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在學校住宿的學生,基本上都是最磨蹭的,在規定休寝時間回去就行。所以導致還有人出去買奶茶,就很神奇。
因為十點多,外面只有一家奶茶店是營業的。臧白看到他們班同學抱了幾本書就回去了。
“卓燃,你自己走吧。我跟聶遠超去看一下他們宿舍。”臧白叫住只拿了兩本書的聶遠超。讓陳卓燃先回去了。
“怎麽了,哥。你想住宿?”聶遠超好奇地問了一句,用肩膀撞了一下臧白。
“嗯,你們宿舍還缺人嗎?”
聶遠超搖搖頭,“我們宿舍早就滿了。其他宿舍好像也沒有空的床。”
學校博雅樓的外側樓梯旁,一個身高腿長的男生站着,看向宿舍樓的方向。
“江沂,你在看什麽?”
他收回了視線,“沒什麽。”
“害,我還以為你喜歡哪個文科班可愛的小女生呢。”
江沂笑了笑。
可愛?
是挺可愛的。小虎牙不用來咬人,有些可惜了。
宿舍樓下,亮着的智能門鎖外圍。黑暗與暖光相隔的地方,有一兩對兒“談心”的男女。
聶遠超目不斜視,拽着臧白快走了幾步。掏了門卡,解鎖。
“唉,要不是咱們班男女比例相差太大。估計我也脫單了。太尴尬了,要不是今天你和江……”聶遠超說了一半,才意識到自己在瞎bb什麽。咳嗽了一聲掩飾尴尬:“我平時一放學就往回跑。宿舍的第一批熱水基本都是我的。害,他們有些人回來都擠不上。”
“你在幾樓?”
“三樓,咱們高二的都在三樓。我跟你說,最好在進入宿舍之前決定好。不然後面很難換,我們宿舍有個男生,特別能學,就是不洗腳。我都好幾回隐晦地提醒他了,最後我都習慣了。”聶遠超說到這裏,仿佛聞見那味道似的,表情賊生動。
“走啊,哈哈,我就随便說說。真的很少,不過,你可以在窗邊放一盞熏香。”聶遠超帶着他去了宿管阿姨那裏。
“阿姨,我有一個同學想住宿。咱們樓還有沒有人少一點的宿舍了。”
宿管阿姨看起來很嚴肅,看到臧白,表情上還有點冷酷:“人少的,有兩人間,比四人間貴。”
聶遠超拍拍臧白的肩膀:“你和阿姨說,我先回去洗漱了。對了,你怎麽想起來住宿?”
“人多,熱鬧。”
聶遠超:……
“那還住兩人間嗎?只有兩個兩人間,都是高三的學生,正好空了一個人。但是,最好是住四人間,學校不允許一個人晚上呆在宿舍。熱鬧的話,四人間更好。”
“我能看一下宿舍嗎?”
“能啊,明天搬進來都可以。”
宿管阿姨帶他去那個空着一個床位的兩人間。開門的高三的學長是一個很可愛的男生,臉上架着一副圓框眼睛,有點矮。看到臧白之後明顯感覺他往門後躲了一下。
臧白默了一下,正要打消住宿的念頭。
這個高三的男生突然開口了:“你……你好,你如果要住這裏的話,那我就不用搬出去了。就是我們的作息時間不一樣,你要是介意的話,我可以晚上去自習室學。”
第一眼,臧白自然而然地把他劃為了林昱那一類人。不過,他一說話。鍛煉出了鑒茶技能的臧白就确定了,他可能只是一個稍微有社恐的學長。
宿舍也比較幹淨利落,環境還是很好的。
“嗯,我學得也晚,不沖突。”臧白點了點頭。
房間裏留了一盞床頭燈,臧白抱着饅頭揉了揉。
懷裏綿綿的毛,特別熱乎,就是壓得臧白有些喘不上來氣。
“饅頭,我明天把你送去小姨家吧。”饅頭嗷嗚了一聲,踹了一腳他的身體。跑下床下去了。
臧白翻身起來,拿手機。
【W strawberry】:媽,
【媽】:還沒睡呢?明天要早起上課吧。
【W strawberry】:嗯。媽,我打算去學校住了。
剛發出去,段書瑤的電話就打進來了。
“不離學校挺近的嗎?怎麽突然想起來要住校。”
臧白先斬後奏的習慣,段書瑤已經習慣了。所以也沒有很吃驚,就是問問原因。
“就覺得學校挺熱鬧,還能一起學習。有氛圍,明天我把饅頭送小姨那裏,星期天接回來。”
那只薩摩來到臧白家不到一年,段女士回家的次數極少。都是饅頭陪着臧白。她以為兒子長大了,卻忘了,長大只是更會隐藏情緒了。
“想什麽時候去,告訴我宿舍號就行,我安排人給你把東西都置備好了。”
“明天吧。”
臧白從小都是決定一件事情,當即就會去做的人。碰壁很多,也警醒很多。他更明白自己骨子裏不想去留遺憾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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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真的是很容易放肆的年紀。
不想留遺憾,也想青澀的欲望和美好真的可以陪伴到成年,變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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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裏的一切好像都很正常,早讀的聲音依舊洪亮,低頭翻書吃早點的動作也很日常。
可是……
可是……
他們一直悄悄往後瞥的眼神是什麽鬼?
課本擋着大半張臉的同學甲:正常嗎?
咬了口煎餅的同學乙:不正常。
甲、乙齊齊搖頭:太不正常了。好歹,也打個架吧。莫非,這就是學霸之間,心機與智力的較量?
啧。比不起,比不起。
只有身體一直往前蹭的倒數第二排兩個同學,知道事情并不是如此簡單。後面的冷氣嗖嗖的。都不用開風扇了。
別說,他倆還聽見了某句機密詞彙:銀針?
兩人對視一眼,相信又不敢相信的模樣,真的害怕死了那求知的欲望。
還是齊齊點了一下頭,達成了共識:算了,還是保命要緊。
第一節 是候鴻的課,正是最困的時候。偏偏一個個慫的,連睡都不敢睡。
“繼續拿出昨天的卷子,沒講完。”
下面出現極其一致的低頭翻書包的動作。候鴻撐着講臺的兩角,擡頭掃了一眼。就已經鎖定了好幾個同學:“誰沒帶?去後面。”
大家都低頭翻書,做作又認真。好像下一秒就能飛出來一樣。
候鴻不耐煩地拿了一根粉筆,嘲諷了一句:“翻到明天也找不見吧,別找了,找見也聽不懂。”
額,這波實話說得好狠。
“看人家最後面兩個同學,從我進門就端正的坐上了。機會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你蹲在起跑線上一動不動。誰能救得了你們?”
班裏坐着的同學,陸陸續續拿了本化學書,去後面排成一堵牆。
侯鴻正欲轉過去寫字,突然擡了下手:“诶?你幹嘛去?”
端站着的好學生臧白:“我沒卷子。”
後面一排門神呲起了一排白牙,咬着臉頰裏面的肉,盡量不笑出聲。還是臧白牛逼。
侯鴻:我不要面子的嗎?
“欸,等等。我昨天講到哪兒了,說對了就坐回去吧。”
“十四……”
“十三……十四……十四題。”他們都嘴皮看似不動,目視前方。底下已經到處是十四的循環聲了。
臧白不答反而低聲問了一句:“還能騰開位置不?”
“能,擠一擠還能站。”
臧白:“第十題。”
全班:……
咳,可能全班,只有臧白一個敢和侯鴻唱反調了。
化學課完美地在一衆學生的捧場中,拖堂了五分鐘。
臧白又陷入了睡眠。卻睡得有點不踏實。每節課下了,他睜眼的時候都能看見某人換了一本又一本不同的必刷題。
該死的,和他買一樣的題……
某人的速度無疑加重了他的焦慮。轉了個方向繼續睡。
眼不見為淨,眼不見為淨……
兩人除了“讓一下。”一句話未說。等到下午的時候,臧白和呼格吉勒他們打了一圈球回來。才發現日常在學習的江銀針不在。
“卓燃。”
陳卓燃:“啊?怎麽了,”
臧白擰開瓶子喝了一口水,下巴向空着的座位上指了一下:“他呢?”
“跑步去了,你沒看見?我回來的時候,好像就已經跑了二十八圈了。”
臧白手裏的瓶子一松,差點摔下去。手指漸漸合攏,瓶身有點被捏得變了型。
他們去體育館打的球,路都沒路過操場。
二十八圈,瘋了嗎?雖然這已經不是夏季最熱的時候了。太陽也落下去了,但還是很熱啊。他都不想去操場打球。
傻逼,四百米的操場,真是個瘋子。
江沂在最後一節課的前五分鐘回來了。
臉頰赤紅,額頭上的汗在一直往下流。黑發宛如被淋濕了一般。前面微微地翹起來。脖頸和胸前的運動半袖濕透了,全部度換了個深色。運動短褲下的小腿肌肉,淩厲的線條很完美,意想不到的力量感,竟會出現在這樣一張臉的身體上。
江沂站到後面,微微彎了下腰,手臂撐着大腿,正在慢慢緩過來。
最後一節課,江沂一直站在後面聽着課。并沒有坐回去。只有慢慢變回去的臉頰顏色,才知道江沂或許是不那麽累。
“臧白,你有水嗎?”江沂小聲問了一下刷題的臧白。
江沂的眸子很深很亮,好似鍍了一層冰膜。或許是他紅得不能看的臉上,最好看的地方了。看到臧白猶豫,江沂猜到他可能是有潔癖,又說道:“幫我把水瓶也拿一下。”
臧白把兩個都遞給他。江沂将臧白瓶子裏的水全部都倒進了他的杯子。仰頭猛灌,喉結上下滾動,一滴滴汗珠順着動作滑下去。一瓶水一口就被和光了。
“你跑了多少圈?”臧白問了一句。
“三十二。”
一個小時十五分的大課活,四百米的操場三十二圈。這是個人?
不會脫水嗎?
臧白這才想起來陳卓燃跟他說過一句,這人是二級運動員來着。
放學的時候,臧白第一次去了食堂。呼格吉勒和張斐他們都被叫着一起去了。
張斐:“臧白,你老往哪邊兒看什麽?”
呼格吉勒順着看過去,了然了。“把江沂叫過來一起吃飯嗎?”
“叫什麽,你們快點吃,我還趕着回去刷題呢。”
“行吧。”
段女士的速度很快,臧白的宿舍已經都安置好了。臧白今天完全就可以住進去,但他還是出了趟校門。
剛出了店門,旁邊老樹下站着一瘦瘦的男生。臧白這次沒有掩飾他的厭惡,總是這樣陰魂不散地在他面前刷存在感。他轉身就走。
“臧白,我上次來,你應該就知道,我不是為了和你吃頓飯那麽簡單。畢竟咱們同學那麽多年,飯也沒少吃,我記得你很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