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銀河
洛松聽她提起那個糖紙, 卻是耳根微微一紅。
那個糖,是他偶然有一次去開進口食品廠的姑姑家想到的,姑姑的廠子裏有儀器,可以在包裝紙上畫上自己手繪的圖案, 洛松看到這個機器, 忽然就很想送向小茍一個。
他可不會畫畫, 就寫了自己的名字。
姑姑随他一個人擺弄,并沒管他, 洛松盯了一會兒,鬼使神差地在那個名字模板後面又加了兩筆, 畫了個愛心。
那張糖紙被壓制出來的時候, 洛松的臉紅得簡直像是發燒了。
結果拿起來一看,因為字跡的比例被縮小了的關系,那個愛心看起來也幾乎沒有形狀, 就像是一個随意潦草的墨點, 簡直連他自己都認不出來那是畫了個什麽。
洛松無奈, 第二張糖紙就沒再去折騰, 裝好他挑選的糖果之後,就放進了小盒子裏,趁着放學的時候忙亂, 塞進了向小茍的衣兜。
至于那些心情,沒發現就沒發現吧,他本來也不打算現在就說的。
洛松努力地讓自己坦然, 笑着說:“那個,閑來無聊做着玩的,你喜歡的話,想要多少有多少。”
“真的?”向小茍登時雙眼亮晶晶, 好像是辛苦覓食的松鼠突然發現了神秘寶藏。
這麽容易就滿足,可要怎麽辦才好?洛松将她的反應盡收眼底,抿唇笑着。
女生宿舍樓到了,坡前有一段樓梯,洛松提着行李箱,輕輕松松地跨了上去,回頭對向小茍笑着說:“還不讓我送,我要是不送,你怎麽辦吧。”
在平地上行李箱還可以靠滾輪移動,這階梯就只能用力氣提了。
向小茍知道他是開玩笑,正想笑笑應和一聲,眉眼卻不由自主地沉寂了下來。
是啊,她忽然在想,要是洛松不送她,她怎麽辦呢?
自已一個人找宿舍,一個人提東西,一個人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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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選擇,在以前看來,似乎是理所當然,甚至就在十五分鐘以前,在她剛剛下了公交車,提着行李箱在校門口規劃着後面要做的事情的時候,也是毫無疑問要這麽做的。
可是,現在站在洛松身邊,這一切看起來都不再是一個好選擇了。
一個人做這些有和洛松在一起有趣嗎?她用盡全身力氣都不一定擡得上去的行李箱,被洛松單手拎了上去,不輕松嗎?
有洛松幫她,她還會甘願再像以前那樣古板辛苦嗎?
果然,人如果有了更安逸的選擇,就會逐漸被養壞的。
向小茍忽然感覺到一種無法形容的危機感。
大概是……當一個人意識到她很難離開另一個人的時候,就會有的這種危機感。
洛松沒注意到她發呆,提着行李箱就要往宿舍樓裏走。
向小茍先前愣愣的,只曉得眼神跟着他轉,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趕緊撲上前攔住。
洛松低頭,看見女生像個無尾熊扒在自己的行李箱上,擡起小腦袋,一雙大眼睛可憐巴巴地看着自己,然後,開始高頻率地搖頭。
洛松:“……”
他無奈地笑了笑:“怎麽了?”
向小茍試圖摳回自己的箱子:“這個,謝謝你送到這裏哈,剩下的我自己來吧。”
洛松這一進宿舍樓,絕對會引起大轟動,學校一校草,好帥一男的,幫她提箱子進宿舍?向小茍沒那個膽子。
洛松的眼眸深了深,拉着箱子沒松手,表情已經有了些微的變化,但是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柔和:“小狗,這裏畢竟是夏令營,不是學校裏的宿舍,管得沒那麽嚴的。再說了,今天開學,幫忙搬東西的人來來往往,不會不讓進的。”
不是這個問題……
向小茍擡起眼,眼神裏已經寫滿了“拜托拜托”。
她是真的不想在別人面前和他扯上什麽關系。
洛松神情微冷,唇線不動聲色地抿了起來,恍惚間神情有些像一個不高興的孩子在生悶氣。
向小茍眼神瞄到宿舍樓窗口邊,僵了一下,接着咬咬牙,低頭往那邊一指:“你、你看那邊,你還敢進去嗎……”
洛松不明白,順着她的手指看了過去,只見窗口正對的是洗手間,一個女生正散了發對着鏡子梳洗,脫下外套,露出肩膀和裏面的吊帶裙。
洛松瞬間轉開了頭,耳朵一下子燒了起來。
“你!”洛松的語氣是真的怒了,咬牙瞪着眼前這個看似慫得不行,實則膽大包天的小女生,一字一句地從牙齒間逼問出來,“你真是心大,願意讓我看那種東西?”
向小茍一臉迷茫且無辜,什麽什麽東西,也沒有很過分吧,不過就是換個衣服而已,她只是舉個例子吓吓他,告訴他女生宿舍不可以随便亂進的啊。
而且,這個和她心大不心大有什麽關系……
洛松把行李箱把手往她手裏一塞,怒氣沖沖地走了,背影就寫着“不管你了”四個大字。
向小茍縮了縮脖子,不過幸好還是達到了最初目的,她拖着行李箱,自己找到了宿舍門牌號。
門上貼着此間住的學生姓名,按照床位排好的,面對另外三個陌生的名字,向小茍心裏還是有點打鼓。
除去海邊露營那次不算的話,這還是她第一次過宿舍生活,對于向小茍而言,最大的障礙就是認人了吧。
她深吸一口氣,推開門,門內空空的,大概是放好東西,都去新校園逛去了吧。還好現在沒人在,她還可以“茍活”一陣子。向小茍把自己的東西放好,看看日程安排表,再過半個小時在教室裏有第一次見面會,相當于夏令營的同學和彼此打個招呼。
向小茍宿舍分到的都是外班的人,她想過不久就要開會了,她們應該也不會再回宿舍,于是鎖了門往教室走。
經過小賣部的時候,向小茍進去買了四個一模一樣的酸奶布丁,想着待會兒回宿舍看到她們,一人分一個。
到了教室,洛松果然已經坐在那兒了,向小茍看着他的背影,心裏有些惴惴的,莫名心虛的感覺。
她想到之前洛松生氣的語氣……
向小茍自覺自發地貼着牆邊走,想繞過他,達到不動聲色地坐到他前面去的目的。
嗯,即便是害怕他不高興,向小茍也沒想過要換到別的地方去坐。
正努力降低存在感,身後一雙手臂咋咋呼呼地勾了上來:“小茍小茍!你來啦!”
向小茍僵硬地回頭,憑聲音認出來人:“啊,是啊,哈哈,悅悅……”
李河悅奇怪地看她一眼:“你怎麽怪怪的。”說完,拉着她蹦蹦跳跳地坐到了洛松和程餘光前面的一排座位上,笑眯眯地回頭打招呼:“嗨,咱們四個人又聚頭啦~”
程餘光也沒心沒肺地伸出爪子打招呼,洛松沒說話,雙手微握拳放在膝蓋上,用力地瞪眼,用眼神譴責前面的向小茍。
結果,他氣急攻心,忘了一件事。
那就是,向小茍是不會看人臉色的。
她惴惴不安地回頭,沒聽到洛松說話,就自動腦補了洛松微笑的表情,心想他一定是沒有在生氣了,不然一定會兇她的,這麽想着向小茍就雙眼放光,嘿嘿讨好地沖着後面的人笑了起來。
洛松:“……”
洛松真是有氣也被她給氣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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