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下說的參娃?其實我當時幾乎一句假話都沒有說。只不過,我對你們所有人隐瞞了一件事兒:參娃壓根和人參精沒關系,兩者只不過有些特性相似罷了。
參娃與其說是一種妖還不如說是一種現象。當一只妖的血統彙集了金木水火土五行、蠃鱗毛羽昆五蟲、卵胎濕化仙五生各族,且沒有一種血脈超過一半,這只妖出生就會成為參娃。
但是,由于混血妖父母每次提供的血脈比例都不完全相同,我和哥哥姐姐還是孿生的呢,誰都不一樣。所以哪怕有夫婦生了參娃,其他孩子也不一定是,因而參娃的數量極少,如今世上只有10個左右吧。”
長丹漸漸靠近公主,聲音也隐隐地充滿了誘惑的意味。“參娃因各族之情融合而生,也因情力而生子。成年後,心動則生葉,欲起則結蕾,若能如願與兩情相悅之人歡好則開花。情愈深花色越深,花色類紅便能有子……”
長丹有些無賴地枕在公主身邊,将公主的頭發一點點理好:“我就是參娃。我爹給我起這個破名,破字就是希望我天天開花,別和大多數參娃一樣單身到成仙。”
看公主沒反應,長丹湊近了公主的耳朵:“不過這名字還挺有用的,呈給陛下的花就是你我洞房花燭夜開出來的。”
公主驚得一下子睜了眼,長丹則壞笑着起了身,一把撤了蓋在公主身上的衣服:“差不多了咱們開始辦正事吧。”
公主吓得又閉上了眼,長丹這回卻像個真正的登徒子一樣,慢悠悠地蜷起公主的腿,解開公主的裙子,又把底下的褲子整理好,将球一樣的整個肚子露了出來。
公主的眼睛擠得死死的,腦袋快縮到枕頭下面了。看這情景,長丹一下子笑了出來:“老夫老妻你怕個什麽。”說完,竟坐回了床頭,将公主攬在懷裏,兩只手從後面緊緊地扣着公主的十指。
“我還記得你那天教我的夫妻間共享法術的咒語呢。你知道的,我海豚的血統較強,可以隔着皮肉大致感受到裏面的東西。記好咒語,不許外傳哦。我帶你看看你這肚子裏的珠子究竟什麽樣。”
公主本來想說不,卻被剛剛立的血誓控制着念了咒。手也順着長丹輕輕地按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你能‘看見’嗎?感覺到什麽了?”
“能有什麽,裏面無非是一個巨大的珠子,正在擠壓着我肚子裏的其他東西呢。”
“很好,”長丹在公主耳邊低語道,“那珠子裏面是什麽樣的呢?”
“裏面?裏面能……”公主愣住了,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仿佛想看進自己的肚皮一樣。
長丹得意地笑了:“國主大人覺得這感覺是什麽?”
“……是水?”
“我記得有位明蚌國主親口跟我說過,珠子是死的不可能有水,有水的只能是……”
“是卵……”眼淚瞬間汩汩地湧出了公主的眼眶。
“不太算,你看是有臍帶的,咱家明逍遙該算是胎生的。”
此時的公主已經淚流滿面了,長丹連忙轉移話題:“再往深看看,你大概能看見孩子已經會游泳了。”
“我感覺到了,他好像是人形。”
“這孩子挺能折騰啊,早上我看還在右邊呢。”
“可是我怎麽會……”公主紅着眼睛猛地轉向長丹,卻又突然紅了臉,雙手把一張臉緊緊地捂住了,“我怎麽可能會沒有呢!哎呀,我又不是陰身的時候了,就咱倆之前的日子……我不要見人了。”
“沒辦法,聽說你們明蚌幾百年沒有胎生的了。你和你丞相媽媽甚至連那陛下都不會往這方面想。不過,倒也安全,算是萬幸吧。”長丹一邊幫公主拉好衣服一邊念叨着。
“其實……本來不想讓你在奉聖有孩子的。我發誓我真的當天就扯了花。但是……已經晚了。不過也好,省得陛下問咱要海泣珠,咱沒辦法騙過去。
我告訴你啊,杜大夫說了,你蚌氣太盛,這胎結得跟卵差不多。除了有我這種天賦的,現在這月份就算是禦醫來也看不出這是胎,安全極了。”
“那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啊。”公主埋怨道。
“我的親祖宗,這倆月咱們有說句悄悄話的機會嗎?”長丹滿臉的哭笑不得。
公主嘟起了嘴:“那你也可以……”
“你那丞相媽媽心裏擱不住和你有關的事兒,我哪裏敢和她說啊。再說,你不是連咱倆成婚都沒告訴她嗎?搞得我這位丈母娘大人回回防我還跟防什麽似的。”
公主扁扁嘴。突然想到了什麽,一下子坐了起來,正色道:“那你給我族人喝的倒底是什麽?”
長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沒看見那天大國師的眼神嗎?她比你和甄丞相能藏事兒。”
“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那所謂的身契湯無非是些許補血的藥材加了幾片參娃葉。我怕日後露餡兒,剩下的我都讓兵士交還給我了。不都在你腳邊嘛。”長丹随手攝來一個千杯壺,打開蓋子喝了幾口。
“還不信的話,我可以給你熱點,應該跟你之前喝的參茶味道差不多,現在喝也對症。”
“可那人為什麽喝完這湯便倒地不起了?”
“參娃葉确是治傷的靈藥,但骨肉重生的痛苦是參娃葉不能免的。為了不讓陛下疑心,我和杜大夫可一點麻藥都沒敢放。昨天還特別讓兵丁挑選了剛産完珠體內傷重未愈的人,內傷愈合自然不會太輕松。”
“可是那蝦?”
“這是因為湯裏面的确有禁制類的符。”
公主眯着眼将長丹推開,卻發現長丹笑得更得意了:“符水的限制很簡單:嚴禁違反慕海律例。入國守法不過分吧。”
“那和蝦子有什麽關系?”
“關系大了,慕海法律裏有規定只要得了靈就是同等國民,所以吃靈蝦是肯定不許的。要不我現在弄只剛才的蝦回來,下令讓人吃。我敢保證,喝了符水的人絕不會碰那蝦一下。”
“哼,那你們慕海的治安一定好。”公主翻了個白眼,整個人也終于松下來了。
長丹趁機将公主緊緊地抱在了懷裏:“是咱們慕海。如今我和明蚌一族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孩子出生以後,如果沒有你們幫忙結陣遲早會露餡兒,你我的孩子就是咱兩國串通最好的證據。那時候,別說我了,奉聖那老龍連慕海也滅得了。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哼。”
“還生氣?哎,對了,剛才的誓言你有沒有什麽想改的啊?反正我覺得關于我的福利的那部分還是很誘人的。”
剛剛平靜下來的公主一下子又慌了,臉紅得像蘋果一樣,一把抓過被子躲了進去:“哎呀,改改改,肯定都得改,讨厭!”
“這麽久有守宮礙着眼,咱倆躺都躺得提心吊膽的。咳咳,杜大夫可是告訴過我沒問題的,不如……”長丹笑着将馬靴扔在了牆角。
寬大的被子起了浪,整個金辇也有些不穩,須臾公主就被捉了出來。“憋悶壞了吧,第一次這麽逗你真有意思。你也不想想,你這兩天大喜大悲的我哪裏還敢動你,我是那種人嗎?
就有勞國主大人陪我補個覺吧,我都好幾天沒睡好了。還有差不多一個月,你一定好好吃飯、好好喝那壺裏的茶。孩子的事兒可誰也不能說,只要回到了慕海就都好辦了,改誓約啊、找大夫接生啊……就是這一路上,你可千萬別出岔子……”
長丹摟着公主絮叨着合了眼,濃稠的靈力從他體內釋放了出來。像睡袋一樣一點點将公主往裏裹,公主淚眼汪汪地看了身邊的長丹半天,終于也睡了個好覺。
公主顯然是極其小心的,每天下車透氣都只是緩緩地在銮車邊散散步。經過立誓的事兒,明蚌子民對于這位國主心中都有些感動和惋惜。每當看到公主,都是默默地抹把眼淚或是偷偷點頭請安。
遇到自己的國民如此,公主卻永遠像看破紅塵似的,對什麽都不作回應。為了方便照顧,長丹幹脆連馬也不騎了日日待在公主的車裏,時時與妻兒形影不離。
無奈別人眼裏事情可不是這樣的,不知內情的甄丞相幾次想提刀沖進去救出公主,都被大國師攔了下來。公主知道後,以死相逼甄丞相才作罷,可隔着車窗兩人心裏各自的愧疚都久久散不去。
安撫好了甄丞相,兩人長出了一口氣,只是仍不敢放松,因為兩名監察還是每日像蒼蠅一樣陰魂不散地在公主身邊轉悠。看到公主撐得有些透明連衣服都罩不住的肚子,兩人總會升起略帶欣慰的嘲笑。
為了保護明蚌一族平安到慕海,公主和長丹每次都假裝沒看到一樣忍了。可誰也不知道,長丹袖子裏的拳頭一次比一次攥得更緊了。
漸漸地,公主下車都困難了,在焦慮中車隊終于過了奉聖的關口。剛交換完文牒,杜大夫便面色凝重地進了銮車……
☆、倆個會哭的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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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千鈞儒父顯神威,謬千裏瑞子定太平】
“明天差不多能進入國境了,”杜大夫憂慮地盯着公主的肚子。
“她還有多久生?”長丹看看公主也是憂心忡忡。
“也就差不多這一兩天了,走快點應該可以回得去。”
“可怎麽會這麽大?”長丹幫忙托着公主的肚子,心裏總覺得慌慌的。
“卵是圓的比普通的胎更顯大,而且她這回的羊水也比正常胎裏多。更何況……這就是我今天要跟你們說的,”杜大夫認真地看着兩人,“我仔細核對了一下醫案,應該會是兩個。”
夫妻倆面面相觑,真哭的心都有了。
“怎麽會這樣?不是說明蚌人身生子基本都是單胎的嗎。”長丹顯然還想掙紮一下。
“我還想問你呢,你有海豚的本事怎麽這麽久就沒好好看看。”杜大夫沒有好氣地瞪着長丹。
公主也慌了:“您不是說脈探不到嗎?怎麽又說是兩個了。”
“我也不是百分百肯定。但史料上記載,不論能否出生或者是什麽種族,參娃的孩子都是孿生的。結合參娃的其他習性,估計這一族對于天地算是麒麟、鳳凰一類的瑞獸、瑞草吧。再說,你這肚子的尺寸也絕不可能是一個的樣子。
沒事兒,對你這種情況來說,裏面一個兩個沒什麽區別。只要公主你撐住,把孩子生在慕海就一切沒問題了。”
杜大夫努力給公主着打氣,可公主的心還是久久難以平複,看得長丹心裏也毛毛的。
一夜無話,第二天晌午剛一起身,公主的臉就白了,捂着肚子艱難地捅醒了長丹:“長丹,你快起來。我好像……不太對,這肚子怎麽一下下地疼啊。”一聽這話,長丹趕忙一骨碌爬了起來,直接沖出金辇叫來了杜大夫。
杜大夫一掀車簾臉便沉了下來:“這确實是要生了。沒關系,頭胎慢,應該還能有四個時辰,咱們趕緊走。”
長丹連鞋子都顧不上穿,立即沖出金辇高聲下令,嗓子都喊破了:“全體聽令,快馬加鞭全速趕去慕海,不得有誤!”
一時間塵土飛揚,兩國間的荒漠被車隊驚起了一條“土龍”。直到距離慕海還有一個時辰的路程時,不少押送的兵丁都不行了,監察使來央求,長丹才點頭讓全體暫時休息。明蚌人透過窗子努力搜尋着國主,奉聖士兵則拿出幹糧補上中午的飯。
公主不想讓民衆擔心,執意下車透氣。剛下車便彎着腰吐了半天,又被長丹半勸半灌地送下一碗參湯才稍稍好些。托着肚子溜達,很快變成了捂着肚子叫痛,長丹只能眼巴巴地望着杜大夫。
杜大夫嘆了口氣:“看我也沒用啊,時辰不到,還早着呢。公主你先忍着點,瓜熟蒂落,別心急啊。”
“可怎麽她已經疼成這樣了。”
“本來就是這樣的。沒麻藥以前女子生産也都是這般模樣,奉聖婦人産子至今還是如此。我現在也真的沒辦法,我手頭只有細麻散,可公主又用不了。也不會太久了,公主你再忍一忍。長丹,你陪她多說說話,能稍微好一點。”
遠處兩個正在監視明蚌重臣的監察看着公主痛苦的樣子,笑眯眯地走了過來:
“500年沒人産明泣珠了,公主自然不知。”
“對啊,現在是正常的,确實和女人生孩子一樣,開始痛就說明珠子要成了,之後還會辛苦些,大概三日左右便可以了賬了,命已至此公主還是看開些吧……”
“滾!你們給孤王有多遠滾多遠。”公主捂着肚子大吼,活像只憤怒的獅子。長丹也懶得廢話了,直接把公主抱上了車,惡狠狠地命令道:“還有氣力廢話。一炷香後,馬上出發。說馬不行的給本公用腿跑。”
見海公真的生氣了,兵丁也不敢大意,一個時辰的路,只用了半個多時辰。眼看着太陽一點點下山,與慕海的交接卻按部就班地緩慢進行着。長丹面沉似水地監督着一切,好容易熬到最後一輛車,長丹悄悄松了口氣,誰知銮車卻出了事。
“朱兒,你快過來。”一個男裝的婦人從公主車裏伸出腦袋,“見紅了,銮車下不了淨房結界。我現在趕緊搭帳子,得在這裏了。我已經通知了國內醫館,我搭好帳子你就趕緊抱她過來。”
“喲,公主這還挺快。”兩個本來要跟着隊伍回奉聖的監察又過來嬉皮笑臉了。“海公,陛下有令讓我倆服侍公主到最後。也是有緣分,咱就一起看看這500年未見之景。”
長丹抱着公主,臉色已經不能再差了:“看清楚了,我懷裏的再不濟也是禦封的異姓公主。你們幾個侍族的男子算什麽東西,也敢窺視公主?路上公主的誓言你們聽見了。她不論生死、這輩子、下輩子都是我的人。
我國貴婦是我邀請來看産珠的,她們沒看見,倒讓你們進去了,那我的臉面就丢盡了。更何況這裏已經是慕海了,陛下都了說兩國是鄰國,你們在慕海行奉聖旨意是想吞并我們嗎?”
“城門将軍,勞駕了,麻煩送這兩個企圖挑起兩國戰事的宵小離國。”
“海朱,奉聖可是慕海的主國。奉聖國君令我們來監察,你還敢抗旨不成?這所謂的月珠公主說好聽的是個公主,說不好聽的不就是個陛下随意送人的物件兒,你……”
砰一聲,長丹周圍升起了巨大的靈氣風,車隊都刮亂了。乳白色的風像有實體一樣,将兩名監察高高地拍在了城牆上。兩人像甩在牆上的西紅柿一樣,被拍出一抹鮮紅,又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爬都爬不起來。
“你們兩個還不配髒我的手。”長丹不屑地盯着地上兩個重傷的人,“英将軍,勞煩您把他們兩個扔回奉聖的隊伍。不用太小心,押送的軍隊已經簽字點好自己的人走了,死一兩個不關咱們的事兒。”
“你不能這樣……”“長本事了,臭小子……”兩位監察被巨鷹抓着升到空中,身子動不了嘴裏卻痛罵着長丹。而他卻像沒聽見一樣,在明蚌人驚恐的注視下,抱着公主進了帳子。
見奉聖人走了,明蚌人也紛紛下車侯在帳篷外。幾個守城的兵在帳篷口和四周環繞着,倒是沒有對明蚌人動手的意思。
天漸漸黑了,營地裏黑黢黢的一片,只有帳篷裏亮了燈,裏面的情景像皮影一樣,被映了出來。寂靜無聲的營地裏,也只有帳篷中傳出的聲音撥動着每個人的心弦。
“這沙漠太幹,不能讓她現原形,只能人形硬生了。別擔心,她的年紀正合适,很少有出問題的。”
“好痛,長丹這怎麽比種珠核還疼啊。”國主的體面已經完全顧不上了,公主依在長丹懷裏止不住地哭喊着。
杜大夫也很心疼:“公主不瞞你說,在大夫看來那點外傷跟這種疼根本不是一個級別。在慕海正常情況肯定是要用藥的。現在沒辦法,再忍忍,用點力氣讓它往外走走。等再開一點,我就可以拿刀子進去開口子了。”
“杜伯……額,杜嬸,能不能直接生啊,幹嘛還要等開口子,沒看不行了嘛。”長丹抱着公主焦急地看着杜大夫。
帳篷外的大風吞掉了不少信息,最前排的丞相聽見了模糊的對話,緊緊地握住了自己的衣服。
“怎麽可能自己出來?!”
“不是說……”
杜大夫指指公主的肚子也急了:“這裏面是什麽你不清楚?怎麽可能像小蚌一樣有角能自己出來。”這話顯然在門外明蚌族的心裏又紮了一根刺……
“開了,開了”杜大夫興奮地取來刀子,“放心啊,下次就沒這麽麻煩了,到時候你應該已經是完美的人身了。我們這邊也有條件給你用藥了,就跟涼了的感覺差不多,不會這麽疼了。”
“絕沒有下次了!”公主嘶啞地吼出來。
“……這個你們自己商量,咱先把今天這個解決。”
“海公爺打得好算盤啊,”帳篷外的甄丞相運足靈力大吼道,“此生害公主産珠而死不說,還利用誓言逼她世世如此,如此手段不怕報應嗎?”
可很快這聲音就被公主的哭喊聲蓋過了。公主抱着長丹的腦袋,狼狽不堪地嚷嚷着:“我真的,我真的快不行了。”
“再忍忍,馬上就出來了。一定撐住啊!”
“長丹,那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你一定答應我……”
公子還沒說完不再要孩子的要求,帳子就被提着兩把冰刃的丞相闖了進來,外面滿是兵丁阻攔明蚌人的聲音。
“都莫造次!”甄丞相紅着眼睛高喊一聲,外面瞬間安靜了下來。
一朝丞相低頭跪在帳子門口:“禀海公,我親眼見過産海泣珠,此時讓明蚌自己産珠和殺蚌取珠已經沒什麽區別了。既然國主已經開口了,求您給她個痛快吧。”
屋裏的三個人誰顧得上她啊,侍衛忙沖裏面低吼:“你胡說什麽呢,還不快出來。”
哪知丞相根本不為所動:“您願不動手,好,我來。”說罷,在明蚌族人的驚呼中,甄丞相提刀撲向了大床。快要到床前時,人便被官兵施法定住摔在了地上。為了避嫌,屋外的守兵誰也沒敢進去把人架出來。
“再使點勁,就要出來了。”杜大夫如釋重負地喊了出來。砰一聲,像酒桶的塞子被脹開了一般。接着就是水花花沖到地上的聲音,有東西咕咚、咕咚落在了床上。
帳篷外的人群中傳來了陣陣哭聲。丞相也哭了,只是僵在地上念叨着:“公主我對不起您,我沒保住夢兒,我沒臉見你……”
“朱兒,你別傻愣着了,快拿個小被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旦沾了土哪兒再找去。”
“杜嬸怎麽是紫色的?”長丹的聲音顯然還是傻傻的。
“沒事兒,公主骨架小、靈力不足,耽擱時間久了而已,哭出來就好了。公主這邊我還得處理一下,你弄好啊。”
“紫氣護體沒聽過嗎?那是我明蚌族人的血肉,日月滄海都為之哭泣,”甄丞相在地上痛斥着,“這海泣珠自己要是能哭我就……”
洪亮的哭聲二重奏響徹了整個營地。
“就……真是活見了鬼了。”
不止跌在地上不能動的丞相吃驚,外面幾近暴動的明蚌人也瞬間安靜了下來,仔細捕捉着帳篷內的動靜。
長丹似乎終于想起了甄大人,擦擦手沖門口喊道:“外面的兄弟麻煩撤了這定身法,有些事兒,我得拜托咱們甄大人。”
☆、三米大的火鍋加鹽放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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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嫡孫丞相解危局,伴發妻俊才忘天地】
定身咒一解,已經摔得七葷八素的甄丞相便掙紮着爬了起來,怔怔地望着長丹正笨手笨腳地把包得歪歪扭扭的孩子塞進公主懷裏。
“還疼?”看着公主還不睜眼,長丹有些着急。
“嗯……”公主有氣無力地應着。
可長丹一聽就急了:“杜嫂,怎麽回事,是不是弄傷了?”
“正常的,都一樣。你如果不放心,就揪片葉子給她。”
杜大夫話音剛落,一個唇紅齒白的少年便落在了公主身邊。一邊伸手去夠自己頭頂紫色的葉子,一邊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甄丞相:
“甄丞相,不好意思騙了你們這麽久。我也是沒辦法啊,陛下多疑,誰也不知道哪裏會有探子。此事事關我一家四口甚至是咱們兩國的生死存亡,長丹不得不防,還請您莫怪。”
“海公,這……”甄丞相有些哽咽。
“我二人心意相通,已經真正成婚。公主既然稱您為媽媽,那您與我就是岳母。咱們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氣。如您所見,這就是公主産的‘珠子’。只因公主蚌氣未脫懷胎如懷卵,所以從外面看起來像珠子,之前連公主自己都誤會了。
我也正好借他倆為皇命産珠一事作掩護,算是趕巧了。我一族因情力而生,夫妻情深才能有子,所以您大可放心我對公主的心意。只是我們一族也算是麒麟、鳳凰一類的瑞族,胎必孿生所以辛苦公主了,還請岳母大人莫怪。”
“至于你們喝的符水,伊榮大國師手中有剩餘的,可以當衆驗看。無非是一道守法尊規符、些許補血的草藥,再加上我頭頂上這個。
想必甄丞相不難猜出,以兩國的距離和我們當時的處境,我能呈給奉聖陛下鮮花必有蹊跷。實不相瞞我就是參娃,這兩個孩子也是。
這種葉子,運氣好或者特別不好,我每年能結兩三次。幾百年來攢下的也有一小筐了,不少都被藥鋪拿去做了藥膏。
此次,明蚌不少人産珠重傷未愈,我和杜大夫怕大家路上出事,所以化了些在水裏。只不過重生骨肉并不輕松,多少會有些痛楚。我也順水推舟,用這痛楚作為化解那陛下疑慮的辦法了。如今,有了這倆孩子,奉聖的陛下定然不會饒了我,甄丞相您可以相信我是不會背叛明蚌一族的。”
甄丞相聽得快跪了:“海公大義,我們……”
“丞相媽媽!”公主運足靈力用嘶啞的嗓子喊出了聲。瞬間引起外面陣陣驚呼:“國主?國主還活着、國主……”
“丞相媽媽,我族已入慕海,不多時城中官兵便來接人。夢兒現在出不去,外面的子民還望您一定安撫好,千萬莫生事端。”說着竟然将懷中剛剛入睡的孩子遞向了甄丞相。
長丹一把揪下頭頂的葉子,往公主嘴裏塞了一片,便将剩下的整株随孩子一并交了過去:“我的身家性命,明蚌的未來全在丞相手中,還請您一定安撫好大家。”
甄丞相鄭重地接過孩子和參娃葉,莊重地欠身行禮:“臣甄雙犀,定不辱使命。”說罷,大步出門飛身上了帳篷頂。一擡手,整個營地亮起點點星光。
“衆人聽令,國主剛剛為我明蚌王室産下兩名嫡子,現就在我懷中。”靈力将丞相的聲音傳遍整個車隊。
人群中傳來陣陣唏噓聲,一雙雙眼睛望向甄丞相懷中粉嫩的嬰兒,閃動着希望的星火,仿佛銀河落到了車隊中。
“之前不能明言,皆為防奉聖、護你我性命。如今你我身在慕海,我甄雙犀便為慕海正名。大國師明伊榮何在?”
“下官在。”
“慕海身契水可在身邊。”
“在,此水下官從未離身。”
“上臺驗看。”
“各位請看,本相手中乃是慕海國寶參娃葉。海公為防你我羁旅損傷,毀數百餘年積累,以國寶入藥為大家療傷。現請國師以回溯法驗此水!”
空中銀光閃現,壺口飛出些許普通藥材一樣樣被映在天幕上。最後是一張符紙和幾片參娃葉。看到符紙,人群又是一片喧嘩。
“依國師看這是什麽符?”
“禀丞相,此乃禁止約束類的符。”人群瞬間又躁動起來。
甄丞相靜靜地看着衆人,朗聲道:“依大國師看,這是約束什麽的?”
“是約束吞服者,使其不得違反慕海國法城規的守法尊規符。”
“好!我明蚌入慕海為民,自當遵守慕海律例。以此約束,遠勝因不知法而獲罪。海公高義救明蚌全族,已于南方明月海為我族築城,以我族為同等國民。承諾我族不産珠、不為奴。海公更毀己之清名、散百年收集之靈藥皆為渡我明蚌安全入慕海,此番高義可稱聖。
海公子的本事各位之前也見了,即便孤身一人對付我們全族壯丁怕也是有勝算的。你我今晚如此,人家什麽也沒說還願以國寶、幼子為質,我明蚌粉身碎骨無以為報。”
“是。”“對。”“以海公馬首是瞻。”……
見事态穩定了,丞相飄然從帳篷頂跳下,衆人瞬間讓出一個圈。丞相的語氣也緩了下來:“唉,人家為救咱們,謊稱公主得子為懷珠。我也是昏了頭了,怎麽就跑過來圍觀了呢。”說罷,吸了吸鼻子。
“國主千金之體,竟然被我看皮影戲一樣目睹了生子的全過程。幸好只有我一個義母來此,我真是沒臉出門啊。還了孩子我還是趕緊找地方靜思己過吧。”之後,誰也沒理轉身進了帳子。
甄大人走了,剩下的人可就難受了,你看我,我看你,45°看看天。漸漸有人開始嘟哝:“我這都幹了些什麽啊。”
還真有直腸子問了出來:“丞相不會又得失心瘋了吧,咱不都在這嗎?”不出所料,那人被旁邊人一腳跺在了腳面。
大國師尴尬地伸了個懶腰:“哎呀,慕海的月色确實不錯,但風比明蚌大,賞賞就回去吧。”一下子衆人找到了臺階:
“是啊,是啊。”
“對嘛。這初一的月亮也就看個意思。”
“嗯,風太大了,回去暖喝暖和。”
一時間,帳篷外的人作鳥獸散。屋內,竟起了争執:
“你這軟珠品相不錯啊,潔白溫潤泛着悠悠的藍光,內側還有些小黃點和星星一樣……我現在就給你煮了吧。”
“不要,”公主一頭鑽進被子,“我才不吃呢,您要喜歡給您當診費了。”
“那你倆給孩子留着。”
“誰留這玩意啊,”公主伸手從銀色長裙上撕下兩片來。”
“哎,那可是……”長丹有些着急。
“沒事兒,蚌殼跟指甲一樣,沒兩年就長回來了。”邊說邊将衣料化作兩根簪子,“這才是我們明蚌贈與子孫傳家的。”
“那就更得你吃了,佳夢你的身子得補。”長丹小心地把人又撈了出來。
“不要,不要。”兩人正在被子裏鬧着,甄丞相抱着孩子回來了。臉上有些尴尬,但還是故作淡定地軟語道:“産婦不能生氣,會回奶的,快出來吧,夢兒。”
公主連忙規距地鑽出了被子,看着丞相媽媽交還了參葉,還熟練地給孩子重新包整齊,心裏的愧疚更是沒處放了。“丞相媽媽,您不會怪……”
“這有什麽可怪的,不想吃就算了吧。你這裏有靈草,還有腦子好又懂疼你的人。”一雙手輕輕理好了公主的被子,“你好好的,我跟你國主媽媽就能交代了。”
“丞相媽媽……”公主剛要繼續感慨,卻被外面的嘈雜聲打斷了。丞相連忙沖了出去,只見空中有人擡來不少東西。為首的是一個八人擡的大銅鍋足有三米寬,過下面是柴火,頗似飯店裏銅鍋涮肉的火鍋,只不過煙囪比較細水也不開。
“杜大夫,我們到了。”
“鹽擱足了嗎?”杜大夫出了帳篷不耐煩地問道。
“絕對的,要不您嘗嘗。”随即遞過來一個馬勺,杜大夫竟然真的嘗起了味道。
“還是淡,再加兩袋子吧。”
“好嘞。”鍋裏加了鹽,水咕嘟咕嘟冒了幾個泡,真跟開了似的了。
“長丹啊,把公主抱出來吧。”
須臾,便見公主被長丹用被子裹着扛了出來。擡鍋的一見,立馬打開了話匣子:“喲。四公子幾百年終于追到個媳婦了。
這次厲害啊,接明蚌散族已經是把丞相都驚動了的大事。誰知您還有功績。您可不知道,刑部、戶部尚書看見獬豸一族夾帶着不少聯姻的神獸入關時,都快哭出來了。當天就給海大人加了一年的冰、碳敬。
接那小蚌、蚌卵的時候更絕。聽說要不是底下人攔着,戶部尚書差點兒把它們直接倒太液池裏供起來,哈哈哈哈哈。”
一旁的長丹卻完全不理會,只是專心地順着邊将公主送進鍋裏。不一會兒,蚌殼打開了,蚌犄角任性地跑出來夠長丹,結果被無情地摁回水裏。摁她回去的那只手還順手添了火,熟練得跟吃火鍋一樣。
“別鬧,慕海風大。”說罷,長丹便坐在鍋沿兒被一起被擡走。
杜大夫見怪不怪,只是繼續和領頭的聊天:“唉,我要的小火鍋呢?”
“後面呢。”
“帶了就好。這貨臨走還順了奉聖十來只抱子的花靈蝦,有的已經甩子兒了。趕緊裝送走,千萬別出事。”
“嚯,這又是大功一件啊。估計戶部尚書有今天又得逼丞相再帶四公子去奉聖了。我跟你說,獬豸來的時候就帶了禮去過。尾巴亮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