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無常
吳小念的電腦裏，有很多寫了開頭的，有幾篇開頭都蠻吸引人的，然而沒有一篇是有結尾的。
穆杉幫忙寫下去的這篇是最長的，不過也只有10萬字。故事說的是一個唐朝的女孩子穿越到地府之後的一系列奇遇。故事算不上構思精巧，男女主角相遇的情節也有些老套，但是就文筆而言，已經不錯了。
吳小念說着，穆杉打字。
三天，兩個晚上，穆杉都堅決沒有去睡覺，喝了不少咖啡，因為吳小念沒有時間了，穆杉不希望她帶着遺憾離開。
而現在，真的要沒有時間了。
“杉杉，你再不去睡覺，眼袋要掉到嘴邊了哦。”酉陽一邊喝着卡布奇諾，一邊說道。臉上還敷了張保濕面膜。
穆杉打了個哈欠：“不要吵，沒看我忙着麽。說，接下來怎麽寫啊，小念。”
吳小念愧疚地道：“真是不好意思啊，杉杉……”
酉陽取下面膜，拍了拍漂亮的臉：“友情提醒，吳小念，你只有最後10分鐘了呢。”
穆杉趕緊打起精神：“這麽快，趕緊趕緊，的結尾到底是怎樣想好了嗎？”
吳小念慘白的臉上浮現一個溫暖的笑容：“嗯，想好了，這樣寫……大雪掩蓋了括蒼山，冬日還遠遠沒有過去，來年的春季，據說，她會再次來到這裏……”
這篇20多萬字的匆匆迎來了結尾，故事，看上去并沒有講完。
但是那杯來自彼岸的咖啡，已經在冰箱裏放到盡頭了。
吳小念看着咖啡上的彼岸花，真是神奇，放在冰箱裏拿出來，也依然是熱的。
酉陽說：“準備好走了麽？喝下它吧。”
“嗯。”吳小念神色平和地端起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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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陽不知想到什麽，多問了一句：“下輩子你希望要什麽樣的生活呢？”
吳小念沒有回答，她的眼神有些迷蒙，如籠罩了一層柔和的陽光。
她答非所問：“知道麽，世界是一個大工廠，我們每個人生來都是不同的模樣，三角形，平行四邊形，不規則多邊形……但是很快，我們都會變成同一個樣子。”
“什麽樣子？”
“被磨去棱角，變成其他人的樣子，忙碌于生計，過千篇一律的生活。”
“嗯，所有人都會這樣。”
“不，至少我不要這樣。”
“其實那樣不是很好麽？幸福，安定。”
“我願以眼前的幸福安定，去換取追逐夢想的颠沛流離……”吳小念擡起眼眸，幹幹淨淨地笑道，“如果，還有機會的話，還有……來生的話。”
她喝下咖啡，身影越來越淡。
“謝謝……”
聲音仿佛，從另一個世界飄來。穆杉心裏有些微微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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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杉注冊了一個筆名叫“念”，将發在了網絡上。幾天以來，有人看，卻并沒有迎來讓人激動的紅火。
穆杉一臉哀傷地看着那臺銀白色的電腦：“不是說，努力都會收獲感動麽？這樣的事情，不應該有個更好的結局麽......”
“如果她去追逐她的夢想，也不一定會實現。這就是現實。”柳靠着窗冷冷說道。
角落裏坐着幾個女孩，遠遠看着柳滿臉羞紅地竊竊私語。
是這樣麽？
穆杉搖了搖頭：“是啊，是不一定啊，不一定成功，但也不一定不成功，沒有嘗試，就更沒有可能。”
柳泡咖啡的動作頓了頓，一雙黑白分明的眼只定定地看着穆杉。
古舊的風鈴再一次響起，酉陽手裏拿着藍本子帶着幾個客人從門外進來，沒好氣地看了一眼柳：“我說老家夥，這種事情怎麽每次都是我一個人去做呢。什麽時候你也一起去接接客人啊。”
柳眼皮也不擡：“是麽。這不是很多年前就說好的麽。接客這種需要說話的事，還是你比較适合。”
“可是，好歹你也是無常啊，還是冥王最中意的無常......或者幫忙泡幾杯咖啡也是好的嘛。最近很忙呢。老家夥，我可以請你吃新開的那家排隊排到南天門的泡芙！”
“無常？”穆杉一驚，她确信她似乎聽到了什麽。
角落裏那兩個女孩卻并沒有注意，而是将目光轉移到酉陽身上，隐約似乎在說什麽之前見過的美少年什麽的。
柳轉身走出櫃臺：“冥王最中意的無常，自然有不同的待遇。不過，你剛剛的行為似乎造成了過多解釋的後果。”
酉陽看了看穆杉，眨了眨大而漂亮的桃花眼：“哦，是杉杉啊，你有什麽問題或建議嗎？”
“呃，我記得你說無常什麽的......莫非，你們是......”穆杉看了看這一黑一白着裝的兩人，呵呵笑道：“黑白無常？”
酉陽打斷穆杉的話，眯眼笑道：“世事無常嘛，不要太擔心的事情了，來年的春天，她還會再次來到這裏的。”
“你知道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你們的身份啊......”
“沒錯，我們是無常啊，不過不是什麽黑白無常。這個世上有好多無常，經營着好多彼岸分店。普通人，是看不到彼岸的店的。”酉陽淡淡然地笑道，仿佛說着極其普通的話。
他繼續說：“彼岸咖啡店就是其中一間，專為本轄區內的死人和有緣人而開，送亡魂去彼岸，為有緣人解煩憂。明白了麽？”
穆杉捂住了驚訝得張大的嘴巴。
她頓了頓：“那，那我呢？我為什麽會來到這裏？”
酉陽挑了挑眉，狡猾地笑說：“說好的，等咖啡店盈利上升一半，再告訴你關于你的事情。”
“可是......”穆杉蹙了眉，“亡魂過來從沒看到付錢的，甜品賣給奇怪的人，卻又很便宜，一般人又看不到我們的店，怎麽提高盈利？”
酉陽想了想，眯眼一笑：“那是你的事情哦。”
“......”
角落裏的兩個女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她們也聽到了。
一下子接收了太多信息的穆杉處于整個人都懵了的狀态，她迷糊中，聽到酉陽說：“好了，杉杉，再不幹活扣工資喽，請把柳調好的咖啡給角落裏那兩個美女送去。”
那是兩杯，調出了彼岸花的咖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