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丹卻是悄悄将額間的汗蹭了下去。
心頭大患除了,小夫妻的日子自然是油裏調着蜜。可不知怎麽回事,公主的身體漸漸地越來越虛,靈氣也越來越弱。
本以為是累着了,便一起分看奏折,夜裏也是早早休息。可公主的狀況還是是越來越差,直到了半卧床的地步。而且兩人甚至隐隐地感覺到公主肚子裏似乎有了個硬硬的球,還在不停地長大。
兩人越想越不對,連忙請杜大夫來看診。杜大夫一號脈,臉色瞬間凝重了起來,又按了兩下公主的肚子,臉色竟更差了。
“倒不是體塊,公主可以稍稍放心。嗯……公主的信水最近可有至?”
“嗯……”公主紅着臉看向長丹。
“公主但講無妨,常言道:病不忌醫,何況我們牡丹和你們明蚌族一樣都陰陽雙生的。公主若為難,老身也可以雌身相見。”
公主搖搖頭:“按明蚌的繁殖期來算,取出鐵蒺藜後有一段時間是亂的,不久就好了。到我倆……我倆成婚後就再沒有過。”
“我這麽按疼嗎?”
“不疼。”
杜大夫嘆口氣,招呼着長丹跟自己出去說。進了自己的房間,杜大夫有條不紊地關門落下結界。一回身,掄圓了給了長丹一個耳光。
長丹捂着臉都被打蒙了:“杜伯你打我幹啥?”
“打的就是你,兩國生死攸關,你居然還能闖出這種禍。”
“我怎麽了,公主到底什麽病啊?不會真是體塊不好跟她說吧,體塊對明蚌可是要命的病啊。”
“公主沒病!就是剛補全身子不到一年,人身尚且有些蚌氣,靈氣積累得也不足……”
長丹松了口氣,卻被杜伯死死地瞪住:“可現在這身體要供養需要大量靈氣的小參娃有些撐不住了。”
長丹瞬間就傻了,半天才開了口:“……您什麽意思。”
“公主懷孕了,看這情況得有四個月了。”
“不可能!”
“她的陽身一年前就補好了,怎麽不可能。”
“我當天夜裏就把花摘了,我倆怎麽可能有孩子。”
啪一聲,長丹的右邊臉對稱地紅了。
“誰教你的事後把花摘了就沒事兒了的?那是雌花、雌蕊,莫說你個參娃壓根跟人參精沒關系,不是花木族。就算是花木族,你個雄株開完花,傳了粉,別說摘花了,連你本體一起拍死也完全沒影響。”
“這……這怎麽辦?杜伯,你能不能幫忙給……”
“拿不掉了。明蚌據說人身8個月産子,參娃誰也說不清。反正你們哥幾個是不到6個月生的,慕海沒半分明蚌血脈,孩子能是什麽你清楚,不管哪種情況早都成型了。現在都開始顯懷了,基本就只剩長個子。
更何況,現在孩子和公主靈氣相通,公主蚌氣重,胎衣跟珍珠似的羊水壓力又大,我根本探不出胎兒的具體情況。再過兩天胎衣更厚,連禦醫來也只能看出她肚子裏有個東西而已。
不論是用藥,還是用其他手段,想拿掉孩子,除非你馬上給我開出朵花來,不然我救不回她的性命。”
“那怎麽辦,怎麽辦。”長丹急得在屋裏團團轉,“明蚌那邊月餘就要好了,陛下聽說公主病了可能不日也會派人來看……”
“知道事情有多嚴重了?”杜大夫的氣倒消了不少,轉身開始找藥材了,“依我看,現在沒別的辦法,只能生下來了。你別忘了,陛下當日讓公主産珠,你直接把東西拿出來了還沒想對策呢。現在公主正好要顯懷了,你就跟人說是珠子吧。
我馬上聯系國內的大銮車隊來奉聖接人,耳目、眼睛就都能防了。咱們慕海現在沒有天馬車,可她也坐不了一個月的普通車了,你到時候多少拿靈力護着些吧。這段時間,你先用參娃葉煮水好好養着她,我再找些補氣血的藥,公主身體應該基本不會有事。
只是一切千萬抓緊了,你倆也應該發現了,孩子現在長得特別快。一旦孩子生在奉聖,你知道是什麽後果。”
“朱兒明白。”
“快回去吧,要不要和公主說,你自己掂量着辦。”
長丹在花園坐了許久,才回了屋子。可剛一進門,卻聽見屋內傳出了外人的聲音。
“聽說公主病了,陛下特地派奴婢們來日夜照料。前些日子邊境傳來消息,獬豸一族剛到邊關,一銷了奉聖附族籍就仗着是神裔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雖說也不全是咱的責任,但兩面也具是尴尬。陛下讓奴婢來提醒你們一下,要知道自己的身份。獬豸是神裔,哪怕是不願和離跟着去的夫人、女婿,也都是白澤、當康、英招之類的神獸,你們雖也算是能歸祖先之地的神裔,可并沒有他們的本事,要是出了岔子……哼!”
“更何況,現在她肚子裏的海泣珠也開始長大了,她跑到哪裏能活命?”長丹快步走進屋來,一屁股坐在床邊,将公主擋在身後。
公主驚恐地看着長丹,剛要問,對面的人已經開始請安了。
“奴婢給海公請安。奴婢和幾位姐妹都是陛下派來的,陛下聽說公主病了,擔心出事情,要求我們日夜看護公主産珠。
海公請放心,奴婢們真身為守宮,跟您說一下也就趴回床邊了,不會礙事兒的。”
“你們這麽多人待在我的床上,這還不礙事兒。”
“早聽說慕海小國無君無父少規矩,海公入上邦許久怎麽還這樣問?但凡涉及王族之事,本就沒什麽隐私。月珠公主也算是入了宗室名冊的,自然是一樣。
莫說是個異姓公主賜予外邦人産珠,就是皇後娘娘服侍陛下,我們一族也是要趴在床邊的。悄悄話也好、金字傳語也罷,那都是要記在起居錄上的。”
“成吧,別礙眼。”長丹自知情勢如此,只能妥協了。
“是。”說完,那人化為兩寸長的真身爬到床上和雕花融為了一體。
看着公主的眼睛,長丹什麽也不敢說,只能一把将人抱進懷裏,輕聲安慰着:“是我的疏忽,讓你要受此番大難。公主放心,等明蚌一族那邊處理好了,我就帶你回慕海。我一定會安排好的,産海泣珠既然是陛下的旨意,你就先別想那麽多了。”
長丹将手緊緊地按在公主的肚子上,努力用眼神提醒着什麽,可公主只是低着頭絲毫沒有收到對面傳來的信息,長丹也只好收了手。
“這些日子,我會給你泡些慕海的土法參茶,再加上杜大夫的藥你絕對不會有事兒的。你就別想那麽多了,好好收拾一下,什麽事情都先到慕海再說。”
公主黯然的眼神中信任的光越來越強,微笑着斜眼瞟了一下剛剛壁虎趴地位置,馬上恢複了受氣公主的狀态:“是,月珠命該如此,定然全聽海公的。”
不多時,杜大夫端來一碗藥,還配了一碗酸梅子和一壺參茶。“參見海公、公主,參茶每日當水喝便是,這藥還請公主趁熱喝。放心,有老夫在肯定不會讓海公失望的。”
杜大夫正在多問些公主的身體狀況,一個小侍女端了個盤子來到了門口:“禀海公、月珠公主、杜醫師,陛下想起公主腹中的靈珠該要現身了,怕公主靈氣不足,無法養珠三載,特賜補靈氣仙丹三顆助公主産珠。”
“呈進來吧。”長丹皺着眉倒出一碗參茶在外面涼着。公主冷笑道:“謝陛下記得我這個外姓公主啊。”
杜大夫不管這些,直接接過瓶子驗看:“挺對症的,十天吃一個吧。”聽了這話,小侍女極為自覺地取了一枚丹藥,端過參茶給公主送服。
本身只是尋常的事,誰知公主剛喝完沒留意,那小侍女竟跌在了公主身上,手還“不小心”按了兩下公主的肚子。
幾人震驚了,瞬間明白了情況,這是兩撥來監視的人啊。疑惑、震驚、同情在一瞬間都寫在了臉上。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下去吧,以後不叫你們都別進來。床上有陛下的守宮大人呢,仔細了!”長丹用眼神告誡着那個孩子,小侍女也好像聽懂了,趕緊退了出去。
看着小姑娘遠去的背影,長丹、杜大夫都是一臉驚魂未定。
作者有話要說: 恭……喜,不想要孩子還得認真讀書啊
☆、長丹,你怎麽是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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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相瞞海公銷故證,哀錯付國主歷死劫】
二十來天後甄丞相滿面紅光地求見海公,可看着公主的肚子差點沒坐地上。怕丞相太過激動說漏嘴,公主趕忙搶着開了口:“丞相媽媽,這是陛下讓我産的海泣珠子,還派了守宮大人們來照料,怕什麽?”
長丹的眼神也有些黯然:“此事是我造成的,還望丞相不要多想。之後的事情我肯定負責到底,您不用擔心公主。您今日來,有何事就直說吧。”
丞相倒似乎比兩人想的堅強,只是仰天長出了一口氣:“海公說的是什麽話,一粒塵入體便可成珠,更何況……海公又不是大夫,怎麽可能有萬全?一年多才有動靜,我國上下已是要謝海公賜的造化了。其他的事情就等我明蚌歸附後再說吧,今日臣來只為一事。”
“您請講。”長丹暗暗松了口氣。
“禀海公,明蚌一族已經準備好跟您回歸慕海了。敝國所有財物,包括農田、池塘已在前日花重金聘請翼族運抵慕海。今日得到消息和符信,慕海已經驗看過東西,說是正在安排先行運去明月海築城。故微臣特來通報,之後如何安排還請海公和國主大人示下。”
“好,慕海傀儡術強,應該你們過去的時候就能複原城池、房屋,到時候直接住就好。唉,聽聞丞相前些日子身體欠佳,辦事倒是利索,實在是令人欽佩。”長丹說着官話倒像是個小人得志的外國使臣。
“食君之祿,為君分憂,這些都是臣份內之事。另外,昨日醫館來報,今日便可完成取珠,何時遷明蚌入慕海還請海公、國主定奪。”
公主掩飾不住興奮,差點要從椅子上站起來,好在被長丹和丞相用眼神按住了。
“甚好,”長丹故作傲慢,“來接公主和明蚌百姓的車隊差不多還有七日入京。你們先休養一下,我一會兒派人奏請陛下。如果陛下批準,七日後請丞相集明蚌全國萬餘子民于南城城廂紮營。怎麽組織交由各城長官照管着,其他的事情我自會安排。
您和大國師帶內閣在殿外等候,我攜公主入殿辭行。按兩國之前的約定,換了身契甄大人與咱明蚌的百姓就是我慕海之人了,回去安排吧。”
“遵命。”丞相幾步一回頭地走了,長丹開始招呼杜大夫打包。一回身,公主正坐在院子裏的秋千上,絲毫沒有要去收拾的意思。
“你真的什麽都不帶?”長丹小心地把人抱到了一旁的搖椅上。
“這裏也沒有我的東西啊。”公主平淡地看着長丹。
“我自己的東西,尤其是我國主媽媽留給我的簪子,在嫁來的時候我心知必死,就都沒帶。本來是想給丞相媽媽留個紀念,将來招魂用的。現在,丞相媽媽應該已經幫我都運走了。府裏這都是陛下賜的,我不……”公主小心地往屋裏瞟了一眼,“……我不配帶走,畢竟我是将死之人。”
“好歹準備一點貼身的裙子吧,”長丹有些心疼,“小一個月的車程,你現在這樣應該是要卧床的。我去準備些東西好讓陛下放心,這幾天就不回來睡了。你可千萬記得吃藥喝茶,別打秋千了,摔下來怎麽辦。”說完,便轉身到了後院。
黃昏杜大夫到後院的時候,長丹已經施法在院子裏架了幾十口大鼎,點起的三昧真火将鼎燒得通紅。
“真的可行?”夜色中,杜大夫整理着草藥,心裏有些虛。
“沒問題,誰也不可能看出毛病。”長丹打扮得跟祭司似的,站在高臺上“作法”:左手誇張地将神符化入鼎中,右手邊揉邊往鼎力撒着什麽。搖頭晃腦,裝神弄鬼,看見從門縫偷看的人好像沒看見一樣。
“你到底還有多少啊?”杜大夫吃驚地瞪大了眼睛,邊指揮傀儡裝千杯壺,邊給大鼎添水。
“反正有一天公主知道了,絕對饒不了我。所以……今天能用多少是多少吧。”
“你這毀屍滅跡夠絕。不過你可記得留路上備用的,公主的情況可……”
“放心,備好了。”
“對了,面聖前最好給她吃一片,我知道你現在有新鮮的了。”
長丹妥妥地給了杜大夫一個白眼。
“我看着你長大的,又是大夫,我能算不出?我看公主這幾天氣色不錯,今天咱們出來以後還偷偷打了會兒秋千呢。”
“……”長丹的臉一下子就白了。
“……沒蕩多高,你真不用緊張。她現在狀況挺穩定的。反正依我個大夫看來,你如果想開……”
“再廢話,我把您也煮湯裏。千年的牡丹,清熱涼血活血化瘀絕對好用。”
“忤逆子、忤逆子,白疼你這麽多年了……”杜大夫嘴裏罵着,手底下卻沒閑着,幾天幾夜在後院陪着長丹燒着大鼎……
……
為送別慕海代國使,陛下特地加了大朝會。太陽還沒升起兩人便換了官服、宮服去了皇宮。臨進宮門,長丹往公主嘴裏塞了一塊糕。
“唔……這味道好像……”
“我做的,你吃就是了,左右宮裏也不管飯。”
“嗯。”公主甜甜地咽下了糕點,轉眼又恢複了國主清冷的樣子。
走過殿前廣場,東側是明蚌內閣。滿朝重臣,遙遙地向國主施禮,眼中五味雜陳。右側是一輛房子大的銮車和一輛青灰色稍小一些的馬車。
“大的是你坐的,已經鋪好了軟榻。有些東西只能到慕海處理,你也是明白的。小的是給他們的,裏面比從外面看起來的寬敞,躺下都沒問題。身體不行的都有醫官照管着坐上等車,放心吧。”
公主剛要開口,卻發現已經到了殿前。兩人依規距行了大禮,陛下也賜了公主座位。
“慕海學子海朱特來辭行。”陛下沒吭聲,臉色也是十分不明朗。
長丹心知不好,但也只能硬着頭皮往下說:“啓奏陛下,外臣有三件事相求,還望陛下應允。”看着陛下的臉色更不好了,長丹也握緊了拳頭:
“其一,為避免再出現獬豸一族出現的問題,引奉聖、慕海主番相互猜忌。外臣懇請,此次轉運用慕海的車防止明蚌逃走、自戕、串通。車裏出了麻煩都算我們的,上邦可再派兩人随行監察。但還希望監察或其他奉聖兵丁不要随意入車破了結界。不然惹了麻煩,那可就說不清了。”
“倒算你小心,可。”
“其二,奉聖的身契就不用了,直接飲我們慕海的身契湯好了,有問題外臣擔着。”
“呵,怕你這身契只說本就是兩國在串通吧。”陛下威嚴地望着外面。
長丹暗暗倒吸了一口涼氣,嘴角卻露出了一絲微笑:“禀陛下,外臣對奉聖之心日月可鑒,何來串通一說?若外臣真有心和明蚌串通,那內閣最有可能串通。現在明蚌上萬民衆就在城外,随便找個人來一試便知。最好找體弱的見效快、更明顯,方便證明外臣的清白。”
“哦?”陛下也沒料到長丹會這樣說,“那朕倒要看看。”
傳令官出了大殿,公主差點沒站起來,目光偷偷瞟向長丹,換來的卻是無盡的冷漠。在這寂靜之中,不一會兒一個孱弱的姑娘就被架了進來。
“身上沒外傷,但剛産過珠吧。”長丹像個人販子一樣居高臨下地盯着地上的人。
姑娘害怕地點了點頭。
“很好,”長丹從懷裏掏出了千杯壺,給姑娘斟滿了一杯茶。
姑娘臉色慘白地喝了茶,沒過多久就開始滿地打滾,不停地尖叫,侍衛過來呵斥都不管用。引得殿外的明蚌內閣都伸頭往屋裏觀望。公主無聲地流着眼淚,死死地瞪着身前的長丹。
半柱香過後,姑娘氣喘籲籲地站了起來。長丹似乎還是不打算放過她:“吃飯了嗎?”
“沒,晚飯都沒有吃。”
“很好,”長丹含笑轉向陛下,“請借陛下庖廚內任一樣靈氣充裕,對蚌族來說比較有吸引力的活食。”陛下有些摸不着頭腦,但還是準了。
不一會兒太監端來一盤子活的彩蝦懸在姑娘面前。蝦子都抱了籽,尾巴還一跳一跳的。小姑娘見了蝦子,偷偷地咽了口吐沫。
“多謝陛下恩典,這種抱籽的靈蝦想必已經可以化形出水,不論對于明蚌的人形還是真身,确實都是很有吸引力的。
下面為了驗證效果,外臣還想請主管異族的戶部尚書幫忙作證。此時,她已經認我為主,我命令她不許吃,尚書大人可以用任何方式逼她吃,外臣保證她連碰都不敢碰一下蝦子。以此作為我慕海身契有效的見證。望陛下恩準。”
陛下點了頭,長丹和尚書一起下了令。小姑娘害怕地看着尚書顫巍巍地伸手想動蝦,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阻礙。戶部尚書言語上威脅、利誘甚至還打了她一巴掌都沒用。看得滿朝文武啧啧稱奇。
陛下似乎也安了心:“準,禁軍統領,你去協助京兆尹派人給那些明蚌人喂靈符。”
“多謝,”長丹從懷裏掏出裝千杯壺的無盡球交給了禁軍統領,“大人,慕海國小,符水珍貴,還望多餘的能還我。”
不顧禁軍統領鄙視的嗤笑,長丹又将其中一個壺遞給了一旁的太監: “內閣都是體面人,到車裏給他們些面子吧。”陛下哼笑一聲,示意太監領了下去。
一刻後,城外的哭喊聲像潮水一樣傳入了大殿。陛下如聞仙樂,長丹卻像沒事兒人似的不知哪裏弄了個琉璃缸,把蝦子放了進去。還倒了點千杯壺的水,覺得不對,便用法術化了些水進去,用手指放在缸裏面和攏着水玩。不多時,城外聲音漸息。長丹也丢了缸,繞到了公主身後。
“還有第三件事,陛下請看公主的肚子。外臣雖未見過明泣珠,但聽說大珠要三年方得,一年出頭的海泣珠該是這麽大麽?”一直呆愣愣的公主也吃了一驚,手不自覺地放在了自己已經圓得像球一樣的肚子上。
“是啊,絕對不該大到如此地步。”長丹看着陛下驚嘆的樣子,像個奸商坑了塊肥肉一樣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瞎話一時爽,追妻火葬場。海公我敬你是條漢子
☆、我願用生生世世跟海公做個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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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難抑癡女失故國,愛易逝義君獻來生】
“是啊,怎麽可能這麽大呢?”長丹得意地将手放在了公主的肚子上,“外臣發現,用我們慕海的幾樣特産入藥給這明蚌族喝下,居然有催珠的效果。雖然不知最後成珠的效果如何,但這兩個月用藥催珠的速度看起來應該還是很不錯的吧。”
聽到這裏,滿朝文武議論紛紛,陛下的眼睛裏也露出了貪婪。對于這些反應,長丹看起來似乎很受用:“據我府上長期在奉聖學醫的大夫估算,臘月初便差不多是産期了,也就是還有一個月左右的時間。
所以長丹在此懇請陛下應允外臣的第三個請求:外臣在此鬥膽請求留下此珠。望陛下恩準外臣帶公主回慕海産珠,讓我慕海滿朝的命婦見證海泣珠的誕生。以便外臣能更好地說服朝廷支持我們在明月海養蚌,三十年後為陛下産珠。”
“海公倒是會做買賣。”陛下睨了兩人一眼,“只是朕看這公主似乎确有一心托付之意,你這樣……罷了,奉聖、慕海為鄰,雖有宗藩之別畢竟并立。海公能跳出男女之情選擇國家大義,慕海朝堂也能如此透徹明了,朕就放心了。”
“來人啊,月珠公主懷珠辛苦,賜鲛人紗長裙100條,仙果一籃。海公既然喜歡玩這花靈蝦,朕就賜你琉璃盆一個,路上留着解悶吧。吉時也快到了,你們也都去準備吧。”
長丹謝了恩,公主也随着緩緩地行了禮。然後,随着長丹沒有一絲表情地“飄”出了大殿。迎着接了賞賜的甄丞相和內閣大員,公主直接跪在了地上。
“丞相及各位大人在上,罪人明佳夢因私情障目毀我明蚌萬年根基,連累我明蚌全族之人性命。今身遭報應,罪有應得,死有餘辜。然明蚌族人無辜卻為我牽連,身為國主實在愧對祖先神明,還請大國師待我死後化我之魂、融我之血肉為祭,為我明蚌一族再續生機,以償我罪孽之萬一。”
剛要下拜,竟然被長丹一把從身後抱了起來:“祖宗,您也不看看這裏是什麽地方。這可是奉聖的皇宮,快些上車,咱們趕緊走。不然,誤了時辰怎麽辦。”
內閣的官員眼睛裏都冒出火了,甄丞相咬着嘴唇一把攔住了衆人:“夢兒,沒你的事兒,別多想。咱們都是被這個巧言令色,滿口胡言的騙子騙了。
長丹公子,不,海公!別的,是我明蚌無查人之能,我們認栽。但還望您記得在陛下面前說過的話,給我們30年休養生息的喘息之機。您既然想要的是珠子,就給我明蚌一絲活路吧。
另外,在國主最後的日子裏還請您善待她,畢竟您要的是她肚子裏的東西,她提前死了對您沒有好處。若能做到這兩點,我甄雙犀沒齒不忘。”
“唉,你們哪裏來的那麽多話。”長丹急得快哭了,“好好好,我都應了。你們趕緊上車,千萬別誤了時辰。國師啊,這符水你千萬拿好啊。灑了一點,我拿明蚌所有人是問。”
長丹看起來毫不走心地催促着明蚌朝臣上了車。自己竟直接騎馬帶隊,浩浩蕩蕩地出了城。滿城的百姓都紛紛上了街,圍觀那輛有巨型琉璃窗的大銮車。
只見漂亮的銮車內,一名珍珠一樣溫潤的貴族女子正面無表情地端坐在正中的墊子上。如畫像一般地聽着後面車隊中的哭聲,自己卻沒有絲毫要回應的意思。
直到出了城門許久,溫潤的女子才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早知此劫是如此,當日我明佳夢就應一頭撞死在太廟。免得讓無恥的慕海小人騙走了一切,害了自己不算還拖累了全國子民。海長丹,您且給我一句真話,您到奉聖可就是為了騙我明蚌一族來的?!”
馬上的長丹卻沒聽見一樣,一句話也沒說,不停地催着馬……
夜裏,馬車停下來安營紮寨。長丹終于松了一口氣,蹑手蹑腳地摸進了銮車。聽到長丹進來,公主立馬裝睡,任由長丹輕拍、搖晃自己都完全沒有反應。
許久,長丹認命地嘆了口氣。只得跪在榻邊,親了親公主的臉,又把手在公主肚子上放了一會兒,再扭過身子親了一下那圓滾滾的肚子,便蹑手蹑腳地抱了條被子去一邊睡了。
公主嫌棄地在被子上擦了擦臉,捂着肚子鄙夷地回頭看了長丹一眼,可淚水最終還是無聲地流了下來。
第二天午間休息,公主折了傀儡去請長丹,自己則套了見陛下時穿的宮服坐在車裏,若有所思地逗着缸裏的蝦子。
“這蝦好玩吧,”長丹的臉凍得通紅,進了門忙将帶着寒氣的衣服留在了車簾口,“要不是得了靈,我真想養一池子在家裏。佳夢,咱們……”
“做一筆交易吧。”公主接過了長丹的話,語氣卻仿佛又變成了那冰冷高貴的國主,“不用下結界,我要立血契。這血契一定要讓所有明蚌人和押送的士兵知道,讓天下人來作證。”
“佳夢!咱倆……算了,你先說。”
“好,海公子有所不知,我明蚌氏有兩生咒。有大執念、大恒念的子孫可以立咒。咒成則死後魂魄不相離,還可按随意選擇時機甚至是父母投胎到包含和自己相同血脈,又不是自己子嗣的胎兒身上。
咒語能保存立咒者全部的記憶和前生裏的誓言,據說連樣貌的變化都不會太大。下世成仙、對上咒語中約定的暗號就可記起前生的一切,所有被死亡洗去的誓言也将重新作數。”
“那這豈不是另一種長生之法?”長丹索性放棄了,盤坐在公主身邊吃着剩下的山楂。
“看海公子怎麽想,”公主卻沒有看長丹只是死死地盯着前方,依然是冷若冰霜,“以前立誓的多為至死不舍分離的愛侶。畢竟,入了輪回多數人都希望能夠了結前生的紛擾,擁有幹淨的開始。”
“所以……”公主深吸一口氣,将情緒咽了回去,“我明氏佳夢今日願與海公長丹立血契大誓。從此契生效起,我明佳夢便完全是海公的了。無論何種情況,只要我一息尚存定盡力侍奉,絕不有半點忤逆。他日佳夢身死,必以兩生咒複生,以見鮮血為記,再歸海公長丹身邊忠心為婢,直至海公離開此世。
以累世之身換慕海對我明蚌一族的諾言:就按當時在陛下面前說的辦,30年內明蚌一族絕不産珠;如今成年的族人,出嫁也好入他籍也罷,絕不安排産珠,非作奸犯科、叛逃遠遁絕不傷其性命,盡量善待。還存活的卵放生,孵出後四散流落如野蚌,絕不捕捉為奴。
此誓!”
公主托着肚子,艱難地起了身,用法力脫去宮服,懸挂于半空中。一把拔下頭上的花簪,長發散落。長丹看着心疼,公主卻冷着臉決然地用簪子在手心裏劃出深深的口子。一揮手,鮮血便如紫花一樣開遍了宮服。
看着公主還在滴血的手,長丹只剩嘆氣了:“好吧,我答應你。如果他日公主有其他想法,你我商議毀約、改約都可以,這一切完全在你。”說完,接過簪子也将血灑在了衣服上。
公主依舊不擡眼,施法指揮着衣服、簪子出門、直直升到車隊上空,熊熊燃燒起來。伴着紅藍相間的火焰,兩人的誓言響徹曠野。
長丹靜靜地聽完誓言,看着公主安心、愧疚也幾近失魂落魄的樣子,竟然勾起了嘴角:“公主想要的,長丹已經給了。那現在該談談我們的事情了吧。”
聽着長丹威脅似的笑語,公主黯然地看着長丹的肩膀:“海公子吩咐便是,公子有令佳夢不敢不從。”
“這……你先把蝦子給我。”長丹從公主手裏接過缸放在門口,邊說話邊從陛下賞的衣箱裏抱了一摞長裙出來,“我跟公主有話說,你們幾個先出去。別回來了,有人問就說是衍籍的。最後一輛車有一半是空的,跟趕車的兵丁說是我讓你們過去的就行。”說完,便背過身,閉上了眼睛。
看着長丹跟缸說話,公主滿臉都是不解,可須臾不解便成了震驚。佳夢眼睜睜看着缸裏的蝦跳了出去,化身成一個個跟自己一樣圓滾滾的女子,套了衣服倉皇地逃了出去。
最後一個剛要掀簾子,長丹突然叫了出來:“回來!”那姑娘瞬間吓得定在了原地,克制不住地抖了起來。
“你們倒是把缸拿上啊。人形要是撐不住就回去住,明蚌一族傷不了你們。還有,這是誰甩子了?!自家孩子,自己照顧好。”
姑娘捧了琉璃缸,撒腿跑了出去,公主則一下子愣住了。
“皇家庖廚的裏靈物都能化形,你一直住奉聖不會不知道吧?”長丹鎖好金辇的門,垂頭喪氣地轉過身,走過來輕輕捧起了公主的臉:“你真的不知道我的心思嗎?”
公主避開了長丹滿是渴望的眼睛,退了一步看着自己的腳尖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轉過身,十分“自覺”地躺到了旁邊的鋪上。
作者有話要說: 敬公主是條漢子!下一話鐵定翻車,求繼續關注。
☆、裏面有水的就不會是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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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探珠胎佳偶銷怨,明言妙計同盟得盼】
長丹苦着臉笑了笑,解開上衣蓋在了公主身上。“所謂七月流火,八月添衣,這都冬月馬上到冬節了,你就別光穿自己的殼子了。越往慕海風越大,我先點了爐子,暖和會兒咱再辦正事兒吧。”
長丹起身将幾個窗口的簾子都拉得嚴絲合縫,屋子裏瞬間就跟夜裏一樣,只剩下爐子裏的炭火還在閃着微弱的光。
“這金辇還有後面的車隊都是我國舊時王族的,防探子偷聽、偷看特別好用。現在歸了兵部、戶部使用了,咱們才有機會坐坐。我跟你說,你上車時我可是眼睜睜看着守宮大人被擋掉的,真想一腳踩在她尾巴上……”長丹費盡力氣“沒話找話”,可公主就是一動不動地閉着眼,像沒聽見似的。
“連你都這麽想我,真不知該高興還是改傷心了。算了,保住兩國人的性命要緊,其他的都是小事兒。”
公主偷眼看了一眼赤膊的長丹,竟正撞上了對方頗為失落的目光,吓得趕緊又閉上了眼睛。
“再待會兒,現在還是有些涼。我要是說我真沒有害你、害明蚌一族你肯定不信。就先給你說個慕海的特産解解悶吧,反正你們已經算是慕海人了。
還記不記得上次乞巧宮宴上我給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