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銀河
說不上心裏究竟是什麽感覺, 好像被人拿錘子掄了一下,還不是普通的錘子,而是鐘無豔自帶石化效果的大錘,鈍鈍地經過他心上, 沒有痛感, 但是已經将他整個人全部變成了酥得不行的石頭, 戳一下,就會變成粉末, 撲簌簌地往下掉。
向小茍話語裏的鄭重,自然是讓他高興的, 可是除了高興之外, 洛松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傷心。
他自覺并沒有對向小茍付出什麽,卻能收獲向小茍如此龐大的感恩,那麽……她到底是積攢了多久的對外情緒沒有宣洩, 無處宣洩?她之前的生活中, 是不是從沒有出現過一個能讓她開心的人, 所以在她眼裏, 他會如此重要。
向小茍深吸了一口氣,微微張口。
洛松是知道她要說什麽的,耳朵還沒有聽到, 眼眶已經因為想象到的話語而微微發熱。
向小茍張嘴:“洛松……呃。”
她說了兩個字,卡住了。
洛松以為她是情緒激動,加上羞澀得說不出話來, 不由得為她捏了把汗,同時心裏也更加酸楚。
真是可憐可愛的小狗。
“小狗,慢慢說……”
他忍不住喃喃念出聲,好似在替她加油。
一旁正在咬手指的程餘光聽到了, 用一種仿佛見了鬼的眼神驚悚地瞪了他一眼。
臺上,向小茍認真地盯着石灰牆上的一處空白,思索着。
她剛剛要說什麽來着?
她手稿上寫的啥來着?
剛剛那一番跟潛意識反應的抗争把她的力氣幾乎耗光,要說的內容全都搞忘記了,現在她腦海裏一片空白,這可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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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小茍心裏慌得不行,面上卻淡定肅穆,拼命地盯着牆上的空白。
沒辦法了,随便說幾句下去吧。
“咳,洛松他,是一個擅長于見義勇為的同學!”
嗯?這跟寫好的不一樣。
洛松下意識地看了眼自己桌上向小茍的手稿。
向小茍說完,自我肯定地點點頭。畢竟,第一次正式打交道就是洛松“救”了她,擅長于見義勇為這個總結沒毛病,很到位。
然後向小茍就從臺上走下來了,回到座位上坐好,一臉完成了重大使命的光榮表情。
她身後的洛松,快要咬牙咬得臉變形,手裏死死攥着那張紙條……
他剛剛到底是在緊張些什麽。
輪到洛松,他黑着臉走上去,很不走心地臨場确定了下自己身後坐着的是誰,然後,面對着吳雙羞澀而又期待的表情,洛松客套地形容了句:“吳雙同學,陽光活潑,和藹可親。”
出現了,标準的小學生手冊批改語!
洛松同學,你還用錯了成語好嗎,你對同學說什麽和藹可親啊!
班上同學們內心的吐槽都快能組成彈幕了。
吳雙臉上的期待也随着洛松走下講臺來的步伐瞬間落空,不過這些,洛松都沒再關注了。
他抱着手臂,半眯着雙眸瞪着前面的人,向小茍趴在他前面的課桌上,小心地拍着自己的胸口,小小聲地對隔壁的李河悅說:“剛剛都緊張死我了,我一下子全都忘詞了,哎。”
忘詞了!
洛松黑臉的征兆愈發明顯。
向小茍毫無所覺,想起來自己的手稿,在桌面上摸索起來:“哎,我的東西呢?”
“什麽東西不見了?”李河悅也低頭幫她找着。
“就是一張紙……我寫的稿子呀……”
洛松默默攥緊了手心,往口袋裏一塞,雙手插兜地偏頭看向窗外,一臉事不關己。
李河悅和向小茍彎着腰就差沒趴在地上地找了兩圈,實在是沒看見,李河悅只好說:“算了,別找了,一張紙那麽輕,估計飄到哪裏去了,被人當廢紙掃走了呢。”
向小茍還有些憂慮,應該不會有誰撿起來看裏面的內容吧,雖然她也沒寫什麽奇怪的東西。
散會之後,同學們或者各自回宿舍或者三三兩兩結伴去接着逛。
樓下,程餘光終于再也憋不住地爆笑出來,他搭着洛松的肩膀一邊走遠一邊瘋狂大笑:“哈哈哈哈!‘小茍,慢慢說’,阿松你知道你那個語氣和志玲姐姐的‘萌萌站起來’有得一拼嗎!結果人家小茍一句話就說完了你是不是很欲求不滿啊……呃!”
程餘光走遠成了一個小黑點的身影彎了下腰,是被洛松一手肘給消了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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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走走,小茍,我們去你寝室!”
向小茍有點懵地反應不過來:“啊,去我寝室幹什麽?快飯點了呢。”
“當然是去換寝室啊!”
“呃?”
李河悅興奮地說:“我之前不确定你會不會來,所以按默認安排的寝室先放了東西了,既然你來了,那我當然要把握住這難得的機會和你共度宿友時光啦!”
向小茍一聽也很高興,眼睛亮閃閃地說:“那太好了,可以換嗎?”
“可以的可以的,我剛剛已經去找你宿舍的那個妹子說好了,剛好我分的這個宿舍有她原來的室友,她也很樂意呀,她散完班會就會過來跟我換,小茍你先來幫我提點東西嘛。”
向小茍連連點頭,對夏令營的生活又有了不一樣的期待。
李河悅拉着向小茍繞着操場的路走回宿舍去,左右看看,小聲附耳到向小茍耳邊說:“那個吳雙,準備畢業生晚會的時候對你态度不好,是不是?”
向小茍一愣,不明白李河悅為什麽會知道。
李河悅擺了擺手:“哎,聽說了一些……有幾個藝術生嘴碎,聚在一起說了你一些不好聽的話。我想來想去,你根本不是會招惹麻煩的人,那一定是有人故意在外面傳的,這個人,估摸着就是吳雙吧。不知道她怎麽想的,像她這種分班是可以自己申請的,竟然特意申請到我們這個班來,誰不知道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她要是眼睛只盯着洛松倒也算了,我就怕啊,她是存着什麽壞心,想對你不利。”
向小茍勉強扯着嘴角笑了笑,她聽到竟然有人會說自己的壞話,心中還是多少有些不舒服:“沒這麽嚴重吧……說不定是悅悅你太緊張了呢,好像在說偵探劇,哈哈哈。”
“你還笑?”李河悅搖了搖頭,“算了,沒關系,反正我會好好看着你的,不會讓別人欺負你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