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臧白感覺自己睡了好久,卻夢到自己墜入了冰窖裏。沉降速度太快,一個血盆大口照着他咬去,他迅速睜開了眼睛。他就靠着牆睡着了?他現在不僅是被牆頭風灌的清醒,起來的時候手更是直接摁在了地上的玻璃碎片上。
手裏的鮮血和痛感,還有灌進去冷風的腦袋,讓臧白清醒了一下。
嘶,我這是在哪兒。他撥掉手心裏的玻璃碎片。
臧白家離這裏不遠,走着走着,好像聽到了什麽動靜,他轉頭看去。
後面三四個男生跟着他,中間一個寸頭,見臧白停在了這個地方,周圍的店都關門了,一家亮着的便利店也是五十米之外了。這個點兒,這裏很少人往這邊走。
一個男生向前走了兩步,扭扭脖子,手指掰得嘎嘣響:“臧白?”
臧白掃了一眼幾個人的衣着,沒說話。
“喲,那就是了。長得還挺娘。是吧,劉蒙哥。”
被稱作劉蒙的那個寸頭,啐了一口:“被我們逮到,那可真是你的不幸。我們也就是看着你做的事情不爽而已,不介意被我們打一頓吧?叫聲爸爸,我可以考慮考慮放過你。”
臧白舌尖抵了抵臉頰內側,沒有什麽表情的臉,更顯冰冷。
臧白修長好看的手擡到兩肩上,微微提起自己的黑色上衣,向後拽了拽。尖削的下巴輕輕擡了擡,眼睛裏盡是輕蔑:“我這個人不愛說髒話,但我會讓你怎麽罵的,就怎麽咽回去。”
不知是否這個時間點降溫了的緣故,男生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夾攜着冷氣扣入劉蒙的耳朵裏。
他身體竟先于腦子,瑟縮了一下。他反應過來,罵了句髒話找回氣勢:“還挺能裝逼,你他媽真的以為你帥到可以當海王了?裝逼給誰看呢?你爹沒教過你早點認慫,能少吃點苦頭。今天爸爸就教教你。”
劉蒙尾音沒落下,就把藏在身後的拳頭揚起來往臧白頭上掄。臧白從聽到他剛說的那句話,兀地變了臉色,陰沉的如一團黑墨。
砰的一下,接住了劉蒙帶着沖力的拳頭。
劉蒙睜大了眼,又猛地加大拳頭上的力氣,試圖将臧白推到後面的車子上。
男生的小臂只是晃了晃小小的幅度,握住劉蒙拳頭的手,指骨微微凸起,加大了手上的力道。随即,手掌握着他的拳頭擰下去,另一只胳膊掰彎他的手臂,迅速甩下去。又猛地拽着他的衣服領子起來,狠力推上他的肩膀。劉蒙被忽的扔了出去。
一切發生的太快,臧白行雲流水的動作,完全不給人反射弧走一趟的時間。其他人就看到劉蒙狠狠摔在地上,表情猙獰,他們也跟着倒抽一口氣。
劉蒙坐在地上,看着臧白擡起腳步逼近他,收住痛呼聲,胳膊撐着向後退了退。大叫:“你們愣着幹什麽!他能打過我們一群人嗎?!!”
大概是少年氣的莫名的自尊作祟,幾個人被劉蒙這麽一鼓舞。瞅着臧白單削的身影就沖過去。
臧白的肩膀被一只手抓住,他腳步一頓,下一秒,他扯下肩膀上的手,一個反扭,将他的胳膊折在了背後。“啊啊——”叫聲太刺耳,臧白剛把他扔在地上。閃身躲過踢過來的一腳。
背身又躲過另一個人的拳頭,扯住對方的衣服,将他拉向自己,擒住對方的胳膊,一個幹脆利落的過肩摔,對方被狠狠摔在地上。
車水馬龍的馬路邊,一閃而過的燈光照在店面前一群少年身上。
遠處挎着包,提着東西,向這個方向走過來幾個中年女人,看着前面打鬥的少年們,吓的退了退。不敢靠近。
“前面打架吶……可不敢靠近。現在年輕人打架可狠吶……”
“報……報警吧。再打下去要出事啊,哎喲,幾個人打一個人啊,中間那孩子被箍住了。不行,真要出事啊。”
臧白被一個男生從後面箍住了肩膀。劉蒙也緩過來,撐着站起來。臧白一腳踹向後面,拽着身上的胳膊要來個過肩摔。卻被後面的人死死抱住了身體,兩個人都滾在了地上。
胳膊肘狠狠地砸在地面上,胳膊在地面上劃過長長一道,尖銳的石子擦上去,絲絲血珠滲了出來。臧白臉色絲毫未變,拽着身上的人,把他壓在了下面。一拳頂上他的小腹。
甩開這個人,臧白站起來,正面對着劉蒙。勾了勾手,張張嘴,無聲地說了幾個字。
劉蒙咬咬牙,沖了上去。
看到臧白被扯住了衣服,一個中年女人慌忙大叫:“別打了!”
“那孩子還穿着校服,九中的校服褲子吧。”
“不得,九中哪有打架的孩子,六中的吧。我家孩子六中的,褲子也是那樣的。這附近也是六中啊,”
不遠不近的幾句說話聲,臧白聽到後,太陽穴突突的。
一陣天旋地轉,劉蒙已經被摁在了地上。
“誰娘?”陰冷狠厲的聲音在他的頭頂響起。
劉蒙憋着嘴,差點反應,差點猶豫。他這一思考的時間。後頸被臧白禁锢在手裏,duang的一下,掼在地面上。
“誰娘?”
劉蒙再次睜開眼睛,白朦朦的一片,看不清東西。宛如催命的惡魔,愈發冷冽。“我娘!我娘!我錯了。”伴随着他的痛呼聲,低頭認錯。
剩下的其他人,看着臧白收拾劉蒙,身上的疼痛卻讓他們不敢再上去了。幾個人躲閃着眼神,一撈車子騎上就跑。
“別認慫啊,你爹應該教給你不要認慫的吧?”完全聽不出臧白語氣裏的意味。
接着他的脖子又是一緊,劉蒙慌忙開口:“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認慫!”
眼前白色的星星漸漸沒了,劉蒙被擰在背後的手腕快沒了知覺。他無比後悔今天傻逼的舉動,惹到了祖宗。“爸爸,我認慫!我再也不敢找你麻煩了。”
**
“我是被群毆的那個人,我沒事。不用報警的,阿姨。”
臧白揉了揉刺痛的腦袋,走向那幾個躲在二十四小時取款機門口的幾個中年女人。
撐着地面起來的劉蒙手一抖。
群毆……
見那個拿着手機的阿姨手指縮了縮。
臧白現在不僅頭疼了,還帶點惡心。他忍了忍,盡量乖的笑了一下:“我們是朋友,有些誤會才打的架。真不用報警。”
那阿姨松了口氣,把手機塞回去。不經意間問:“你們是那個學校的?”
“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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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漆漆的玄關随着咔噠一聲關門聲,亮了。
臧白沖進廁所就開始吐,
“汪——汪——”從房間裏跑出來一只雪白色的薩摩,拱進臧白的懷裏。
半晌,臧白抱着饅頭躺着地上睡着了。饅頭動了動腿,最後乖乖地不動了。任由臧白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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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
桌子上的屏幕亮了又亮。
嘶,好疼……全身就像被打了似的。臧白皺皺眉毛,睜開了眼睛。一撐地毯,手上又是尖銳地一陣疼痛。
臧白去照了下鏡子,一臉懵,身上的狼狽差點沒讓他認出自己。
我昨天幹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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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
精致的醫藥箱被放在桌子上,一只骨節分明,修長的還泛着紅的手指拿起桌子上的手機。
看了一眼上面長長的綠色語音條,點開放在了桌子上。拿開自己胳膊上的熱毛巾,去打開酒精瓶。
陳卓燃:臧白,臧白。咱們班好像要來奧賽班的學霸。據說是上次年級滾動是的預備普班人選,還有延遲滾動的特權,這次也沒糟住咱們學校殘酷的體制。變成了咱們廣大普班的一子。據老猴說,是個男生。啊啊~我想要妹子啊,沒看到咱班男女比例已經失調了嘛。
臧白騰開一只左手回了一個嗯字。
嗡~
陳卓燃:那什麽……臧白……光榮榜上你的……名字和照片被……被換下去了。
洗着傷口的棉簽一頓,臧白松開了咬着下唇的牙齒。若無其事地繼續用酒精消毒。
“噢,都換下去了?”
陳卓燃:嗯,我回去取東西的時候,看到樓裏的換成空的了,班裏的聽他們說,也換了。
“咔-”
手中的棉簽斷了,臧白怔怔地盯着血紅色的一片傷口幾秒。扔掉了手裏的棉簽,将東西都裝回醫藥箱。
也不再管胳膊上的傷,一仰頭,整個身子癱在了床上。
手機又亮了。陳卓燃發的不再是語音,而是文字:臧白,你……別太傷心。他們也就那樣,不要理他們就好。
那樣?陳卓燃都沒有确定他們是酸,還是怎樣。
臧白沒有看手機,他抱着枕頭,蒙在被子裏好一會兒。又皺着眉坐起來,伸長胳膊關掉了房間的燈。
不知過了多久,黑暗中,他睜開了兩只亮亮的眼睛。
下去取了手機,又躺回來,屏幕的光亮照着他的臉,還有擰着的眉毛。
“誰知道啊……也就你把他當“大神”,……反正我是不相信。你就說你賭不賭吧……”
手機懸浮窗閃進來消息,臧白愣神的眼睛動了動,轉過來手機點進了微信。
一個名叫“等着哥哥年級第一”的群聊,推送消息是39……
【呼格】:臧白,出來打球?
【廢廢】:這個點兒,應該在學習吧。
【蘇楓】:不能,這才六點半。臧白可能和樓下阿姨跳廣場舞蹈。/狗頭。
【呼格】:哦,對了。蘇楓,咱們班這次好像要來兩個妹子。一個十六班的,一個十四班的。
【廢廢】:我們班沒有诶,蘇楓那你好好把握機會的昂。我聽隔壁班的人說,小白他們班這次要滾下來一個十八班的大佬。
【呼格】:疑惑/jpg.十八班,怎麽可能。學校對奧賽班的特殊對待政策大家都知道。除非掉出前三百名,否則,就是二百九十九都不會讓他們來普班。
【廢廢】:害,不下來更好。那就沒人和小白搶第一了。萬一下來一個牛逼的大佬,為了再回奧賽班。下次發揮超常,搶了第一咋辦。
張斐剛發出去。群聊一下子就被表情包堵滿了。呼格吉勒和蘇楓嘩嘩地發表情包,把張斐那條文字頂了上去。
張斐不明所以地抓着手機,撓撓頭,自言自語:“怎麽突然發表情包。”
他顯然還不知道年級光榮榜上臧白的照片被換下去的事情。呼格被陳卓燃告知之後,就沒來得及告訴張斐,他這大嘴巴就偏偏提了這一茬。
他們幾個人裏面,只有呼格吉勒見過臧白發火的樣子,也親身經歷過臧白打架有多麽猛。所以他從來都不會叫臧白的小名,也只有蘇楓和張斐那兩個人才敢叫着臧白的小名開玩笑。
看到群聊99+的表情包,呼格吉勒和蘇楓才滿意地收了手。張斐那傻冒還跟着刷了幾條表情包。
許久,群聊出現了一條消息。
【W strawberry 】:嗯,下來一個男的。
呼格:!
蘇楓:!
呼格、蘇楓:……
哥,寧可以再晚點回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