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節
然呂慕楚把自己惹哭了,但是她不怪他,也不恨他,相反從那一刻起,她對呂慕楚有了好感,至少在人品上,呂慕楚不錯,親兄弟明算帳,沒有欺負自己的傻老公。
再說了,剛搬進毛坯房的自己,是多麽需要鈔票呀!
戴琳轉身坐在沙發上,把從自己衣服裏掏出的鈔票,一張張整理平整,疊在一起,在那張,袁散和她戰鬥的能飛起來的床上,她把那六百元疊的整整齊齊,一連數了兩遍。
眼淚再度流了下來,戴琳在十八歲那年抛下整個世界,來追随岳陽的時候,她是多麽地清高,是多麽地視金錢如糞土。可是,現在她變了,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拜金女,她咬了咬嘴唇,覺得,能夠給自己鈔票的男人是擁有無可抵擋的魅力的。戴琳想想,自己甚至都痛恨自己了,自己怎麽就變成了這個樣子。現在戴琳想想,呂慕楚也不是多麽可厭的人了。
呂慕楚常常是沒有什麽要緊的事兒,一個人住着一套房子,當然是有大把空閑的時間可以揮霍,所以他得拉着袁散一起上天臺。
“人是群居動物吧?”袁散問。
“當然,在史前就是,單個的人能做什麽呢?放棄了人民群衆的路線,人只有郁郁而終”,呂慕楚說。
“那你還不找個女朋友?”
“找過了,曾經見過大海,再也看不上小溪。再說了,人是群居動物早就是史前的事兒了,自打人類進了文明時代,就不再共用女人,先是出現了奴隸社會,再出現的游牧民族,農耕民族,再發展到城市經濟,表面上挺進了文明,其實人與人之間的關系越來越遠。你看游牧民族的時候,不管誰路過誰的帳篷,都會有一碗奶茶喝,有一塊抓肉吃,一個馕餅吃。到了農耕文明的時候,至少全村人互相都是認識的,彼此間都有個來往,最後進入了工業時代、城市化時代,完蛋了,住進了高樓大廈的盒子裏,或許可能一輩子,你不和你對面的鄰居說一句話。”
“得,知道你又要開始當成吉思汗孫子了。”
“怎麽講?”
“忽必列呗!”
“去你的,難道我說錯了嗎?一個人的時候,只會郁郁而終,而兩個人的時候,一群人的時候,就會發生各種各樣的糾紛,各種各樣的矛盾。”
“為什麽呢?”
“很簡單,因為在城市的高樓裏,人們要麽不答話,要麽別有居心。人類征服自然的本領越強,越不需要合作,因此越來越陌生。”
“那跟鄰居說句話,還能有什麽居心?”袁散問。
“當然,要麽是需要對方幫自己的忙,要麽是看着異性長得漂亮,想占人家便宜,要麽是自己想找一個傾訴的渠道,比如我跟你……人就是這麽一種動物。”
聽呂慕楚說到這裏,袁散只覺得頭腦裏“嗡”地一聲響。他的眼前浮現出自己跟梅微交往的一幕一幕,呂慕楚無意中點中了袁散的要害,袁散的心理起了變化,不怎麽自然了。
雖然呂慕楚很有型,尤其是在樓頂的秋風裏發表演講的時候更有型,而袁散不是玻璃,他取向正常,他對呂慕楚再漂亮的外型也無動于衷。他感興趣的是梅微,雖然梅微已經三十幾歲,歲月的殺豬刀已經把曾經的女神剔剪,事實上她是比不過戴琳的外貌和身段的,但梅微有經歷、有氣場,是一種風采、氣度、神韻。
三十四五歲,恰便是一個女人這些登峰造極的時候,很快那些迷死人的成熟就會随着女人的年齡被歲月葬送!這個年齡的女人就像一朵盛開欲睡的郁金香。
但在睡前,她是要綻放回光返照的魄力的。恰好,袁散碰到了梅微的這個時候。
梅微一直認為自己是個淡定的女人,雖然她知道自己是美女,許多異性同事、朋友都願意接近她,有意無意地對自己示意。但她知道,自己應該保持清高點兒,與男人們保持一定的距離。
梅微願意做最淡定的女人,她沒事兒的時候,從來不給男人們發短信、打電話,或者留下一絲一毫接近自己的借口。她認為女人理當如水,當自己意中的人用零度對自己,那麽自己必須瞬間成冰;用五十度對自己,那麽自己必須不冷不熱;只有自己中意的人用一百度的熱情愛自己,她才能立即沸騰。女人的溫度就應該是心儀的人對她的态度,冷暖自知。因為男人的無情,女人必須越來越堅強,因為她梅微是受過傷的女人,而她再也傷不起。所以,漸漸地,她似乎已經習慣了一個人帶孩子的日子,在這種日子裏,她變得堅強,她有時候竟然佩服起自己,覺得自己真是個女漢子,了不起。
34、收工錢
袁散喝進去最後一口啤酒,向呂慕楚作別。
呂慕楚雖然挽留,但無法阻擋袁散的腳步。
“戴琳回來了,我不能讓她等着急了,我得陪她去。”
看着袁散的離去,呂慕楚心裏莫名其妙地一種失落,瞬間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空虛。呂慕楚甚至感覺到自己都有點嫉妒袁散了。
呂慕楚明白,這一晚,袁散就算跟戴琳有再大的矛盾,只消一個強有力的擁抱,一個蠻不講理的吻,就可以跟驕傲的戴琳重歸于好。
女人能有多高傲呢?夫妻都是床頭吵架床尾和,就那麽回事兒。
夜裏,和戴琳溫存過後,袁散一覺醒來,擡眼看見自己訂的窗簾布竟掉了下來。
窗外,戈壁灘上地又大又圓的月亮就挂在巨大的窗戶外,透過玻璃送來涼爽的光。
袁散看着戴琳的臉,這是一張美麗的臉龐。袁散聽着戴琳均勻的呼吸,心裏想,自己的運氣真算不錯,竟然遇上了戴琳這樣的女人,陪自己受這份兒洋罪。
戴琳上大學的那四年,袁散正躲在南山林場裏當“光頭強”,他用整整四年時間對自己魯莽的舉動進行了深刻地反思,他總結出了人生的真正經驗,他把這些經驗當做真正的人生寶典。
那就是:真正的勇士決不是好勇鬥狠之徒。
在到西北之前,袁散就曾經與人拼刀,結果呢,對方挨了兩刀倒下去了,生死未蔔,為了逃避抓捕,袁散只好結束了學生的生涯,逃跑,結果就是自己在深山老林裏不見天日地砍了四年樹木,直到把山南邊的那一大片森林伐出一片藍天。
這就是好勇鬥狠的代價。
現在的袁散淡定了,安靜了。人真正的勇氣不是去好勇鬥狠,而是聰明地妥協。此刻,袁散望着戴琳精致的臉,她有眼角已經有些許的皺紋了,事實上,她的小腹已經微微隆起,這說明她的身材已經有些許的走樣了。袁散以為這是戴琳當寫手、做報社記者,整天坐在電腦前敲字,日以繼夜辛苦的結果,而且也不注重鍛煉。
本來,有幾次早晨,袁散其實是想叫戴琳一起去鍛煉的,但好幾次他都沒叫出口。袁散曉得戴琳累,想睡會懶覺。
袁散此刻想,自己會幫呂慕楚擡那些家俱,聊那些天,其實和呂慕楚在一起的時候,袁散知道自己一直就照顧着呂慕楚的情緒呢。
袁散并不知道呂慕楚把他的工錢給了戴琳,他壓根兒沒打算要。費點兒力氣,對于他袁散來說,并不算什麽事兒。
袁散靜靜地看着在月光裏洗浴的戴琳的臉,想着戴琳跟自己受着這麽多的苦,反省着自己對梅微動的心思,覺得自己應該對戴琳好點兒。
他本來打算用手,最後還是決定用眼睛撫摸了戴琳光潔的臉。他知道明天天一亮,戴琳就要上班去了。而自己也應該盡快把貸款辦完,不能沒完沒了地跟那梅微經理接觸。另外,等貸款辦完了,自己就得找個能掙錢的工作了,這套房子,自己只裝修了一部分,就跟戴琳搬進來住了,整個單元裏,大概也不是他袁散和戴琳是這樣住的,戴琳雖然沒說,心裏肯定不怎麽痛快。
袁散想,自己得盡快改變這種現象,自己得挑起家裏的重擔。
眼睛一閉一睜的功夫,第二天來臨了。
太陽升起的時候,花園街小區裏的人們都開始了自己的忙碌。
袁散打算再去趟銀行,找找梅微,盡快把貸款的事兒給了結了。
臨出門的時候,戴琳拿出來六百元錢,對袁散說:“這是樓上,你那哥們兒送來的錢,說謝謝你幫他搬家。”
袁散一看就不高興,一把拿過錢,“那活哪裏能值這麽多錢”。
“哎——哎”,戴琳問,“那值多少呀?”
“值多少也不能要,樓上樓下的,用咱幫個忙,咱們再收錢成什麽了?”
“人家背着你把錢給我,肯定是看準了你不會收他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