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空山人靜
“我們麻煩了。白桦二號,馬上解開繩子前往岸邊隐蔽,發射無人機監控水域!”季垚喊道,“所有人打開頻閃燈!白桦一號,對準目标物頭部攻擊!”
“收到,長官!”魏山華聞言立即解開綁在腰部的繩子,快速往岸邊移動,“我們遇到了什麽麻煩?”
“暫時無法确定!讓無人機拍攝照片,自動識別目标物身份,取樣留證!”
符衷擡起手把手電卡在槍座上,将槍座抵在肩膀前。對面的“獵人”忽地咧開嘴巴,從喉嚨裏發出酷似白嘴鴉的怪叫,弓起身子朝季垚猛撲過來。符衷按照規矩站在季垚的右後方,筆直的槍口對準“獵人”腦袋後立刻将子彈朝它迎面射去。“獵人”端着老舊的鏽槍,那槍管裏竟然還能發射子彈,連季垚都感到驚奇。
他們一路往後退,卻發現水域裏冒出了越來越多的人影。而有些人影則從叢林裏鑽出來,走到湖心島上,然後撲下水去朝着他們兩個活人逼近,漸漸形成一個包圍圈。季垚彈出防護屏障保護兩人,同時将子彈帶連上機槍,對着迷霧中一條條影子掃射。有些影子被打倒了,而有些影子突然大幅度扭動起來,緊接着它們以猛獸出擊的姿态飛奔而來!
魏山華撐着竹杖往前奔跑,水裏浸滿了泥漿、腐屍和水草,讓他的步伐處處受到禁锢。但魏山華顧不得腳下究竟是爛泥還是土路了,他身後槍聲大作,而他必須得盡快趕到岸上隐蔽,為尚在沼澤地裏奮戰的兩人提供火力援助。淹沒胸口的黑水劇烈地翻騰着,掀起臭烘烘的污泥拍擊在魏山華頭盔上。前面山體開始出現滑坡,後方不遠處的火山則發生了驚天動地的雪崩。
“白桦二號報告,我釋放了無人機,正在進行身份識別和地形掃描!三土,你那邊怎麽樣?”魏山華将雙翼無人機抛上天空,然後回頭看了一眼,越來越濃的霧氣遮住了他的視線。
季垚猛地把符衷拽到身後去,提起槍對準前面一個龐然大物轟擊。紫黑色的血漿潑灑到他的面罩上,眼見着怪物越來越接近,符衷當機立斷地拔出了季垚背上的長刀,一揮而起砍斷了怪物的頭顱。那頭顱滾了下去,泡在水裏上下沉浮。兩人迅速重組成防禦陣列,季垚按着對講機喊道:“水裏有十幾個,島上陸陸續續還有很多下來!它們攻擊力很強,攻擊目的不明!”
旁邊有影子偷襲,這東西力大無窮,徒手就能撕開一百公斤的怪魚。符衷用槍托砸它們的腦袋,移動身體把季垚的後背護住,将槍管頂入怪物血淋淋的蜥蜴嘴裏,用高爆彈炸碎了它的上半身。飛濺的肉塊紛紛砸到兩人身上,符衷抹去那些血肉模糊的屍塊,卻見有怪魚的屍體飄過來攔在他腰際,他馬上豎起唐刀往屍體狠狠地、深深地紮了下去。
一聲怪叫從水底傳上來,旋即就有一個身形稍小的怪物冒出水面來,而它光禿禿的頭頂被貫穿了一把寒光锃亮的長刀。符衷握住刀柄猛地往下一切,将其整個剖為兩半!
“注意水下,長官!這些怪東西會用屍體做僞裝從水下偷襲!”符衷朝正在開槍的季垚大喊了一聲,背靠着他,緊緊相貼,以示安全。
腰上的子彈帶打空了,季垚扔掉機槍,從大腿上抽出兩把伯萊塔,平舉雙臂往兩邊開槍:“我打兩邊,你把後面的解決掉!別浪費子彈!好了,現在跟進我的腳步,我們要突圍了!”
魏山華沖到岸邊,使勁拉扯繩子,示意他即将上岸。這時魏山華身邊也出現了兩個潛伏着的怪物,它們身上均穿有人類的衣服,不知是人變成了怪物,還是怪物假扮成了人。魏山華的頭燈照亮了怪物的面容,它們狹窄細長的頭顱、誇張地往上翹巨大嘴角讓魏山華這樣勇武的人看了也不禁膽寒!魏山華大喝一聲,抽出竹杖刺穿了其中一個的肚皮。
季垚咬着彈匣,大步在齊胸高的稠水中行走,符衷與他背靠着背,但他們的行動卻配合得天衣無縫。伯萊塔的彈匣打空之後季垚取下新的立刻換上,符衷就在這個空當幫他解決偷襲者。
快到岸邊的時候,巨大的後坐力已經把季垚的虎口震裂了,但他并不在意這些,依舊死死地握住槍把。魏山華已經跑上了岸,卸掉身上的防水帶後拉着鋼繩,朝樹叢奔去,然後将繩子牢牢綁在一棵粗壯的老樹幹上。他匍匐在地對準霧氣裏的黑影連續射擊,湊近對講機大聲吼道:“白桦二號已就位!盡快上岸,快點兒!繩子已經固定住了,我現在掩護你們!”
“白桦一號,停火!我們上岸去!”季垚用手肘猛地敲了一下身後的符衷,提醒他跟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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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季垚正要解開腰間繩子的時候,符衷被一只偷襲者撞翻了身子,一只腳陷入了爛泥裏。緊接着他整個身子往下一仄,半條腿立刻就陷了進去,緊跟着他便傾斜着沉入了泥潭裏。
短暫的停火間隙,怪物們争相又撲了上來。季垚呼叫了救援,魏山華戴着透視望遠鏡,去除濃霧阻礙後他清晰地看見了水潭裏的情形。魏山華在準鏡裏瞄準一個個怪物,再一一将其解決掉。
符衷往下沉去時,季垚也帶得歪斜了身軀,在這種沼澤地裏陷下去了基本九死一生。怪物們被魏山華吸引了過去,季垚抓住機會勉強穩住身軀,驚慌地回過頭去查看。符衷的半個身子已經陷沒在了水裏,正努力地調整着姿勢将身體正過來。上前去季垚抱住他後背,往旁邊拉扯:“不要亂動,越動陷得越深!我抱住你了,放松!放松!”
一只怪物藏在同伴身後悄悄靠近,它穿過了魏山華構建的防線,看準時機後驟然露出身體朝季垚猛撲過去。它的利爪分成五指,形似人手,同樣覆蓋有鱗片,直愣愣地朝着季垚的脖頸紮去。
符衷見狀,眼疾手快地扳住季垚的肩膀,轉了個身子讓兩人調換位置,将他推到了兩米開外的地方。怪物隔斷在兩人中間,利爪一擊不成,不甘心地嘶叫一聲,重又挺起身子來準備出擊。而季垚此時已将槍上了膛,對準它的腦袋毫不留情地轟擊起來,直到怪物被炸得四分五裂了才停手。
“白桦一號!”季垚忙大聲呼喊道,搜尋着符衷的身影,“符衷!你在哪?趕緊給我回話!”
耳機裏靜悄悄的,沒人回他的話。恐懼把季垚擊中了,他拉緊腰際的繩子,覺察到繩子另一頭還綁着人,這才放下心來。季垚又喊了一聲,耳機裏傳來了滋滋的電流聲。
符衷在剛才推開季垚的時候就徹底沉入了水下,他的一條腿卡在了石縫裏,方才轉換位置的時候讓的踝骨被狠狠擠壓着,關節錯了位。劇烈的疼痛讓符衷冷汗頻出,他沉在水下,耳機裏一片雜音,先是電流的滋滋聲,還有悶悶的人聲。符衷知道季垚在呼喚自己的名字,他大聲應答着,但季垚渾似未聞般繼續呼喊。
季垚一邊喊他名字作為聲音标記,一邊死死扯住腰上的繩子把他岸邊帶,韌勁十足的鋼繩繃成了一條線,另一端連在符衷身上。
“白桦一號!能聽到嗎?聽到了就給我說話,捉迷藏的游戲不好玩!”季垚壓着對講機罵道,“你也別想着吓唬我,回頭就讓你寫報告!符衷!聽見了沒有?我把你拉上岸去!”
他罵得越厲害心裏就越害怕,只有繩子上的一點緊繃感能給他一點安慰。季垚的心髒怦怦直跳,就像符衷說了些甜甜蜜蜜的話把他弄得六神無主時那樣。季垚弓起身子往前拉扯,回身用步槍指着怪物的頭掃射。他翻身上了岸,凍成了冰塊的積雪讓他腳下不斷打滑,好幾次差點被重新掀入沼澤裏。
符衷在水下掙紮,他頭上的狼眼手電照進了水體裏,只能照亮小小一方的水域。沼澤裏水草密布,漂浮着不知什麽生物的屍體,一條劇毒的環紋水蛇正擦着他的頭盔游過。
對講機裏能清晰地傳來季垚的聲音,在喊他名字。那聲音距離得那麽近,卻又那麽遙遠,仿佛是隔着好幾億年傳來的回音,一聽便讓人忍不住潸然淚下!符衷聽到那聲音後來變得沙啞了,還摻雜着細微的鼻音。符衷焦急地大聲地回應着,但季垚始終重複着喊話,好像并未聽到回答。
符衷想,應該是信號被隔絕了,季垚那邊傳得過來,自己傳不出去。頭盔裏還有僅剩的一點氧氣,必須得盡快出水,否則将會窒息而死。符衷穩住身體,不顧疼痛,把腰轉了過去。
緊繃的繩子一陣一陣發力,把自己往岸邊扯,符衷知道季垚這是在提醒自己。可憐地小腿卡進了石頭縫裏,下面踩着軟綿綿的一團爛泥,稍一用力就會往下沉去。符衷向前劃水,讓整個身子飄起來,咬着牙齒細心地轉變小腿的方向,企圖松動下面的岩石。
幾個怪物的影子從邊走過,符衷屏住呼吸,摸到水下有一處暗流,水流量還很大。氧氣幾已耗盡,系統提醒他盡快尋求救助。符衷停止呼吸,在執行部游泳訓練時,憋氣時間長達四分鐘。
他順着凹凸不平的湖岸摸下去,在下邊一個角落裏摸到了一個暗孔,激流正從孔中噴射出來。符衷心裏有了主意,這時卡住小腿的石塊有些松動了,他狠心咬住牙,猛力往上一提。這一提讓他的小腿骨差點被軋斷,痛得他忍不住大喊出聲。不過符衷沒顧上自己的腿,他從背包裏取出炸藥,一早就準備好的炸藥這會兒終于有了用武之地。
黑漆漆的水裏伸手不見五指,符衷打着頭燈,熟練地把炸藥安在暗孔旁邊。他設置好時間,看到紅燈一閃一閃後才準備潛游上去。憋氣快到盡頭了,當他伸展四肢時,腿上劇烈的疼痛一下沖進他腦海。符衷疼得閉上了眼睛,忽地,腰上的繩子又是一陣大力拉扯,他攀住鋼繩,順着繩子轉身沖出了水面。
狼眼手電刺目的光乍然照亮了季垚面前的雪地,他猛地睜大了雙眼,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身後便傳來久違的水花聲。季垚往前踉跄了一步,撲倒在雪裏,然後又很快地爬起身。但他馬上便置身于一個龐大的黑影中,有一個高大的怪物沖上岸來,正高舉手臂對準他的背發動奇襲。
季垚擡起機槍要射擊,千鈞一發之際,怪物身後傳來另一聲驚雷般的巨響,三發子彈打中了怪物可怕的頭顱。一時間,漿液橫飛,血水四濺,它轟然倒在了季垚面前。
符衷背着機槍上岸來,他繞過幾棵松樹,朝季垚喊着什麽話,但季垚沒聽清。季垚撐起身子,只見符衷正踏着一片狼藉的雪地朝他跑過來。季垚的胸腔裏忽然被一種無以名之的情緒占領,他似喜若怒地喊了聲符衷的名字,然後就被他緊緊抱住,一齊滾倒在了雪地裏。
飛行的子彈在樹林裏橫沖直撞,符衷一邊抱着季垚往坡下翻滾,一邊朝魏山華大喊:“白桦二號注意!水下即将爆炸,注意隐蔽!注意隐蔽!”
魏山華擊碎了五個怪物的頭,折過身子沖上雪坡,馬上翻了下去,在蒺藜叢中卧倒。下一秒,水下的炸藥發出了一聲蜂鳴,紅光熄滅後立刻有一陣巨大的爆炸沖擊力轟然襲來,震起了沖天水牆。大地受驚似的劇烈顫抖着,翻起的水浪砸進森林裏,同時帶來了鋪天蓋地的碎屍,這些腥臭的殘肢斷塊雨點般灑落在潔淨的雪地上。
季垚在大爆炸發生時猛地翻起身子把符衷抱住,牢牢地按着他的頭,半個身子壓着他,幫他擋掉從天而降的大水和泥漿。符衷被他緊摟在懷裏,則用雙手護住季垚的背部和後腦,彈開防護屏障把他罩住。兩人緊緊相擁,用身體為對方擋去危險。
水下的暗孔被炸開一個大洞,下面積壓的暗流噴薄而出,一舉将沼澤擊得粉碎。在驟如流星的水流沖擊過的地方,所有的怪物頃刻間皮肉無存,瞬間被剝成了白骨。須臾之後水勢退了下去,魏山華松開護住腦袋的手,翻起身子趴在雪坡上往外張望,同時架起機槍警戒。
沼澤已變成了湖泊,仍翻滾着巨大的波浪。浪中白骨森森,怪物已被洶湧的地下暗流盡數掃蕩幹淨。近處的湖岸一片狼藉,濃濃的白霧潑灑在山林裏,刺鼻的硝煙正在飄散。
待到四周沉寂下去,季垚仍緊緊抱着符衷不肯放手。他擡起身體與他分開些,雙手沿着他的脖子和脊梁撫摸了一遍,确認無誤後方才很淡很淡地舒了一口氣:“白桦一號!”
符衷被他壓着,頭靠在他懷裏。他凝神細聽着周圍的聲響,知道危險已經過去了。符衷收攏雙臂環着季垚的身軀,季垚的那副好身材立刻出現在了他的腦海裏,讓他禁不住又心猿意馬起來。
他舍不得放開,裝作昏暈的樣子閉上眼睛笑了笑,緩緩和和地輕聲地回答:“我在這兒,長官,就在你懷裏。”
聽到符衷的聲音鑽進了耳朵裏,季垚心上的大石才落定了。他後知後覺地開始喘氣,胸腔一起一伏之間就把冰冷的空氣壓進了肺裏。難聞的怪味散去了點,取而代之的是森林裏常見的松香。季垚聞着這個味道,凜冽的寒氣讓他變得清醒,腳下堅實的土地也在提醒着他現在身居何地。季垚全身緊繃的肌肉慢慢柔軟下來,埋頭與符衷抱在一起。
皚皚的白雪覆蓋着無窮無盡的森林,亮閃閃的雪光照得林子裏好似有一個神跡。冰冷的天軸高懸于他們頭頂,冷漠而溫情地注視着這一方天地。符衷伸手抱住季垚的背,輕輕拍了拍他。他們就這樣默默無言地擁抱着,誰也沒有趕開誰,都凝視着無枝可栖的雀鳥散立在空地上暗自沉思。
“你剛才在水下為什麽不回答?”季垚好一會兒才問,“你忘記了我以前教你,出任務的時候要時刻保持聯系嗎?”
“我聽到您在叫我,我也回答了您。但水下信號被隔絕了,您沒有聽到。”符衷溫聲地回答他。
季垚狠狠咬住自己嘴唇,眼裏忽然漫出晶瑩的水光,他別開頭使勁眨了兩下眼睛,裝作疾言厲色的樣子警告他:“要是你悶聲不響地死在了下面,我可不會為你收屍!”
話剛說完,符衷就把他摟得更緊了。季垚飛走的魂靈還沒回來,慌亂地伸手想要推開他,不過符衷沒讓他如意:“我一直都在這裏,您還在擔心什麽?”
季垚忽地落下淚來。
半晌過後季垚才裝模作樣地推推他:“在就在,好好說着話呢,你抱我幹什麽。”
這推一下毫無抗拒力,季垚也就是做做樣子。別人萬萬不敢碰他身子,唯獨符衷抱他的時候感覺很美好,那脈脈的溫情,那殷殷的衷心。大地還在黑暗深處低吟,地震尚未過去,群狼的呼嘯仍在遠方深不見底的山澗裏盤旋,大片的斑鸠叽叽喳喳地交談着鑽進樹林。這情景無不令人感到心驚,一時間熱血又充溢全身,使人快活。
“這可怪不得我,是您先把我抱住的。”符衷輕輕地笑道,兩頰都被烘得紅撲撲的,眼裏微微地閃着光。
魏山華一邊喊着三土,一邊從雪坡上走下來。先前還摟摟抱抱的兩人立刻松開了對方,各自提着槍械站起來,悄悄地分開了一步距離。魏山華掃了這兩個人一眼,不作一聲,與他們分別擁抱了一遍,确認安全後才放寬了心。符衷背好槍,站在季垚身後,不動聲色地讓怦怦直跳的心髒平複下去。
“無人機回收了沒有?身份識別結果是什麽?”季垚問。
“已經回收了,身份識別結果為空,表明目标物并未收錄在已知物種當中。”
雪被猛地抖了一抖,遠處接連傳來幾聲巨響,悶悶的,轟隆隆的,像是春日的雷聲。三人往巨響傳來的地方望去,半邊天空忽然變成了橘黃色,紅色的岩漿和火星正激烈地爆發!
“火山爆發了!我們得趕緊離開,快點兒!等會兒岩漿流過來,咱們可就交代在這裏了!”魏山華揮舞手臂,帶頭沿着來時的路往外奔跑。他留心樹幹上的标記,葳蕤紛披的枝葉常常擋住他們的去路。草地上舒卷自如地挺立着幾棵橡樹,但已顯示出下世的光景,遠不如夏季那般蓊郁蔥茏。
符衷的小腿被石頭軋過,骨頭疼得厲害。他一聲不吭地忍住,奔跑的速度并沒有減緩。他再次匆匆看了一眼路标,一個圓圈,中間一個盾形,他把這個圖案記住。
三人很快沖出樹林,來到沙洲邊的直升機旁,直升機還安安穩穩地在原地停着。季垚踩在柔軟的沙灘上駐足而立,翹首凝望着火山,看着那岩漿是如何翻湧,又是如何散發出明亮而熾熱的光線的。火紅的熔岩從山體上汩汩流下,濃重的火山灰沖天而起,在高空形成一座座傾斜的堡壘,彌漫着紫氣蒙蒙的霧霭。
魏山華率先跳上了飛機,準備離開此地。符衷見季垚出神地眺望着火山,上前去拉他:“該走了,等會兒若是火山灰飄了過來,飛機就走不動了。”
季垚沒有發話,只是點了點頭。他最後思索着再看了一眼噴發的火山,掉過身子拉着把手登上飛機。符衷坐在季垚旁邊,魏山華關上了艙門,拉起操作杆,讓直升機騰空而起,偏轉機身往貝加爾湖飛去了。
山一般宏偉的濃煙追着直升機滾滾襲來,他們從空中鳥瞰着岩漿四處流淌的土地,紅色的河流經過的地方所有山林都在瞬間被灼燒成灰燼。季垚久久凝視着地面上的景象,手指緊緊攥住槍杆,繃緊了嘴角不言不語地任由飛機把火山遠遠抛在腦後。他反複回想着那座噴發的火山,覺得這座火山給了他靈感,但究竟是什麽靈感他還說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