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別說了
“我們的确情深意重。不知神王有何見教？”我毫不客氣地回擊着帝釋天。
帝釋天被我一激，突然的沒了聲音。
“哼。你倒是一點沒變，還是這麽伶牙俐齒。”帝釋天看着我。冷哼一聲。
我嘲諷地笑了笑。我對着帝釋天反唇相譏：“神王可真是好記性。當年送我去魔界的人是您，說在不複相見的人也是您，說孩子是孽種的人還是您。您說。我到底應當如何理解您說的話呢？”
帝釋天似乎是沒有想到我會這麽說，他作為神王。高高在上慣了。一直的這個性子，沒有人告訴過他這麽說有多傷人。所以帝釋天絲毫不覺得他對我說的話有什麽不妥。
“你這是在質問？”帝釋天不太高興地皺了眉。他覺得自己問得沒有任何錯誤。
我聽見他那自負的話與稱呼，最終垂下了眸：“不敢。”
正當我準備說些什麽的時候，帝釋天走近。伸手想要拉過我。卻失手碰掉了頭上的鬥笠。我來不及反應，鬥笠已經滑落到了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滿頭銀絲一直垂下到腰間。幹枯得就像是粗制濫造的麻布絲線，沒有任何的光澤可言。
我下意識地想要遮去頭發。可是為時已晚。
“如陌，你的頭發。為什麽為會變成這樣？”帝釋天撫上我的頭發，向來波瀾不動的臉上終于是有了其他的表情。有些心疼，有些後悔。
我眨了眨眼忍去淚意。退開一步，故作毫不在意的樣子。擡起頭直視着帝釋天，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但其實，身側衣袖裏的手早已緊握：“拜神王所賜，如陌銘記在心，不敢忘卻。”
帝釋天睜大了眼，聽着我的話，眉頭緊皺。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像是找回了聲音，輕嘆：“如陌……”
不過是一個稱呼，我卻是忍不住為此朦胧了眼。
多少年了，如陌，你還是這般沒出息。不過是一個稱呼啊，你怎麽這麽不争氣。
我在心裏诘問着自己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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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也知道，我是放不下。用命去愛的人怎麽可能說放下就放下你呢？
去掉外在的所有，擊碎最深層的脆弱，我還是愛他，愛到放不下。
可是我也是怨他的。怨他當年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沒在我身邊，怨他對我的信任不堪一擊，我怨啊。
而且現在，說什麽都已經晚了。我的身體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沒有任何辦法能延緩我死去，茯苓也只是在做無用功罷了。
我不敢擡頭，故作輕松地彎腰撿起了鬥笠戴好，那一瞬間，忍不住的淚水終于滑下：“神王有何貴幹？”
“抱歉，如陌，當年的事情是我有錯在先。”帝釋天看着我，終于是低下了頭。
“我會補償你的。如陌。你信我好不好？”他說。
可他卻不曾想，這一句問話就讓我瞬間想起了當年，我也是這麽說過的。帝釋天，你信我好不好？我真的沒有背叛你。
“信你？我用什麽來信你？”我不知道，我的聲音到底有多顫抖。
帝釋天也像是想到了什麽，一瞬間臉色難看得緊。
我故作輕松地聳了聳肩：“看來，神王還記得您曾經說過的話。是我的榮幸。”
帝釋天看着我，我絲毫不示弱地回望過去，最終是帝釋天敗下陣來。他無奈地嘆了口氣，道：“如陌，你究竟想要如何？”
“我想要如何，神王您不是知曉嗎？”我看着他。
帝釋天偏過頭，看向了茯苓：“你想要他？”
“是。”我毫不猶豫地就說出了自己的索求。
帝釋天似乎是沒有料到我毫不猶豫地就回答了他的話，最後他很不甘心地問了我一句：“他對你來說很重要？”
“是。”這次回答得依然是毫不猶豫，想了想，我再次開口說，“這都是拜您所賜。當年巫山被屠山，便只剩下了我和茯苓芍藥，如今芍藥已死，您覺得，茯苓重不重要？”
帝釋天的身體僵硬的在原地，我看到他這幅樣子，心裏覺得暢快。
終于，是我讓他難受了。
帝釋天擰着每天，目光在我的與茯苓之間來回掃視，良久，才道：“如陌，我可以讓茯苓走，但是你必須留下。當年我不該誤會你，把你送去魔界。我錯過一次，不會再錯第二次。”
“帝釋天，你是我什麽人，你說你後悔知道錯了。”我的聲音平靜無波，一雙滄桑的眼睛緩緩的擡起頭，唇間帶着諷刺的笑：“可是，你還是在逼迫我。”
帝釋天的目光一陣，大概是沒有想到我會如此的犀利吧。
帝釋天冰冷的目光，他伸手的速度讓我措不及防，扣住了我的手腕，讓我失去了退路。
下一刻，無數的神兵神将從他身後走出來，将我們兩個團團圍住。
這樣的包圍，讓我插翅難飛。
帝釋天是不下了天羅地網在等着我。
他伸出手，勾起我的一縷白色的發絲，說道：“如陌，對不起，我真的不會在放開你的手了。”
我胸腔氣血翻湧，覺得帝釋天這話可笑，仰着頭大笑，眼淚都笑出來了。
我伸手擦掉淚珠：“帝釋天，我們之間，又何止錯過一次。”
說罷，我終于還是壓制不住胸口的的氣血，一口鮮血就噴在了帝釋天的臉上。
身子，就像是落地的風筝一樣，直直的栽倒在地上。
帝釋天飛快的勾住了我的腰肢，他的三根手指飛快的搭在了我的脈搏之上，下一刻，他臉色巨變，難以置信的看着我：“如陌，你的身體為何……”
“為何什麽？”我咧着嘴角笑，一步步的走進帝釋天，而九天十地的神王，就在我一個廢人的逼迫下，節節後退。
“為何法力全無？為何身體殘破？為何……油盡燈枯？”
我每說一句，帝釋天臉上完美的面具就像是裂開一道痕跡一樣，終于，他支撐不住，抓着我的手：“別說了，如陌，我求求你別說了。這些年，你到底經歷了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