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節
勢進入冬天。
坐進出租車，看着路旁的街道、風景、路燈紛紛向後倒去，戴琳在後座雖然沒有一句話，把自己的手深深地插進風衣的口袋，但心裏特別的松快。我戴琳終于走出來了，走出來人生最為黑暗的階段，我終于在這座讓我傷心的城市站起來了，我有了自己的立足之地！戴琳表情平靜，但是內心極其澎湃，波瀾起伏……
戴琳感謝世界中有代寫這個行業。讓她隐姓埋名，在代寫的廢墟裏可以刨出自己的生活。
這幾年，戴琳在都市的霓虹裏迷失。她沒有娛樂，沒有朋友，沒有空閑時間，甚至沒有太多的時間理會袁散。
戴琳接過各種各樣的客戶，有的是庫萬介紹的，有的是自己開發的，有的則是回頭客。戴琳自己談生意的時候，覺得自己和樓下黑店裏那個高個兒美豔的美女沒什麽兩樣，只不過一個出賣的肉體，一個出賣的是思想、知識。
戴琳想，那些黑店的小姐們對嫖客們的感情裏，肯定有跟自己相通的地方。
戴琳曾經幫上一個歷史系教授要求自己代寫論文，教授讓戴琳論大禹三過家門而不入，不僅是為了事業，而是有了情婦！
戴琳驚的目瞪口呆！！！
大禹有情婦沒，她不知道，不敢說沒有。戴琳只是迷惑，這位學者，趴在幾千年後大禹的家門口，他在看什麽？？？這是學生勞苦大衆需要的歷史嗎？
緊接着這教授又讓戴琳寫第二篇：論賈寶玉有同性戀傾向。
戴琳不由地聯想了那些常有一些論題，越想越覺得莫名其妙：論紅樓夢中的女性意識、論張愛玲的悲劇意識、論……唉！論來論去，這些論得都是什麽呀？戴琳實在不知道這些論道能給這些學子帶來什麽益處。
在她眼裏這些是僞知識了。
而自己就是靠着泡制這些僞知識，來謀求自己的生活。她只怪時間太快，光陰太快，她來不及思考這些高尚的理論。她沒有方向，客戶的要求就是她的方向，她沒有目标，客戶按時付款就是她的目标。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掙點外快，買個安身之所，是戴琳的目的也是動力源泉，現在戴琳完成了這個類似螞蟻搬家似的偉大工程。
那天，從博格達峰到市中心戴琳租住的房子，戴琳覺得走了很長很長的時間，往事一幕幕在自己的腦畔播放。
要說少數民族地區也絕對是有他的優勢的，少數民族兄弟之間的來往往往比漢族人簡單、直接，庫萬在與一個老板談生意後，順利地接了樁一萬塊的活兒，庫萬興奮異常。當今時代，不過是跟文字打交道，能收這麽高的報酬，已經可以算是一大筆收入了。
當然庫萬不會自己寫，他已經沒有寫作的才能了。
可是，這樁生意戴琳進展的極慢，遲遲交不了貨。
庫萬急了：“你整天在忙什麽呢？”
“忙睡覺。”戴琳惡作劇答。
“噢，我想就算你是忙睡覺，你也想找一個好的地方，最好是自己買下的房子裏睡吧？”
戴琳看了庫萬一眼，心裏嘀咕着：靠碼字，要把房子的外債碼齊了，那怎麽會是一兩天的功夫？
其實戴琳遲遲沒有動筆的真正原因是自己攢夠了首付款，房子已經可以住了，至于剩下的款項，戴琳仔細地看了看明細，是那麽長的一串數字，單是貸款的利息，就是八萬多，只靠這種碼字，他戴琳要碼到哪天去！等到碼夠了，估計她戴琳也碼得人老珠黃，被電腦輻射死掉了年輕美貌。
那麽她現在的努力是對是錯？戴琳想，岳陽抛棄自己的時候，自己朝死了拼，目的是為了自己能夠生存，現在這個使命已經完成了。那天，她從南山博格達峰回到市裏，因為沾了一身的塵土，她就想幹幹淨淨洗個澡，輕輕松松地給自己慶賀一翻。她甚至買了一紮啤酒，給袁散打了手機，讓他從酒店裏帶兩個菜回來，她要慶祝自己和袁散一起拼博所取得的燦爛成就。
可是當她洗頭發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的頭發一绺一绺地往下掉，戴琳手捏着掉在臉盆裏頭發，她興奮不起來了，她的眼淚一滴一滴掉落在臉盆裏。
她想想這些日子，自己過得哪裏像個年輕的姑娘，她感覺自己像一個瘋子，沒日沒夜地在那破二手筆記本上，一指一指地敲打着那個鍵盤。戴琳迅速地擦了擦自己的頭發，連梳也沒梳，就那麽任性地一頭蓬亂，走到那張桌子跟前，盯着那臺破筆記本，那筆記本的形狀跟自己了那麽相像，整個鍵盤上的确看不到一個完整的字母了，竟然全被戴琳磨掉。
戴琳哭了……
從那時候，戴琳就不再乖巧，偶爾會無理由無征兆地拒絕幹活，偶爾會在心裏對庫萬抱怨，你庫萬到底抽了多少錢呀？當我是傻子！
庫萬也偶爾有良心發現的時候，有時候他又特大放，就算自己沒落一點中介費，也讓戴琳掙上錢，只是他沒有規律，常常不能自圓其說，而且，庫萬到處跟不同的女人顯擺自己的能耐，偶爾也的确是需要錢來解決的。
戴琳也曾在一個一個的深夜裏對自己說，庫萬和自己一樣，是一個苦命的人，不過是一個浪跡于外地，靠文字糊口的可憐人。她跟庫萬的合作、相處，不過是互取所需。如果沒有庫萬，戴琳不會走上碼字的路，更不能想象，碼字居然能碼出一套樓房的首付。
于是，庫萬和戴琳的關系是複雜的，比袁散複雜。
袁散對戴琳的仗義一直停留在那晚戴琳在Manda酒店喝醉酒的夜晚。而在那之後，随着他們愛情的發展，袁散留給戴琳的印象就是一只發情的雄性野獸，沒完沒了地索要自己的身體。
每次，她不也拒絕袁散，她知道自己不能拒絕，因為她知道，袁散在她之前是純潔的小男孩子，是她誘導了他。甚至有時袁散在做那事兒的時候，戴琳竟誤以為是岳陽，就覺得他媽的惡心，心情瞬間就全沒了。
岳陽，一個把戴琳從女生變為女人的男人。袁散，一個因戴琳變成男人的男孩。戴琳，因岳陽，變成了一個女漢子，女鬥士！真他媽的可笑，這就是我戴琳的青春。這就是我戴琳的愛情、婚姻。
戴琳後來千萬遍思考，自己怎麽就逼着袁散到民政局登記了。原因就是自己在最龌龊的時候，這個男人沒有抛棄他。那就夠了，戴琳愛過了，不僅愛過，而且愛得太過，用盡了全生氣力，過度地透支了，她不想讓自己再因為他媽的“愛”，耗費精力了。
袁散沒有情調，不曾送過自己一束玫瑰，沒有給自己買過一件衣服。袁散的生活方式極其地簡單，極其地低調。簡單到只剩下生活最為原始的內容。租不起裝修過的房子，就租了一處六十平米的房子，水泥毛地面客廳，買一塊僅能遮住窗戶玻璃的布，用幾個夾子夾上，在牆上釘水泥釘。
這是家嗎？這是男人嗎？年少追求完美的戴琳，已經沒心思想這些了。真正的愛情對她來說，其實已經體驗過了，雖然跟袁散結了婚，但戴琳知道，自己永遠不會愛了。戴琳只是懂得，袁散是自己靠得住的人，是一個值得托付終身的人。
有時候袁散在戴琳身上發洩完後，打着過瘾的呼嚕睡了過去。而戴琳卻睡不着，她睜着自己圓圓的眼睛，盯着袁散健壯的臉龐。她覺得自己挺對不起袁散的，因為自己并沒有愛他，只是選擇了跟他結婚而已。戴琳就這樣，常常用自己歉意的目光對睡夢中的袁散表示着欠意：
對不起，我沒有把最好的自己留給你，我把自己丢了！戴琳在心裏說。
16、呂慕楚慷慨借錢
鳥市有一點兒是好的，那就是天藍地綠、山青水清。據說空氣指數排同類城市第七名，這便成了鳥市的驕傲。
但呂慕楚對丸子說，這正是鳥市的恥辱，在世界瘋狂發展的今天，鳥市竟連霧霾也不曾有過。
袁散就跟他分辯：也許這正是鳥市最牛B的地方，以不變應萬變，以靜制動。人類快速發展的結果就是沒有生存的空間，自取滅亡。
呂慕楚吃驚的看着袁散，覺得他說不出這樣的話來，可是他偏偏說了，而且說話的時候，表情嚴肅，仿佛體會及其深刻。
你說得對呂慕楚說，世界上從來沒有捷徑，所有的事物都有着自身的規律和定數，你妄圖加快、改變她的發展，那只不過是加速滅亡。每一天人類自以為改變了自然或加速了發展，事實上每一次都遭到了地球和自然界的報複。
呂慕楚還在喋喋不休，袁散卻已經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