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夢想
彼岸咖啡店。
穆杉回來的時候，柳剛好拿了一款黑乎乎的黑森林巧克力甜點，鄭重其事地擺在了玻璃櫃臺後，見到穆杉回來，細長的眼眸輕擡，淡淡瞥了她一眼。然後拿了累積起來的報紙，坐在角落看報紙去了，他的桌上還有一杯冒着熱氣的茶。
酉陽愛喝咖啡，柳愛喝茶，喝茶的柳安靜得像一幅畫，他脖子上的傷口，已經不見了。
穆杉此時也顧不得想這些，她一進店，就将電腦放在吳小念所在的桌前，然後深吸了幾口氣，平複自己被吓壞的心情。
“這是，你要的電腦。”穆杉一邊蒼白着小臉，一邊說。
“嗯？”酉陽看了一眼穆杉，起身在穆杉身邊嗅了一圈，然後詭異地眯眼笑道：“杉杉，真的是好運氣呢。”
穆杉看着酉陽這明顯有問題的模樣，試探着問道：“我身上，有什麽對不對？我跟你講，我在小區電梯那裏遇見鬼了！好多鬼，男鬼女鬼都有！”
酉陽若有所思地道：“是麽，沒有女鬼呢。總之，遇到好鬼救了你一次哦。”
“是唱歌的大叔救了我麽……”穆杉眨了眨眼，“那麽，難道穿繡花鞋的，是男鬼？”
酉陽陰測測地笑道：“嘿嘿，說不定，你們還會重逢哦。”
穆杉想到那滴血的繡花鞋，不禁打了一個大大的冷戰！
“不行啊，連開機都，做不到啊……”吳小念的聲音帶着一絲絲哀傷傳來。
穆杉這才看到，吳小念朝着電腦伸出的手指，穿過了電腦。
吳小念慘白的小臉上，不知何時流下了一滴眼淚：“為什麽……早知道這樣，我何必将時間都浪費在那些無聊的事情上呢？”
酉陽說：“嗯，作為亡者，你已經無法觸碰這個世界了。”
“可是……”吳小念指着桌子和椅子，有些惶恐，“這些，我都可以……我還可以坐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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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陽說：“因為，這是彼岸咖啡店的桌椅啊。”
“或許，我可以幫你？”穆杉輕輕說道。
“謝謝，不過看來不可以了。”吳小念看着靜靜躺在桌上的電腦，眼眸中帶着深深的遺憾。
她嘆了口氣，側首看向窗外，斑駁的陽光透過枯敗的爬山虎照在她的臉上，她的雙眸中似乎有輕柔的薄紗。
吳小念幽幽地說：“姑娘，你有夢想麽？”
“夢想？”穆杉撓了撓腦袋，“嗯，大概就是養活自己，賺很多錢吧。不過不知道這是不是算夢想了。”
吳小念笑了笑，說：“我有。我一直都有。”
吳小念的腦海中回憶起一副溫暖的畫面。
蕩漾着陽光的教室裏，老師問：“同學們，你們的夢想是什麽？”
稚氣未脫的男孩說：“我的夢想是成為一個科學家！”
害羞的小女孩說：“我的夢想是成為一個畫家！”
戴着藍色發網的小小吳小念堅定地說：“我的夢想，是成為一個像冰心奶奶一樣的作家！”
同學們笑了，因為吳小念的作文都沒有貼在作文園地。
……
可笑麽？幼稚麽？不，一點也不！
“我的夢想……”吳小念轉過頭看着穆杉，臉上帶着某種美妙的色彩，她認真地說道：“我的夢想，一直都是成為一個作家。從來沒有改變過。”
“可是……”吳小念露出一絲苦澀的笑，雙眸閃現晶瑩的淚花，“我卻成了一個寫報告和文案的小科員。我将我所有的時間都獻給了工作，我因此得到晉升和父母的肯定，可我卻并不開心。我的死亡，竟然也獻給了我絲毫不喜歡的工作。我一直認為，等我以後有錢有時間了，我一定再去追逐我的夢想。可是，多麽愚蠢可笑，我竟然已經沒有以後了……時間，比想象的要少很多啊。”
“所以……”穆杉有些哀傷地看着那泛着銀白色光澤的電腦，“這裏面，有你沒有完成的夢想對麽？”
“嗯，一篇沒有寫完的。好希望将它寫完啊。”吳小念點了點頭，又無奈地搖頭，“可是現在我連開機都做不到了，還怎麽碼字啊……”
穆杉說：“我幫你啊，你說，我幫你打字啊！”
吳小念有些猶疑：“還差很多字啊，現在最多只有三天時間，加上要構思，根本來不及啊，而且，這樣我說你寫，我覺得自己沒辦法把要寫的東西說出來……”
穆杉說：“你不是說了，那是你的夢想麽？因為這些，你又要放棄嘗試了麽？所有告訴你不要去做的理由，都是借口，如果你真的想實現自己的夢想，我覺得，沒有什麽可以阻攔你！”
吳小念呆呆地看着穆杉，過了一會兒才笑道：“對，你說的對。那麽，要麻煩你了……”
“這麽光榮偉大的使命，我很榮幸！那麽，我們馬上開始吧！”穆杉笑得像一朵太陽花。
薄紗般柔和的陽光，點亮着小小的咖啡店，酉陽看向穆杉的目光不知為何有微微的失神，又似帶了一絲微醺。但很快，他的目光又回到了那暖洋洋的輕佻之中。
在那冷清的角落裏，柳默默喝了一口茶，他的目光從未離開報紙，仿佛這一切跟他毫不相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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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以來，酉陽又出去賣保險好幾趟，還帶了不少人來店裏，那些人喝完酉陽泡的咖啡就活生生地消失了。
穆杉現在心裏隐隐知道，酉陽可不止是個狐貍精那麽簡單。
而柳竟然幫忙看起了櫃臺，偶爾為往來的客人倒上一杯咖啡或茶，如果是咖啡，有時候會調一朵美麗的奶油彼岸花。
然而，柳幫忙後，似乎店裏的生意忽然就變好了。每天多了很多帶着愛心眼過來喝咖啡的女生。似乎穆杉還聽到一個名詞叫做“咖啡店帥哥一日游”。
穆杉嚴重懷疑，咖啡店的生意是她到來之後才變得冷清的！可惜的是，那些會消失的客人，似乎從來不需要付錢。
總之，穆杉幫吳小念的事情，竟然得到了兩位店主的莫大支持，當然他們不會代替她去幫忙碼字。
然而，三天，真的很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