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好了,咱倆就別磨叽了。我不缺哥哥,甘家、貝家在慕海都算大家族,不需要你來照顧我,我也真的沒有精力想這些。我還有好多事情要做,我要補上這三百年的光陰。
另外,不妨把我這一族的隐秘告訴你。你我已經體驗過了,我們參娃和情不至之人強做夫妻是會耗盡靈力而死的,這才是參娃極少敢成婚的原因。性命攸關,我已經輸過一次,真的不敢再賭了。”
白大夫被了兒突如其來的一席話震得說不出一個字,再緩過神來,了兒已經在一丈之外停住了腳步。
“我甘家人不喜歡欠別人的。你交給我的房租我一分也沒有動過,都留在屋裏的衣櫃底下。咱們的關系既然已經說清楚了,白家老屋還你,我也不方便再和前夫住在一起。我本來也沒什麽東西,今晚就搬去冬兒家住吧。
至于咱們倆的糾纏,你贖我出火坑,幫我找回蚌簪,還教我醫術;我贍養母親至終,交還你家醫脈傳承,報你一株慕海國寶參娃葉,咱們差不多能算是清了吧。至于你白家傳宗接代的問題,你現在活得好好的,就不用我姓白了吧。”
“可是,我們已經有了……”
“有了夫妻之實?”看着白大夫委屈又不敢開口的樣子,了兒都懶得生氣了,“莫說我們慕海人不大在意這個,你我本就有了你白郎親筆寫的休書了了賬的,在奉聖你我也可以說不再有瓜葛了。
而且就算你當我們還是夫妻,按規矩咱們入國也是要重簽婚書的。到那時就算我豁得出性命,情不至字也落不上婚書,更不用說什麽以後了。”
“再說……”了兒依舊背對着白大夫指了指自己的帽子,“一起看的影石戲,曾經襄王有意神女無心尚且葉落,你該明白如今的你我更是不可能開花結果的。白大夫有獨子的責任,我也想多活幾年,你找別人去吧。”
說完兒了兒就大踏步地離開了,白大夫趕忙去追,卻被仿佛是實體一樣的靈氣震開了好幾步。了兒的靈氣與影石戲裏海公的霸道爆炸不同,這股靈氣柔和、強勁像水一般柔軟,卻把二人毫不留情地隔開。
白大夫被吹得連連退後,直到被貼樹上,對面越來越遠的背影仍然不肯回頭,只是微不可見地嘆了口氣:
“白大夫,我不想傷你。咱們明天還要出診呢,我累了,我先回去收拾東西了。”随着一聲略帶着哭腔的長嘆,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土中。
作者有話要說: 男女主劇情正式回歸,虐妻一時爽追妻火葬場啊。加油~
PS:今日雙更。
☆、這你都不吭一聲麽
》》》 》》》
【青蛟複至兩心難聚,靈鎖再現一念變局】
第二天清晨,滿眼血絲的白大夫被有之的十二道連環傀儡叫去家裏吃早飯。看着一樣呆呆的的了兒,白大夫心裏偷偷地升起了一絲希望。
“你……昨晚睡得怎樣?”
“謝謝白大夫挂念,挺好的很暖和。”
有之直接笑噴了:“你太幽默了吧,讓你和冬兒睡你不肯,非得和那五個毛茸茸的小崽子睡一個炕,不暖和才出了鬼呢。”
了兒只是禮貌地淡然一笑,須臾便恢複了不食人間煙火的表情,把有之夫婦倆看得毛毛的。
有之半開玩笑地先開了口:“我說,你倆昨天到底幹嘛去了。這位國寶大人昨晚來的時候就空靈了,真跟她這名字似的,心甘情願地了卻了一切啊。
唉,我這兩天聽說這參娃特別容易成仙。自己單獨修煉,快的話大幾百年就能頓悟飛升了,你不會是……”
“四百多歲的參娃了,不小了。之前陰差陽錯忘了不少事情,好在遇到機緣頓悟一下全記回來了。說實話,我這輩子的修心之旅算是豐富了。”
“生死劫我歷了;情劫……”了兒淡淡地看了一眼白大夫,“經歷過、貪戀過,卑微到我都忘了自己,如今我也放下了。”
“三百多年沒回家了,如今我父母已經登仙,但我其他的家人應該還能有不少留在世間。等過幾天國內不再炒什麽預兆了,我便趕快回家看看。
之後……我大抵會以行為修,四處雲游搜集些故事,争取早些去找我爹媽。好在以前只是靈力、法力被封,這些年的修為都還在,應該不需要太久吧。”
聽着了兒像念經一樣毫無情感地道出對未來的設想,有之尴尬地看了冬兒一眼:“嗯……不錯,以後上祠堂給你上香,你記得保佑我們啊。”
有之的天聊死了,趕忙給冬兒遞眼色。正在給小狐貍剝雞蛋黃的冬兒撓撓頭,忽然眼睛亮了起來:“哎呦,”冬兒的眼睛緊緊盯着了兒面前碟子裏剝好的雞蛋,“你個小丫頭啥時開始吃雞蛋了,為什麽啊,嘿嘿。”
夫妻倆滿意地看着正在埋頭苦幹的人,白大夫卻愣住了,正準備放下一個雞蛋的手僵在了半空。“她以前不吃雞蛋?”
“你不會不知道吧,這丫頭從小嘴就挑得很,只吃些清甜的果子,肉蛋一概不碰。也不知道為了誰轉了性。”冬兒得意得看向有之,卻沒注意到白大夫的震驚。
“我其實也不是必須要吃東西的,只要有日精月華我便可以正常生活。清甜的蔬果靈氣重,所以我更喜歡一些。血食,我總覺得有一種怪味道,倒也不是不能吃。”
了兒認真地看向白大夫:“我确實不是喜歡吃雞蛋或者其他肉菜。我當時只是喜歡有人給我剝雞蛋、給我夾菜的感覺。
因為那時候我以為有人肯這樣對我,代表他很喜歡我。所以人家剝多少、夾多少我吃多少。不管吃得吃不下都覺得不能浪費了別人的心。現在想想,那時候我也挺挺幼稚的。”
裝着滿滿雞蛋的盤子被推回了白大夫面前:“我的話已經說清楚了。我不是小娃娃,我可以自己吃飯。”邊說,邊抓了一把白杏放在自己的盤裏,一個個細細地剝着皮。看得有之兩口子暗暗嘆氣。
而白大夫則看面前的雞蛋陷入了沉思,小院一下子靜得像雕塑園一樣。好在這樣的寂靜很快就被敲門聲打破了。
有之條件反射地應了一聲,一條熊貓蛟便推門進了來:“我是來送口信的,馬上得回去。甘了兒姑娘,昨晚你是不是施法了?”
剛剛還空靈着的了兒瞬時回到了人間,有些心虛地問道:“出岔子了?”
“出大岔子了,主官托我偷偷告訴你這個月都先別入城呢。”焦公子恨鐵不成鋼地嘆道。
“到底怎麽了。”
“你施法的那片空場根本就沒樹。幾個樹妖見你倆吵架可激動了,紛紛用影石留念。也不知道怎麽傳到千裏眼、順風耳手裏的了。這次看清楚你真的是女身,國內又炸了,滿大街的新聞都是你。”
“女身怎麽了”冬兒好奇地開了口。
“你不知道?參娃一族天生先現女身的本來就少,海公也只有一個先現女身的孩子,後來還定的是男身。
能與人成婚,定下女身的參娃極少,史書上都沒多少記載。千年沒見過的雌性參娃又是預言中的人,國內連都城都炸鍋了。大街小巷,人人都盼着你開花呢。”
“我開不了花的。”了兒淡淡地應着。
“可你都結葉子了,還送過給我們總兵說是謝媒禮,我們總兵胳膊都完全長出來了不會有假的呀。而且你确實……”焦公子輕輕點了點自己的眉心。
了兒揚起眉毛看向白大夫:“謝媒禮?”
“還請焦公子不要取笑我了,那無非是一段單戀的塵緣罷了。奉聖的婚事是怎麽回事焦大人您也是知道的,雖然定了身子有助我修行,但開花的事,很可惜要讓家鄉父老失望了。
也不說那麽些了,我此前确實結過一次葉子。雖然代價很大,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只要總兵大人康複了我便能放心了。我如今只想早些成仙見到一別三百多年的父母,什麽開不開花的與我大概是無緣吧,其實也是挺好的,沒有牽絆修行能快些。”
看見白大夫當場石化在桌上,有之趕忙上來打圓場:“焦長官,您怎麽瘦成這樣了,肚子都沒了,真身還弄出個熊貓眼啊。不會是尊夫人生了吧。”
青蛟擠出一個慘慘的笑容:“慕海很少有人願意生養孩子,以前不理解,覺得他們飄。現在真是明白透了。
我跟你說,荷兒在醫館看着蛋,我和我爹兩人都快被那仨胎生的弄瘋了。我爹天天跟祖先忏悔,說這是自己當年與濁流為伴甚至想過處死荷兒的報應。
我不信這個,但我現在真有心把那幾個活祖宗塞回荷兒肚子裏了,等那倆孵出來這日子可怎麽過啊。打死我也不敢再要了。”
冬兒邊喂孩子邊點點頭:“呵呵,深有同感啊。”
“那荷兒……嗯,白長官呢?”白大夫終于對外面的世界有了些反應。
“還算好,就是晚點要孩子就好了。将未化蛟的靈蛇育蛟龍靈力上倒還好說,關鍵是胎生的蛟龍是有角的,孩子月份大了以後還是多少傷了些。大夫說雖然沒大事兒也要多注意,我這不留她在醫館一起住着,方便醫生照顧嘛。
唉不說了,我爹肯定忙不過來。今天要不是看總兵還在卧床,我也肯定是不會出門的。”
焦公子化了雲要走,白大夫卻一點反應也沒有。了兒看不下去了,趕忙召喚來一小盒丹藥:
“焦公子且慢,把這個帶給白長官吧。這是我們醫館白郞大夫母親沈氏的獨門秘方‘知慈霜’,專治跨族生子對母親産生的內傷,回去給夫人用吧。
您這幾次都是假期裏過來幫忙,我也怪不好意思的。也當是鄰裏堂的廣告了,記得這是白郞大夫用的沈氏秘方,好用了幫我們宣傳一下啊。”
“太謝謝啦,我試試,走了。記住了,一個月啊,你千萬別入城。”
看着騰空而起的青蛟,了兒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并未察覺白大夫微不可見地松了口氣。
“白大夫,你到底是怎麽回事。我,你不願追求;對等了幾百年的親妹子也這樣?你可就她這一個親人了。”
“她好就好,我一個進不了城的戰俘何必給她一個受人尊敬的長官添麻煩呢?”
“你,算了,我真是白操心了。”了兒氣哼哼地轉身出了門。
開市鑼響,有之忐忑不安地開了店門,好在兩人都很有職業精神,外人誰也看不出兩人的尴尬。只是平時有說有笑、打打鬧鬧的情侶再也沒說過工作外的一句話。來店裏的人也再沒有将二人錯認成情侶過。
看着影石新聞漸漸淡忘了自己,了兒挑了個黃歷上的好日子收拾好東西,直接将大包小包帶到了店裏。
“我老家在五柳城,離湖不遠。冬兒、有之,你們倒時候一定要帶着孩子來找我,咱們繼續做鄰居。我家不小,可以幫你們照看孩子的。一定要來……”
看着了兒不停地囑咐他們一定要去找自己,白大夫黯然地轉過頭,強迫自己去關注病人拿藥。仿佛自己根本不存在一樣,臉上看不出一點兒悲喜。餘光看見白大夫的反映,了兒嘆了口氣,捏包袱的手也更坦然了些。
忽然,外面所有的影石屏都切換到了相同畫面:“各位準國民請注意,戶部緊急告示。據探查,奉聖近日靈鎖陣再度加持。請各位準國民一定戴好帽子,如果出現靈力流失等情況,一定要及時就醫。
特別注意,如果靈鎖入體,夫妻同房、母子哺乳都會讓靈鎖附到健康家人的身上,千萬切記。
由于國珠能力有限,除了娃娃只有修煉達到一定境界的人才不會被內城的保護層燒傷,我們無法把不能達到入城境界的人送進國內根治。
但慕海也并不希望看到更多人被靈鎖害了性命,經太學、工部設計,我們已經在各兩途地廣場為不幸感染的人搭建了借靈法陣。希望通過陣法借渡健康準國民的靈力救人,至少在患者入城前,減緩靈鎖入心脈的速度,盡量保全性命。
在此,特地向各位修為有小成的青壯年準國民發出邀請,請大家來廣場獻靈力。由于陰陽天人感應的問題,男子将安排在白天獻靈力,女子在日落之後。希望大家能踴躍報名……”
看着新聞,了兒的眉頭漸漸緊了,包袱也不自覺地放在了櫃臺上。有之倒是一臉輕松:“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了兒你也等等再入城,我先去探探路!”
作者有話要說: 明日白大夫“抱得美人歸”,花樣追(zuo)妻(si)升級,求關注哦。
☆、救命之恩該以啥相許呢
》》》 》》》
【舍命而救一語千年,以行相報獨盼千秋】
不到半個時辰,冬兒便扶着虛弱的有之回了鋪子。有之臉色雖然很差,但精神很好:“這法陣真嚴密。我們每組天幹之數坐在陣中,将靈力輸給中間的一顆靈珠,靈珠再分配給周邊陣裏的8個病人。
12個人要同時施法,借出靈力。大概一刻左右就換下一組了。陣裏可以清楚地看見靈鎖怎麽吸收靈力。唉呀,我們一多半的靈力都被靈鎖吸收了。好在有了外面的刺激,靈鎖探經脈的速度慢了不少,病人也多少能恢複些體力。不是白費力氣啊。”
“下午我去,”白大夫強撐着看了過來,目光卻還是低低地落在了地上,“白蛇的靈氣盛,在黃昏的時候最強,多少盡份力吧。”
“那我也晚上去。”哄着孩子的冬兒認真地說道。
“別鬧了,人家醫官檢查得比征兵都嚴,不要孩子太小的。冬兒你這種孩子又小,産後靈力也還沒恢複的人家鐵定不要。”有之臉色好了一點兒,又心累地一把拉住了一旁躍躍欲試的了兒,“你別鬧啊,控制不住自己的靈力就別添亂了,漏了就又走不了了。”
了兒吐了吐舌頭,卻也點了點頭。
下午送走最後一位客人,三人便上了門板,一同陪白大夫去往法陣。廣場上人挺多的,還有不少是城裏出來的慕海國民。
防止靈鎖回溯傷害道捐贈者,醫官、守陣官每一場開始前都反複檢查着靈珠和法陣。守陣官皺着眉頭向白大夫他們鄭重地強調:“今日白晝日月同現,現在将近黃昏陰氣已經很開始濃了。不巧,今天還是多雲的天氣。
一會兒你們施法的時候千萬要專心、清心。一旦烏雲遮日,太陰陰氣盛正與男子相克,再施法極為危險。本官會守好法陣和天空,一旦烏雲靠近太陽,我會及時示警。大家一定趕緊同時撤法,如果有人動作慢了,以一人之靈力供給所有病人,可是會有危險的,千萬切記。”
其他人都認真地答應了,只有白大夫還心不在焉地看着前方。直到守陣官出聲提醒,才反應過來,慌忙應下。
陣官起陣,衆人施法,靈珠也開始發出乳白色的光芒。多半刻,幾人的臉已經開始發白了。
“快撤!”守陣官高呼,“烏雲要遮太陽了。”
其他人都迅速收了法術,唯有白大夫不知道在想什麽,竟沒有及時撤法術。就在白大夫遲疑的片刻,整個人瞬間就被靈珠吸住了。病人暈倒在地,白大夫也陷入了混沌,任由明珠吸取着自己靈氣……
“想什麽呢,不要命了!”一股靈氣柱直沖上靈珠,連在場圍觀的人都感到靈力風的洗禮。白大夫也感到了感到後背的溫度,和源源不斷彙入自己體內的靈力。
一回頭,只見了兒正怒氣沖沖地站在自己身後,通過自己向靈珠輸送着靈力。
“你願意和我說話了?真好,我無憾了。”
“哼。”了兒盯着靈珠冷哼了一聲,再也沒接白大夫的話茬兒。
白大夫那裏随着體內靈力逐漸充盈,腦子也清醒了不少,擡頭一看,病人竟然憑着了兒一人之力都漸漸緩了過來。
這時,一個清冷的女聲順着靈力敲打着所有人的心:“諸位得經生死,想必也有所感悟。各位暫時不會有危險了,試試入城根治吧。”
聽了這話,圍觀的人也議論紛紛:
“這姑娘是誰啊?”
“這修為應該是內城的吧。”
“應該是,可這麽強的靈力在內城怎麽也得千年以上精純的修為啊。”
“咦,這不是那個參娃甘了兒嗎?”
“怪不得,怪不得。”
“法陣借靈力損失特別大,這姑娘在奉聖長大的,就算是參娃也撐不住這麽多人吧。”
白大夫像獵犬一樣精準地抓住了這句話,一下子回了頭,只見了兒盯着靈珠欣慰地合了眼,直直地倒了下去。白大夫趕忙用尾巴撐住了了兒的身子,順手将她緊緊地抱在了懷裏。
……
了兒被窗外的鳥鳴喚醒,吃驚地發現自己正躺在當年和白大夫成婚時的房間,身上蓋的也是當年那條鴛鴦被面的大被。房間的陳設和兩人成婚時幾乎一模一樣,連燒了一半的龍鳳燭也還在堂屋的地上落着灰。
恍如隔世,了兒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陰差陽錯地回到了以前。這樣的念頭一起,了兒整個人就更懵了。
“你終于醒了,”白大夫不知從哪裏端了碗水過來。
了兒猶豫地接了碗,不自然地躲避着白大夫的目光。不能确認自己是否真的回到了過去,更不清楚以現在的心境如何面對那時的丈夫。萬一,他還要過以前的日子怎麽辦?所以了兒只能一直假裝喝水,半碗溫水竟喝了一炷香的時間。
“你以為你是誰啊,”白大夫忍不住開了口,“用法陣借靈力,中途是會損失一多半的,你從小在奉聖長大,靈力怎麽可能和當年的海公比?你昨天靈力都快耗盡了,晚上回來我讓冬兒把你擺在院子裏曬了一宿月亮。怕你着涼,下面還得添着火,剛剛才把你拉回來套上衣服。放心吧,那八個病人得經生死,都已經入城了。”
了兒聽了白大夫的話,愣了一會兒,激靈一下坐了起來,緊緊地捂着衣服。
白大夫含着笑:“我是什麽人你不知道?都是拜托人家冬兒弄的。我在隔壁幫她看的孩子。”
看了兒稍稍放松下來,白大夫不懷好意地勾起了嘴角:“再說……又不是沒看過。”
“……”了兒臉上的黑線都能蓋房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我抱你回來的啊,總不能讓順風耳、千裏眼圍觀你這位國寶大人吧。誰也沒本事給參娃大人補靈力,只能靠你自己了。曬月亮,有之家院牆矮也不合适,就只能在這間院子了。”
了兒聽明白了狀況,直接掀了被子下床要走,結果被一條蛇尾不費吹灰之力地卷回了炕上。“別鬧了,你現在靈力還虧得很,待會自己好好引靈入體。你當你現在出得了這院子?別說兩途地魚龍混雜,現在連我都能傷你。而且就算慕海巡邏的多、治安好,你就安全了?
昨天的事情幾乎同一時間傳遍了全國,要不是主官向國內遞了折子不讓千裏眼、順風耳和任何其他國民出城來打擾你,我這院子恐怕已經要重建十來次了。先歇兩天吧,估計這次得小半年才能過得去。”
“那我也不想住這裏。”了兒嘟着嘴。
“這是為何?”
“孤男寡女、名不正言不順!”
“你不是說慕海不在意這個嗎?”
“你……”
“再說,你住我這裏怎麽就名不正言不順了?”
“嗯?”了兒震驚地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這話是從白大夫嘴裏說出來的。
“你現在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個窮郎中別的什麽也沒有,将你接回家調養、服侍不算過分吧。我又沒說要以身相許,一人一間屋子怎麽不行。”
了兒對白大夫的理由氣得都無奈了,最後竟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真難為你了,能想得出這麽個說辭。我困了,你也不用再看着我了。”扭頭蒙了被子,再也不理白大夫了。
看了兒在自己家住了下來,白大夫得哼起了歌,幫了兒掖好被子,便哼着小調出門洗碗。腳步聲遠了,了兒便悄悄從被子裏鑽了出來。只見炕桌上多了一小碟鮮果,了兒的心裏頓時感覺暖暖的。
吃着果子,了兒看向窗外。白大夫還和往常休息時一樣,一絲不茍地在院子裏挑揀着藥材,牆角卻多了幾筐給自己準備的鮮果。
看着這一切,疑惑、溫暖、期待各種滋味在了兒心裏紛至沓來,可最終了兒還是甩了甩頭,又恢複了清冷的樣子。
……
了兒在兩途地成了大名人,再回到鋪子還給鄰裏堂招了不少生意。兩人出外診的機會也漸漸多了起來。
在一起的時候多了,白大夫也開始毫不掩飾地公開獻殷勤。可每當了兒明裏暗裏詢問白大夫為什麽這麽對自己時,白木頭永遠都是官方回答——報答救命之恩。了兒因此被氣笑了不知多少次。
過了兩個月,連有之和冬兒都忍不住了。一次兩人準備出外診,有之捏着一碟枸杞子邊吃邊來打趣白大夫:
“我說白木頭啊,這人界的話本子都看過。故事裏的姑娘要是被男的救了,遇到看不上眼的便跟人家說‘小女子無以為報,來世給恩公做牛做馬’;如果一眼就看上了,多半就會說‘公子大恩,小女子今生無以為報只有以身相許’。
聽明白了沒,人家是來世做牛做馬,今生以身相許。唉我說,你這種今生做牛做馬是怎麽個意思啊?”
“沒什麽意思,我又不是人界的人族女子,我樂意,不行嗎?”
“那你就沒意思了。我要是你,放着了兒這樣的在家,怎麽也得先以腎相許一下,這麽久沒見了,萬一你有問題了呢。”
了兒惡狠狠地瞪了兩人一眼,白大夫卻對有之和了兒都無動于衷,只是低頭收拾東西:“聽說,今天千勝夫人是帶孩子一起來的。冬兒最讨厭什麽你是知道的,新做的傷藥在哪裏你也是知道的。我倆今天就不回來參觀了。”說完,便帶着慈愛的微笑拐着了兒“逃走”了。
果然,還沒出街角,就聽見有之被冬兒關起門暴打的聲音,二人都擦了一把汗,幸災樂禍的笑容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
……
“這次是?”兩人跟着傀儡來到了郊區的沼澤地。
“傀儡說的是讓咱們到沼澤畔幫石臺上的小鷹出殼。”
了兒挑起眉毛,左右看了一圈。最終順着傀儡擡眼看見了百丈高的石崖:“嗯……白大夫你們管這玩意叫石臺?”
作者有話要說: 白大夫……服了
☆、我真的等不起你了
》》》 》》》
【關心亂白郎吐真言,情意乏甘了歸故鄉】
爬這麽高的懸崖峭壁是不可能的。白大夫黑着臉拉着了兒禦風上山。嘴裏嘟哝着、咒罵着、發誓一定要多收幾分診費。了兒轉過臉,真想裝作不認識白大夫。
進了門,白大夫立馬換了副樣子。五枚蛋已經有四個自己破殼了。就剩一個,聽得見有心跳,在掙紮,但越來越弱,怎麽也出不來。
“這枚卵殼子太厚,得有人從外面幫幫忙。了兒,趕快幫幫忙,再憋幾個時辰就不行了。下手輕一點,給開個小口子就行,自己出殼對雛鳥也是鍛煉。”
“好咧。”了兒得了令,坐在馬紮兒上仰着脖子用靈力給蛋敲口子。
白大夫對了兒現在是一百二十個放心,根本沒管這邊。只是繞到一邊,開始給其他雛鳥檢查。看了兩只,突然發現不對,驚慌地沖了兒大喊:
“快躲開氣室,這雛鳥有風神血統,有可能會沖出來的。”
“啥?”了兒沒聽清,傻傻地看向白大夫。
剎那間,一股氣浪沖破蛋殼,像炮一樣将毫無防備的了兒直直地沖下了高臺。小鷹坐在蛋殼裏像嬰兒一樣哭泣着,三個大人卻吓壞了。
不用伸頭看,了兒砸入泥沼的聲音比炮聲都響,不久還有氣泡被泥水擠出的聲音。沼澤吐完了氣泡,幾人才緩過神來,雄鷹和白大夫趕緊飛到沼澤上找人。
可到沼澤面上,兩人只見淤泥上的大坑正在咕嘟嘟地合攏,人早就被泥漿包裹着吞下去了。施法掀起了十來米的泥都不見人。白大夫一下子洩了氣,要不是雄鷹拉着,差點禦不住風直接摔下去。
炮聲一樣的巨響不但引來了周邊的居民,也把治安官驚來了。治安官和雄鷹死死地拽住白大夫,不讓他跳下去。白大夫則一邊往泥潭裏掙吧,一邊哭道:
“都是我對不起你,是我說晚了。其實我一直都在晚,你我做在奉聖時,我後之後覺你當年的心意。再見到你,我滿心就想留住你,哪怕是花幾百年陪你長大,可當我知道你真正的身份後,我又遲遲不敢說出口。了兒,其實我真的很……”
“很啥?”一個濕漉漉的腦袋從沼澤裏冒了出來,居然一點泥都沒有沾。了兒像踩着樓梯一樣,直接從沼澤走上了岸。
吓得白大夫一屁股坐到了地下,仰望着給衣服去水的了兒,根本說不出話。
“喲,這不是甘了兒嗎?怎麽掉下去了?”治安官松了口氣。
“嗨,來出診,不小心從崖上砸下來了。沒事兒。”
治安官聽了,捧着肚子笑了起來:“還沒事兒呢,可把這位先生吓壞了。我們兩個人拉都快拉不住,就要下去陪你。也不知道吃什麽長大的,這麽大力氣。”
了兒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轉頭看着白大夫壞笑:“是嗎?”
治安官也覺得有些好笑:“你就為這個非要往沼澤裏跳啊?怎麽想的,你不知道她是參娃?人家地行術胎裏帶的,出生不用念咒就能用。甄大學士當年照顧海公的孩子,氣得直給小參娃起外號叫‘沾土沒’,說那些孩子茶壺都能穿過去。
聽說她外祖家還是混血的明蚌後人,這種水土交融的沼澤她走起來比平地都快。無非是高處落下來摔得深一點而已。小夥子這麽上心啊,關心則亂理解的、理解的。你們……”
治安官眯着眼睛勾起了一絲壞笑,回身招呼着圍觀的人趕緊離開“是非之地”。雄鷹也是有眼力的,千恩萬謝地給了診金,道了歉。便像躲天敵一樣匆匆飛走了。
了兒蹲下身趴在自己的膝蓋上,頭發濕漉漉地披散着,笑眯眯地看着還愣在地上的白大夫:“為什麽這麽為我緊張呀?我是你什麽人啊?”
白大夫緩過神來,看着了兒一臉糾結,白白的螃蟹就這樣被煮了一個通紅:“嗯……這個……你救我性命……我的失誤害死你。緊張,緊張……是自然的,自然的。”
“哦,”了兒故意拉了長音,“原來是為了救命之恩啊。這理由編的,呸,說得過去,相當充分。”
一下子起了身,開始整理濕衣服。“對了,白大夫。你之前的話,我在沼澤裏沒聽清,就聽清半句‘我真的很……’你真的很啥啊?”
大螃蟹臉上紅紅白白,最終還是咽了口吐沫,心虛地看着了兒:“我想說我真的很怕你出事兒。”
了兒也不傻,自然是看出來了,雖然不點破,但剛剛的好心情瞬間減了不少:“看你能編多久。”轉身就要走。白大夫趕忙脫下自己的外衣要給了兒搭上,結果被人家一把推了開來。
不出所料,了兒再度上了新聞,這次連白大夫也成了主角。看着影石上出現了自己的臉,吓得白大夫尾巴都出來了。于是,可憐的白木頭被三人嘲笑了好久。
只是,白大夫這樣的競争者看起來實在是沒有競争力,了兒人在家中坐追求者便像雨天的蘑菇一樣冒了出來。
禁令能禁止城裏的人過來獻殷勤,可擋不住仰慕者雪片一樣的書信。寫情書的、攀兒時交情的,還有寄來上畫像求交往的……搞得了兒十分頭大。
可即便頭疼,了兒還是堅持‘不浪費任何一位追求者的心意’,每一封信都認認真真地朗讀出來。還故意在白大夫面前邊看邊評論,搞得白大夫嘴角長了不少水泡。
不得不說白大夫的心理素質好,就這樣仍舊硬說不在意。後來竟開始幫忙給了兒參謀哪個更好了,把了兒說得臉色越來越不好。
冬兒都看不下去了,悄悄把白大夫叫到了後堂:“白大哥你到底怎麽想的啊,你真不知道了兒為什麽這麽氣你嗎?”
白大夫低下頭,假裝整理成藥躲開了冬兒的眼睛。也只有這樣,他才敢把心裏話說出來:“我又不是傻子,但除了裝糊塗又能怎麽樣呢?
剛剛帶了兒回家的時候,其實我就覺得自己比不上這個小丫頭,她學醫都比我快。那時候我常常安慰自己,畢竟是我帶她出來的,也算是有恩情。可後來我知道了,其實有之本來也有打算去救了兒的。那我算什麽?就白占了人家的便宜呗。
還是我還不清的大便宜。參娃多現男身一定是有原因,我橫插一杠子,純粹是白白坑了她一輩子。
好在現在懸崖勒馬還來得及。那些寄書信的我都認真聽了,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