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委屈
兩人借着賢王的破事兒吐槽一回,感情上倒是親近不少。及午膳過後陛下回了明光殿繼續看奏折,也沒意外的翻了皇貴妃的牌子。
總體算來,沈元洲算是個非常尊敬祖宗規矩的皇帝,所以沒有因為寵愛而直接給唐瑩一個妃位,同樣的,哪怕皇貴妃位比副後,也是一頂小轎擡到乾元宮來侍寝。
皇貴妃坐在轎子裏掐着手中的錦帕,想着這兩日正是她受孕的好日子,若是能生個長子來,說不得搏一搏,還能把長子變成嫡長子。
帶着這般念想,她難得的全情投入。沈元洲是覺得新鮮,往常看着皇貴妃一張平庸的臉便少了三分興致,今日燈火昏暗中竟也有十分動人。
一番折騰完,感受到陛下異樣熱情的皇貴妃心滿意足的躺在陛下懷裏,暗自期盼這次能夠一發入魂,最好一舉得男。皇帝陛下卻是十足的拔X無情,敲了敲床板,自有宮女進來服侍。
皇貴妃紅着臉撒嬌:“好累哦,陛下讓妾再躺一會兒嘛。”
——其實是嬷嬷們交代,多停一會兒受孕的可能性更大,好過完事兒就起來梳洗的。
沈元洲并不知道她的苦心,一點兒不慣着她:“黏糊糊的多難受,你想躺等收拾好了回明粹宮去趟,反正明兒又不用請安,躺到日上三竿都沒人管。”
皇貴妃瞬間就委屈了。當她不知道某個小妖丨精都是躺到卯時才走的嗎?陛下就這麽不待見她?
越想越不甘心,一串串的淚珠兒就這麽掉下來,可惜她顏值不夠,美人垂淚在賢者模式加失眠症困擾的皇帝眼中就只有那麽不耐煩了。
只皇貴妃這位份高,皇帝不好直接将人轟出去。咳了兩聲掩飾性的挽尊:“那什麽,朕困了。”
皇貴妃不領情:“太醫都說您睡眠不好!”這時候裝什麽困!
“都知道朕睡眠不好你還鬧?”沈元洲臉色冷了兩分,劍眉星目染上幾分煞氣,耐住脾氣壓低聲音:“你在邊上朕睡不着,你不走難道讓朕走?”
皇貴妃被他冷厲的目光一掃,理智總算是回籠,抖抖嗖嗖爬起來行禮告退。一直出了門被秋夜涼風凍了個激靈才覺得自己上當受騙——錦充儀侍寝的時候怎麽沒聽陛下說旁邊有人睡不着?說白了還是差別對待!
——她就不知道,錦充儀能得寵,大半原因是她能給陛下當個人形安眠藥,幫着陛下一夜好眠。
其實沈元洲也不爽。就仿佛他天天吃黑暗料理以為自己習慣了,突然給了他半個月的正宗米其林三星,剛食髓知味又被強塞了一大碗鲱魚罐頭。他沒把嫌棄擺到面上已經算是給面子了,難道還想他捧着供着麽?
本來還算和諧的一戰到底因最後的認知差錯讓兩邊都挺失望。皇貴妃撕爛了手裏的錦帕,回到明粹宮中睜眼到天亮。沈元洲同樣身心俱疲的撲倒在龍床上唉聲嘆氣:想睡個好覺怎麽就這麽難?
“要不然,明兒還是翻錦充儀的牌子?”他暗戳戳的下決心:“反正老韓說的是不允許那啥啥,蓋被子純睡覺總行吧?”
這般胡思亂想着,總算半清醒半迷糊的眯了個把時辰,都不用劉公公提供叫起床服務,自己頂了兩個久違的黑眼圈,一身低氣壓的換了衣裳上早朝。
朝臣們瞅着陛下的臉色心驚膽戰,小心翼翼的禀告完政事,一個個作鳥獸散,生怕走得慢了被掃了臺風尾。只少不得私底下派人打探,到底是誰觸了陛下的黴頭。
賢王不肯成婚這種八卦在朝中不是秘密,走的時候與陛下有說有笑,應當不是因為這事兒起的火。昨兒上的折子也沒什麽讓皇帝發怒的內容,唯一的異常,大約就是半夜怒氣沖沖從乾元宮中出去的皇貴妃娘娘了。
衆位朝臣用他們聰慧的頭腦大膽假設理智分析,最終得出一個十分合理靠譜的結論——皇貴妃不知為何惹怒陛下,十有八九是要失寵了。那麽問題來了,他們要不要借機鼓勵自家女兒奮進一把,争取把皇貴妃拉下水,踩着皇貴妃上位呢?
不過大部分朝臣對皇貴妃失寵一說還是保持觀望态度的。畢竟只是惹惱了陛下,又沒見申饬也沒降位份,說不定回頭人家獻個媚又把陛下哄回來,這會兒起哄的人豈不是要遭報應?
有心搞事的也不過是瞎激動一把,冷靜下來倒覺得同僚們分析的有道理。且皇帝不是個耙耳朵,與其冒險插手陛下後宮,還不如老老實實做出幾件功勞來。
散了散了,只要鍋不在前朝,他們就好安心做事。八卦完了的朝臣們各找各媽各回各家,皇帝陛下收拾收拾,也準備去景華宮蹭個午膳。
才到了景華宮門口,就發現裏頭挺熱鬧,小娘子的嬉笑聲隔了老遠都能聽見。皇帝阻了下人通傳,自己帶着劉公公就往裏走。
穿過空蕩蕩的前院,踏過一道門檻,眼前的場景讓他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淑妃、唐瑩與周寶林王寶林各據一方,一人手裏一副棋牌鬥的正酣,身後是一排大宮女,臉上貼着紅紅綠綠的紙條,按照數量看來,竟是唐瑩贏的還多些。
眼看陛下進門,淑妃順勢扔了手裏的牌過來請安。沈元洲看她表情就知道這一把大概又是她要輸,這是借機耍賴呢。
唐瑩和兩位寶林不敢計較,讓大宮女們下去梳洗,又請陛下上座。兩位寶林對陛下還是挺敬畏,行過禮後便捏了個借口告退了。
淑妃倒自在,拉着唐瑩坐在自己身邊,斜着眼看沈元洲:“陛下怎麽想到來景華宮用午膳了?是明粹宮的酒糟鵝掌不香了嗎?”
活脫脫一副為錦充儀鳴不平的模樣,就忘了其實她也是沈元洲的小老婆之一,算起來還是唐瑩的情敵。
沈元洲也沒法和她生氣,只能趕人:“你這會兒不在長樂宮裏養胎,在錦充儀這裏聒噪什麽?”
淑妃繼續斜眼:“還不是鯉兒請妾來的麽?美人相邀,妾怎麽好推辭呢?”
“鯉兒?”皇帝看看她又看看唐瑩:“是錦充儀的小名兒麽?”
唐瑩看這兩口子鬥嘴看的爽,被點名了正要起身回應,被淑妃抓住小手一勾,又坐回了椅子上。淑妃懶洋洋的點頭炫耀:“昨兒妾份例裏有兩條白魚,妾看着挺大的,便請鯉兒過去用膳。鯉兒禮尚往來,約了妾今日過來吃個便飯,适才聊着聊着,便說到這小名兒了。”
她有幾分嫌棄的看沈元洲,煞有介事的搖搖頭:“陛下貴人事忙,日理萬機,怎麽偏來打擾妾和鯉兒相處呢。”
淑妃是真不怕沈元洲,且美人在前,她不得表現的更“英勇”些。和小姑娘十指相扣,一口一個鯉兒,仿佛皇帝陛下才是那個來插足的小丨三。沈元洲被她氣的腦仁兒疼,一指門外:“走你。”
淑妃也不敢真惹惱了皇帝陛下,依依不舍的與唐瑩惜別,又剜了陛下一眼,才帶着四個大宮女往外走。唐瑩看皇帝仍有幾分面色不虞,斟酌着起身告罪:“淑妃姐姐是個好人,陛下別生她的氣。她就是——嗯,就是脾氣直爽了些,對您還是尊重的。”
沈元洲其實也沒生氣,他哪裏不知道趙氏的脾氣,與其說淑妃是他的妃子,更不如說是志趣相投的損友——尤其在欣賞美人這一頭,兩人簡直莫名合拍。且監察司的審訊一門,有大半都是淑妃幫着盤出來的,正是因為這般信任,她在後宮才有一分超然物外的地位,也才敢這樣和陛下打趣。
只這些不用與唐瑩解釋。沈元洲微微閉着眼,已經有了兩分睡意,索性将小姑娘攬進懷裏,低沉嗓音輕笑道:“你替你淑妃姐姐請罪,不知又準備怎麽熄滅朕的怒火呢?”
小姑娘猶豫了一會兒,輕輕在皇帝臉上印上一個吻痕,蚊子般嗡嗡道:“這樣……可以麽?”
含羞帶怯的小模樣看的沈元洲心頭火起,連念了三遍心經才把欲丨望壓住。偏唐瑩看他眼眸深邃,只當“補償”不夠,小姑娘生疏的在他懷裏扭了扭,纖腰隔着兩層衣料蹭着皇帝的八塊腹肌,臉上漸漸染上紅暈。
夭壽了!別說皇帝這大種丨馬,就算來個佛爺也頂不住她這一扭啊。沈元洲趕忙将這冤家請開,對上小姑娘迷茫的眼神強作鎮定:“青天白日的幹啥呢?想挨家法嗎?”
唐瑩委屈:“不是您說要補償的麽。”
她擡眸,勾人而不自知:“妾的衣食住行哪樣兒不是您賜的,總不能拿那些作為補償罷。唯有妾自個兒算的上個資本,偏您還不稀罕……”
真不是欲拒還迎,不是言語調笑,沈元洲聽得出這是她掏心窩子的話,才覺得越發無奈。将人重新攬回膝上,皇帝陛下又好氣又好笑的捏她的鼻梁:“所以你就拿你自己補償給朕?為了你那個不着調的淑妃姐姐?”
“淑妃姐姐對嫔妾好,陛下也對嫔妾好。”唐瑩說着說着自己都混亂了,犯上作亂的給了陛下一爪子:“總歸您不許生姐姐的氣!”
沈元洲被她拍的神清氣爽,難得的哈哈大笑:“行行行,美人說什麽都是對的,朕一點兒都不生氣。”
唐瑩松了口氣,起身整理裙子,不忘轉頭星星眼看陛下,笑的一臉讨好:“那咱們什麽時候用膳?嫔妾都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