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10)
”大武趕忙将幾人讓到了量衣服的小間,水果,熱茶一股腦地拿了出來。
“嗨,說來也是窩心。”姜大哥嘆了口氣,“我倆回去就當了亭長了。本來也挺好。後來不知道哪裏請的恩旨讓我們全村月內去郡府報道擡入附族。”
“可你知道什麽,鄉紳托人一打聽才知道,是我們村地下不知道誰發現了個礦。哪裏是擡籍,分明就是一分錢不花要趕我們走啊。”
“還有這等事?”
“怎麽沒有,我聽我老丈人說,他和我丈母娘原來就是個叫野鴨村逃出來的。那個村兒也是,大半夜的官差來抓人入祭族,最後走了水才活下來百十人四散逃命。後來才搞清楚有人在河裏見過幾次夜明珠以為有礦脈,官府才這麽趕人的。可你知道怎麽的,那後山是睿宗祭南岳的祭坑,夜明珠怕都是大水沖出來的。你說這事兒正常人能信不?”
大武無奈地看着天:“反正我信。所以,你們就來投慕海了?”
“沒有,我們咽不下這口氣。一怒之下索性帶着全村人上了山。專做往慕海送人的生意,開始只是走投無路的來找我們,後來還有慕海官府的來送買賣。這幾年,還真是吃香的喝辣的啊。”姜二哥笑得驕傲極了。
姜大哥也笑着抓了瓜子:“可落草畢竟不是長久之計,孩子也不能永遠沒戶籍。加上前年征兵連不入流和我們這種流寇都沒放過,咱就是幹這個的,幹脆全村人直接投了慕海。我倆也是剛進城,想着跟你這裏買副軟甲,過兩年頂着官府的帽子回去幹本行呢,哈哈哈。”
“你們先安頓一下吧,怎麽也得得個慕海的長生體質再回去。放心,過兩年生意絕對有。”大武喝了口茶,嘴邊添了一絲微笑。
“你呢?”姜二哥啃着冰西瓜問道,“後來聽人說你被女鬼迷住了?你不會真帶了那女鬼過來的吧。老人可都說,女鬼最會騙人了。天天花言巧語騙得你日日與她做夫妻把你的元陽都盜走才算完。”
“世上還有此等好事啊……”大武有些遺憾地看着姜二哥。
“你可別笑,我告訴你女鬼平常裝得可溫柔了,可一旦兇起來……”
“你說!你說!他們到底是什麽關系!”宛如金剛獅子吼,女子的咆哮生沖破了後院的結界震得梁上的灰都下來了不少,“還算不清楚嗎?明顯是大于關系啊!“
“媽,我拿我姐量一下不就結了,幹嘛這麽費事。”
“……”
“……媽?”
“你姐是讓你揣兜裏當尺子用的?!!你今年術數要再考不過,媽就把你做了衣服。”
“媽,為啥您只抓我,放我姐随便玩兒啊。”
“你跟你姐比什麽?人家比你就早一年,如今術數英才試都過了。再說了,下了學我逮着過她麽!你們倆,真真都是來跟我讨債的。我生你們還不如生塊鐵錠子壓秤呢!”
“媽,您又要有娃娃了?現在都看出來是稱砣了?”孩子極為真誠地關心着媽媽。
“……你個小東西,還敢跟你媽頂嘴了,我今天不收拾你,明天屋頂都要給你搞掉了呀……”
後院越說越激動,聲音越來越大,震得姜家兄弟像自己見了先生一樣臉越來越白。
“小舟啊,來了兩個我奉聖的朋友,中午加盆青菜留頓飯吧?”大武有些好笑地提醒着後院兒的人:很快重新下的結界護住鋪子的寧靜。
“沒事兒,我家那口子看兒子寫作業呢。她比我強,考的鴻胪科,在藏書樓研究火器、古器物。沒她這火,我也造不出軟甲。當然,第一塊軟甲也确實是人家生出來的,造化之功,造化之功……。”
心有餘悸的兩人崇敬地看着低頭感嘆的大武,似乎在膜拜英雄。誰也沒留神一個棋子兒大小的東西掙紮着從布堆裏鑽了出來,瞬間洗劫了桌面上的茶水。
☆、這次回來的可是鳴宵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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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育新族皆嘆國運昌,歸故鄉唯謀天命換】
“什麽東西!”姜二哥一開口,棋子就沖着他的臉飛過去了。高低是練家子随手一擋,棋子兒就飛了出去,直挺挺地撞在牆上,也不知怎麽就那麽巧,直接跌進了溫熨鬥用的炭盆裏。
“啊!!!”小姑娘聲嘶力竭的叫聲瞬間吸引了大武的注意,大武慌忙用鐵簽子将棋子兒撥攏了出來,小心地捧在了手裏:“乖乖,囡兒,我看你下次還敢不敢這麽鬧!”
轉眼間,棋子化成了一個滿身血泡的小姑娘,瞪着大眼睛扁着嘴依在父親懷裏撒嬌,一副我馬上要哭給你看的樣子。這把姜家兄弟臉都吓白了,大武卻只是無奈地抱着孩子回了座位,順手給了女兒一塊冰西瓜:
“下次可不興這樣了啊,疼了吧,吃塊瓜轉移一下。不許告訴你媽!我給你吃冰西瓜你媽非跟我急了不可,記住了嗎?想吃,後院兒爹給你和囝兒一人買了一個磨盤大的,吃完飯爹放你直接進瓜裏去吃。”
“嗯。”拿了西瓜,原本要哭的小姑娘瞬間又樂呵了起來,三下五除二結束了戰鬥,身上的傷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抹抹嘴,又眼巴巴地看上了別的糕點。
“不能吃了,先吃飯!”大武寵溺地看着又化為棋子的女兒,哪知道對面目睹全程的姜家哥倆看着西瓜都呆了。
“大武,你……這,這是什麽仙果啊!”
大武有些好笑:“就是一般西瓜啊。慕海自己産的,無非個頭大一點。”大武忽然意識到了問題所在,“嗨,你說她這傷啊,她就這種體質。跟西瓜沒關系,我不過是哄着這小祖宗別哭而已。”
“可她……”姜大哥有些欲言又止地咽了口唾沫。
“真身跟我長得不像,能力也奇怪是吧。我跟你們說實話,她媽就是你們傳的女鬼,人家是正經帛精,店裏大部分的綢料都是人家産的。她姐弟倆一個是軟尺一個就是這軟甲料跟我們倆誰都不是一種妖。他倆這……”
“……”兩雙眼睛同情地看向大武,看得他也尴尬地愣住了。
“唉呀,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大武似乎已經回答過一千遍同樣的問題了,“孩他媽早年間受過重傷,本來別說要孩子了,基本修行都難。因緣巧合得了國寶大人的濟服了參娃果。那藥材說是能助人成仙還有造化之功。
別的不知道,反正她媽媽如今已經洗了髓,換了近仙根骨。我估麽着造化之功,就是應在他倆身上的女娲娘娘的造物大能。
我這雙兒女,一個是萬丈、針尖都能量的軟尺,一個是凡間刀劍水火都能防的軟甲,完全就是結合着鐵尺、錦帛特性造出的新族。唉呀,要不是養孩子太費事兒,我還真想看看到底我倆還能鼓搗出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
“近仙?還有能當新族始祖的純血新妖?那可都是彙集天地靈氣的厲害角色,大武你在家這日子怎麽過啊?”姜二哥打趣道,想想剛剛教訓兒子的河東獅子就好笑。
“哈哈哈,沒問題啊。小舟平時真不那樣,你們見了就明白了。這倆也不鬧人,就是一個下了學就各處瘋,一個見了課本就想睡,不然我非瘋了不可。
我跟你們說啊,在慕海我家這都不算什麽。國寶參娃都聽說過吧,我們這兒一姓白的大夫,人家老婆孩子全是純血的參娃。論靈力、法術、天賦白大夫連他家娃娃剛出生的時候都比不過。
偏巧小參娃俗稱見土沒,腦子聰明不說還出了名的特別愛鬧,生了參娃的人家除了海公沒誰敢再有孩子的。據說海公那也是因為有個兩朝為相的丈母娘照顧着孩子,一般人家怎麽可能?
白大夫一個人根本折騰不過倆見土沒。每次他媳婦有事兒要出去幾天,這貨就開始郁悶了。還回回都是化成巨蛇盤在自家後院的池底靜靜地質疑人生。被何大官人賜名清池白練,早就被鄰居評為五柳城八景之一了。說他媳婦又要出趟遠門,兩位可以去觀賞一下。”
“哇哈哈哈,那白大夫不會欠過你錢吧,被你說得這麽慘。”
“哪兒能啊,前幾天還拉我喝酒呢。人家那可是大主顧,我都懷疑他們家參娃是不是就吃被褥啊,老買那玩意幹什麽。二哥你見一次那白大夫就知道了,那人簡直木得太有意思了。”三人笑做一團,而趁着大人不注意,桌上的點心又少了好幾塊。
姜大哥仔細端詳着面前靈力充沛,但從沒見過的新妖種:“這再造新族,可是天地初開時才能有的事吧,你是怎麽得的這麽個孩子。”
“嗯,她是個意外,個子又小。都快生了我還當她媽舊疾複發送的醫呢。出來這麽個小東西,當年還上報了,都說是靈界要開新天地的征兆。我不知道什麽天命、征兆,只知道這天啊,說不定真就應了這倆小家夥要變了。”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大武的思緒,門口立了個小巧玲珑,深眼窩大眼睛的小媳婦,軟糯又腼腆地說道:“幾位貴客一路辛苦的呢,飯差不多了。大武你招呼着客人先去後面先落座好不啦。”
“辛苦夫人了,我們馬上就去,你也別忙了,讓囝兒擺桌子吧。”
哪知小舟一眼又看見了大武懷中瑟瑟發抖的棋子,臉一下子又黑了:“哎喲喲,我家囡兒還知道回家吃飯啊,真是難得的說。門口的兩個籠屜,媽媽還特地給你那個多蒸了一盆太陽肉。你若自己不去端,正好怕今天菜不夠的呢。”
小舟轉身走了,棋子就蹭一下飛了出去端吃的,留下姜家哥倆愣在了原地。
“我倆欠人家上兩輩子的夥食呢,一人一屜可真不一定夠。至于我家那口子,等你們的娃娃在慕海上了學你們就知道作業的威力了。”
大武感嘆着,有些失神地望着奉聖的方向:“應谶116年了。快了,不知道多久後又有多少人家的命運都會改得天翻地覆呢。”
大武不知道的是,他的話可算一語成谶。去年奉聖又一次攻打慕海,又一次同樣的慘敗,在他們聊天的當口,一隊儀仗護正送着一架天馬拉的銮車正跨過革鼎齋向着邊境飛馳……
據奉聖接到的文書和探報,使臣此次乃是輕裝而來,只帶了一隊儀仗、一名可入內宴的女史和一名內眷來奉聖議和。
剛到了奉聖境內,史官的腦袋就從車窗伸了出來,卻被豔若桃李的內眷一把無情地抓了回去。
“鳴霄姐,幹嘛呀,我就看看嘛。”了兒一臉無辜地埋怨着貞兒,“算行程下面應該是之前的梧桐鎮了。”
“國寶大人多大了?”貞兒笑着眨了眨清澈的眸子,“天馬可是日行千裏,你掉下去怎麽辦啊,我們可沒空等你。哎呦呦,看你這樣子我就知道小‘隐艮’什麽樣了。可憐白大夫啊,怪不得一聽說要一個人看孩子就去當清池白練咯。”
了兒吐了吐舌頭,趕忙轉移話題:“唉,我說王爺,你趁着學校長假租人家鴻鹄的校車幹嘛?贖戶這次怎麽也得1000戶吧,哪裏坐得下啊。”
一旁閉目養神的焱兒哥,探過身子像胡嚕小貓一樣摸了摸了兒的頭:“史官可知我們使官是幹什麽的?”
“小貓”憤怒地甩開了王爺的手,沒好氣地答道:“咱們兩國間的使官大抵是在是非後用言語為母國争取最大利益的吧。”
“如果可以不用打仗呢?”
“上兵伐謀?”
“呵,還不錯,可要我說:太上得心。”焱兒哥端起王爺的架子得意地笑了,“了兒妹妹,這次就是讓你來看看我謀劃了近一甲子的賭局能不能贏,順道見證一下我鳳三明怎麽取了奉聖的民心。”
看着了兒眼裏升起了崇敬,威嚴的王爺瞬間又變回了會耍賴的焱兒哥:“當然,也是因為所有史官裏你最抗揍,又天生地行無雙的逃命功夫。這次若不成功怕是九死一生,國史館裏就你帶出來最沒負罪感。”結果,有人不出意料地收獲了了兒的白眼。
“咳咳,開個玩笑。我要真敢把國寶大人豁出去,丞相非用真身吞了我不可。不過,雖然這賭确實不一定能成,你王爺哥和嫂子走之前再得奉聖千戶外加三座城池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作為史官你可願為我錄下這功績?”
了兒得眼睛瞬間又亮了:“真的?還能有新國土?”
“哈哈哈,借到了參娃花有什麽不成的。唉呀,就是那花紅得跟石榴似的也不知道是怎麽長出來的。”
“閉嘴!”了兒紅着臉一個水球丢過去,結果自然是被輕易地躲開了,“你太可惡了。什麽制勝法寶?三樣東西全是從我家坑的跟我有仇啊。”
焱兒哥笑了:“有啊有啊,你給孩子起名幹嘛非跟我乳名一個音,搞得家裏貞兒一叫我,我就被兒子笑,都不好用這名字了。這次說好的,下了車可都得叫我王爺。”
“是我想起的嗎?誰不知道,我就起了個輩分。名字都是她們自己跟我說的。也不知道怎麽那麽大執念,還是被白蛇起名字吓的。跟我倆說了不算,我們明蚌王族沾一丁點血脈的連30的娃娃都沒放過,我敢給改名嗎?就是你多理,找個由頭就捉弄我。今天我非打死你不可。”
車裏鬧做一團,軟綿綿的水球飛來飛去。貞兒懶得理兩個小孩子,清亮的雙眼帶着笑意靜靜地看着窗外的山川河流。
“快一百二十年了,我居然真的活着回來了。不過這次回來的不是什麽認命的栾氏知順,是來替兩國改命的鳴霄夫人。”
作者有話要說: 失蹤人口回歸
☆、先賭個國運吧,夫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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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陛下施計陷連環,狡國使順局擺龍門】
奉聖備了超過百人的“議和”內閣來應對慕海的獅子大開口,怎料到慕海派來的這名叫鳳恪先的年輕的使官根本就什麽都不懂嘛。賠償的商議異常順利,不到七天就解決了問題。慕海出乎意料地只要了1000戶,還專門要走了麻煩的兵戶遺屬、孤寡老幼、怨女曠夫之家。
戶部來內閣商議的官員都毫不掩飾地笑了出來,這些可都是老大難問題啊,撫恤的銀子都可以省了不少。剛壓下去笑意,對面竟然又開了口:
“這個聽說奉聖還有一種叫不入流的啊,歸官府管不?只要能通過測試,我們再每郡要些不入流的吧,可該要多少呢……”
“每郡給你五百戶,不能再多了。”戶部侍郎義正言辭地封住了奉聖使者的話,表面上看起來是怕使者多得奉聖的人口,可奉聖這邊無疑是怕使者不敢開口幫忙解決老大難問題。
“啊……那好吧。□□賜民,我慕海自然打開國門。”王爺有些吃驚地點了點頭,似乎也沒想到對方能答應送這麽多人給自己。
龍椅上,原本一腦袋官司的陛下非常滿意地看着這個不會做生意的毛頭小子。微微擡了擡手,傳旨太監便心領神會了。
第二天,為了慶祝兩國重歸于好,大殿內大排宮宴招待慕海使者。為圖彰顯□□上國的威儀赫赫,三品以上大員、各族族長皆應邀赴宴。
奉聖照顧慕海使臣免了祭族供奉,但宴席上也是山珍海味、瓊漿玉液、仙果靈草從烹調到擺盤無不彰顯着大國的富貴。連豆芽都被靈力懸着做成了半米高的金雞報曉,入口便是飛龍的滋味。
有酒有菜,怎能沒有歌舞?皇家照着國使能享受的最高禮遇延請頂尖樂伎、百戲等散樂入宮獻藝。每次君臣舉杯都要觀賞一場表演,一場國宴生生從中午吃到了晚上,而太陽剛落夜明珠的光輝就将大殿照得如白晝一般。
菜換了三次,酒也漸漸換到了烈的。被安排在上手的慕海使者和陛下相談甚歡,天南地北、典故雜說。兩人都有些微醉,紅着臉腦子也似乎有些慢了。
陛下一副俾睨天下的樣子,敲打着慕海使者:“鳳使啊,你還是太年輕,這兩年贏了兩次算什麽啊。汝當知我奉聖乃□□上國,無所不有無所不精,哪一方面都遠勝慕海百倍。”
“唉,陛下此言置慕海于何地啊?我慕海國興雖遲,卻也有不少精華□□未必能比啊。”
“鳳使說笑了,兩國雲泥之別如何能比?”陛下睨着王爺一行三人,不屑地夾了塊肉。
“怎麽不能比?”王爺騰一下高舉酒杯站了起來,“咱就比出産,比才藝,比靈脈,比天命,如何?”
“鳳使敬的酒朕吃了,其他就別說笑了。誰不知道各國通使是做什麽的啊。回頭比輸了,便賴我們上邦欺負小國,抑或幹脆斬了你這娃娃跟我們耍賴,朕找誰說理去啊。”陛下意味深長地看着鳳使,等待着獵物上鈎。
果真,慕海的使者确實太年輕,不但沒有坐下,還高聲立了宏願:“使臣鳳恪先,鳳三明願請貴國大祭司做法立心咒言靈,以國運及使者身家為質,此番比試:絕不退出,絕不作假,絕不毀約,絕不報複。定為我慕海好好争口氣!”
看着上鈎的獵物陛下和丞相相視一笑,“好啊,鳳使若能如此,朕也以國運、身家與你賭了。”
“陛下!”不少人擔心地勸道。
可陛下根本沒理,只是擺擺手:“哼,蠻夷小國勝了幾場仗就不知天高地厚了。朕告訴你,朕是想讓青年将才多鍛煉鍛煉,若是老将軍出馬,你們都已經是我奉聖之臣了。奉聖不欺負你們國小,鳳使你來定賭法、規則、一朝之人只要合理,朕也随你調用。”
“陛下三思啊!”“陛下!”“當心慕海使詐。”
君無戲言,言出法随,陛下一揮手,大祭司立馬開始準備立約。
“莫要心急,大家繼續吃酒吃菜,待會兒還有大戲呢。”陛下吃了王爺敬的酒心裏別提多舒服了。
“是,不論結果如何就當是我慕海獻醜,為咱們宮宴加場戲,請大家一起觀賞。使臣再敬陛下一杯。”
“你這少年着實不錯,若是輸光了回不去,寡人這裏有你個位置,啊哈哈哈哈。”
“哈哈,謝陛下錯愛,那使臣就真沒什麽好怕的了。”
陛下和王爺寒暄着,一屋子真癡傻、好演員都沒注意,慕海随行史官的嘴角已有了一絲冷笑:
“笑吧,一出連環好戲就要開始了。”
祭祀在堂中起了火鼎,丞相和王爺分別代表兩國用各自的國運做質,立下了重誓。祭司和徒弟們念了咒,鼎中大火瞬間騰空而起,朝着兩國對應的國星便去了。
術成,陛下斜着眼看着自己砧板上的肉:“鳳家後生,出産慕海有什麽啊?”
“回陛下,近日使臣于國中得一奇物,聽說是當年明蚌入我國後的子孫産下的,雖然光澤暗些但這亡族出産也是難得之物。”
說完,恭恭敬敬地呈上一個精致的樟木盒子。打開一看,不過是一片灰色的大珍珠漏了氣一樣軟趴趴地疊在裏面,好像一個珍珠口袋還有一個大洞,全展開也不過兩尺大小。
其他賓客瞬間沸騰了,有人怒氣沖沖罵使者蔑視□□,有人忍不住嘲笑年輕人太沒見識,不少剛剛還憂心忡忡的似乎把心放回了肚子,但總覺得還是有些不對。
陛下哂笑道:“不知鳳使願意賭什麽?”
“剛剛兩國簽訂契約裏的300戶良民。”
“可以啊,朕也以300戶良民為質。”邊說邊示意丞相和一名宮人,自己則微笑着靠在龍椅上,放了一顆仙果在嘴裏。
不一會丞相帶着宮人回來了:“先帝高義贈慕海明蚌族,汝等小國不知珍惜,屈異性王族為牲、為娼至于百年內滅絕,竭澤而漁當是如此。”丞相心痛地說道。
“自那以後,我奉聖雖再無明蚌血脈,但畢竟奉聖作為上邦曾庇護明蚌多年,明蚌感恩報答的還是不少。拿這東西當寶,真是夏蟲不可語冰。那叫軟珠,是明蚌族的胎生的卵殼。雖然比一般紫河車好看些,當年也最多是送去藥鋪做珍珠粉。外人拿來無用也就與産婦家人、藥商或可稱其為至寶。快拿回去吧,灰撲撲的怕也得是雜血三代以上的明蚌所産。”
軟珠被胡亂塞進錦盒送了回去,了兒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把軟珠重新疊好裝盒收回自己懷中,小聲嘀咕着:“這老頭還真挺厲害啊。”
“哼,我們上邦不欺負你,此物乃是當年明蚌國主長恭郡主産下的海泣珠。雖然因為不慎摔落有一條瑕,但遠比你那所謂的軟珠強一萬倍。”宮人打開盒子,頓時滿堂被映照得熠熠生輝。珠子潔白晶瑩還透出一份海水之藍,濃郁的靈氣讓大殿的氛圍都變了。
王爺臉色慘白,一句話都沒說。拱拱手認了輸就病恹恹地坐下了。
“哈哈,不錯能輸得起的年輕人不多了。第二局才藝比什麽?朕再讓你一局,你定內容。寡人先下注,你若能勝,剛剛那300戶還歸慕海,另外朕再加400戶。”
“好,使臣也以700戶良民為質。咱們……就賭歌聲!這一殿之內,我敢保證,使臣帶的人歌聲最佳。”
“哈哈哈,鳳家小子你又要輸了。今日我宮樂坊第一歌伎已經來了。小娃娃你回國怕是要被将軍們打死了吧,留下算了。朕收了人,咱後面也都不用比了,有不入流的讓你家史官領回去足夠了。”
“不必,使臣別的沒有,就是好賭。輸贏無所謂,正好欣賞咱們奉聖第一歌伎的才藝。”
“你既然願意輸,朕準了。”
袅袅婷婷,一名清麗佳人上前飄然下拜:“宮樂坊樂部雲兒拜見陛下,拜見慕海使官及各位大人。”
丞相代表陛下開了口:“鳳使,此女乃是樂族最善鳴的黃莺一族,前日聽聞鳳大人好音律,還請指點一二。”
“謝丞相,嗯,莺歌燕語應該是不會差的,請姑娘歌一曲聽聽吧。”王爺皺着眉頭點了點頭。
“雲兒謝過鳳大人。”小姑娘恭敬地行了禮,幻化出琴桌。先是一曲琴歌黃莺吟,又唱了兩首莺啼序的填詞。只唱得餘音繞梁,滿朝文武也聽得如醉如癡。雲兒早已退出大殿,王爺還用筷子打着拍子仿佛意猶未盡。
“慕海使臣,慕海使臣。”陛下有些好笑地親自叫着王爺,“沒聽過吧。”
“确實非常好聽,使臣從未想到黃莺能将曲子填得如此工整,唱得這般動聽。”
“認輸吧,這小宮樂入宮來從未與過人,送你留個念想。”
“那就陛下多謝美意,不過使臣還是想試試。”王爺起了身站到了桌子旁邊,“鳴霄夫人,我記得你曾經說過想上大殿堂堂正正地唱支曲子。慕海的大殿你去唱過了,連大祭奠你都去過了,我答應你來奉聖大殿放歌的機會就在眼前了,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啊。”
一名穿青色鬥篷的女子從後面站起身,輕盈地跳到大殿中央。仗着靈力強盛,生生用法力震碎了鬥篷,露出裏面青綠底的五彩紗裙,飄然若仙。高高挽起的雲髻裝飾着金銀發飾,面若桃李卻肅若冰霜,雍容華貴遠勝任何一位畫像裏的皇後。
在場翼族都感到巨大的威壓,剛剛唱歌的雲兒直接經不住跪在了殿後。
“小女鳴霄,是鳳大人家的。套曲近來生疏了,哼首搖籃小曲贻笑大方,算是給列為大人添個笑話。”
☆、陛下,請問有辣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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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伉俪相攜計定乾坤,君臣共謀食辨鳳凰】
鳴宵夫人一張口整個宮宴就被震得鴉雀無聲。等所有人回過神,伊人已經坐在鳳使身邊,恢複了清冷的模樣。
餘音繞梁、不識肉味,幾位通曉音律的大員還在讨論如何定義鳴宵夫人的曲子,侍衛已經回報:由于剛剛的歌聲7月天氣,殿外牡丹、梅花、桃李居然都奇跡般的開了。
“陛下,陛下?”王爺叫住正在愣神的陛下,邊給鳴霄夾菜,邊問道,“慕海這次可算勝了?”
“……難得如此之才,700戶歸慕海了。來,吃酒。”陛下點點頭,再也沒說什麽。
觥籌交錯,又上了一輪菜,王爺笑着又舉起了酒杯:“陛下,咱們可都是立了心咒、賭了國運的,這靈脈陛下現在可能比了?”王爺伸手攬住鳴霄的肩膀,眯起了眼睛,“有我們鳴霄夫人這樣的佳人相伴可是總嫌夜短啊。”
不少大人都被逗笑了,丞相皮笑肉不笑地開了口:“是聽說慕海近年來種族興盛,不少我奉聖的貴族血脈也都有散落。但多為血脈含混的雜血,蒲牢、獬豸居然還和狻猊混血了。就這樣的還敢真身出門,還做了将軍。也不知是不是靠長相将對面吓走的。”丞相的話引得哄堂大笑,王爺也不屑地陪着笑了兩聲。
再看看王爺還搭載身邊樂女身上的手,丞相痛心地說道:“雜貴賤、忘高下便是如此結局,天命神裔都被玷污了。無知啊,年輕人當引以為戒。”
王爺聽罷,也笑了,終于松開了鳴宵夫人:“啓禀陛下,我慕海以情得偶不以血脈為重,但也血統上也絕對良才濟濟。像我這史官就是純血的隐艮,她可是應谶元年出現的新參妖種族。”
“是嗎?天地所生所眷的新始祖嗎?上前坐吧。”陛下毫不走心的話,讓了兒的桌子被提到了王爺的下手,與公族同坐。了兒謝了恩,看着新添的菜,心裏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朕知道你們有新奇的血脈,但新妖族不是我們最看重的神裔聖脈。兩國論血脈标準不同,如何比?”
“當然是入鄉随俗,依奉聖的标準。慕海依情而婚卻非刻意尋求混血,不少稀有妖族都有血脈存世。純血統的神裔我們也是有的,甚至有的血統、修為還更強呢,只是不刻意提罷了。”
陛下暗暗哂笑起來:“哦,呵呵,慕海還真有血脈啊。這次你說一上等神裔,只要大家認可,就算你贏。
白澤族長何在?現在就立真言咒。若他說得上來,你就來辨別一下,達到八成的純血标準,本事到我奉聖本家族長一半,賭籌随你開。”
“陛下!”剛輸了一局,不少老臣開始着急了。
哪知陛下一擡手:“不過,如果找不到大家公認的上等神裔,或達不到純血标準,那還請鳳使歸還贖戶。再勞駕您寫封降書留下。”
“陛下聖明啊。”國丈終于抓住了拍馬屁的機會,引來了不少不屑的嘆氣聲。
“好,若有,我們慕海再要600戶,今年所有入附族的娃娃都直接入我鳳府,如何?”
“那可是幾千個娃娃,你個少年郎要幹什麽,興辦教坊?”陛下頓時覺得十分好笑。
“人不風流忹少年麽,想想百年後那麽多俊美的少男少女在府中服侍,我就……撕”王爺捂着腰痛苦地保持着微笑。
了兒又啃了一個果子抿了抿嘴,畢竟剛剛自己眼瞧着鳴霄在視線遮擋的地方狠狠地掐了王爺腰間一把。
這一插曲又引得哄堂大笑,朱厭朱大人直接不顧形象把酒噴了出來:“對,下官想着也疼。”
待笑聲靜後,王爺又悠悠地開了口:“至尊之族當屬龍族,但鯉魚、蛇、蟒、蛟均可化生龍身不便甄別。”餘光看見陛下臉要黑了,王爺的話鋒馬上一轉:“最關鍵的是龍族為天家,以天家比大不敬,大不吉。”
見陛下滿意地捋了須子,王爺繼續說道:“四靈為龍鳳麒麟神龜,鳳凰族為第二位,且聽說按聖朝規矩其為後族,有母儀天下之尊。若以鳳族比,不知陛下和諸位大人是否有意見?”
“哼,不自量力的娃娃。”
“那使臣就當陛下同意了?還是陛下需要和諸位大人再商量一下?”看着陛下臉上的幾分猶豫,王爺索性岔開了話題,“對了陛下,門外那癱在地上的小姑娘現在可是我的了?”
“君無戲言。你,去将身契交給慕海使者。”
“使臣不是說那個,她若是我的了就再請她唱一曲,大家也不無聊嘛。”
“嚯,使臣還有如此雅興,準了。”
王爺優哉游哉地打着拍子哼着歌,陛下則召集了包括鳳族族長在內的幾名大人商議,幾人下了結界,了兒聽不到內容都快着急死了。
“別出聲,”王爺很自然地搭住了了兒的手,三個金字浮現在了兒眼前,“回頭到鳴霄他們那裏學唇語,這次就當是葉子的貨款了。”
國丈:“陛下,可以一試。他們要的戶數不多,又都要郡中負擔。附族的娃娃雖然可惜,但三十年一征也無所謂。”
丞相:“不可,良民、賤族也是我奉聖的國民,這可是國家的臉面。而且剛征的娃娃也是上個月才到的京城,他們竟已經有了消息,此次定然是有備而來,萬萬不可上當。”
閣老:“黔首倒無傷大雅,反正奉聖人丁興旺,關鍵是萬一輸了太丢面子了。”
陛下:“凰侯你說呢?”
凰侯:“這……”
國丈:“陛下,不用他。這千年鳳族漸衰,子孫凋零。原來第二大公族,我朝後族,都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