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寶貝
因為突如其來的暴雨,班裏一半的同學還是接到家長的通知,讓他們就去食堂吃飯,中午在教室睡吧。
學校食堂可不好搶,校外也出不去,學校門口那條柏油小道早就被雨水淹的差不多了。幸好樓下超市還開着,不喜歡吃食堂的學生趕着去樓下超市洗劫,去食堂的也幾人共用一把雨傘快速去食堂搶飯。
教室裏一下子就空了,陳卓燃臨走前,還記得把臧白叫醒。
臧白揉搓了一下眼睛和碎發下的額頭,暈暈沉沉地起來,把那桌角上唯一一本堅持了五節課的化學書塞進背包。大長腿跨過同桌的椅子,出了班門。
教室最後面的男生,低頭将數學留下的模拟卷重新算了一遍,勾了幾個選項後。才合筆起身。
一樓大廳的門口堵滿了學生,不時有幾個男生跳出去,看看雨有沒有變小。
他們手中各種顏色的傘,晃得臧白有些眼暈。
他靠牆站了那麽一下,餘光瞥到了大廳的年級光榮榜。
這才想起什麽,臧白擡起腳步走過去。
正中間第二排,高二六班上面,金燦燦的兩個大字“江沂”,差點沒晃瞎臧白的眼睛。
excuse me?
他秉着一口氣,擡眸向上看去,照片上男生淡淡微笑,一副寵辱不驚的模樣。
??!
草!
這他媽是新同學啊!新來的就這樣??
老猴是多迫不及待?
他的照片被換下去,沒什麽。就算是為了填補那一塊兒空白,哪怕是把他們班第二換上去也好啊!
六班的板凳兒還沒坐熱呢,直接就成代表了。這是有多狗啊!
臧白口罩上方露出來的眼睛,神色變了又變。終又變成了黯然。
樓梯後的小門吱丫一聲開了,有學生合了傘從外面進來。銀色的金屬邊框閃了一下。
臧白清楚地看到了他黑色口罩上一只白色的貓咪笑臉。
轟隆——
臧白的瞳孔縮了一下,擡手扯下臉上的口罩。複擡頭看向上面的照片,薄唇輕飄飄地吐出兩個字:“傻逼。”
帶着貓咪兩弧一杠的笑臉口罩被孤零零地扔在了垃圾桶裏,慘兮兮地掩住了一角胡子。
江沂拿着手裏的傘,從樓梯上下來。看着前面撥開人群,走進雨幕中的少年,眸色微深。
**
當臧白走進雨中時,竟覺得這雨有些溫柔。一滴一滴,像是提前打過了招呼一般,親吻他的衣襟,浸潤了他黑茶色的短發。
攜着雲開時的彩光,雨珠從天空中落下。
“吧嗒……吧嗒……嗒……嗒……”
臧白睜開眼睛,透明的傘面将雨珠阻隔在了外界。
他就這麽仰着脖子,歪了歪。隔着三四公分的距離,臧白正好可以看到他尖削的下巴和下面突兀的喉結。
江沂低了低頭。
男生泛着淺淺紅暈的臉頰,和霧着濕氣的眼睛猝不及防地闖入他的眼裏。
江沂驀地移開了下巴,眸子裏隐着意味不明的光。
榜上略帶僵硬的微笑大頭紅底照片上還一副好學生長相,這張臉顯然就是加了過分濾鏡的江沂,只能在他臉上捕捉到一絲照片上的影子。略重合了一下,又移開。
臧白看着更不爽了,面無表情地移開眼睛,看着前面傘柄下一串聚積的雨線。
“兄弟,你的錢我還沒有還給你。”
“不要了。”
江沂手上的動作未變。
臧白的眼前出現一個熟悉的MASK包裝,掀起眼皮看他。
“買一送一。”
包裝下角的邊緣,畫着一只狗。
雨傘在空中擺了一下,他擡手扯住了鑽出傘外的臧白。
“我開個玩笑,那是我的。”聲音清清淡,卻少了一絲開玩笑的意味。江沂握着傘柄的手擡了一下,繞過臧白的脖子,把他勾在傘裏。
前方地面上的水層被踩起一片片的水花,臧白看得又有一些眼暈。
堅硬冰冷的傘柄從側面滑過他的臉,溫熱的觸感在他的臉頰上一觸而過,臧白驟然睜大了眼睛。
涼涼的傘把差點勾到他的下巴,修整好看的四指,指肚逐一掃過臧白的臉頰,複又握住了傘柄,速度極快。只有突然吹過的冷風,留給了他微紅的臉上,停留的觸感。
“發燒了。”江沂道。
因為臧白一上午都戴着口罩的原因,別人也沒看出來他發燒了。現在突然摘掉了口罩,臉上紅得不正常。
“草!你他媽有病?”臧白才反應過來,被高溫支配的大腦瞬間就火了。
轉過頭,肩膀一動,掙開江沂搭在他身上的胳膊,拽上他的衣服。差點就要動手。
發燒的人,脾氣都不好控制。
臧白的那句髒話,成功地讓江沂臉黑了黑。他手上用了些力,“我有沒有病不知道,但是你生病了。”
傘柄突然被臧白的胳膊撞了一下,傘頂搖搖晃晃轉了一下,歪倒下去。
“唔。”江沂悶哼一聲,比臧白高幾公分的距離,恰好就讓落下的傘打到了頭。
臧白看到裏面的傘骨差點戳到江沂的眼睛,新來的同學,他因為一個榜就和他打架。未免顯得氣量過分小了。他擡手捏着傘把撐了起來。
臧白完全忘了,并不是因為一個榜才動的手。
發燒使人腦子短路。
江沂看到臧白給他撐傘的表情,伸手接過來。眯了一下眼睛,沒忍住輕笑了一聲,道:“走吧,你回家?”
笑你媽的笑。
“不然呢。”臧白懶得回答他這種沒營養的問題。
傘下面兩人邁腿的頻率出奇的一致,盡量繞開地面上積着的水面走。
“我出了校門把傘借給你,都燒到臉了,不喝退燒藥會燒成傻子。”
“你發燒從頭燒到臉?漸變式?江沂同學,你不喝也挺傻。”
江沂嘴角勾了勾:“我沒病,不用喝。”
“哦,對了。兄弟,你叫什麽來着?我們好像一個班。”
臧白:!
擡眸看見江沂嘴角的笑容,才意識到這家夥存心挑事。
“我不跟傻逼一個班。”
出了校門,江沂停在前面一道小水渠前,順手将手裏的傘遞給臧白。
“臧白同學,你臉比小孩子的還綿。”江沂遞給他傘的時候,低聲說了一句。
然後低頭出了雨傘外面。
“傻逼?”臧白揚起傘面,看着江沂罵了一句。
江沂已經走進了雨裏,只看到了臧白的嘴型。
“叫寶貝有點超綱啊,只是借了把傘,不用這麽客氣。”
臧白看着江沂揚了揚手,快步走了幾步。坐進了對面的黑色私家車內。
旁邊還有幾個學生撐起傘看他們這邊,可見剛才江沂的聲音有多大。
日了狗了。
臧白壓低傘擋住臉,快速進了前面的一家藥店。
私家車內,
江沂脫了外套,從外側的兜子裏掏出一張元素周期表。
“哥哥,你怎麽這麽晚才出來。我肚子都餓了。”小女孩嘟了嘟嘴,有些不滿。
“嗯,做了幾道題。今天不上課?”
“下午只有一節體育課,媽媽說不用去了。哥哥,你在笑什麽?”
江沂壓了壓嘴角,摸了一下江雨薇的頭發:“這個周期表挺有意思,給你,你拿着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