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知道的不過十分之一
心中不禁苦楚。
發生了什麽？我發生什麽你怎會曉得……
我永遠不會忘記那些令人骸骨的疼痛，筋骨從身體抽出的感覺，靈魂被剝……
你。又怎會曉得！
頭痛如同要炸開。那一幕幕想要忘記的畫面又湧現出來。浮現還有帝釋天那一副副厭惡的神情，心中一痛，疼痛感似乎又從四肢骸骨傳來！
我平靜的面色變得猙獰。臉色大變。
“啊……！”我終于是忍不住疼痛，尖叫而出。
“如陌……你這是怎麽了……”面具遮住了帝釋天的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從他慌忙手足無措的舉止，我仿佛看到從前那般疼我的他……
不。不可以！
他是深深傷害過自己的人，死都不可以原諒！
茯苓掙脫衛兵束縛，一把推開摟抱着我的帝釋天。情緒很是激動：“帝釋天你放開她！如陌現在這幅模樣。全都是你害的！你根本不配站在她身邊！”
帝釋天被茯苓劈頭蓋臉罵了一頓，擰住了劍眉：“說清楚，她到底是怎麽了？”
茯苓冷笑。伏在他懷中我似乎都能感受到他胸腔中的怒火，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何意？你可知當年你将如陌送去魔界和親。她在那受了多少罪多少苦，全都是因為你！”
“被人抽盡筋骨反反複複。就算是神仙也難以承受；每日被人用鹽水浸泡過的魔鞭鞭打，身上從未有過一塊好肉！身懷六甲卻依舊被當做奴婢使喚。在魔界的日子人人視她為蝼蟻，人人可欺！”茯苓不禁冷笑“你可知為何如陌身子會變成這幅模樣？全是為了你的孩子！身受重傷為了生下你的孩子。不顧自己安危拼死産子，結果卻是害自己元氣大傷……”
“茯苓。別說了……”
我必須得阻止茯苓繼續往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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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在魔界發生的這些事情，我一點也不想讓他知道。
因為我覺得說了也無用，他根本不在乎我。
當年他已經有了選擇，那就是青煙。
想到他們兩人郎才女貌的樣子我的心裏又是一陣的抽疼。
“如陌……”帝釋天看我的目光複雜，垂在身側的雙手暗自握緊，“為何這些都不告訴我？”
告訴你？你眼裏除了青煙，還容得下我嗎？
若是告訴你就有用，為何當初你卻親手将我送往魔界……
這些話我悶在心裏沒有說出，從茯苓懷中撐起身子，白絲胡亂散落我一臉，遮住面前八尺的男兒，眼神淡然掃過：“不用與他白費口舌，茯苓，我們走。”
身體的反噬，我已經撐不了多久，油燈盡枯的模樣帝釋天已經見過，我不想在他面前死去，身體中某種意志一直催促着我離開這個鬼地方，離開帝釋天。
“如陌！”帝釋天身影閃到面前，好看的劍眉蹙在一起。
微風拂過，青絲與白絲交錯，衣袂飄飄，無人能夠比過帝釋天盛氣淩人的身形。
“如陌，對不起……”帝釋天伸出那雙滿是繭子的大手，白發在他的手指縫隙劃過，他的眼睛裏帶着沉痛，低沉的聲音裏帶着祈求：“留下來，讓我來照顧你。”
擡眼對上帝釋天柔情地讓人想要陷進去的眸子，我竟有一恍惚間想要摒棄一切投入帝釋天的懷抱。
自嘲冷笑，這絕對是錯覺。
“多謝好意，不必了，”我的聲音充滿着無情冷漠，任由茯苓攙扶着我，那雙大手在空中僵持遲遲不肯放下。
直徑走過帝釋天身旁，他若有若無的氣息竄進鼻腔，似乎在挽留。
“我們，從此不見吧。”
此言一出，我仿佛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在胸腔跳動的某物仿佛瞬間碎裂，一種充斥全身的疼痛席卷而來，晶瑩淚珠無聲滴落，随在風中化為虛無。
萬年前不該多看你那一樣，就可以免去我這一生的坎坷。
走之前，茯苓突然靠近帝釋天，用兩人音量說：“當年的事情，我不過說了十分之一，你若真的敢面對真相，可以自己去魔界查。”
帝釋天怔住在原地，白衣黑絲在風中淩亂，腦海中久久回蕩茯苓的話。
我與帝釋天這一別，估計不會再有相見的那天了，盡管心中有萬般不舍，我卻不許自己回頭再看那挺拔身影一眼。
帝釋天心存內疚沒有理由再将我留下，眼睜睜看着我的身影離去。
随即像是想起什麽，飛身一躍朝着魔界去了。
魔界依舊是一篇蕭條，仿佛上回與離殺交手後，這魔界就沒有變過模樣。随手抓過一個婢女，他冷着臉問道：“我問你，魔後和親之後發生了何事？”
婢女吓得直顫抖，她發抖地說：“我，我不清楚。”
“說！”帝釋天帶着殺氣的眼神看過去，婢女立馬吓得跪在了地上。
哭喊道：“神王饒了我吧！奴婢只知曉一些……魔妃她在魔界，所有嫔妃都把她當下人看，可以随便叫她做事，就連魔尊……也時常會污辱打罵魔妃！這一切都和我們奴婢無關啊！”
“魔妃剛到魔界，魔尊就警告過了，他說魔妃是殺死魔君父親的殺手，叫我們千方百計的折磨她，污辱她！”婢女陸陸續續地全部說了出來。
一個女子，還是身懷六甲的女子！竟被魔界衆人如此對待！
帝釋天發紅了眼眶，他執劍一揮砍下了婢女的脖頸！仙力控制不住地湧動，使整個魔界的魔獸驚懼地四處逃亡。
冷靜片刻，帝釋天回憶起婢女的話。
離殺身為魔君，說的話不可能是胡說。
可是如陌為什麽要去殺掉上一代的魔君，她明明是離殺的奸細，怎麽可能變成了離殺的殺父仇人？
如陌一個小小的人參精，又有什麽能力手刃法力無邊的魔君？
只是如果這話真的出自于離殺的口中，那麽離殺恨着的人是如陌，當年的求取，必然不是真心實意。
帝釋天的腦子裏突然閃過如陌和親之前，跪在他腳下祈求可憐的模樣。
帝釋天漸漸陷入沉思……
離開九天十地，茯苓将我帶回了無人之境，見帝釋天一面，仿佛我的身子越來越虛弱，竟也是床都下不了。
用茯苓的話來說，我的時日已經不多了，恐怕是活不過三月……
不過也好，死對于我來說也是一種解脫。
茯苓沒有放棄對我的醫治，依舊日日上山采藥為我治病，我勸他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好和藥材了，有這些閑工夫還不如多去救治那些疾苦的人。
“說什麽傻話，我說你能夠好起來你就能夠好起來！”茯苓斬釘截鐵，頓時熱淚盈眶，不好意思再拒絕。
乖乖喝了幾日藥，卻依然于事無補。
茯苓一籌莫展，有幾回自己偷偷抹眼淚被我看見，還說是眼裏進了沙子。
若是我早些遇上的是茯苓多好，省去了中間如此多令人碎心的事情，就像這樣安安穩穩地度過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