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笑。
我的名字跟知名的幾個女明星很像,學校還鬧出把我分到女生宿舍的烏龍,真是夠瞎,雖然我不住校但是分宿舍之前不應該确認一下性別嗎,也有很多男生有着一個很溫柔的名字啊,就比如我,周佳星啊。
“這個菻是第幾聲?”阿虎歪着頭問。
“第二聲?”小銘看着我。
“應該是吧,我怎麽知道。”我聳聳肩,話題跑太遠了,我們又不是專門問來她的名字然後讨論名字讀音這種無聊問題的。
“你年級第一诶。”
又來了,年級第一這個頭銜又冒出來了,“年級第一不是什麽都懂的好不好。”我反駁,老是這樣被尖子班的人聽到的話我會尴尬。
“所以你不懂,我們就更不懂啦。”他一臉無所謂的表情。
“你們确定那個字念"lin",草字頭的菻字我可是從來沒見過。”阿哲開始質疑這個字的讀音,這對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啊,我只要知道她叫符菻就可以了。
“反正一個字裏面有樹"林"的林字,就可以通通念"lin"啦。”阿虎看着阿哲,真是非常保守的念法,這種招式在考試裏面也是很受用,差不多的填上去總能得分。
“回去翻字典啊。”小銘說,然後我們就終止了這場關于菻字讀音的白癡戰争,後來我才知道這個字念第三聲,聽上去真的很特別。
“她好像成績不錯,是班裏第一名吧,重點是沒有男朋友哦。”小銘一臉奸笑。
“是嗎?我喜歡成績好的女生。”我摸着頭傻笑。
“你什麽時候偷偷瞞着我們勾搭上那個姑娘的?”阿哲回過頭來看着我,我就知道我還是逃不過他們三個這關。
“就我之前以為她是要跟我告白然後差點拒絕她。”我一五一十地說。
“你是瘋了嗎?千載難逢的脫單機會诶。”小銘鬼吼鬼叫,真是個很容易就吃驚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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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為我還不了解她,不過現在沒關系了,我已經開始了解她一點了。”我像是在講繞口令。
“你了解她什麽了”他們三個一臉趣味地看着我。
“她叫符菻,四班,學習不錯,沒有男朋友。”就是這樣。
風一鼓起男生的襯衫,夏天就來了。
陽如沒有收到林智哲的回信……
好沒品,對來信給予回複是最基本的禮貌吧,他都不懂嗎!
陽如坐在座位上拿着她的索尼愛立信,因為我有在追tvb,所以很羨慕她有這個牌子的手機,她正在翻看手機裏面的照片,是林智哲的。我記得她第一次跟我說她有喜歡的男生時就拿出來給我看過,全都是一些連拍攝主體都辨認不出來的照片,一雙模糊的白色球鞋,背影的一角,插在兜裏的手臂,還有一些無法辨認出部位的虛化掉的照片……像是被肢解開的屍體一樣殘缺不全,林智哲被陽如的愛意殺害得體無完膚,連個全屍都沒有,可以體會到拍攝者那份小心翼翼怕被發現的心情。
可如果不是攝影師太爛我早就可以發現陽如喜歡的男生了,陽如連當狗仔的潛質都沒有。
“為什麽他不給我回信啊?”陽如放下手機轉過頭問我。
額……你的信寫的太爛?
“他應該只是沒時間啦。”我亂編。
“為什麽他沒有時間啊?”
他有女朋友了、忙着談戀愛、他不會喜歡你……這種殘酷的答案我都想過,而每一種我都說不出口。
“因為高三了,學習任務很重啊。”我胡亂說着。
“那為什麽他的成績還是這麽爛。”陽如連他的成績都打聽到了。
只不過依舊沒有解藥,中毒過深的陽如只會重複“為什麽”的喃喃呓語。
“再等等嘛,為了愛情你必須要經得起等待。”
沒談過戀愛的我開始充當戀愛專家,只是不希望陽如的愛情過早落入俗套,落入那種雖然你很好可是我不喜歡你的悲劇裏。
突然陽如被叫了出去,我順着他的方向往外面看,是隔壁班的一個女生。
狗仔如果只是一個人的狗仔也太孤單,狗仔還有一群狗仔朋友。
她們不知道在交換什麽情報,沒多久陽如就回來了。
“他有女朋友了。”陽如痛苦地趴在課桌上。
“啊?”我适當地做着反應,男生跟女生之間的故事總是相似的,要麽喜歡要麽不喜歡,要麽我有喜歡的人了對不起。
“我說林智哲他有女朋友了。”陽如又重複一遍只會讓她痛苦的魔咒。
我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我這個沒有職業證書的愛情專家只能開始新一輪的頭腦風暴,思考着該如何讓陽如好起來。
可我只是“哦。”
其實可以看得出來,長得又帥又高的男生絕對不會在青春期的女生裏面滞銷。
我刻薄地補充:“說不定還有一堆奇奇怪怪的‘妹妹’之類的。”女生得不到的時候總想賴在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希望還能跟他保持關系,好白癡。
陽如擡起頭看了我一眼,哀嚎了一聲就接着趴了下去。
“你要不要認他當哥哥,這樣比較容易。”我無厘頭地給她出主意,不過當然不是認真的。
“不要再打擊我,現在不要跟我講話。”她就這麽趴着,聲音嗡嗡的。
我捏着她衣袖的一角搖晃她,“快點把作業抄了,等一下就要交了,下節課是老劉的課耶。”我把數學老師的名字搬出來以提醒她不交作業的嚴重性。
老劉是出了名的嚴厲,作業一次不交下次就要交兩份,兩次不交就交四份,以此類推,雖然從沒見過他懲罰任何一個人,我相信也沒有人會真的甘願受罰,不過不得不承認這種帶着些許“恐吓”意味的懲戒十分具有震懾力。
“不想寫……”陽如的聲音從她的手臂下傳來,模糊不清。
現在的陽如是顆蔫了的橘子,果肉不再充盈,果皮不再光滑,我嘆了口氣馬上變身成為陽如二號,拿起筆在她的作業本上,把我熟知的答案再溫習一遍,我時常還會想,我的好成績是不是就這麽來的。
托了林智哲有女朋友的福,這一次不用下去做課間操了,我跟陽如又在三樓看着樓下那群無力抵抗的人們。
“林智哲前面那個男生多少分?”我轉過頭問她,陽光照在她的側臉上沒有往日的活潑。
這是我跟陽如的小秘密,在私底下擅自給這些男生打分,我就不信男生在閑着的時候不讨論我們女生,所以很公平。
“30。”陽如說。
“30也太低了吧。”
“我不喜歡胖子。”這是她的理由。
“胖子也是需要談戀愛的啊!那林智障呢?”
受打擊嚴重的陽如自動忽略了我使用林智哲的外號,她低頭思考了一下說出一個數字,“99。”
“他哪有那麽值得!”我下意識地就反駁她。
“被扣掉的一分是因為他有女朋友了。”陽如還是沒有痊愈,光是這個理由就可以把他的分扣光了。
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支花的警示名言大家都視而不見,人一輩子不會只談一次戀愛,也不會只被同一個人甩,為什麽要死賴着,明明自己值得更好的。
“運動吧。”如果讓我出一份治療陽如的處方,我這個庸醫也只會這麽說:“你要像《重慶森林》裏的金城武,失戀的時候就跑去跑步,這樣身體裏的水分就會蒸發掉哭不出來。”反正陽如這麽喜歡金城武,跟他做一樣的傻事想必陽如也不會介意,可是失戀如果能讓跑步來治愈,這樣世界上怎麽會還有那麽多對愛情失望透頂并且決定孤獨終老的人。
而且陽如的症狀跟大家不一樣,她沒有哭,她也根本算不上是失戀,只是一份無疾而終的喜歡,只是一個人在搞很頹廢的黯然神傷,如果我現在就開始擔心她好像有點太早,畢竟陽如才十八歲,說不定她還有八十二年的時間來好好愛人或者被愛。
但她确實被憂郁的負能量感染了,就連體育課都上得十分沒勁,本該她發光發熱的操場好像都有點黯淡無光、了無生趣,只有太陽下的哀嚎連連。
“很熱诶老師!”有女生抱怨着,擡起手擋着會碰觸到臉上嬌嫩皮膚的陽光。
“下面潘陽如同學來給大家示範一下起跑動作。”是之前那個牙齒很白的教練,只不過沒想到我們的代課老師竟然是他。
我們原來的體育老師在示範跳遠的時候竟然崴到了腳,現在應該還躺在醫院裏喝大骨湯補身子,真是虛弱。
陽如不吭聲,默默地走出來蹲在起跑線上,像是顆很悲傷的蘑菇。
她本來就不喜歡被老師拉出來做示範,“反正那群笨蛋不懂的還是不懂啊。”她曾經這麽抱怨。
陽如是個直腦子,在譏諷毒舌時也難免會誤傷到我,在田徑這方面,我也是被劃分在笨蛋這個範圍裏面,無法反駁。
只不過陽如只當了十五分鐘的悲傷蘑菇。
因為體育課實際上只上了十五分鐘左右就自由活動,很多同學都拿着書在等着餘下的幾分鐘可以好好背幾首古詩或者文言文,大家的體育老師也都很識趣,随便教教就解散,畢竟高三很重要。
剛一解散陽如就拉着我,“我帶你去見一個人。”陽如說。
這幾天我已經在她的帶領下認識了新來的教練,還有林智哲,可以說每一個人我都沒有太好的印象,這一次不知道又是誰。
所以我們在繼偷偷逃課間操後又偷偷翹掉體育課。
我跟着她一起穿過有着高高印度紫檀樹的校道,掉下的樹葉踩上去嘎吱嘎吱的,仔細一看枝桠上已經冒出小小的嫩芽,一副夏天混合着秋天的味道,話說到底夏天什麽時候才到?還是現在已經是夏天了?我跟在陽如的身後慢慢地等待着……等待……
我們來到了學校的文體樓,偷偷地躲在舞蹈教室的後門,陽如不一樣,她還明目張膽地走到窗戶那裏,為的是更好的視察敵情。
“就是那個正在壓腿的女生。”她把我也拉了過去。
我順着她的話看到了林智哲的女朋友,修長的身材,穿着緊身服正在做一字馬。
所以,他女朋友是學校舞蹈隊的,對那些膚淺的男生來說,從舞蹈隊到田徑隊,簡直就像是從天堂掉到地獄。
“我不想再跑步了。”陽如低低地說,就像是正當紅的明星突然發表隐退宣言一樣,我受到了驚吓。
陽如是我見過最灑脫又自在的女生,不害怕陽光,不會在盛夏裏抹一層又一層的防曬霜,很直接地說髒話卻又不會讓人不适。
她即使穿着背心都不會刻意為了別人的目光把內衣帶換成透明肩帶,可想而知坐在她後面的男生有多煎熬,青春期的男生耶!
陽如手抓着窗戶的鐵欄,像是被囚禁起來的囚犯一樣,“我不喜歡她。”林智哲喜歡不就可以了,陽如好像不明白這個道理。
而見過陽如的假想敵之後我唯一得到的一個結論就是,女生跟女生會喜歡的男生都差不多,所以這所學校的男生是都死光了還是就剩林智哲一個啦。
其實林智哲的女朋友人還不錯,我初中跟她同一個合唱團,性格随和還挺好相處的,也不是全部長的好看又有男朋友的女生都是賤人。
可我是陽如的好朋友,所以我要跟她統一戰線。
我只能默默地為陽如禱告,希望她不要為了林智哲背上過多的罪孽。
陽如回過頭來看着我,眼裏閃閃發光,那是她重新燃氣戰鬥力的表現,“聽說他們兩個好像分手了。”
太快了吧……不是才搞清楚人家有女朋友,結果是已經分手的前女友,神明在搞鬼嗎?
不過這件事在我的意料之中,卻又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畢竟我對林智哲“風流”的事跡算是略有耳聞,也許我要表現出很吃驚的樣子,我無法确定這對陽如來說是件好事還是壞事,我沒有向陽如坦誠過我的內心,在她眼中的我應該對所有男生都有免疫力,我沒有想過我們兩人之中會有人開始談戀愛或是喜歡上同一個男生後接下來會如何發展的假設,也許前一種情況陽如可能會暴揍我一頓接着祝我幸福,那麽後一種情況應該也是揍我一頓然後她會選擇退出吧,其實本質都一樣,她都是希望我能快樂,當然我也是如此。
“你說如果我們喜歡上同一個男生了要怎麽辦啊?”回去操場的路上我問。
“我不會讓的哦。”她笑。
“喂,假裝讓一下也不行哦,這麽直接。”
“我真的不會讓哦。”她看起來心情很不錯,有些志在必得。
“拜托你看男生的眼光這麽爛,我怎麽可能會跟你喜歡同一個男生。”
“那我也不會讓的哦。”
“你是複讀機嗎?”
“反正我就是不會讓啦,你是争不過我的,重點是……”她突然停下腳步轉過頭來很鄭重地看着我,“我們才不會喜歡同一個男生。”
我們兩人相視一笑。
那麽我接下來的任務就是幫陽如掃清林智哲留下來的地雷,不然陽如一定會像黑山老妖一樣緊抓着林智哲牌小倩的冤魂不放,然後就是等她慢慢地痊愈,直到再遇上一個還不錯的男生,還不錯就可以,暗暗地想。
這節體育課是今天下午的最後一節課,還有十幾分鐘的時候老師就集合解散,然後陽如就直接換了衣服訓練,我坐在田徑隊的休息室裏,因為才剛摔過,陽如不建議我再陪她熱身,牆上挂滿了同學們得獎的獎狀,還有他們日常訓練的照片,旁邊是有老師放大免冠照的職位欄,那個新老師的照片也已經挂在了上面,笑得用力過猛眼睛只剩一條線。
原來他叫周佳馳,聽起來似曾相識的名字,也許他上課的時候介紹過,只是這種關緊要的事情我都是左耳進右耳出,從來不會放在心上。
突然陽如匆匆地跑回來,很抱歉地對我說:“今天開始要多加訓練時間,你先回去吧,不用等我了。”說完又有點抱怨地小聲嘀咕,“田徑隊是都不會提前通知一下的嗎,這麽晚才說。”
好像有通知過的诶,只不過陽如還沒有做好準備,所謂的預防針在她體內果然沒有産生效用,我笑了笑站起來,“那我先走咯,晚上教室見。”
從操場走後我一個人來到停車棚,在取車的時候我遇到了那只“信鴿”,他對我招了招手,我不想跟他打招呼,因為根本就不熟,我也不想因為陽如這麽一次沒有結果的喜歡而多一個眼熟的“朋友”,我可不是那種說兩句話就可以交朋友的類型,我可是那種非常刻薄難搞的女生。
可能是被我生人勿近的氣場吓到,他踏上自行車的踏板搶先駛了出去,風一樣穿梭在放學歸家的人群中。
我也跟在他的後頭,只是突然間想騎在他的後頭而已。
原來他是那種放學回家會騎自行車的男生,而不是為了耍帥兩手叉兜在通向校門的那條長長的水泥走道上慢悠悠地晃蕩,就跟午夜游魂一樣,他只要一蹬起腳踏車就狠狠地把他們甩在身後,風鼓起他的襯衫,而游魂還是游魂,耍着帥在原地止步不前的游魂,我差點就因為他跟林智哲是好朋友而把他們歸到同一類型的男生裏面。
我突然有一個想法,在紅綠燈前必須要追上他問他一個問題,然後在夏天到來之前得到答案。
女生的裙擺一揚起來,夏天就到了。
“喂!”聽到聲音的我回頭,雖然一開始并不确定是對我的召喚,不過在我看到她的臉之後就知道那個“喂”是在叫我,為什麽不叫我名字就好,她明明知道我叫什麽啊。
我看着她從車陣裏很艱難地向我劃行過來,最後并肩在停車線前。
她轉過頭注視着我,毫不閃躲的視線,“你有沒有女朋友。”
不知是天降桃花還是月老年紀漸長牽錯了紅線,她在這兩個星期裏已經對我告白了兩次,第一次不算,那這一次呢?
“沒有。”我故作鎮定,還刻意不去看她,回避她貓一樣的眼神直直地盯着車前的白線。
“好的,我知道了。”
就這樣?這是什麽回答?
“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問我有沒有女朋友啊?”我質問的語氣。
“過幾天再告訴你。”
真是吊人胃口……我給了她一個答案 ,現在換她欠我的了。
“為什麽要過幾天?”我不依不饒。
“你好煩。”她眉頭微皺,接着踩下踏板滑行了出去。
原來已經綠燈了,回過神來的我趕緊加速跟上。
這女生真是騎車有夠快,一個女生幹嘛要騎男子氣概十足的變速車……又一個紅燈把我攔在路口,我大口的喘着氣,只能看着她的身影在轉角處一閃而過,飛起的裙角還有上揚的衣服邊邊。
我歪着頭趴在桌子上,不用閉上眼睛就能看到昨天的這一幕。
我知道她叫符菻,不過我不知道該怎麽稱呼她才好,我不喜歡連名帶姓地叫別人,那樣會給很生疏的感覺。
小菻?好像太親密。
阿菻?又不是兄弟。
菻菻?上一次聽到這種類似的名字還是萌萌,所以是要站起來了嗎。
我捂着嘴坐在一旁傻笑。
“你小子談戀愛了哦,在偷笑什麽!”被阿哲一個鎖喉我差點沒被憋死。
“就單純地開心不行嗎。” 我沒有把昨天的事說給他們這三個大嘴巴聽,一個女生專門跑過來問一個男生有沒有女朋友,這其中的言喻可想而知,那種感覺就像是在心裏放煙花,一種絢爛的躁動。
所以還在等待答案的我決定,不管是烏龍還是惡作劇,她都算是第一個跟我告白的女生,還是一個跟我告白了兩次的女生。
“是夏天來了嗎?每天我都跟沒睡飽一樣,夏困吶。”阿哲靠在椅背上伸了個懶腰。
“不只是夏天吧,你還有春困,秋困,冬困,一年四季沒有一天是不困的啦。”阿虎噎揄他。
“要你管,青春期的男生每天都很困啊。”阿哲給了他一拳。
“還說我呢,小銘從上節課一直睡到現在。”阿哲指了指趴在桌子上歪着頭睡得很熟的小銘。
課桌上堆起的書是他的絕佳掩護,只要不影響課堂教學,老師都不會管他的,所以只能感謝他自己睡覺習慣不錯,最起碼不會打呼。
其實小銘帶着一副黑框眼鏡,不熟的人對他的第一印象是那種只會學習的乖學生,實際上他的近視眼是整天泡在網吧裏熬出來的,昨晚他應該是又經過了一番艱苦奮鬥才這麽辛苦吧,還得警惕着随時會出現在網吧裏的老師,去次網吧就得提前準備好便衣全副武裝,真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課間我站在四樓的走廊上往樓下她們班的教室斜望,試圖在那無聊又呆板的框框裏找到她的身影,男生跟女生不一樣,女生下課除了上廁所就是坐在座位上圍成一個小圈圈聊小女生那些隐秘的心事,而男生下課了就往教室外面跑,在走廊上亂聊打哈啦,面前路過一兩個上廁所回來的女生就起哄亂吹口哨,女生上廁所一定要成群結隊算是世上十大未解之迷之一了,我要是敢在上廁所的路上牽起兄弟的手,那麽我一定會死得很難看。
我看到她坐在教室裏,第一排的位置,剛好是在靠近門的地方,所以這樣我才能看到她,不過她是一個人坐,好孤單,一定是上課不認真聽課亂來才被老師拎出來賜個vip座位吧。那個她的好朋友就是跟阿哲告白的女生在哪?
還好,就在隔壁趴着睡覺,兩人還在一起就至于會太無聊,不過她也是受到特殊照顧的獨人獨座。
“在看什麽啦,這麽入神。”睡醒的小銘向我走來,他頭上有坨睡出來的毛立在頭上打了個旋兒,他邊走邊試圖用手把它抓平。
“在看我未來女朋友啊。”就是莫名其妙地自信,就是莫名其妙地篤定。
“誰啊,亂講,還未來的女朋友。”
“別的我不敢說,自信還是一直都很有的啦。”對着陽光我眯起了眼。
“什麽女朋友,在說什麽?”阿哲跟阿虎也過來了。
“沒什麽,好熱。”我伸個懶腰轉移話題。
“因為夏天來啦。”小銘也跟我一樣伸了個懶腰。
小島的季節跟日歷從來沒有匹配過,熱氣總是趕在日期的前頭随着陽光灑下來。
“夏天藏在女生的裙擺裏。”阿哲漫無目的地對樓下吹口哨。
“當心把恐龍引來。”阿虎啃着牛肉幹。
“不要随便叫女生恐龍,很不禮貌耶。”我說。
“你什麽時候變這麽文明了。”小銘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他的身高沒我高,這樣就會勒得我要往下彎腰。
“女生被叫恐龍,相應的男生就會被叫青蛙,你希望女生說你是青蛙嗎,孔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一本正經。
“日啦!曰你個大頭。”小銘強烈反抗,他不喜歡被說教,特別是文绉绉的說教方式。
“反正我不會被叫青蛙。”阿哲轉過身來靠着欄杆。
“瞧瞧,你有阿哲這麽自信嗎。”我暼了他們兩個一眼。
“吶,等一下幫我把這個交給潘陽如。”阿哲突然給我遞來一張紙,或者說這是一封信。
“怎麽了,要在一起了?”阿虎跟小銘都很興奮地把頭湊過來。
“就先了解一下啊,夏天要到了該準備談戀愛啦。”阿哲說。
“白興奮了,還以為能看到你穿一個星期外套了。”小銘失落地看着我。
“對啊,還以為衰神終于從我這邊跑到你那裏了。”阿虎附和。
所以我們的打賭我還沒有輸,不過失敗應該在向我招手了,阿哲只要有行動就是八九不離十了吧。
“那我也要準備談戀愛了。”我開始思考,思考符菻的那個答案。
“談戀愛不用準備啦,有人追就行。”阿虎說,還挺深刻的言論。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就是沒什麽女生追啊。”我說,不過她是唯一一個。
“應該沒有女生對你這種善良又聰明的男生有抵抗力吧。”阿哲的聲音。
所以我就是因為這些所謂的應該而空窗到現在?為什麽大家都這麽想,明明我就比阿哲要好追求啊。
我也想在畢業前談次戀愛,免得落入師兄師姐離開學校時所留下遺憾的惡性循環裏面,“不要管大人啦,談戀愛也很重要。”一副我就是前車之鑒的模樣。
是不是年級第一這個稱號比較讓人有負擔?再說我也不是為了讓女生喜歡我才努力當上年級第一的,我只是因為聰明或者運氣太好?
好欠揍的理由……反正到目前為止我覺得自己都沒有在學習這件事上拼過命,好像只是單純地随着時間流逝我的成績就輕松地得到不錯的反應,剛升上高三時學校來了次摸底測驗,可能別的學生突然腦子壞掉還是試卷出得太亂來才讓我誤打誤撞提前登上人生的頂峰,搞得阿哲他們幾個經常拿這個名號來揶揄我,實話說第一次聽到被人家叫年級第一還會暗爽,後來就只覺得沉重了,同學們也會來向我取經,問我成績為什麽突然這麽好,長得又不像是很會念書的類型,可能他們是看我經常跟阿哲幾個人混在一起才這麽想吧,還有人問我是不是找哪個靈驗的大佛開光了,讓我給介紹介紹,真當我是去取經了嗎。
不過我都我會跟他們實話實說,說:“我只是因為聰明。”,我都這麽不努力了還能混到這份上不是因為聰明?然後真是被煩到不行的話就會說:“我真的皈依佛門了哦,要不要一起吃素?不然我也有認識不錯的道士。”
“那還是給我介紹道士吧,我不能吃素。”阿虎糾結了半天呆呆地說,沒錯,問我是不是開光的人就是阿虎。
不過通常人的反應都是一臉鄙夷,把我看成是練會世上最厲害武功的絕世高手卻不肯把秘籍拿出來同他們分享的武林人士一樣。
“你肯定是在家偷偷用功努力熬夜了。”他們會這麽說。
我回家真的連書都不看的,會熬夜不過也是因為球賽。
我喜歡足球。
可是高中女生好像都喜歡會打籃球的帥氣男生,比如說阿哲。
我也不是不喜歡籃球,而是我更喜歡足球這種能令我盡情奔跑的體育項目。
我也喜歡短跑,我哥就是學短跑的,現在他在學校裏面當體育老師,呆頭呆腦,第一天上班就忘記帶上材料,還自以為有幽默感,如果我是女生才不會喜歡我哥這種傻不愣登的男生。
可如果我是女生的話我會不會喜歡我這種類型?
想破腦袋也得不出答案吧,我沒有那麽自戀也沒那麽容易自我否定。
“你就不想好好談下戀愛嗎?”我問一旁正在啃牛肉幹的阿虎。
“我正在談啊。”他把牛肉幹舉到我面前,給我介紹他的"女朋友",我跟"她"已經很熟了,阿虎以後應該不用找老婆,會跟食物結婚之類的。
真是羨慕沒有我這種煩惱的阿虎。
“那你呢?”我又問小銘。
“我這種男生啊,沒有女生會喜歡啦。”他笑嘻嘻的。
“你這是在妄自菲薄,每個人都值得被喜歡。”我安慰他。
其實小銘還不錯,可是不太招女生歡迎,因為我旁邊的超級無敵大帥哥阿哲,雖然有些戴着厚厚鏡片的女生給小銘遞過情書,可都是爛桃花,他這麽說。阿哲就不一樣了,喜歡他的都是很可愛又漂亮的女生,真是讓人羨慕。
“加油吧,記得幫我給她。”阿哲拍拍我的肩膀以示鼓勵。
托阿哲的福,我可以多見到另外一個她幾面,還不用被當跟蹤狂,感覺我的愛情要走很多彎路。
阿哲跟潘陽如的信沒斷,而我還是沒有等到她的答案,是忘了嗎?
就這樣我跟她充當愛的郵遞員在四樓和五樓之前穿梭,最後我們就直接在四樓轉角的樓梯處取信件,就像是特工在秘密接頭一樣,不知道阿哲跟那個潘陽如為什麽要選這麽麻煩的戀愛方式。
“诶,你叫什麽?”雖然我已經知道她的名字,可是我想跟她有個正式的認識。
她擡頭看了我一眼,是像野貓一樣的挑釁眼神,然後拿着信就撲騰撲騰地下樓了,馬尾随着她的動作甩來甩去。
“喂!我叫周佳星。”我沖着她的背影喊。
遲到的自我介紹,我單方面決定我跟她應該算認識。
不過不夠篤定,所以我們之間的關系只停留在應該這個位置。
她是欠我一個答案的女生,而我是缺一個答案的男生。
故事開始進行時……
我戀愛了……诶,我說我談戀愛了。
距離立夏還有十五天,不過小島的溫度已經攀升到31攝氏度了,懷揣着夏天的假像過着最後的春天,黑板左上角的倒計時又悄悄地少了一天,是高考的倒計時。
我昨天在家裏翻看了一下日歷,就是那種挂在牆上過一天撕一頁的日歷,好老派的生活作風,不管是吉兇宜忌還是哪個方位的手氣會比較好都可以在上面翻看得到,這對于我那個喜歡麻将的媽媽來說非常的重要。
今天是谷雨,不過天空萬裏無雲晴朗一片,一點都沒有要下雨的跡象,已經有男生迫不及待扭開風扇的開關,也許是休息了一個冬天的緣故,突然要開工的風扇像鬧便扭一樣發出咔呲咔呲的聲音,我擡頭看着它,風呼呼地吹在我的臉上,這裏還真是個風水寶座,想必在換座位之前我可以好好地迎來夏天了。
陽如也像我一樣擡頭盯着這個很鬧騰的風扇,“需要上油了吧。”她的話音剛落風扇就很聽話地不響了,“就是欠收拾。”陽如很得意地嘟囔。
可又突然意識到什麽的她接着說,“說什麽呢你。”陽如像是懲罰般地輕輕拍了下她自己的臉。
自從見過林智哲舞蹈隊的女朋友後陽如就患上了一種我也要變得溫柔可人的後遺症,因為陽如遇到了一個很喜歡的男生,所以她決定把自己從一個酸橘僞裝成一顆甜橙,好累。
風緩緩地吹拂在臉上,但即使在這種天氣裏還是有些很嬌弱的女生喜歡跟男生對着幹。
“很冷诶,誰開的風扇啊。”
“我啦。”而年輕的男生還沒有好好學會紳士風度。
風止了,女生挑釁似的把風扇給關掉。
然後又不知道被誰偷偷給打開,接着又被關掉,又被打開……一來一往地僵持着,不知道風扇是什麽心情,它應該也很苦惱吧。
直到上課鈴響,男生勝利了,風扇像是松了口氣般呼呼地轉悠,只聽得到風的聲音,我脖頸上沾染着的密密麻麻的汗也開始慢慢蒸發掉了。
“那個……阿哲給的。”下第一節課後那個男生過來了,初夏的日子裏,我的座位兜兜轉轉到了靠近走廊的位置,他在窗口那裏直接把信遞了進來,可能是在樓梯口那裏等了好久我還沒有出現所以就直接過來這邊了吧,真是盡職盡責。
而我又為什麽要幫忙傳信,我可一直都不是無私奉獻的類型啊,我不能再這樣下去,感覺陽如的喜歡裏面還有我的一半,我得趕快從這個三角悲劇裏面抽離,他們兩個人的事再也不關我的事了。
旁邊的陽如在趴着睡覺,“放着就好。”我擡頭看了跟我同樣可憐的他一眼又低下頭去,示意他你的任務完成了,快點離開我的領域,我不喜歡林智障那個家夥,連帶着我也不是很喜歡你,雖然曾經我很想讓你來解救陽如。
“好的。”他爽快的聲音,真是個天然呆。
許久沒有聲音,我轉頭才發現窗口那裏空空蕩蕩,好像從來沒有被一個男生光顧過一樣,我看着放在我課桌上的信放空了幾秒,然後拿起來塞到陽如的課桌裏去,陽如動了動,沒醒。
“你有沒有看《凍結時間》的mv?”廣播裏的體操已經不知道播到了哪一節,陽光裏的陽如突然轉過頭問我,最近她提起金城武的次數沒有林俊傑多,總之女人變心還真快,所謂的偶像崇拜都只是一時的,反正到最後都會被他人取代。
我搖搖頭。
“林俊傑在mv裏面竟然給我親了那個女主角!可惡!”陽如遭受打擊很氣憤地說。
我無法想象周傑倫親一個女生的樣子,盡管我知道他已經這麽做過了,我只能當什麽都沒發生啊,不然我應該會氣憤地想要一拳打爆屏幕吧,而且是剛好在女主角臉出現的那個位置,狠狠的一拳。
“我已經單方面跟他分手了。”她光明正大地跟我說着她的分手宣言,接下來就可以絲毫沒有愧疚感地撲進那個林智哲的懷抱了吧,看來林俊傑要被林智障取代了,可我現在腦海裏浮現的卻是之前在紅綠燈前被我叫住的那個男生的臉。
“所以?”我說,沒有看她。
“那個……我戀愛了。”這次不是一種宣告,而是扭扭捏捏咨詢般的彙報,廣播的聲音把她的話打撒在風裏,看我沒有什麽反應她又提高音調對我說了一遍,“诶,我說我談戀愛了。”上一次的分手到這一次的戀愛之間的距離只隔了十秒。
我沒有晴天霹靂,也沒有驚天動地,“哦,那個林智障啊?”
“你幹嘛要這麽叫他,他叫林智哲啦。”陽如義憤填膺地給我重新介紹一遍林智哲,只是臉上的表情很輕松,因為我對于她戀愛的回答不是太沉重,她或多或少地知道我有點不爽那個她喜歡的男生。
“林智障念着比較順啊。”我說。
“你幹嘛這麽讨厭他?”游移的陽光灑在她的臉上,她往陰影的地方移了移,也不忘拉我一把,“會被曬黑的。”現在只剩我一個人是酸澀的橘子了,甜橙陽如不需要陽光的滋養,只要林智哲的愛就可以茁壯成長。
“我沒有讨厭他啊。” 言不由衷的本事我練得爐火純青,其實我就只是單純地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