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節
程,袁散是在那些女服務員的幫助下完成的,都是鄉下來的孩子,她們都比袁散要小,而且這時你一言,我一語地沖着袁散說,“唉呀,哥哥,你豔福不淺呀。”
“這女孩兒,皮膚真好”
剛把話兒說到這裏,突然戴琳一個翻身,一口沒憋住,一肚子的污碎吐了出來。直噴到袁散的身上。
幾個服務員迅速地跳開,捂着鼻子逃竄了,并伴随着變态似的嘲笑……
袁散很無奈,簡單地收拾了一下,看戴琳躺下。自己在隔壁的包箱裏,支了幾張椅子睡了。
袁散脫下自己的衣服,泡在臉盆裏,他已經沒有洗衣服的力氣了,再說洗衣服也不是他的愛好。他把衣服盆子丢在過道兒,以免被熏着。
躺在堆放的椅子上,袁散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舒服,自言自語地嘆息:都是城市化飛快的進程中的血淚史,原以為這些賓館的女服務員可都是一等一的勤勞。碰到吐酒的都受不了……
次日淩晨,戴琳一覺醒來,瞪眼看着四周圍的一片漆黑,心裏一緊。
“我這是在哪兒呀?”戴琳問自己。
戴琳摸黑下了床,她在無邊的黑暗中想尋個出口,不想的腳蹋翻在那個臉盆兒了,臉盆裏的水灑了一地。
戴琳輕聲尖叫一聲,人已踉跄着站到了包廂的外面。
此時在黑暗中傳來了一聲女人的叫罵:“誰呀,那麽讨厭。也不小心點兒。這早上睡個懶覺都跟你攪了。”這是店裏的女服務員的聲音。
戴琳本想道個歉,張了張嘴,沒有吱聲,她怕自己再挨一句罵。
戴琳記得向左轉,向左轉有一間盥洗室,戴琳在黑暗中摸到水龍頭兒,伸手接水向自己的臉上敷了兩遍水。
“打鳴的雞呀——”那個女服務員的聲音再次響起來。
“真惡毒”,戴琳自言自語,急忙用手按住籠頭,不讓水發出響聲,她用水濕了手,把頭發理了理,覺得口幹舌燥、頭痛欲裂!
戴琳洗完輕輕地關了籠頭,擡眼看到那幽深的通道盡頭,後堂裏亮着燈,她便朝那燈光走過去,想尋點兒水渴。
在那燈光的盡頭,早已起床的袁散把後堂收拾得一塵不染。他把所有的調料碗換了一遍,那六七十個調料碗在锃亮的鐵皮上放射着金屬的光澤。
爐膛上的鍋冒着熱氣,袁散穿着一件白大褂子,彎着腰在擦竈臺。那竈臺上閃爍着銀灰色的光芒,潔淨的竈臺中央。竄出來赤紅色的火焰。映照出袁散的臉。勾勒出他剛毅的五官輪廓。原來後堂是這樣的迷人,勞動着的男人,是如此的英俊帥氣。
“有水喝沒?”戴琳在身後竊竊地問。
“沒有。”袁散回答的時候,頭都沒有擡一下。
“噢”,戴琳沒有話了,靜靜地依在門框上。
袁散這時回頭看了一眼,又轉回頭就捅爐膛裏的火。突然又想起什麽似的,再次轉回頭仔細看了戴琳一眼。他沒想到戴琳是如此的漂亮,尤其那五官那樣的精致。有知識、有修養的樣子。袁散的心怦怦地跳了起來,為了掩飾自己的不安又把頭轉回去。做自己的工作,心中懊悔自己昨晚竟沒有仔細留意這妞兒的外貌、身段。
“醒了”,袁散說,“昨天喝得太多了吧,別喝那麽多,傷身子。”
不知為什麽,戴琳的眼淚瞬間就湧了出來。
戴琳覺得這年輕人說的這句話是多麽的溫馨呀,心裏一陣暖流湧動着,一種想流淚的感覺突然溢滿全身。
到鳥市以來,她就沒聽到過這麽溫暖的話。這四年裏,她為了追求自己以為的浪漫,付出了青春、健康、以及上大學的機會,卻過着一個陪讀的保姆以及性夥伴的生活。
自己付出了一切想要得到的東西,卻在某日一覺醒來,一切全無,之後自己的生活,連駐足嘆息的機會都沒有。
戴琳突然有從身後沖上去擁抱眼前這個年輕人的想法:只需要自己伸出兩只手臂,從這俊郎男人的兩肢腋下,環抱住他的寬闊的胸膛,任自己的眼淚落下來,落在他的肩上。
那時,這個男人會怎麽做呢?戴琳想不到會有怎樣的事情發生,所以,她不敢伸出自己的手臂,只是手指垂在半空裏彎了兩彎。
“來,過來幫幫忙”,袁散說,“稀飯應該是熟了,給你盛一碗喝吧?喝了那麽多酒,一定不舒服。”
戴琳走上前去,接過袁散遞過來的碗,“其實,我喝口開水就行!”
“那怎麽行,那怎麽行,喝了那麽多酒。不吃點飯,怎麽可以,來吧?”袁散打開鍋蓋,手持一把明晃晃地大勺子,在鍋裏攪了攪,一股熱氣瞬間隔開了袁散和戴琳的目光。
戴琳把碗遞上去,另一手捂住自己的鼻口,任眼淚決堤……
7、兩個女人
“昨晚我是不是出醜了?”
“沒有,昨晚你挺好,只是睡得有點香。”
“睡得有點香是什麽意思”,戴琳問。
“嘿嘿”就是偶爾有點兒呼嚕聲,袁散此刻也是端着碗喝起稀飯的,還順便端給戴琳一碟泡菜。
戴琳的臉瞬間紅了,仰起脖子,喝下最後一口,放下碗筷:“今天的早餐多少錢?”
“這是職工的工作餐,誰趕上了誰吃,是不要錢的”,袁散說。
“哦!謝謝”,戴琳說,“麻煩給我一個拖把,我把那臉盆踢翻了。”
戴琳心裏十分懊惱,喝醉酒留宿在酒店的包廂,居然打了呼嚕,真能出醜。戴琳都想抽自己兩個耳光!
其實出醜也是無所謂的,鳥市的女人們喝醉早已是風氣,在Manda酒店喝醉酒的女人們也大有人在。所有Manda酒店的店員,都不會把這個當回事兒,也就只是戴琳自己覺得丢人。
戴琳拿了拖把去收拾衛生的時候,她明白了一切,臉更是紅了幾倍。
戴琳離開Manda酒店的時候,是從後堂走的。
走的時候,她特地返回了後堂,在袁散的身後拍了一下袁散的戶膀,對袁散柔聲說:“謝謝你”,戴琳還想說些話,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了。
袁散一驚,手裏停下了幹活。
袁散沒有向後看,但他覺得自己背後長滿了眼睛。
戴琳走了,跨過後堂的那一道兒門的時候,綻放出久違的笑容。
戴琳走了,袁散從鍋臺上跳下來,他跑到後堂的門口,極目瞭望。
之後的幾天,袁散常常走神了,想着那個叫戴琳的女人,什麽時候會來。
Manda酒店想戴琳的人絕不止袁散一個,高美鳳就更加想。
那小一千塊錢的欠帳還沒清呢。
高美鳳就成了高經理要債的狗,高老板也借此,總是接近高美鳳。
高經理一貫的做法,先是對高美鳳大喊大叫:“你怎麽回事兒!為什麽沒把那錢要回來?不要回來,咱們這麽多人吃啥?為啥讓你坐巴臺,就是要你拿出自己的本事,撐住酒店進錢的口袋。”
高美鳳起初是認真聽的,但說得多了,不免有些煩躁,遂将頭一扭,不再看高經理。
每到這時,高經理便再次展露人文關懷的一面。
自己坐進巴臺去,拍着高美鳳的肩膀,羅嗦羅嗦的說一大通自己也是身不由己的話。
高美鳳還是不理他,高經理就徹底撂下了經理的臭架子。
甚至開始巴結起高美鳳來,圍着高美鳳四處亂轉,低三下四地說了很多含糊其辭暧昧的話語。
每次用盡大學裏學的優秀知識,直到把高美鳳逗得破涕為笑。
高美鳳不是傻子,她明白高經理的所有舉動,她雖然頭發長,雖然個子高,理論上這樣的女人智慧不夠,其實錯了。
高美鳳擁有與身高成正比的智慧,她什麽都明白。
但她仍然祈盼。
哪怕高經理是騙她,哪怕她明知高經理是騙她,其結果都是一樣的,她也樂意這樣受騙。
除了巴臺,高美鳳常常到後堂來轉悠。
而且常常在酒店沒人的時候到後堂來轉。中國是一個官文化悠久的國家,官文化深入了國民的骨髓、血液,國人在哪裏都是要繼承官場的傳統的,那就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酒店的忙碌總是一陣子一陣子的,一般都是午餐、晚餐的時候才忙。其餘的時間相對是輕閑的。
但後堂裏袁散是繁忙的,總是繁忙的,因為他是學徒,偶爾師傅開恩了讓他拌上兩味涼菜。
客人要是吃得表揚了,師傅就說是自己拌的,客人沒吭聲,那自然是學徒的技藝不精。
苦和累都讓袁散受了,黑鍋也還是不能免的,也得讓他背上。
生活在底層的人們,永遠逃脫不了悲慘的命運。
人們都休息了的時候,袁散也得在後堂幹他的日常工作。
切土豆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