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小酒館
◎“結婚的事，我不急”◎
兩個人的氣氛陷入一種難以言喻的僵局。
程厲的視線沒移開, 在話音落下後，依舊輕擡眼眸。
像是在等個答案。
不動聲色，池希恬在移開目光的前一秒, 聽到了程厲的聲音，“逗你的，喜歡我的人真的不要太多。”
他交疊着雙腿，慢慢靠回去, 語氣裏全然一股輕松。
好似這個話題就默默揭過去了。
落地窗前, 斜陽倒影在她的臉上, 盡管很久沒見到，和程厲聊天也沒有太尴尬。
像以前的老朋友一樣, 聊着片場裏的事。
程厲這段時間沒什麽戲要拍，大概會在瑞士這邊多待幾天。
“你呢？打算什麽時候回去？”
池希恬搖搖頭道：“我下個月還要去洛杉矶。”
幾秒後, 程厲收回目光，淡淡笑了聲, 祝她旅途愉快。
去林城工作室那會，程厲聽唐橙橙說過，她要去世界各地走走，大概率不會考慮結婚的事。
但他還是來了。
在陌生的城市裏，見到想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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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沒見面的這段時間裏，程厲還是一如既往地拍戲生活，按照既定的軌跡，他的生活仿佛沒什麽不同。
但在看到池希恬的照片後, 他還是漸漸意識到，原來這個人, 自己從始至終都沒忘記。
有些記憶封存了, 再次拆開還是會狠狠悸動。
時間大概真的沒辦法忘記重要的人。
再次遇到池希恬, 他依舊會忍不住的喜歡。
對面，池希恬的水只剩了一半，她用兩只手環握着杯壁，沒有拿起來。
“池希恬，你是不是不喜歡相親？”
這個問題似乎不需要她答，程厲就心中有數。
“嗯，特別讨厭。”池希恬絲毫沒有避諱，然而頓了幾秒後，她又開口道：“但是能見到你，我還是挺高興的。”
異國他鄉面對熟人，真的會有油然而生的親切感。
“當然。”
池希恬無奈搖頭，想着這人還是不變的自戀。
程厲的聲音繼續響起：“多少人排隊要跟我相親。”
池希恬：“……”
身側，陽光滿滿往她臉上移，視線微擡，強烈的暖意暈在眼睛上。
她的眼眸有些模糊。
再次望向對面的人時，感覺程厲後方有個身影，不急不慢的移過來。
西裝革履，在餐廳的音樂終止時，停住了腳步。
伸手，随意勾住了旁邊的一個凳子，落座在兩個人之間。
剛才兩個人的話題，就硬生生戛然而止。
時隔很久，池希恬再次迎上他深邃的眼眸。
不似六七月的暖陽，季予淮沒什麽變化。
又好像有什麽不同。
她的視線沒收回，相比較之前的刻意疏遠，池希恬更能接受這個人的存在。
就好像多年沒見過的好朋友，偶然遇到後，還能寒暄玩笑一句：
你記得嗎，上學那會，我追過你。
僅僅到此為止了。
三個人，莫名形成了種尴尬的氣氛。
程厲的眼裏閃過絲警惕，倒是剛剛落座的人看不出什麽多餘的情緒，招呼服務生給自己加水。
微微蹙眉，程厲開口提醒，“不好意思啊季總，我們在相親。”
他把後面兩個字咬得很重。
當事人淡淡擡眉，低聲道：“相親是吧。”
“我排個隊。”
他在旁邊一坐，挺有那種“你們聊你們的，我等我的”感覺，互不幹涉，又稍顯奇怪。
想着這人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程厲覺得離譜，他怎麽會直接把隊排到當事人臉上。
氣氛就這麽沉寂了幾秒。
西餐廳內，季予淮接過服務生端來的水杯，慢慢往後一靠。
“季總，人要講先來後到。”
程厲記得他，池希恬的前男友。
“嗯，我同意。”他也不反駁，點點頭表示：“所以，我在排隊。”
确實在靜靜等着，一言不發。
“我不認為季總是個沒有信心的人，需要掌握競争者的動向。”
對于季予淮這個人，雖然不知道他和池希恬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
但無論出于什麽原因，情敵之間，都沒什麽友好相處的必要。
把水杯擱在桌面，季予淮雙手交疊放在大腿上，随後緩緩擡眸，“當然，但我不認為你會怕我坐在這裏。”
他确實有與生俱來的壓迫感。
話已經說出口，程厲并不想認輸，只言片語中，他微微眯眼睛，沉默不語。
一直沒作聲的池希恬目光慢慢移開。
她有點想走。
不想成為一根導火索。
“那個，我還有點事。”不針對任何一個人，她只是單純的不想留在這看他們夾槍帶棒的你一言我一語。
“不用送了，我住的酒店就在附近。”
起身，她把空間留給剩下的兩個人。
池希恬甚至跑了兩步，再轉身，西餐廳的輪廓只成了一個圓點，在她視線裏消失。
給Emilie打了通電話，她下午沒什麽課，說是可以帶池希恬在植物園轉轉。
“那邊拍照特別好看。”
還沒等她說下一句，因為跑步後氣息不穩的聲音傳到Emilie耳中。
“希希姐，你在運動嗎？”
“沒。”她只是在逃跑。
近處，一輛車緩緩停下，黑色的商務，用的當地車牌。
自動門徐徐敞開，只有一個朦胧的側臉。
電話那邊，Emilie還以為是自己卡了，不停地“喂”了兩聲。
錯愕中，季予淮拿出的房卡和她是同一家酒店。
寬敞的街道邊，蘇黎世湖波光粼粼。
每一個碎金般的亮點都存在兩個人長長的距離之間。
來來往往的過客在眼前不停走過。
池希恬拿着手機的動作一停，漸漸劃下。
四目相對，季予淮如今站在她面前。
池希恬雙手把包拎在腿前，展顏出聲：“好巧啊。”
“你也住這邊嗎？”
季予淮的神色暗了幾分，她淡淡揚起的笑容，有些刺眼。
在過去的每一天，他試想過無數次兩個人再次相遇的場景。
以為池希恬大概會依舊淡淡地躲避，又或是蹙眉不歡迎他的到來。
更多的可能是，轉身就走，連句話都沒有。
電影劇情裏，一句“好久不見”能輾轉反側十個鏡頭。
那至少證明，她沒有徹底放下。
只有故作不認識的關系，往往才是牽絆最深的。
但現如今，在蘇黎世的街頭，她沒有任何躲閃的意思，面對季予淮，客套寒暄。
好像這麽久，困在回憶裏的人，就只有他。
不怪不怨，池希恬已經真的向前看了。
……
下午去植物園的計劃就這麽被取消了。
池希恬給Emilie回了消息，說是晚上一起吃飯。
她和季予淮一起去電梯間，旁邊是個內置的清吧，瑞士這邊的酒偏清冽。
Emilie當初叫她嘗過，池希恬并不排斥那個味道。
旁邊的人在她按下電梯上升鍵的前一秒，磁沉的男音落在耳畔。
“請你喝一杯？”
池希恬在一秒後收回手，應了個“好”字。
酒館內置簡陋，連個像樣的表演都沒有，吧臺只擺了張菜單，價格上明碼标價。
但池希恬看不懂德文，每次就拿手機的翻譯器拍照。
在一堆名字裏，她選了度數最低的。
不會讀，她用手指了指中間的名字。
落座，旁邊就是忙碌的調酒師。
池希恬四處看了一圈，凳椅應該也有些年頭了，基本沒什麽房客會來這邊喝酒。
等待期間，季予淮接了個電話，只用了半分鐘就折回來。
“你是來這邊工作？”池希恬的視線移到他身上，緩緩落座，季予淮的目光也掃過來。
在空氣中凝結了一秒。
“不是。”
他說的挺認真。
池希恬笑笑，沒有順着上一個問題繼續問，而是換了個話題，“我看你的腿也已經好了。”
真的過了好久。
“嗯，年後做了幾次康複訓練，很快就好了。”季予淮風輕雲淡概述那幾個月，一句話，寥寥幾個字。
只是陰濕的雨天，隐隐作痛。
醫生說，畢竟是做過手術，得好好養着。
這些，他沒告訴池希恬。
兩杯酒上桌，池希恬只在嘴邊輕輕抿了一口，沒有之前和Emilie喝過的口感好。
畢竟，這邊不是正經酒吧。
“池希恬，你記不記得之前答應過我什麽？”
當事人慢慢擡頭，企圖在他的眼裏找一份答案。
自己說過什麽……
“在京城的時候，你說過的。”
池希恬想起來了。
但現下，她并不會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可是我現在真的不适合定下來，你追我也一定沒有結果。”
池希恬還有很多地方沒去，在美國待過一陣後，她想去看極光。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季予淮沒什麽猶豫，他的視線始終落在對面人身上。
“你只需要做你想做的，剩下的都可以交給我。”
池希恬沒作聲。
季予淮說，他在餐廳裏說的話，很認真。
“如果你真的想選擇一個結婚對象，如果可以，我也想在這個選擇當中。”
“哪怕有一天，你離開了，我名下的車和房子，你都可以帶走。”
季予淮告訴她，公司的股份有些難管，他可以每月把最大的那一成，都抽給她。
剩下的留着運營。
這是他的全部了。
池希恬的指尖落到杯壁上，靜靜地端起來，而後抿了一小口。
如果婚姻是場投資，季予淮是這些人當中，給她開出條件最穩賺不賠的。
只要白紙黑字的離婚協議書一簽，這人就沒有任何財産了。
“我之前說過的話，會兌現，如果你想跟，我也攔不住。”
池希恬面對他，已經做到了坦然自若。
“但是，我不會結婚的。”
在這個狹小空間裏，他聽見池希恬慢騰騰說了句：“結婚的事，我不急。”
作者有話說：
老婆們！五一快樂！今天過節我也休息了一下，少寫了一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