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揚州卷十
不是,榮小焉你好好的一個美人兒,跟誰學的拽頭發踹小腿?!
堂堂邪道教主,一天之內連着被人踹了兩次。曲淨瑕臊眉耷眼地翻出清涼膏,心不甘情不願地扔進許青雲懷裏,“自己塗。”
許青雲眼底閃過一絲恨意,打開瓶塞,替自己的左手上藥。
沈晝眠端着晾溫的藥回了房間。榮焉伸手接過,一口飲盡,對着許青雲道,“你也是被無辜牽連之人,明日,沈晝眠會派人去保護你。”
話音未落,又轉頭去囑咐沈晝眠,“許青雲是許昌平的兄長,叫你手下的人一定要寸步不離,貼身保護。”明白了嗎?
沈晝眠颔首。
再有十日便是趙州的大壽之日,沈晝眠的手下開始重點盯着許青雲,三班人手有點倒不開,幹脆就把游手好閑的趙小謙圈在了趙府,不讓他出門。
趙小謙為了給爺爺挑壽禮,之前跑遍揚州城的玉器行,也沒挑到合心意的,現在有被勒令不許出門,心裏更加憋悶。
“行了,年紀輕輕,別愁眉苦臉的。”榮焉伸手拍拍趙小謙的額頭,“走吧,我帶你去個地方。”
這店鋪的名字十分雅致,叫做[忽如一夜],看上去已經有些年頭了,匾額破損,擺設陳舊。屋內牆角出種了一排碧玉翠竹,看上去古樸清雅,別有一番韻味。
店主人竟是懸壺醫館的那個年輕大夫!
榮焉走到櫃臺前,對着趙小謙道,“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江湖鼎鼎大名的隐醫,端木笙。”
正在整理賬本的端木笙擡起頭,聳動鼻子嗅了嗅,“榮小焉,好久不見,你身上怎麽有我開的藥味?難不成……”
他神秘兮兮湊到榮焉面前,“昨天那個來買藥的紅衣小哥兒是你男人?!”
趙小謙:?
“別胡說八道。”榮焉對趙小謙招了招手,“我帶小輩過來,想在你這兒挑個玉器做壽禮,送給他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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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這樣啊……”得知真相的端木笙有些失落,“那就跟我過來吧。”
破舊的店鋪後門,推開後卻別有洞天。
左邊是栩栩如生的玉雕,龍鳳呈祥、喜神送福、馬踏飛燕等等一應俱全,右邊是玉佩、玉冠、玉簪等小器物,無一不雕刻精致、玲珑剔透。小小一閣,遍地玉器,無一不精,無一不巧,當真妙極。
趙小謙一時挑花了眼睛,感嘆道,“沒想到揚州城還有這種地方。”
“他是就像老鼠,藏來藏去,外人要找他可難。”榮焉拿起一頂玉冠,仔細打量起來。
這是一頂成色極好的皮質小冠,中間飾以鑲金羊脂白玉環,環心嵌有指甲大小的紅玉,帶着別具一格的雅意。
倒是很配沈晝眠。榮焉摩挲着腕上的玉昙花,掏錢準備買下。
“呦?給你男人買啊?”端木笙一臉壞笑地走過來,“我給你打個折,你給我講講你們的感情故事,怎麽樣?”
“你什麽時候能把八卦的毛病收一收?”榮焉好聲好氣地威脅道,“再八卦,我就給你打骨折。”
端木笙癟了癟嘴,跑到趙小謙身邊,“嘿,小兄弟,你想不想知道我和榮小焉怎麽認識的?”
“想啊!”趙小謙一臉好奇。
榮焉頭疼地揉了揉眉心,就聽端木笙誘騙道,“你給我一兩銀子,我全告訴你,怎麽樣?”
趙小謙爽快地掏出一兩銀子給他。
榮焉萬萬沒想到,居然真的有人願意花錢聽端木笙講故事。
“想當初,我去昆侖,在一個山腳把他撿回來!他那時候可慘了,渾身皮都被剝了,血乎乎的,要不是我妙手回春,他早就死了!”
胡說八道,分明是他身體自愈能力救了他。榮焉翻了個白眼。
“哇——您真厲害,會雕玉,還會醫術。”
“那是當然了。我當年就勵志做一個好大夫”
“然後呢?您就去學醫了嗎?”
“然後我就去說書去了啊!”
趙小謙:“……?那您現在是……?”
“現在是個雕刻師啊!只是偶爾去懸壺藥館賣賣藥材而已。”
“……?”行吧,您開心就好。
榮焉提着趙小謙的衣領,拉開兩個人的距離,“趕緊挑,挑完就走,我被他念叨的頭疼。”
“哦哦哦,好。”趙小謙忙不疊地應聲,千挑萬選,買下了一座百蝠呈祥的玉雕。
榮焉轉身就要離開。
“唉?別走啊榮焉!我這兒還有個和那玉冠相配的額飾,白送給你要不要?給我講講你們的感情故事啊!”
榮焉忍無可忍,伸手要去拽端木笙的頭發。
“哎哎哎!”端木笙連忙後退,擺出防禦的架勢,“我告訴你啊榮小焉,你別把你從喚朱樓學來的打架功夫用在我身上啊!”
榮焉好氣又好笑,擡腿踹了他一腳,“額飾,拿出來!”
最後還是掏錢買下了額飾。
沈從越在喝了兩幅藥後,很快恢複了體力,手腕上的傷口也愈合完好,并不影響用劍,他想了想,把之前送給榮焉的藥又找來一份,打包送給了許青雲。
許青雲人在許府坐,藥從天上來。
“……沈盟主,你這是何意?”許青雲對着滿桌的瓶瓶罐罐,不免汗顏。
“你可還記得,我那日右手腕受了傷?”沈從越伸出右手,遞到許青雲面前,“看,這兒還留了個疤痕。”
“我記得,沈盟主。”許青雲仍是一頭霧水,“可……?”
“我當時經脈受損,流血不止,是使者将藥全部倒在了傷處,沒想到傷口不僅愈合了,用劍也沒有問題。”沈從越說着,随手挽了個劍花,“你看。”
“……”許青雲咬了咬後槽牙。
大難不死,他這是來顯擺的嗎?!
“所以,我就拿了一份一模一樣的藥送來,說不定能治好你的右手。你就可以重新用劍了。”沈從越一臉真誠道。
“……多謝沈盟主挂念。”許青雲笑的有些牽強,“我這傷已經十年了,就算當初能治,現在也為時已晚。”
明明有療傷的聖藥,卻在十年後的今天才拿出來!分明就是故意為之!
當年他中了毒镖後,毒素迅速腐蝕了整條胳膊的經脈,失去了知覺,他痛不欲生的過了兩年,要不是那位大人,他的手臂至今不會再有感覺……
沈從越!曲淨瑕!許青雲下意識地用右手摁住左臂,眼中翻滾出濃濃的惡意。
沈從越看着他的動作,不免有些好奇,“許兄,你傷的,是左手嗎?”
“……啊?啊……不是,只是出神時候的小習慣而已。”許青雲收斂情緒,放下右手,“沈盟主還有什麽事嗎?”
這話無疑就是要下逐客令了。
沈從越高興而來,敗興而歸,本想着是為許青雲治傷,結果卻弄巧成拙。
不過,許兄使劍是用左手還是右手來着?他怎麽記得是左手?可為何從一開始見面,許兄就一直用左手倒茶吃飯?他用劍的手不是廢了嗎?難不成是他記錯了?
一路苦思無果,沈從越愁眉苦臉的回到客棧,問曲淨瑕道,“曲兄,當初許兄參加祈華大會,用的是左手劍還是右手劍?”
“左手劍啊。”曲淨瑕理所當然道,“當時他初出茅廬,劍招跟人家反着來,不是還借此優勢……”
曲淨瑕的聲音越來越小。
許青雲是左手劍客,當初被陸桓廢掉的也是左手。
然而,這次來揚州見許青雲時,他分明一直用的都是左手,連昨日險些被藥燙傷時,下意識阻擋的也是左手!
可他在喚朱樓回答榮焉時,說的卻是要恢複右手。
他在誤導別人。
一個左手劍客,居然誤導別人自己擅用右手,他根本就沒有被廢!
曲淨瑕瞬間收起懶散模樣,對沈從越嚴肅道,“回去找許青雲,我們被騙了。”
許府。
目送沈從越離開後,一個身着金絲黑衣的男童就從角落裏走了出來。
許青雲跪在地上,畢恭畢敬道,“漸清大人。”
“青山,好久不見了呀!”朱漸清滿臉笑意,端坐在椅子上,“起來吧起來吧,別客氣,我也是知道榮焉在這,一時心急,直接動用了霧隐山的力量,縮地千裏趕過來的。”
“是我招呼不周,讓漸清大人受委屈了。”許青雲依舊跪在原地,不敢起身。
眼前的男童固然天真可愛,可實際上卻是個喜怒無常,殺人不眨眼的主,許青雲不敢有分毫放松。
“行了,我說了讓你起來,別讓我費口舌。”朱漸清不耐煩地将茶杯扔到他面前,飛濺的碎片擦過許青雲的手背,劃出一道血痕,“你不是要□□嗎?去,準備一下,我來幫你。”
沈曲二人趕到許府時,只來得及捕捉挂在後門上的一片衣角。
兩人一路追蹤,一直到了亂巷入口。
亂巷容納了整個揚州城的雜亂陰暗,貧民乞丐多居住在此,巷中潮濕污穢,青苔叢生,道路狹窄,坑坑窪窪。
沈曲二人一進入亂巷,就徹底失去了優勢,跟沒頭蒼蠅一樣四處亂轉,遍地尋不到許青雲的蹤跡。
直到一名粉雕玉琢的男童出現,攔在他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