第38章 畫像
周圍原本還拉着白翎陽的手歡歡喜喜的一個小女孩眼中有些淚水, 白翎陽這個像哥哥的爸爸又來接他了,每次她拉白翎陽的手看見他爸爸都很生氣, 那人一來, 白翎陽就不和她玩了。
小女孩大眼睛眨巴眨巴被媽媽牽走了, 眼神還戀戀不舍地看着白翎陽。
遲澤淵把懷裏一直沖到他身上的小孩換了一個姿勢抱着, 用自己的身體隔斷了所有望着他的視線, 終于冰封了一天的面孔舒展開來:“調皮。”
白翎陽一雙亮晶晶的雙眼看着遲澤淵, 四年時間, 足夠他把小孩喂回了正常體态,曾經抱在懷裏瘦骨嶙峋的手腳已經張開了些, 小小年紀眉眼精致,就成了人間人愛的小帥哥。
這是一朵他親手栽培出來的花,遲澤淵心情大好,在白翎陽粉嫩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白翎陽嘻嘻一笑,拉着遲澤淵問道,“爸爸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自從遲澤淵迷戀上繪畫後,一般接他放學就是去郊外寫生, 但一般都是遲澤淵畫,他看,兩人相處也同意和諧。
遲澤淵眼神閃了閃, 摸着白翎陽黑色的發頂說,“你十歲生日,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
車輛發動的很快, 穿過了桐州市往外市走,白翎陽眼中有些詫異,這是往綏市的路,每年清明或者笑長假,他會和遲澤淵一起來到這邊祭拜遲澤淵的父母,還有喬巧。
但現在為什麽來,還沒到時候呀?他有些迷茫。
車輛停在了一家孤兒院面前,遲澤淵牽着白翎陽的手站立在門口,“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
面前的赫然是當初那家陽光孤兒院,但已然粉刷一新,牌匾也放了下來,工人們正在裝修和粉刷,其中一個像是領頭人的男人見到遲澤淵後出來迎接。
“遲總您來視察了。”
遲澤淵颔首,低眉溫聲細語地對白翎陽說道,“不進去看看嗎?”
白翎陽愣愣地點點頭,“好。”
這家孤兒院到底是怎麽回事,遲澤淵看出了白翎陽的疑惑,慢慢說道:“這家孤兒院我是偶然看見的,見當時已經破敗就買了下來,現在轉交給政府從私立變成了公立性質的孤兒院,只不過名義上的擁有人是我而已。”
監工不由地感慨道:“遲總真是個大好人,願意為孩子們做出自己的貢獻,不像那個前任孤兒院院長,簡直就是個人渣!”
說道這裏監工憤恨地咬牙切齒,白翎陽終于想起來那個挨千刀的前院長,小眉毛皺了起來問道:“前任院長怎麽了?”
監工見他是一個小孩子,猶豫着不知道該不該說,見遲澤淵點頭示意後才說道:“之前那個院長賭博不成想要販賣孩子,幸好被遲總報警了,已經關押進了監獄,判決是無期,真該判他死刑千刀萬剮!”
心中的一塊大石頭落了地,白翎陽長久以來耿耿于懷的事情終于得到了解決,他不免有些開心,拉着遲澤淵的手搖搖擺擺。
“這個新孤兒院要叫什麽名字啊?”
遲澤淵把他抱起來放在自己的懷裏,眼神中有着他自己都沒發現的寵溺,“你喜歡叫什麽?”
白翎陽歪着腦袋想了想,“叫澤陽怎麽樣?是咱們兩個的開始。”
這個名字讓一絲暖流從遲澤淵心裏流過,遲澤淵溫柔至極地點了點白翎陽的指尖,“好。”
這無疑是白翎陽收到滿意的生日禮物,他把自己毛茸茸的腦袋在遲澤淵的頸窩間蹭了蹭,兩人一派溫情脈脈。
三天後大量的龍意集團公司股票被抛售,價格低的不可思議,就像是緊急脫手一般,通通被一些散戶收購,最終又流入了崇陽集團當中。
當然,群衆們是看不見在背後的渠道,不知道最終都流入到了那裏,但不妨礙他們跟風賺了一小筆。
彼時的遲澤淵獨自一人坐在畫室,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他聽着電話那段秘書的彙報,嘴角愉悅地勾起,挂斷電話後他心情大好地拿着畫筆在畫布上上色。
真是愚不可耐,這樣一來,公司超過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又再次回到了他的手裏還是以極低廉的價格,最終賺的人還是他。
想到他的翎陽不僅擁有能夠鑒石的能力,而且還有不同于常人的天馬行空的想象力,那些漂亮的不像話的珠寶造型都出自于他帶來的靈感,遲澤淵心情就一片大好。
見已經到了十點半,白翎陽該睡覺了,遲澤淵推開房間的門準備去看看自己的小孩睡着沒有。
白翎陽睡不着正在屋內走着,見遲澤淵從畫室推門出來知道遲澤淵又是要檢查他睡着沒有,一個已經成年的人天天被人督促睡眠還是很羞恥的一件事情,所以他今天決定奮起反抗!
趁遲澤淵還沒找到他,白翎陽準備能在外面多待一秒就多待一秒,吐了吐小舌頭,轉身就進入了畫室。
平日裏遲澤淵雖然也讓他進畫室,但一部分畫卻一直遮蓋的嚴嚴實實,他心中好奇的不行,正好可以借着這次來看個明白。
畫室中的燈調暗了,顯得有些黑乎乎的恐怖,旁邊擺放的都是一些風景畫,還有遲澤淵畫的白翎陽,一張張都生動形象,像真人一樣。
白翎陽不禁感慨,要是遲澤淵不去做總裁,去做畫家的話,一定也能成為轟動世界的著名畫家。
不經意的一轉頭,在牆角的十幾幅半成品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白翎陽挪動腳步走過去,掀開了黑色的帷幔一看,眼神瞬間瞪大,裏面是滿滿的驚愕。
畫中十幾幅都是同一個青年,他或躺或卧,躺在沙發上露出了那雙淺茶色的眼睛,這些畫都有一個共同點,畫中人的臉不完全。
眉眼精致優雅細膩,能夠看出畫者給青年給予了多大的熱情和愛意,濃厚地能從畫布中透露出來。
仿佛青年就是鮮活着的,正朝看畫的人招手。
白翎陽心髒有一瞬間的窒息,這畫上的人不是他,他現在還是一個孩子,但畫中的人也已經是青年了。
也不是……以前的他,上輩子才十八歲,即使某些角度有些相似,但還遠遠沒有到畫中人的模樣。
畫室的燈光昏暗,照亮着端坐在畫像面前小小的聲影,白翎陽目不轉睛地盯着畫布上的青年,青年大都把面部遮蓋起來看不真切。
他翻遍了所有的畫布,憑借畫布上的一瓣唇,一雙眼,一只鼻梁隐約拼湊出了畫中人的樣子。
那人眉眼似遠山雲霧缭繞,雙眼璀璨而含有深邃神韻,丹唇瓊鼻,但絲毫不女氣,美得不似人類,貌似神明四個字用在他身上絲毫不過,他的存在即是塑造着世界上這超脫凡人的外表。
白翎陽心口發緊,無他,當一個人被繪畫的如此完全,就不是憑空捏造的了,而是真的有這麽一個人才能使遲澤淵一筆一筆地畫出來。
但他在遲澤淵身邊四年,沒有一次見過畫中的人,這人是是什麽時候走進了遲澤淵的生活?
他都一無所知。
上輩子,澤維爾身邊也并沒有這樣一號人物。
白翎陽半垂着眼,心中有些頹然,單看外表他似乎和畫中人有幾分相似……
莫非?一個隐約的猜測浮現在他的腦海種,讓白翎陽都唇色都一下子褪的一幹二淨。
遲澤淵多年以來确實對他不錯,但他對遲澤淵好的原因是直覺告訴他,這就是澤維爾,那看起來完全沒有記憶的遲澤淵為什麽要對他這麽好?
不光是收養他,給他養子的身份,一切最好的待遇,甚至還幫他報了仇,白翎陽沒有那麽天真,一切的行為都有原因的。
遲澤淵作為遲家唯一繼承人,手段一定有很多,白翎陽知道他一直被遲澤淵護着,特意讓他避開了一些事端,一直活在他的保護傘下,外頭的波濤洶湧白翎陽也明白許多,只是當個寶寶不說。
白翎陽一直覺得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好,如同他對遲澤淵的依賴,一直是因為認為他就是澤維爾,就是澤淵,是同一個世界來的人。
難道遲澤淵一直以來都把他當做誰的替身嗎?
畫布中的人究竟是誰?
這個想法讓白翎陽難以忍受,穿越到了一個異世界,孤獨感已經讓他無法忍受,幸好和遲澤淵相遇,種種跡象讓他認為遲澤淵是澤維爾,但是他卻沒有前世的記憶。
那沒關系,雖然白翎陽怎麽明示暗示,通通都付諸東流,但他們可以重新開始啊。
雖然不着急,兩人直接畢竟相差了十歲,只要等等就好,等再過十年就好。
他們關系親密,所以白翎陽也不多擔心什麽,一貫的心大與粗神經。
他們互相幫着在這個世界把集團做的那麽好,公司經營得如日中天,努力的時候,白翎陽最大的動力也是遲澤淵。
白翎陽的壓抑許久的孤獨感突然席卷了他的全身。
小小的身體止不住地發冷,清澈的琥珀眼中有些迷茫,一個郁結的疙瘩就凝結在他的心口,膈應的他生疼。
不知道怎麽想的,他默默的拾起地上的黑布重新給畫蓋上,最後又深深看了畫中那個眉眼如同料峭春寒破冰一般的青年,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