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一起,把音響放得山響。
戴琳沒有選擇,一直被強拉着跳舞,累得個半死。
那晚戴琳那桌飯進行到很晚,別的客人都結束了,她的那桌飯也還沒進行完。
而巴臺小姐高美鳳至少走到那間包廂四五次。
因為只要她們這桌結了帳,高美鳳就可以下班回家了。高美鳳和別的打工仔不同,她是有親戚的,在親戚家裏住,她不像袁散他們那樣,在飯店的包箱裏堆上八張或者十張椅子當床睡。
庫萬眼很尖,他看到Manda賓館的巴臺長得不俗,想邀請高美鳳跳一曲。他慢慢走近高美鳳,高美鳳一襲黑色長裙,身材比庫萬還要高些。
此時已經半醉的庫萬,和那肥胖的總編一樣,按着一個套路出牌,“黑色Manda,不可預知的黑暗、死亡和颠沛流離的愛。無間的愛和複仇,凡間的無愛亦無仇,被傷害的堅韌創痍的心靈,生的不歸之路。來小姐,跳一曲吧!”
這時一個飽隔不合時宜地打了出來,一聞到庫萬噴到臉上的酒氣,高美鳳立即扭頭後轉。
庫萬那時已經喝得半醉,并不覺得自己丢人,而且,他能撇開整個一桌子的同事,到巴臺去給高美風吹牛。“我就是鳥市著名的詩人——”
可惜高美鳳壓根兒對鑒賞詩詞沒興趣,用自己修長的手臂一把推得庫萬踉跄。
“得,得得,廢話少說,飯錢八百三,快,你拿錢,我下班走人!”
庫萬愣了一下,沒想貪上結帳的事兒了。庫萬說:“我不管結帳,我是客人,知道不?是她請我,我倒不是沒錢付,關鍵是身份不對,你說是吧?”
“那好,人家是請你吃飯喝酒的,你應該在包廂裏,而不是來巴臺,人家還以為你結帳呢!快去吧,你看那女的,今天喝得準趴下,你可別當了冤大頭。”
庫萬瞬間被噎住了,搖搖已經發懵的腦袋,覺得自己已經碰上了硬茬兒,竟不知進退。
這時,高美鳳打了個哈欠,心裏無名的怒火頓時升起,高美鳳活了二十多年,她最滿意的就是自己的相貌、身段,她能屈身在這Manda賓館當一個小巴臺就是因為她自己沒有大的志趣、理想,她只想保障自己的三個飽一個倒。讓她的青春長一些,美貌久一些。可是這桌報社高雅的文人,他們玩命地折騰,毀了自己的生物鐘。
所以,高美鳳對這個自诩為詩人的庫萬腌臜的毫不客氣,心裏想,在這個巴臺,我見過的人物多了,別說我懷疑你這詩人的真實性,就算是真的詩人,在今天這個時代不過是個病人的同義詞,一個笑料而已。
我高美鳳也是省藝術學校畢業的藝校生,我具備高挑的模特身材、冷峻的外貌以及衍生強烈的自尊。
我走出本校門的那一天,也想着自己一定會成為出色的模特兒、或者影視演員。
可結果呢,快兩年過去了,居然沒有找到一份像樣的工作。
只能在Manda酒店當打工仔,還得托了親戚的關系。
5、詩人受辱
庫萬本想借着酒勁兒發點火,可是他是那麽的不争氣,一旦擡起眼睛和高美鳳那滿眼流媚的四目相對,他便全無了鬥志。
那一刻,高美鳳的下巴是微微擡起的,好象是應戰,又似乎帶着蔑視的挑釁。
戴琳恰好出來,本是準備結帳的,一看形勢不對,急忙上來勸阻。
戴琳心想,自己做東的場子,鬧将起來,怎麽說也不好,還是得熄事寧人,萬事以和諧為貴。
因此,戴琳從庫萬身後輕輕拍了庫萬肩膀一把,庫萬轉身一看是戴琳。
戴琳被酒熏得紅撲撲臉湊将上來:“來,戴琳陪你跳一曲,戴琳陪你跳一曲。”
庫萬不是魯智深、高美鳳也不是李逵,既然有個臺階下,大家都是在江湖上混的,都知道這個規矩,彼此就着臺階下了。
庫萬和高美鳳不再争吵,好似庫萬給了高美鳳面子,其實庫萬是明白人,他明白這也是給自己面子。
庫萬轉身,拉着戴琳的手,随着戴琳步入舞池。
庫萬一邊跳,一邊給戴琳吹噓:“不是我吹牛,在報社,我就服一個人,那就是前任總編。”
“我還以為你連總編也不怕呢!”戴琳貼着庫萬的耳朵喊。
“總編對我有恩,當初,我一個人從若羌出走,扛着我自己的詩作,到處尋找自己的夢醒。那時候太年輕,哪裏知道世事的艱難。我把那一麻袋詩作扛到總編的辦公桌上,總編愣了,半天沒有說話,最後說,他去找找宣傳部長。”
“那宣傳部長怎麽說?”
“沒怎麽說,找了幾次也沒個結果。”
“為什麽呀?”
“唉!領導幹部嗎!見多識廣,覺得我做得這麽一點點小事兒,可能在人家眼裏不值得一提,就跟沒做是一樣一樣的。”
“那總編對你也沒什麽呀!”
“後來總編跟宣傳部的那幫人說了,他從來沒有見過文學青年能寫這麽多,他覺得就算是寫得都是垃圾,那也是一種堅持、一種毅力!他說就是總編不幹了,也得給我安排個工作。”
“所以你有了現在的工作?”
“你真聰明”,庫萬的手在戴琳的腰上掐了一下。
戴琳感到稍微的不适,但庫萬的手随即松開了,戴琳也不方便說些什麽,繼續和庫萬跳着舞。
“那你現在還寫詩不?”
“不寫了,不寫了。”
“為什麽不寫了?”
“寫狗屁寫,我原以為寫詩好,寫詩有人疼、有人愛,結果屁也不是!我都三十好幾的人了,也沒結婚。”
戴琳想張嘴說些什麽,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其實我偶爾也寫,但成了應景之做了。什麽重大節日的慶典,就給咱們報紙湊上一篇,或者跟那些自诩愛好文學的少婦應景一下。”
戴琳想說什麽呢,但不說了。她實在搞不明白該說什麽了。那天的戴琳麻木了,像個機器似的跳着舞。摟完一個又一個,摟完這個又那個。
跟庫萬她跳了三曲,因為吃飯的時候,總編大人安排了,到報社以後她的工作就是跟着庫萬混了,所以她得特別照顧。
庫萬抱着她,突然全場的燈光暗了,戴琳叫了一聲。
庫萬說:“別說話,別說話,讓我們用心靈去感受!”庫萬閉着眼睛在噫語了。
也許這就是庫萬自己所說的“做詩”的時刻了。
戴琳覺得庫萬這種做詩的意境就是詩人在“發嗲”。
庫萬抱着戴琳在飛速的旋轉,戴琳覺得眼前這個身材難看的人的舞蹈技術絕對勝過自己的詩才。一曲終了,戴琳有點兒暈,想休息會兒,于是跟庫萬打叉:“明天我上班,你還是讓我看看你寫過的詩吧?”
“唉!你還看那些幹嗎……老實告訴你吧,詩人的道路,比但是還曲折……”
“比但是還曲折,比但是還曲折,”戴琳若有所思,心裏是覺得這浪蕩鬼其實還真的是有才的。
但庫萬覺得吧,其實別人說自己有才更多的時候是對自己的污辱了。
有才能怎麽着,還不是抽哈德門,住地下室。
戴琳那天是個忙人,是最忙的人。
以自己的全部熱情招待了即将成為自己同事的每一個人,直到自己失去了理智。
那晚對戴琳來說是成功的一晚,戴琳站在Manda賓館的院子裏,叫了數輛出租車,把當天吃飯的所有人全部送回了家。
大家都依依惜別,跟戴琳抱着說了許多掏心掏肺的話,仿佛都成了不離不棄的知己,為了誰付五塊錢的争得面紅耳赤。
人都走了,一時的喧嚣過後煙消雲散,戴琳心裏緊繃着的那一根弦頓時斷了,她一下軟了下去。
Manda賓館的後堂人員、服務人員全部跑到大廳裏,他們長出一口氣,終于可以休息了。
帳還沒結呢,這戴琳已經不醒似死,癱軟在大廳的沙發上。
高美鳳着急着要回家呢,就給袁散說:“哥們兒,幫姐兒一忙,把這姑娘留住,看好,明天她醒了,我再找她結帳。”
6、服侍戴琳
“我不方便吧?”袁散說。
“就這麽定了,我先走了。88”高美鳳說。
“哎——”
高美鳳甩開美腿,大步流星已經走出了Manda賓館的院子,把袁散的哎聲也甩在了後邊。
袁散叫高美鳳的原因,是因為他看看昏睡的戴琳,實在無法下手。又不能不照顧好這個喝醉的姑娘。可惜模特兒的腿實在太長,比袁散的聲音走得更快。
袁散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戴琳抱到自己的鋪板上,也就是用十張登子對起來的簡易平板床上,找了一床被子蓋了,打了一盆涼水放在床旁。
整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