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銀河
他終究還是硬不起心腸, 伸手過去揉了揉向小茍傻乎乎的腦袋,算是個和解的信號。
他們這架根本吵不起來,因為向小茍會完美地避開他所有的攻擊。
其實主要還是,看着女生可憐兮兮讨好的樣子, 洛松心裏真是什麽惱意都聚集不起來了。
過了不久白老師走進教室, 四下掃了一圈:“嗯, 時間差不多了啊,我來點個到。”
大家順着一個個名字答到舉起手, 李河悅餘光裏瞟到一個人從教室後門走了進來,就是一愣, 悄悄傾身靠近向小茍, 小聲說:“怎麽回事?吳雙怎麽在我們班?”
向小茍聽到吳雙這個名字,也是一愣。
她下意識地要回頭看,李河悅啧了一聲, 擡手定住她:“你傻呀, 你現在看她, 她不就知道我們在說她了?”
李河悅一臉恨鐵不成鋼, 向小茍怎麽就講個壞話都不會呢。
向小茍心裏亂了。不知道為什麽,心中盤旋着一種很焦躁的情緒,好像害怕手裏握着的什麽東西會被搶走, 可是又不知道該那怎麽抓住。
“對了,這次我們年級的大部分同學都來參加了夏令營,所以基本上還是維持原來的編制。不過也有少數班級因為原班級裏參營人數不夠, 各位同學分到了其他班上,比如我們這個夏令營班級裏新增的同學就有361班的吳雙同學,還有何慧慧同學。”
白老師話音剛落,班裏的男生立刻發出一陣歡呼, 吳雙和何慧慧都是年級裏有名的女生,不僅僅是因為她們顏值高,還因為她們是藝術生,平時主要是在各種舞臺上露臉,在學校裏也總是看到她們穿着不一樣的制服訓練的場景,就顯得很有距離感。
不知不覺,這群女生就被奉為女神群體。能夠跟女神同一個班級上課,那自然是令人興奮的了。
向小茍卻捏着自己的掌心,心裏那股不安和排斥感越是加重,随之而來的還有不斷加深的一種自責感。
為什麽大家都這麽歡迎吳雙,她卻獨自陰暗地排斥着呢?
白老師讓吳雙和何慧慧找個位置坐下,吳雙看了一圈,徑直走到洛松的身後,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老師,我就坐最後一排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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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令營的教室和原來的教室構造不同,洛松身後還有一排空着的,其他位置都坐滿了,吳雙她們坐這裏也是無可厚非。
白老師沒說什麽,點點頭:“好,那暫時就按大家自願的位置坐了,接下來如果有什麽想法的,也可以随時跟我溝通。”
“那就這樣,進入下一個環節。雖然在座的各位都是熟悉的面孔了,不過呢,今天畢竟是夏令營開營的第一天,而且夏令營和我們平時在學校裏的學習氣氛肯定還是不一樣的,所以呢,接下來就請大家以一個新的面貌重新做一個自我介紹,怎麽樣?”
白老師話音一落,教室裏立刻響起了一片哀嚎之聲,這種公開處刑的環節怎麽還能反複來呢?
仿佛預料到大家的反應,白老師微微一笑,換了一個方案:“那,就換一個介紹方式。既然大家都很熟悉彼此了,那就請大家依次走上臺來,描述一下你身後的同學!坐在最後一排的同學呢,就描述第二小組第一個同學,這樣輪下去,好嗎?”
這個新玩法倒是勾起了不少人的興趣,主要是比起介紹自己,還是描述別人比較不那麽令人害羞。同學們依次走上臺,可以看出,這一年的相處,在同學們之間都建立了感情聯系,臺上人說的時候,臺下的人就會心一笑,這種別樣的交流方式,除了新奇之外,讓他們的感情進一步加深了。
向小茍有點哆嗦,她死死地盯着上去又下來、不停輪換的座位,幾乎都沒聽別人說了什麽。
想到要上臺說話,她虛得出了一腦門汗,用手背擦擦掉,向小茍對着桌上的手稿紙,再次默默練習了一次。
終于,還是輪到向小茍了。
她艱難地推開桌子,走上講臺,寬大的衣服遮蓋下,小腿不易被人察覺地發着抖。
向小茍無聲地清了清嗓子,提一口氣,看向臺下。
平時,她都是坐在底下看講臺的,只能看到同學們的後腦勺,現在不防備地站到了所有人的正面,幾十張臉一下子湧入向小茍的眼簾,向小茍瞳孔茫然地放大了一瞬,接着那些面龐不受控制地在向小茍腦海中化成了稀泥裏蠕動來去的白蚯蚓,仿佛在她的眼眶裏鑽來鑽去。
向小茍把一聲慘叫咽進了喉嚨裏,十指緊緊掐在掌心,面色刷然慘白。
她開不了口,她覺得自己喉嚨裏都爬滿了蟲子……
向小茍的異常,站在講臺旁側的白老師看得很清楚,她眉心一皺,放下了交抱的雙臂, ,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一步。
臺下的洛松也挺起了腰,眼神緊緊盯着向小茍的臉。
不行,她不能就這樣放棄。向小茍拼命地讓自己深呼吸,擯棄掉那些不請自來的想象畫面,努力地在默念中,讓自己的聲音充斥腦海。
那些都是假的,都是不存在的。我是要來在大家面前描述洛松的,他那麽好,比所有人看到的他的好加起來還要好一萬倍,我得把洛松的好告訴所有人。
向小茍不斷地給自己做着自我催眠,終于,她腦海中那些可怕的幻象漸漸停歇,取而代之的,逐漸變成了洛松的臉。
洛松的臉,她“見”過兩次,這兩次,都沒有産生不适反應,而且在那之後在腦海中勾勒回想,也沒有造成什麽影響。
向小茍就這樣,想象中洛松的臉,鎮定了下來。
向小茍睜開眼,這次有了準備,她擡高視線,看向了教室的正後方,牆壁上的某塊虛無。
“我,要和大家介紹的,是我的後桌同學,洛松。”
向小茍輕柔的聲音響起,看見她自己主動掙脫了剛剛的痛苦,白老師松了一口氣,不動聲色地點點頭,後退一步,繼續站回原位。
臺下的洛松卻沒有放松眉頭,依舊盯着向小茍的雙眼,嘴角抿成一條直線。
餘光裏,洛松瞥到向小茍桌上放着什麽東西,他微微側身,從旁邊探過去,将桌上的紙條拿了過來。
那就是向小茍“演講”的手稿。
娟秀的字體一筆一劃端正地寫着:洛松同學是我遇到過最擅長使人溫暖、最無可挑剔、最美好的人。他就像西方神話裏的阿波羅,能讓光芒無所不在,能和洛松同學認識,是我遇見過的最幸運的事。
洛松看着這張紙條,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