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入夏5
第五十章入夏5
北城的春天少雨, 大風卷黃沙的,滿城飄柳絮。北城的夏天沒有那麽重的儀式感,它來得突兀極了, 小姑娘夜裏睡得熱, 踢被子,還是不舒坦, 迷迷瞪瞪把襪子脫喽,踢床下,翻個身繼續打起小呼嚕。
第二天起來探頭瞧窗外, 有點小風,但太陽挺暖的, 樓下小崽子脫了夾襖都穿一件單薄長袖瘋玩,初夏, 早晚有些涼,正午穿個短袖走一走還出汗。她伸伸懶腰,掩着嘴秀秀氣氣打呵欠,噠噠噠先伺候三花妹妹吃飯。
科室裏有條不紊,彭小姑娘漸漸把期待喻蘭洲回歸當成了一種日常。習慣了夜裏跟他在視頻裏撒嬌, 習慣一日三餐拍照上傳接受領導檢閱,習慣了躲在被窩裏想他,想着想着掉金豆豆。
喻蘭洲的歸期往後推了兩回。
邱主任好不容易把人帶出去, 可不得好好顯擺顯擺麽。老頭子心裏高興, 知道他兒子這回是真願意出來, 趕緊給引薦給圈裏各位大佬。這待遇陳金雲陳大夫從前可沒有。說到底還是看實力說話的行當,你肚子裏有東西我自然願意和你結交……
陳大夫?一腦子草包!
喻蘭洲也特給他老師長臉,人往那一站,誰不誇青年才俊, 再把履歷拿出來一瞧,好家夥,拍拍肩膀:“小夥子前途無量吶!哎我有個項目你有興趣麽?我倆交換一下名片,回頭發你郵箱,你瞧瞧,要是有興趣……”
這都明着挖牆腳了。
邱主任也不慌,全程就笑眯眯一旁瞅着,倍兒自豪,看他學生把人名片收了,回來摟着他慢條斯理:“走了,瞧什麽瞧,今兒可不許吃漢堡,油大。”
到今兒事情算是全弄清楚了,準備明兒回程。
小老頭說今兒不吃,有人請我。
他是京圈大佬,到了魔都地界,人家自然款待周到,臨走這一頓肯定少不了。
踐行酒,吃上海菜,濃油赤醬偏甜口,桌上有上好的黃酒。邱主任身體不适合喝,喻蘭洲也不喝,菜的口味不太習慣,就端着湯碗慢慢抿,桌上的大佬們紛紛談起年輕時候的事,最近的年份還是靶向藥未納入醫保內幾年。他陪在一旁,偶爾也被提問,問什麽都能接住,不緊不慢的樣子。
直到東道主樂呵呵:“小喻有女朋友了吧?”
幹外科的,有妻管嚴婚戒栓指上每天不厭其煩刷手前摘掉的,也有嫌麻煩,幹脆一條繩子系脖子的。喻蘭洲身上很幹淨,人就知道他還未婚。
Advertisement
他這歲數在外科來說尚算早,一般讀書都得讀到快三張。
喻蘭洲放下湯碗,心裏一顆小泡泡冒出頭,上邊是彭鬧鬧蘋果般的小臉蛋。
他點點頭:“有了。”
邱主任非常自豪,跟老友話家常:“也是我們科的。”
因為幹甲乳的女大夫偏少,所以人家一猜就中:“護士啊?”
邱主任誇人從來不含糊:“挺好一小姑娘,工作上認真,技術好,私下裏局氣,愛笑,他們倆一對璧人,太般配了,你不知道,可把我們院內些老大難羨慕壞了!”
原本挺低調的小夥子,老師這邊誇完他還接茬說了句:“恩,特別好。”
幾位大佬湊熱鬧:“那要抓緊,抓緊!我們等你好消息!”
“嗳。”他應得也爽快,本來心裏就有打算。
邱主任樂得眼都沒了,拍拍他肩膀:“我學生,像我!”
在座的誰不知道當年小老頭是怎麽追媳婦的啊?接茬又說起他來,說他就是臉皮厚,跟豬八戒似的。
老哥幾個說說笑笑,喻蘭洲桌下回消息,鬧鬧問他:【蘭蘭鍋鍋吃飯了嗎?】
【吃着呢。】
【蘭蘭鍋鍋明天幾點回?】
【怎麽?】
【寶寶去接他!】
她發了個幼稚園小朋友背着小書包準備出門的表情包,可愛的想讓人咬一口。
【甭來,熱。】這幾天上海也夠熱的,他臨時去商場買了短袖。北城往年都比上海熱,他不想叫她亂跑。
【可是我想你了。】小姑娘說話直來直去的,在微信上更是沒顧忌。
男人摩挲着手機,面上看起來挺平靜,可席散後,他跟老師請假,想先走。
等不到明天。
年輕人的這一套小老頭都經歷過,見怪不怪,揮揮手:“走走走,趕緊的!”
兩眼放光,嗨呀,明兒漢堡走起!
、、、
喻蘭洲提着行李,坐上了最後一班回北城的高鐵。
窗外黑峻峻的,偶有路邊人家的微弱燈光,他一路陪着姑娘胡謅,鬧鬧問他:【你回房間了麽?】
【回了。】
【你要洗澡了麽?】
【洗了。】
【你要睡了麽?】
【沒,跟你聊會兒。】
小姑娘飽含深意:【邱主任在麽?】
要是不在,視頻看看臉啊!
某人焉兒壞:【在,盯着我呢!】
不想叫他被打趣,只好歇了心思,哼哼唧唧:【你明兒早點回來,我太想你了!你再不回來我就要睡不着覺了!】
他還很耐心:【恩,一早回。】
小姑娘繼續哼哼唧唧:【等你回來,我要好好親親你,我想抱抱你,你讓我咬一口成不?我想嚼吧嚼吧咽肚裏,我想我是太想你了。】
【男人的肉不好吃。】他這幾天都習慣了,陪着她天上地下的,還給她分析男人的肉為啥不好吃。
男人雄性激素高,毛發多不美觀,肌肉量大費牙,脂肪少沒肉汁,流汗多味道重。
彭鬧鬧一串反駁:【別人我不知道,我蘭蘭鍋鍋可美可美了!我牙口好就喜歡吃硬的!我減肥呢!脂肪少的就對了!】
最後:【我蘭蘭鍋鍋香香的!非常香!!】
男人掩着唇,低低笑開。
那抹笑如打在平靜湖面的一滴雨,蕩漾開,層層漣漪波動,美不勝收。
叫過來查票的列車員驚為天人,回去後跟小姐妹們分享,就連提前開始打掃車廂的保潔員也瞅了他好幾眼。
車到天津時,喻蘭洲說要睡了。
确實也挺晚了。
鬧鬧依依不舍關了手機,被窩裏滾了幾圈睡不着,抱着小毯子到客廳看電視。看嘻嘻哈哈的綜藝節目,可她半點不覺得有趣,從沙發蹭到地上,地上又爬到沙發上,就覺得身邊缺了個人,難受。
小姑娘恹恹趴在那兒,癟着嘴巴,小三花也不睡,就團成一團守在她的拖鞋邊。倏地,門外頭有動靜,小貓先起來,沖着大門喵喵叫,彭鬧鬧慢了兩秒,吓死了,第一反應是沖去廚房拿刀,大不了同歸于盡!
門口的人動作比她快多了,小姑娘剛下地,門就打開了——
喻蘭洲提着大包小包立在門外,沖她揚起笑。
鬧鬧張着嘴,眼兒瞪圓:“你不是睡覺麽???!!!”
男人踢了鞋踏進來,瞧着十分穩重,東西擱茶幾上,摘了眼鏡,甚至去洗手。
小姑娘亦步亦趨跟着,覺得眼前這不是真人,她做夢呢!
手洗是洗了,可到底沒達到外科大夫平時刷手的那潔癖勁兒,尚滴着水呢,就把身後白淨軟嫩的小姑娘抱了起來。
“啊——”鬧鬧一個沒防備,差點往後仰,趕緊圈住他脖子,真真切切瞧這人。
是熱的,他有體溫,她沒做夢。
“啊!!!!”這次是高興的喊,嗚嗚嗚撲他懷裏一直蹭一直蹭,蹭得兩人鬓角都散開,臉頰都蹭紅了。這就是小動物表達親昵和喜歡的樣子,鬧鬧開心得不知道怎麽才好,咬他耳朵,一開始咬得重,能瞧見牙印,聽見他嘶了聲,後來就輕輕抿,含着,玩他小肉,哼哼,“你怎麽回來呀!!”
喻蘭洲幾步把她扛沙發上放好,自己蹲在地上,耳朵一片發燙,心口也是燙的,仰頭仔仔細細瞧着她,小三花人來瘋似的繞着他腳邊,喵喵叫也想湊熱鬧。他給扒拉開,然後伸出剛洗好的胳膊:“喏,知道往哪下嘴麽?”
“好啊你騙我!”小姑娘緩過神,原來剛才兩人聊天的時候他都在路上呢!小手握住那條胳膊真敢下嘴,啊嗚一口咬在他無名指上。
“……”喻蘭洲沒想到她放着膀子不要咬手指,曠了好幾天,這畫面相當具有沖擊性,女孩單純美好的花瓣臉龐沒有一絲防備,嫣紅的小嘴巴含着他指尖,眉眼間帶了點惱火的神色,可最後卻是沖他眨眼笑了一下。
她張開手,說你起來你起來,我想抱抱你,我要親親你!
喻大夫這人有時候很有點沒必要的偶像包袱,比如上回,兩人睡都睡過了,他非要按點趕小姑娘回自己家,就怕她誤會他對她感情的純粹。這回也是,爺心裏有想法吧但不能讓你瞧出來,我回來真不是為了內點事,三十好幾的大老爺們還忍不了這一宿?我就是特想見你,想抱着你睡,想哄哄你。
所以,他沒讓鬧鬧碰。
怕自個守不住。
隔了一個三花的長度坐下,開始清點這一路給小丫頭帶的零嘴,沒抽出空來上外頭采買,主辦方準備的伴手禮又是紀念章之類的東西,他剛在火車上就從頭一路買到下車,知道她口味,專挑重口的辣的。
這些東西現在全堆在彭鬧鬧跟前,在喻蘭洲帶着點小期待問她:“你是不是餓了?要不要嘗嘗?”
“……”小姑娘有口難言,想吃……但不能吃……
她現在一點辣的油的都不能進嘴。
小丫頭哀怨地瞅了瞅小三花,小貓忒有靈性了,喵一聲,不纏着喻蘭洲了,嗖一下躲進了客房的床底,一雙眼在黑暗中發出幽光。
、、、
喻蘭洲甚至伸手給鬧鬧遞了一塊麻辣小魚幹。記得這丫頭總和小寶兩人湊在一塊吃這種零嘴,辣得呼哧呼哧轉頭求他給買奶茶解辣。
可小姑娘沒伸手,支支吾吾的說我刷牙啦!
要是能蒙過去那喻蘭洲就是個死的。
男人靜靜看着她,知道肯定有事,表情越來越嚴肅,小魚幹收起來,不叫吃了。
本來是怕他擔心才沒說,眼看要生氣了,小姑娘哪裏還有什麽好瞞的,趕緊攥住他手,軟乎乎的小人挨過來,幾下就爬上他大腿,屁股蛋蛋穩穩落在上頭,極其谄媚地吧唧一口,笑得嬌氣,見他臉色未變,又湊近,咬着他的耳朵說悄悄話:“喻蘭蘭我跟你說個小秘密你不能生氣哦!”
喻蘭洲沒吱聲,倒是手護着她腰後不叫摔下去。
女孩身上的味道他聞出來了,也能感覺到她裏頭什麽都沒穿,柔軟的包子貼在他胸口,一點不見外。
他不說話,她就單方面決定他肯定是不會生氣的,舌尖輕輕舔了舔他的小肉,很能讨好人,沒骨頭似的又往他懷裏鑽了鑽,話裏話外護着三花:“小貓咬我啦,它不是故意的。”
喻蘭洲一聽,眉心折起來,到處找貓。
懷中的姑娘乖兮兮地給他瞧腳上的傷口,不太深,就倆小米牙咬出來的淺坑,但她皮膚白,腳踝這地方嚴嚴實實捂了一冬天,跟豆腐似的,那倆牙印就顯得特突兀,特讓人心疼。
小姑娘玩着男人的頭發,小小聲說話,瞧着他臉色:“明兒我去打疫苗,你陪我去好不好?那個針可疼了。”
喻蘭洲抿着唇,疼你怎麽不告訴我?
手伸下去,細細摩挲着那一圈腳腕子,想她自己一個人第一次是怎麽去打針的,本來就嬌氣,那針又很疼,肯定躲起來掉金豆豆了,可他一點沒察覺,每天晚上跟她聊天這丫頭提都沒提。他心裏知道,是姑娘懂事,怕他擔心。
可他寧願她打針的時候一通視頻打過來,哭唧唧說害怕,說你陪着我。
現在倒好,他下回出門肯定安不了心,就怕這丫頭又瞞着什麽。
鬧鬧的屁股往他小腹上蹭了蹭,糯米團子一個,揉成什麽形狀都成,她再接再厲:“到時候你給我買糖好不好?吃了糖我就不哭啦!恩?成不成?”
“哦喻蘭蘭你身上好香哦!你抹什麽了?你均我點!”
這特麽到底誰哄誰吶?
怎麽好像自己才是那個要糖的小孩?喻大夫一時之間弄不清。
可心疼壞了,磨着後槽牙:“沒下回,再這樣有你好果子吃!”
作者有話要說: 喻主任:我說姑娘,咱能坐好了說話麽?你這樣我注意力難集中,心裏很有點想法,憋不住。
~~~
今天稍微好點就多寫了一些,明天繼續哈!!!明天晚上八點準時放出來,大家盡量準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