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撤牌子
原以為小姑娘總算懂了點兒風情,結果還是個不開竅的吃貨。
不過陛下也沒想着要在大中午的做點兒什麽少兒不宜的動作,索性順着她的意思往花廳去。一邊還打探道:“今兒準備了什麽好吃的?上回魏姑姑做的那個芙蓉湯就很不錯。”
小娘子眨眨眼:“糖醋排骨,糖醋裏脊,糖醋魚,糖醋咕嚕肉……”
沈元洲打斷:“怎麽都是酸甜口的?”
唐瑩無辜:“本來也是為了招待淑妃姐姐才準備的啊。”淑妃可喜歡吃糖醋味兒的菜了。
“……得吧,就當朕沾了她的光。”皇帝陛下十分好說話的在桌邊坐下,由着唐瑩給他布菜。看一眼美人兒再吃一口,嗯,味道竟然真挺不錯。
劉公公遠遠兒站着,已經不想吐槽皇帝的沒原則了,反正陛下就是寵着錦充儀,人做什麽都是對的。
沈元洲倒是沒劉公公想的那麽多。他禦極十年有餘,并不需謹小慎微到連在後宮也時刻想着言行是否越了雷池。總歸大面上的規矩挑不出錯,這關了門與妃妾如何相處,難道還用得着禦史嚼舌根麽?
他雖多疑,卻也沒多疑到疑神疑鬼,更不會因為唐瑩的與衆不同便心生警惕。畢竟任何一個女子進宮都是監察司再三明察暗訪過的,既然唐瑩順利入宮,說明人沒問題。她能帶給他片刻安寧,他享受還不夠,為什麽非得往外推?
退一萬步講,秀女入宮除了給他生孩子,最大的作用不就是給他用的麽?有好菜不吃非要吃鲱魚罐頭?他又不自虐!
一邊胡思亂想着,一頓飯又多盛了小半碗,幾樣平日裏不太沾的糖醋味的菜也沒少吃。照例漱了口散散步,倒在軟榻上舒舒服服睡上個把時辰。唐瑩就守在他身邊,随意拿了幅針線慢慢繡着。
唐瑩是個宅女,但宅女也不是除了吃就睡的,總要有幾樣愛好消磨時間。她的針線或許比不上專業繡工,卻是更帶了幾分靈氣。沈元洲睡醒了睜眼便看到雙面繡上的青翠綠竹,信手過去要搶,差點兒被繡花針紮在手上。
唐瑩吓了一跳,趕緊丢了針線看他的手。沈元洲不以為意,繼續看那幅繡品:“竹子配色配的不錯。這邊繡的是個什麽?鴛鴦戲水?”
唐瑩點點頭,解開繃子比劃給他看:“拿個圓的框子,可以做個小擺件。”
“挺好,得空給朕也做一個。”沈元洲一點兒不見外的下命令:“做個梅蘭竹菊四君子的,另一面繡歲寒三友,做好了朕重重有賞。”
唐瑩不拒絕,只和他商量:“若是您要擺,那嫔妾這兒的料子怕是不得用。做繡品還是得雲錦打底好看,您說是不是……”
熟悉的讨好笑容,沈元洲不經意就想起他年幼時母妃養過的一只白色小奶貓,也會用這樣濕漉漉的眼神看他,哪怕偷吃了他最愛的奶糕,最後也總是可以免除責罰。
“得了,一會兒朕讓劉平順開私庫看看,什麽料子都給你拿幾匹來用。”皇帝陛下睡的舒坦心情好,給起東西來也是大方,只捏了捏小姑娘的臉:“知道你還要給你淑妃姐姐賣好,只朕的得先做,做完了再給她做。”
這吃醋的也是沒誰了。唐瑩趕緊應下,恭送陛下出了景華宮的大門。實則沈元洲也有想法——他是準備好獨寵錦充儀,還想借着獻擺件的由頭再給人升個級晉個位的。
躊躇志滿的回到明光殿,耐心看完了折子,直到敬事房的大太監端着放綠頭牌子的托盤來才發現失算了:“錦充儀的牌子呢?怎麽給撤了?”
大太監深深彎腰:“是皇貴妃娘娘,說昨兒淑妃替錦充儀告病,今兒一早娘娘就派了太醫去看。太醫回禀充儀娘子着實有些虛弱。皇貴妃娘娘怕娘子過了病氣給您,便做主把充儀娘子的牌子給撤了。”
沈元洲:……
“撤牌子?”
講道理,其實皇貴妃走的是正常程序,撤了唐瑩的牌子無可厚非,然在沈元洲看來,這就是她的打擊報複。
自己侍寝沒讨到好,就對能讨好的人展開打擊報複,完全不顧最後倒黴的是他這個沒覺睡的皇帝陛下,簡直是不能忍!
為了睡個好覺已經瘋魔了的陛下決定收拾了她。反正昨晚已經給了皇貴妃一次臺階下,這會兒就懶得再顧忌她的臉面了。
沈元洲直接喊了個心腹太醫過來如此這般交代,還讓劉公公親自去傳旨引路:“就說朕突然想起皇貴妃走的時候臉色不好,特意派太醫去看看。”
皇貴妃一開始還沒明白過來,喜滋滋以為陛下當真關懷她的身體。直到那太醫低頭裝死,手裏卻一點兒不停的寫下一副方子,标注需要靜養一個月,她才知道這到底是幾個意思。
靜養一個月,不就是一個月不能侍寝,連初一十五的請安都得免了?皇貴妃怒目圓睜,拎起個花瓶就要砸。劉公公連忙賠笑拱手:“娘娘息怒,千萬息怒,太醫都說了,您這是心火旺盛,若是再發怒,怕不是還得拖的久一些,豈不是得不償失?”
皇貴妃嘴唇開阖,到底是一口氣洩了。劉公公和太醫趁機告退,出了明粹宮一塊兒對着抹冷汗。
不提這兩位回到明光殿裏如何複命,只說秋意扶着皇貴妃在椅子上坐下,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勸道:“娘娘何必與陛下對着幹?”
皇貴妃端了杯水喝一口,又憤憤的丢回桌上:“本宮就是看不得他對那小賤丨人好!”
秋意只能絞盡腦汁勸:“陛下寵人向來是一陣一陣兒的,您可要沉得住氣啊。”
皇貴妃還是不忿,啞着嗓子控訴:“那女人又蠢又呆,不就是一張好臉麽?陛下把她捧得什麽一樣,本宮的臉面可往哪裏放啊!”
可後宮的女人,最重要的不就是一張臉麽?陛下又不好風雅,不喜歡吟詩聽曲兒下棋,靠才情是沒有前途的啊。
這話不好直接說,秋意只能曲線救國:“您也說了,她張揚太過,非但是讓您看不順眼,想來賢妃娘娘她們也是不開心的吧。您何必自個兒往前沖?宮裏看她不順眼的多了去了,總有人願意為您做馬前卒的。”
皇貴妃雖然氣憤,腦子倒沒壞,聽完郁悶的搖頭:“除了今年選秀上來的,誰不知道淑妃是個什麽德行?有她罩着那小賤丨人,便是賢妃也不敢硬碰硬。至于新來的這些……”
她鄙夷的撇嘴,更多的是無奈:“一個黑婕妤還不夠麽?陛下拉偏架呢,誰去吃力不讨好?”
“那不如……您拉攏她?”秋意不過随口一說,迎着皇貴妃詫異的目光,心中卻是靈光一閃:“陛下看重錦充儀,您便對錦充儀好,這才是與陛下一條心吶。”
“你竟要我讨好她來博得陛下的歡心?”皇貴妃睜大眼睛,覺得自家大宮女的腦子怕是瓦特了。
秋意搖搖頭,蹲在她跟前小聲道:“您以後是要做中宮之主的,中宮之主最重要的難道是争寵麽?您得大度,這會兒就得大度,得讓陛下看得見您的心,往後才肯放心把整個後宮交給您手裏啊。”
皇貴妃還真沒想過這一茬,被秋意一提,慢慢開始思索:“你是說,本宮得把姿态端起來?”
秋意瘋狂點頭:“您位置多穩固的,還用得着與她們争麽?那才是給她們面子呢!”
反正就算不争,看在位份上,陛下每個月也會給皇貴妃幾日寵愛。何必為了多一兩天侍寝的機會就和下頭撕的那麽難看?
皇貴妃若有所思,只覺得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也不用本宮讨好她什麽,就是平日裏多給個笑臉罷了。若是陛下看在眼裏,說不得——”
說不得還會多給她點兒寵愛作為回報,甚至幹脆覺得她德行堪比皇後,直接讓她升級加薪?
雖然最後一條基本屬于癡心妄想,但皇貴妃還是不可避免的心跳加快,心情更是好了不少。一手扶起秋意,一邊懊惱的拍拍自己的腦袋:“本宮也是一時糊塗了,幹嘛非得讓太醫找錦充儀的麻煩?”
秋意利落的推鍋:“您是關心錦充儀的身體,是那個太醫的醫術不精,反倒讓您好心做了壞事。不如明兒一早您再請旁的太醫去看看,順便把誤會給解一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