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恰恰恰
說起相親, 這應該是姜吟正兒八經答應的第一次,不過之前倒也被動“相親”了幾次,體驗感極差。
兩年前, 綜藝節目游走客棧播出後,爆紅的除了清竺,還有茶宿裏出鏡幾分鐘的姜吟,後來熱搜詞條裏忽地擠進一個#清竺美姜#。
沒兩天, 連“美姜”超話都創建了。
來清竺的人,除了明星粉絲來打卡,還有不少打着住店名號來見姜吟的人, 自然男性居多, 那會店裏員工不多,不少事情都是她自己做, 也算被動見了男人萬象, 還有那些稀奇古怪的擇偶觀。
抱有目的來的人實在太多, 姜吟緊急招了員工後隐身幕後, 踏破門檻的勢頭這才漸漸消止。
姜吟看着姜東明發來的照片, 長得倒是蠻斯文。
“吟吟姐, 男朋友啊?”
姜吟擡頭,正好對上買妮可八卦的目光, 食指搭上鎖屏鍵暗滅屏幕, 擡手接過她送過來的熱茶,熱霧飄搖四溢。
“不是男朋友,還沒見面的相親對象。”
買妮可驚訝極了, 嘴巴張成個小圈, 手扶着桌子坐在墊子上, “吟吟姐, 你去相親啊?不不不,我是想說你還需要相親啊?”
清竺剛開業沒多久,買妮可就應聘做了前臺,現在也成了小經理,當初踏破鐵鞋來見姜吟真容的場面,她可是見證第一人,自然驚訝吟吟姐這樣的顏值,竟然還要靠相親找男朋友,這追的人應該排到法國才對呀!
姜吟端起茶杯喝了小口,很輕一笑,“家裏人介紹的,就去見見。”
“哦,原來如此啊。” 她就說嘛,吟吟姐這顏值,根本不需要靠相親解決戀愛問題。
買妮可手托腮,忍不住八卦,“那吟吟姐,你有喜歡的人嗎?”
說完又覺得不對,要是有喜歡的人,幹嘛還去相親。
“不對,應該是吟吟姐,你有過喜歡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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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吟聞聲呼吸輕微一窒,塗着淺桃色的手指聞之捏緊粗粝手感的杯子,若不是指腹猛地灼燙,她都要忽視掉心口這番不同以往的輕微波動。
她輕吐口氣,故作輕松地柔和笑笑,“有過。”
“很久之前的事了。”
久到她已經記不清那人的樣子了,曾經那麽清晰刻在心口的五官,竟然也在歲月流逝中逐漸變得模糊。
“啊?那吟吟姐你們在一起了嘛?你喜歡的人一定也很帥吧?美女俊男嗚嗚腦補就好磕!”
買妮可癡笑的樣子逗笑姜吟,心口那抹不舒都消散,說起過往,語氣也輕快不少。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我跟他沒在一起。”
買妮可臉頰一喪,“啊?為什麽啊……”
姜吟失笑,擡眸望着窗外的竹林,清脆濃郁,風吹簌簌,仿佛在林間看到了少年的身影,長身而立,依舊耀眼。
“喜歡未必要在一起。”
“為什麽不呢?” 買妮可并不理解,“喜歡就追啊,如果是雙向,那更要争取了,有什麽不能克服的呢!”
“如果我很喜歡,我一定直球出擊!”
姜吟看着眼前活潑明媚,又鬥志昂揚的買妮可,仿若看見多年前曾經鼓足勇氣,想要試一試的自己,那是她前十七年唯一堅定要冒的險,可世事并非都能如願,那份勇氣和那場冒險都以不了了之收場。
而現在的她,已經沒有當初的那份勇氣,也不再有非要得到的決心了。
緣起緣散,皆不強求。
或許這就是長大的代價吧。
姜東明牽線的那場相親時間定在了周六,市中心的一家咖啡廳,離姜吟的茶宿有些遠,她提早挺久開車出門,才在擁擠周末高峰中卡點趕到,也算未失禮貌。
不是小衆咖啡廳,而是全國遍地眼熟的綠。
她站在厚重玻璃推門前,望了眼不遠處的操作臺,細白手指握住木質扶手,用力推開走進去。
據姜東明介紹,叔叔家兒子羅哲南,三十歲,國企IT總監,禮貌斯文親和,她以為他會選一家安靜的店,小衆點。
羅哲南看過姜吟照片,見到她進來,便起身熱情招手。
立領Polo衫,瘦腿褲,平底樂福鞋,這穿衣略顯浮誇,本人也跟精修過的照片恍若兩人,只有鼻梁上的那副眼鏡跟照片裏的斯文挂鈎。
姜吟腳步微頓,想着不能以白诋青,誰不會P圖呢,她偶爾拍照也會用美圖。
只是看着他身上的立領Polo衫,心口莫名有點悵然若失。
“姜吟吧,我是羅哲南,不知道你愛喝什麽,就給你點了熱latte,還有這加熱的croissant。”
“……”
姜吟表情微僵,說了句謝謝,端起咖啡喝了小口。
“羅先生,您英語不錯。”
羅哲南手指推了下眼睛,清嗓一笑,“聽出來了?我從小就愛英語,自學的,沒出過國。”
“……那您很有天分。”
羅哲南看照片時就對姜吟很滿意,漂亮身材好,洲城本地人,事業好,家庭殷實,父母雙高管,這見了真人更是落落大方,一頭黑長直更是顯得溫柔至極,太适合做老婆了!
她不太喜歡這樣刻意的中英夾雜,但本着禮貌态度,也并未面上顯露,見他侃侃而談,也不好意思潑冷水。
介紹完自我情況,羅哲南則開始發表對另一半的看法,且非常自來熟地稱呼姜吟為“小吟”。
姜吟嘴角微抽,“羅先生,您還是稱呼我全名吧。”
“哎呀不要這麽生疏啊小吟。”
“……”
“小吟啊,在你茶宿拍的綜藝節目我看過來,真的很漂亮啊,我也知道你挺有事業心,要是讓你回歸家庭也挺可惜的,也顯得我太大男子主義,聽叔叔說你最近還跟觀瀾雅院合作啦?”
“……是。”
羅哲南得到回應,繼續滔滔不絕,“哦哦,那很棒呀,但是咱們要是在一起,以後結婚生子,必定是要回歸家庭的,那你看我這工作,國企鐵飯碗,五險一金,挺穩定的,工資也不低,要是放棄也挺可惜的對吧?”
聽到這裏,姜吟也聽出了羅哲南的話外之音,與她之前見過的那些男人并無差別,只是眼前的這位說話更會曲裏拐彎而已。
從小不善言辭,沉默藏拙的姜吟,也在這些年經歷起伏挫折中長大了,如今的她也不像以前那樣遇事只會啞口無言。
“羅先生,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的工作,我也覺得很不錯,能進這家公司也實在不易,确實不能輕易放棄。但我的事業也是我一點一點努力得來的,同樣來之不易,我不會因為它與你的相較有些不穩定,而自視它低一等,便可以輕易放棄。”
姜吟微微一笑,“我的事業心太重了,我們不太合适做情侶。”
羅哲南自以為這是你我心悅的雙向選擇,于是錯愕在姜吟這段流暢的話裏,久久不能回神。
而此刻眼神堅定,氣場緩緩而升的姜吟,也與羅哲南所期望的溫柔賢妻相差甚遠。
他微微變了臉色,“你……不滿意我?”
姜吟輕笑了下,“來之前滿意。”
“……”
這話細品,便是,現在我不滿意了。
這場熱情開場的相親,在侃侃熱聊中冷場,落場頗有幾分不歡而散。
羅哲南靠九年義務教育,七年高等教育培養的表面素質,才勉強壓下當面翻臉,沉着嗓音問,“姜小姐,需要我送你回去嗎?”
姜小姐,看來他也不滿意了。
姜吟嘴角微微一勾,想說這人其實也挺不錯的,沒什麽細藏于褶的小心眼,喜惡都浮于表皮,散場前她在心裏給了張好人卡。
“不用了羅先生,我開車來的,替我問叔叔好。”
“……會帶到。”
姜吟奔赴相親之宴的消息不胫而走,也不算太過默默,小喇叭買妮可知道又怎麽會就此終止,更何況她也沒特意囑咐要守口。
于是她剛回到清竺,迎面瞧見等待吃瓜的八卦二将。
姜吟實在哭笑不得,脫下鞋子走進去,拿起小水壺給小竹添了點水,“未眠,你也是來八卦的?”
岑未眠撩一下波浪卷發,小圈圈在陽光下碎金晃悠,“當然啦,這瓜不得不吃!”
“……”
接着姜吟友拿起小米要給小竹喂點,吳知瑤趕忙攔住,“我喂過啦嘻嘻。”
要說這清竺吸引吳知瑤的,除了茶泡飯,就是小竹這小家夥了,橘嘴紅腮,實在太可愛了!忍不住要貼貼!
姜吟細白手指在吳知瑤額上點了下,“小竹都是被你喂胖的。”
“哼哼。”
姜吟見她們兩個真的好奇,便把相親的事簡單說了下,聽完之後這兩人比她自己反應還大。
一口一個奇葩男,一口一個普信男,嘴上不饒人。
她手撐着下巴,柔柔燈光下,眉眼彎着笑,頰面梨渦盛出碎金,看着嬌俏活潑的兩人,笑意漸深。
岑未眠瞪她,“還笑呢,我倆這是為誰雄赳赳?”
姜吟笑着點頭,“那……謝謝你們?”
岑未眠懶得理她,沒良心的,端起溫茶一口悶掉。
岑未眠是姜吟的大學同學,兩人認識時已經大三,還是因為開這間茶宿想約一幅字才相識的,她們認識那會兒,姜吟就已經變了很多,她對姜吟的過去也一知半解,所以在她眼裏,姜吟一直都是現在這般。
她也并未覺得姜吟冷靜有據地回應普信男有什麽難得。
但吳知瑤不同,她見過以前的姜吟,陪着度過過低谷,也見證着現在的姜吟,在為閨蜜氣昂昂之餘,心裏竟莫名有種老母親欣慰的感覺。
她抿抿唇,在桌下拉住姜吟的手,無言,但姜吟看懂了其中之意。
姜吟回握住她的手,柔柔勾唇笑着。
無聲啓唇,說着我沒事。
她叫人重新添來壺茶,想起梁塵之前的話,便跟岑未眠提了一下。
岑未眠擰眉,“梁塵?他想認識我?”
“是那個梁家的梁塵吧?”
姜吟點頭,“他是我的合作方,前段時間來簽合同時看中了你的字,而且這次合作的茶宿,他也說要你的字。”
岑未眠塗着紅指甲油的手指在腮頰微點,輕哼一聲,自黑地說:“看中我的字?我這種三流寫手,哪能入得了梁家大公子的眼吶。”
“不趟這趟渾水。”
“好,你不想見,我幫你回絕。”
姜吟早就猜到岑未眠會拒絕,所以當初梁塵提起時,她留了餘地。
“謝謝美姜!” 岑未眠雙指點在紅唇邊,啵了一口,還抛了個媚眼,十足的勾人。
吳知瑤手搓胳膊,猛一呼吸,摟住姜吟,倒在她肩膀上靠着,“咱們岑大書法家還真是媚力十足,我覺得梁塵要是見了真人,迷住他的就不是字,該是人了啊!”
岑未眠擡手就要打她,吳知瑤趕緊躲到姜吟身後,叽裏哇啦喊着友人暴力啊!
姜吟被逗笑,肩膀微抖,手輕扶着吳知瑤的胳膊,另一只手拍着岑未眠的胳膊,“好了好了,你們別鬧了,小心磕到碰到。”
岑未眠哼一聲,“看在吟吟面子上,不跟你計較了。”
吳知瑤摟着姜吟的細腰,緊緊環住,探出個腦袋,“真的?”
岑未眠沒好氣哼一聲,出息。
“真的!”
陳芳菁病愈後,姜東明在梅汐灣買了棟別墅,城中靜處,蔥蔚洇潤,住起來舒适惬意。
家裏也請了住家阿姨,除了負責日常衛生,主要是給陳芳菁煮藥膳,調理身體。
姜吟忙完回梅汐灣時已夜幕低垂,方蘭舊開門見她回來,說怎麽回來不打聲招呼,沒給她單獨留飯。
“沒事的方姨,我吃過晚飯了。”
方蘭舊這才松口氣,招呼她進來後,又急急忙忙跑去廚房,說給她切盤水果吃。
姜吟攔不住她,只好說謝謝方姨,便由着她去了。
她将包放在沙發上,推開落地玻璃門,看着半躺在懶人椅上的陳芳菁,笑着走過去從身後摟住人,“媽媽,看什麽呢。”
陳芳菁一驚,回身看是姜吟,立馬笑着起身,“怎麽回來也不說一聲啊,吃過晚飯了嗎?”
“吃過了媽媽,打電話回來您跟方姨肯定要忙活,我随便吃一口就行了。”
聽到樓下聲音,在書房忙事的姜東明也推門下來,見到姜吟又是一噓寒問暖,姜吟哭笑不得,說自己真的吃過了,不用忙活。
姜東明這才漸止,想起前兩天的相親,面上有些尴尬,“吟吟啊,相親的事情我都聽說了,爸也不知道小羅是這性子,不喜歡就不處了,戀愛的事你自己拿主意,我跟你媽都不急。”
“沒事的爸,羅哲南的話也在些理,只是跟我性格不合。”
“慢慢碰,總歸能遇到合适的,遇不到也沒關系,自從你媽生病後,我也想開了,有些事強求不得,你只要過得開心,我跟你媽就放心了。”
陳芳菁握住姜吟的手,也笑着點頭,“是啊,看你爸現在覺悟多高,你随自己心意來就好了,爸媽永遠是你的後盾。”
姜吟笑着說好,看着一家其樂融融,心裏很滿足。
其實這些年她對感情的事一直很淡,不是刻意在等誰,也非刻意回避,只是遇不到有眼緣的人。
過了車馬慢的時期,仆仆風塵中花時間慢慢心動也成了奢侈。
洲城劃過芒種,梅子相繼成熟,淡幽清香撲鼻。
清竺也應季上新了梅子茶泡飯和青梅酒。
姜吟拿了些梅子過來,銀柄小刀切瓣去核,捏起幾塊放進微沸的茶壺中,落地門半開,微風陣陣掠過,拂起幾分淺香。
發絲被風吹亂,她撥弄捏起朝耳後一別,落在耳後的手指還未收回,一道男聲便由遠及近地傳過來。
清冽低磁,很熟悉,卻帶着有別以往的成熟。
“姜吟,好久不見。”
是俗套電視劇裏的舊梗臺詞。
下一幕該是雙目含淚的溫情脈脈,亦或是怒目相對的劍拔弩張,似乎這樣才能符合久別重逢的調性。
可惜,這些都沒發生在他們身上。
姜吟聞聲呼吸一緩,摸在後耳的手指微頓,粉唇也下意識抿緊,即便時隔多年,她對這個聲音也熟悉萬分。
他的名字清晰的出現在她腦中。
她擡眸望過去,沈時斜從青石小路走來,背後是郁郁蔥翠的竹林,風吹竹葉輕晃,眼前茶屋袅袅升起,平添了幾分朦胧。
一時間太過突然,她竟覺眼前這人是幻像。
可眼前這人卻氲開茶霧,在她視線裏越來越清晰。
他身着一件月牙白染淡青色襯衣,銀扣間隙偏大,只解首扣便露出清晰鎖骨,右胸前縫線口袋嵌着白底黑邊的三角标志,跟那晚夜球時披在她身上的是同一品牌。
依舊寬松不立挺,卻被他一身高挑撐出氣場。
“姜吟。”
沈時斜又叫了她的名字,幾步之遙駐足,足夠她看清那雙幽深如潭的雙眸,依舊深邃,眼神卻比十七歲的少年更堅定,也多了幾分猜不透的神秘。
姜吟想起那日在梅汐灣的話,很難心動,沒有眼緣,毫無疑問地被推翻了。
此時此刻,她清晰地感覺到往日平靜如水的心口逐漸浮起波瀾,很輕,卻漣漪不斷。
但她面上依舊淡然,退去年少的稚嫩,現在的姜吟能神态自若地藏起情緒。
姜吟輕呼口氣,手撐着桌沿站起身,包間臺沿高起,恰好能讓她跟他平視而望,起身這幾秒也足夠她收拾好心情了。
她端出禮貌淺笑,略帶疏離地回他的話。
“好久不見。”
她沒有問沈時斜是如何找到這裏,就算沒有梁塵的關系,單憑沈家,想要調查她的事,輕而易舉。
姜吟側身,笑着說讓他進來坐吧,給他指了下門庭,總不能讓他直接跨上來。
她還記得這人嬌氣的很,大跨步上來,實在有損沈公子形象。
沈時斜颔首,從門庭而入,推開木質門,越過屏風是一副水墨畫,是臨摹的峭石新篁圖,畫中還有作者題字。
茂密的竹林立在左側,竹子清秀挺立,淡墨山巒與竹林像接,濃淡相宜,疏密恰好。
門口是青竹,室內是竹畫,看得出她很喜歡竹子。
沈時斜推門進來,在她對面坐下,面前是一杯滿杯茶水,飄着熱氣。
“新煮的梅子茶,不知道你喝的慣嗎?”
姜吟記得沈時斜不愛喝甜,這梅子茶澀中微甜,拿捏不住他會不會适應。
沈時斜端起茶盞喝了小口,勾唇笑了聲,說味道還不錯。
他擡眸,目光落在她身上。
淡藍色長裙,配吊帶棱紋線衣,纖細彎月的鎖骨露出。
烏潤黑發垂在後肩,退去嬰兒肥後,臉頰更顯小巧,耳垂處綴着的圓潤珍珠,更添幾分韻味。
好像一切都沒變,但似乎什麽都變了。
姜吟細指拎起茶壺給他填滿,翹睫微垂,月牙白眼影在陽光下泛起光點,粉唇抿出笑意,“怎麽突然回來了。”
當初因為陳芳菁生病外加學業繁忙,他們聯系逐漸淡了,後來沈時斜在港城大學只待了不過半年便出了國,八小時時差,黑白颠倒,漸漸便斷了聯系。
她以為他不會回來了。
沈時斜腕骨擱在桌沿,指尖輕敲了下,掀起眼皮看着她,聲音低沉悅耳,“不突然,是打算已久。”
“嗯。”
“我說過,事不過三。”
所以過了三,他便回來了。
姜吟有些微愣,疑惑地擡眸看着他,眼神中滿是不解,什麽事不過三。
沈時斜看着她眼中的迷茫,心口微微一悶,輕吐口氣,挑唇輕笑了下,搖頭說沒事,不重要。
她有些納悶,腦海中又浮起某個片段,還未等抓住,對面的人又緩緩出聲,“這些年過得好嗎?”
久別敘舊的開場白,本該挺好回答,不過是“好”和“不好”兩個選擇。
可她卻覺得為難。
這些年面對旁人問起來,她挺幹脆便說出個好,可偏偏面對他,說不出那個好,過往浮事蒙在心口,絲絲縷縷地泛着澀。
可終歸不能傾訴,她理智尚存,勝過感性。
姜吟端起茶杯抿口茶,淺笑說:“挺好的,工作生活都挺好的。”
也不算騙人,北荟畢業,茶宿經營也算好,雖然這點在沈時斜面前,連沈家最末尾的産業都比不上,但對她來說,挺不錯了。
“你呢?” 她故作禮尚往來,以示不是她私心想知道。
“也挺好。”
聽着挺敷衍的,可他一向如此,沒懶得不回應,都是沈公子給面子了。
話題在禮尚往來裏中斷。
這麽多年沒見,明明該有許多舊可以敘,可他們之間總彌漫着淡淡地尴尬,不明顯,卻足以讓人心口別扭。
良久後,沈時斜起頭,挑起些話題。
斷斷續續說了些高中時的事,氛圍再次冷淡下來。
高中那會,明明別人說十句,都見不到沈時斜回一句,如今他卻格外健談一般,在英國多年,經國外開放直接的氛圍一熏陶,他也成了談霏玉屑一列。
“聽說前幾天去相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