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回來了】
夏鈞的第一想法是逃,他面對晁澤紅着眼睛的質問,一時心痛得喘不過氣。
我們?
哪一個我們?
夏鈞木着一張臉,居高臨下看着眼裏全是淚的晁澤。在被戳穿的羞愧之餘,他感到了一種近乎殘忍的快意。他已經努力想要為這段感情找一個出口,但是沒有成功,晁澤的潛意識在抗拒他的指令。“忘掉他,對你來說很痛苦吧。”夏鈞輕輕地問。
晁澤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眼神望向夏鈞,夏鈞堪不破這眼神背後的意義,只覺得看了之後很傷心。大概對于晁澤來說,要他忘掉穆元卓是很不可思議的事。
他們這樣沉默地看向對方,晁澤眼裏逐漸流露出近乎乞求的意願,夏鈞終于避開他的眼神,轉身準備走掉。“別走,元卓。”
夏鈞詫異地回身,看到晁澤抱着自己的頭發出痛苦的呻丨吟。“你怎麽……”他話音未落,看到晁澤倒了下去。晁澤即使在意識不清的狀況下看起來都很難受,夏鈞意識到哪裏不對。之前在催眠治療中,他從來沒有這麽深入到晁澤的潛意識裏面去,也沒有嘗試過給他這樣明确的指令,先前一直都是引導為主,而這樣貿然嘗試,還發現了晁澤可能接受過反催眠的訓練,兩股力量在晁澤的腦中打架,使得他痛苦異常。
夏鈞開始慌了,他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由于自己莽撞的操作和可能存在的風險評估錯誤,引發了晁澤的意識混亂,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麽替晁澤結束這場折磨。晁澤整個人蜷縮了起來,以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勢抱緊了自己,他的眼睛睜不開,嘴唇在顫抖。夏鈞無法進入他的意識去獲知他在想什麽,但從他這樣的反應來看,夏鈞也明白,晁澤正在經歷的,絕對不是什麽好事。
他抱緊了晁澤,希望他能快速冷靜下來。夏鈞用自己的雙手雙腳壓制住晁澤,防止他傷害自己。晁澤稍微冷靜了一點下來,夏鈞叫他名字,“晁澤,阿澤!醒來,看看我,醒醒!”
然而努力是徒勞的。夏鈞嘗試了自己能嘗試的所有方式,都沒有辦法喚醒晁澤。他最後無措地站在床前,愧疚開始重重襲來。夏鈞只能撥通了醫院的電話。
被注射過鎮靜劑的晁澤躺在病床上,夏鈞甚至不确定,他還能不能醒來。
夏鈞自己再清楚不過,穆元卓論文裏描述的方法走在學科的最前沿,他這次失手了,也不可能指望普通醫院的醫生把晁澤治好。夏鈞在他床前枯坐了一夜。被注射過藥劑的晁澤很安靜,安靜得像是要就此跟這個世界斷掉瓜葛,安靜得讓人忍不住去憐惜他。“如果你能好好的醒過來,什麽我都不在乎了,阿澤…求你了,醒過來吧。”
夏鈞給自己旅行在外的老板發了郵件,到此刻他唯一能求助的大概也只有這位先生了。夏鈞隐去了自己跟晁澤之間的關系,詳細描述了晁澤的情況,在信件末尾懇求自己的老板能夠回國一趟。在那之前,夏鈞只能靠自己和醫院提供的鎮靜劑來阻止情況變得更糟。
晁澤的意識始終混亂,那一夜昏迷過去之前還能叫出穆元卓的名字,但他之後的幾次短暫醒來,都不能夠認出眼前的人。更多時候他在沉睡,靠着打點滴來維持生命。
第二天晁澤的電話開始瘋響,他的助理打電話過來。夏鈞在此之前從未接觸過晁澤的人際圈子,也沒見過他身邊什麽人,但助理的電話不能不接,聽說了晁澤的情況之後,助理表示要到醫院來。
夏鈞打來熱水,替晁澤擦了擦臉。心知他的助理一旦得知始作俑者是自己,必然是少不了埋怨和甚至更為嚴的追責。但事情是他一手推到這個地步,也實在是難辭其咎。比後悔更多的,是心痛。看到晁澤昏迷中都不安穩的樣子,夏鈞覺得自己錯了。因愛生怖,因愛生妒,他被妒忌蒙蔽了雙眼,忘記了最開始和晁澤在一起,是因為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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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被敲響,晁澤的助理來了。
夏鈞把毛巾放回臉盆裏去,理了理衣服走過去開門。他心想,無論對方說出什麽難聽的話,他也都要受着,都是他該得的。
入眼是一個長相周正的年輕男人,五官甚至帶着點稚氣,夏鈞眯起眼,正覺得這人有幾分眼熟,來人卻睜大了眼睛,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用一種幾乎要失聲驚叫起來的語調說出:“元卓哥!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