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至開始不顧臉面地耍渾,還是被指定為下一戰役的先鋒。
焱兒哥無奈地握着兵符回到了營地:“傳令官何在!”
“末将在。”
“傳本王命令,明日我鳳凰郡子弟為先鋒攻打敵營。一切行動聽從本王指揮,哪怕是将軍下令也不得違抗本王命令。”
“是。”
“另外,”焱兒哥偷偷從無盡球裏拿出兩錠金子,低聲說道,“本王知道咱的糧草被克扣了,拿去買些好菜,好肉。不論明日生死,今天一定讓兄弟們吃飽,聽懂了嗎?”
“……是,末将領命。”
看着傳令官的背影,焱兒哥回身看向自己的大帳,燈光将一個身影應得更柔美了。焱兒哥心裏卻越發不是滋味,深吸一口氣走進了帳篷。
☆、下輩子,咱們把一切都搞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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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厚緣薄相約來世,悟徹債随攜手此生】
貞兒正在大帳裏收拾着桌子,聽到有熟悉的腳步聲走了進來,便放下了抹布。由着一雙有力的手臂從背後将自己緊緊地抱住。帳子就這樣安靜了好久,連縫隙裏透過來的風似都在訴說着萬千的無奈與不舍。
終于還是王爺先扛不住了:“貞兒,我錯了,我這次真的錯了。我做的這所以一切都是在賭。明日就要上陣了,我知道賭局會按我想的那樣發展。但我真的不知道最後我會輸還是贏。
如果我賭贏了,我就可以真正贏回你,贏回你的心。可我怕輸,我怕自己對你的貪心害了你;我怕探子這麽些年收集的慕海的情況都是敵人的陷阱;我怕刀劍無眼沒有性命去贏回我的賭局,我怕你被敵人抓去我卻無能為力;我怕……”
貞兒轉過身,一根玉指抵住了王爺的嘴唇,笑着搖了搖頭。
王爺放開了貞兒,小心地從脖子上取下了一小串無盡球,鄭重地放在了貞兒手裏:“我不要賭了,我真的怕了。趁晚上開拔,你快逃出去吧。放心,少一個人不會被發現的。”
王爺仔細摩挲着貞兒手裏那串小小的無盡球,像是通紅的相思子,又像是鳳凰泣出的淚:“別擔心,這不是那昏王的家當,都是幹淨的。
它們是我從你父親那裏詐到的你的嫁妝,還有我……嗯,你焱兒哥的全部家當。這些本來就該是你的,應該也夠你活命的了。等隊伍一動,你就趕緊換便裝走吧。”
“有些事你真的不懂嗎?”貞兒平靜地幫王爺擦去發間的汗,“夫妻同命,你總明白是什麽意思吧。你不是總跟牛師傅說我是你的媳婦嗎?為什麽還要讓媳婦丢下你一個人逃走。”
“貞兒,你別鬧了。”王爺緊緊地抓住了貞兒的手腕,“這一世又見到你的第一面我就告訴自己:決不能再拉你一起去死了,哪怕真的拼個魂飛魄散,我也要保你活命。”
貞兒不聽,只是繼續幫王爺理着頭發。“王爺你今天哪裏來的那麽多話啊?哪怕你賭輸了,咱倆都無常了,不也挺好的嗎?咱們這輩子啊,遇見的時間不對、地點不對、身份也不對。不能由着心遂了情誼,相伴的緣份也終究是太淺了。下輩子,咱們把一切都搞對了,你我真心做夫妻,好不好?我的恪先哥,三明王爺?”
王爺哭着點了點頭,二人相擁而泣,口裏念的竟都是給對方來生取的名字。主帳的燈火熄了,鎮異将軍與親随率領着隊伍,走進了無邊的黑暗……
白大夫抽出懷裏的手絹,幫了兒擦去了眼淚。捧着紅撲撲的小臉兒,開起了玩笑:“你這沒上妝啊,怎麽都變成小花貓了。他倆後面的事情,你不是都知道了嗎?人家就好好地站在咱們面前,你與其在這裏哭他們的老故事,不如跟他們商量好将來去記下他們的新故事。”
了兒怔怔地看着白大夫,心裏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眼前這個人似乎既熟悉,又陌生。
有之看不下去了,直接插了話:“唉呀。白叫了你這麽久的王爺,我都叫順嘴了。你們倆也別在這裏耗着了,要不要現在去開明獸那裏試試?
如果開明獸同意你倆都能入城,當時是誰說要當天娶媳婦兒來着?若是再拖下去,今天的幸福時光就更少喽。”有之給了焱兒哥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卻一個沒防備被冬兒一腳踹在了腰上。幾人都笑了,有之也假裝抱着腦袋繞着茶攤子大喊:“救命啊,謀殺親夫了!!!”
……
小山一樣的開明獸守着羽途牌坊,今日門洞旁邊圍了不少人,這幾天不少人都躍躍欲試想看看慕海內城究竟是個什麽樣子。可畢竟一個月前慕海還是敵國,敢來開明獸這裏驗身的就已經很少了,能驗身通過還敢進城的到現在還沒有過。
聽說王爺、王妃願意來試一試,不少人都專門跑了過來求個眼見為實。
貞兒先過的大門,一點感覺都沒有。回頭一看,只見整個牌坊都變成了碧玉的顏色,散發着陣陣仙氣。
開明獸雖然有九個鬥大的腦袋,可它們并不是同時值班,唯一清醒的大腦袋悠悠地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慢吞吞地朗聲道:“知天下,一債随,可入城。”周圍立刻響起了一片熱烈的掌聲。
焱兒哥繞過牌坊,興奮地抱着貞兒轉了好幾個圈才退了回來,深吸一口氣走了過去。牌坊依舊是翠玉雕琢的樣子,大腦袋看了一眼焱兒哥只吐出了兩個字:“同上”
人群又是一陣歡呼聲,炎兒哥卻是一臉懵,轉回身跟開明獸抱怨:“大哥,怎麽回事啊。說好的探知修行的境界呢。‘同上’是什麽鬼!”
大腦袋瞄了一眼身前的小人,打了個哈欠:“你等一下,該換崗了。”随後便自顧自地睡了過去。它剛合了眼,旁邊一個腦袋蹭一下就立了起來:“哎呀媽呀,終于輪到我了。诶,小鳳鳥你還愣着幹啥啊?趕緊進城去吧。”
聽到開明獸一下子認出了自己的魂魄,焱兒哥心中暗暗贊嘆,但對于自己的境界還是有些不甘心:“我是……同上?”
“同上是啥不懂啊,同上就是和前面的那只小鸾鳥一樣啊。我大哥惜字如金一般不多說話,你還想要知道啥?”
聽着開明獸幾個腦袋間竟然自己論起了兄弟,想着這值班的兩位“腦袋”的差距,焱兒哥還是努力地壓住了心裏的崩潰,繼續發問:“請問剛剛說的‘一債随……’”
“哦,這個你放心,能入城的都不是欠別人的巨債的。看您二位這情形,怕是先欠了無辜亡魂的屋舍,後來反而幫助這有些許功德的亡魂了卻了心願。人家大概已經和地府打好招呼了,跟着二位就是想報恩罷呢。其實究竟算是誰欠誰,估計地府也分不清楚了,反正給你們打包送來,以後自己看緣分吧。”
貞兒聽罷,抿了抿嘴,尴尬地道了聲“多謝”,轉身向內城走去。焱兒哥卻是書生的軸勁上來了,向開明獸深施一禮:“管他誰欠誰,我不願欠人東西,還請大人指點了債的方法,不然在下日後寝食難安。”
開明獸聽了這話直接笑瘋了,擦着眼淚說道:“這我可幫不了,你們夫妻二人回頭關起門來自己琢磨吧。”
看着焱兒哥還傻乎乎地要繼續問,有之憋着笑一巴掌拍上了他的肩膀:“別鑽牛角尖了。快走吧,反正現在也不會有影響。再問,你媳婦等不及了自己進了城,你可就攆不上了。”
聽了這話,焱兒哥渾身一激靈,撒開腿就跑。到了內城邊,兩人手拉着手進了城。內城中兩只鳳凰盤旋而下,須臾化為人形緊緊地擁抱在了一起。
而王爺和柳美人的身子竟然被直接留在了城外,像無常了一樣毫無生氣。還沒等衆人反應過來,兩個軀體便散為了點點繁星,乘着一條條鎖鏈飛向了奉聖的方向,一丁點痕跡都沒有留下來。
圍觀的人都驚得屏住了呼吸,半天沒有人敢發出一點聲音。站得離開明獸最近的白大夫目瞪口呆地打破了寧靜:“敢問這是……”
話痨大腦袋終于正經地開了口:“你們有所不知,城內對于你們這些非國民來說其實是彼岸,能被城珠接納渡過去的一般不會是全部。靈界萬物依靈魂而生,依靈魂而旺,但凡和靈魂不符合的部分自然是無法被城珠接納的,只能成為‘凡蛻’留在外面。
這兩只小鳳凰大概是因為經過了借屍還魂,所以在奉聖用的軀體都成為凡蛻被留下了。嗯,有此等奇遇的夫妻還真是罕見吶,想來也是有大造化的。
只可惜,本來被留下的凡蛻如果不被收集、利用,本應該會重歸天地間成為回饋天地的養分。可你們也看到了,奉聖的靈鎖極為偏愛這種沒有靈魂庇護的生機,剩下的生機也就成了滋養奉聖皇帝的補品了,哼。”
冬兒聽到這裏有些憤憤不平:“身為天子,拿禁術出來害人,臉真大。好好的凡蛻白便宜了那皇帝老兒,還不如拉回我家藥鋪想辦法入藥呢。”
有之連忙附和:“就是,就是。夫人高見,我看既然也是以靈物入藥治病,研制出來就順着大小參娃霜叫影參娃霜好了。”
看着兩人已經在興高采烈地商量怎麽賣藥,怎麽宣傳了,白大夫翻了個白眼,轉身向開明獸恭敬地問道:“大人,難道他倆的債您真的無解?他倆畢竟與我們有恩,我也有愧于那鳳鳥,可否……”
看着身前的白大夫,開明獸捂着臉快要笑哭了:“唉呀,我說你們慕海來的男子怎麽這麽多書呆子啊。還要我怎麽說,那小鸾鳥早就明白了。我這麽跟你說吧:‘有緣方為夫妻,無債不成父子。’他倆的債外人要真幫忙解決了,那可還得了。”
白大夫一下子如醍醐灌頂,敲敲腦袋自嘆多嘴,卻不想被開明獸輕輕拽住了衣角。
看着周邊的人漸漸散了,開明獸呷了一口茶,小聲對白大夫說道:“記恩是好事,我可以告訴你,他倆不用你擔心。我也算是閱人無數了,瞧這對鳳凰的面相,絕對是能與天命一争之人。倒是慕海的未來,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作者有話要說: 忙不能亂幫【姨母笑】
☆、國民甘了兒,歡迎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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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逝國谶今初證,三百載孤兒終還家】
“小白蛇,你也別老想那麽多了,你好些時候的煩惱都是因為顧慮太多。”開明獸笑着遞給白大夫一塊點心,“不知道什麽時候你才能鼓起勇氣來試這羽途牌坊,估計那時候也不是我當班。我看你功德、仙緣都不錯,就先多說一句吧。”
白大夫慌忙施禮:“請大人示下。”
開明獸笑着搖了搖頭:“沒那麽多虛禮,你只要想清楚在這世上你想要什麽,最不能放棄什麽就好。別的自己慢慢琢磨去吧。”
白大夫再拜謝了開明獸,和有之他們一道懷着感動,及一絲對王爺二人的擔心回到了藥鋪。
下午,看着了兒也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白大夫放下手中的書過來胡嚕她的頭發:“咱們娃娃不用擔心,開明獸大人的話你應該也聽見了。再說王爺他自己也是挺有信心的,應該不會有什麽事。”
了兒卻突然一頭紮進了白大夫的懷裏,不管不顧地哭了起來:“我是有些怕他們有事,但我更怕将來你們都進城了,就留我一個在外面,跟大家都見不到了。見不到冬兒,也見不到你。”
白大夫聽來鼻尖也是酸酸的,無奈來來往往的人已經開始要看熱鬧了,便故作鎮定地安慰道:“怎麽會呢,我們了兒心思通透,大智若愚,将來絕對最先入城,都見得到的放心吧。”
聽了這話,了兒也破涕為笑從白大夫懷裏鑽了出來:“呸,你才愚呢。”
兩人就這樣鬧做一團,很快就将之前的不愉快抛到了九霄雲外。
不幾日的傍晚,竟然有紙鳶帶着書信飛進了鄰裏堂的大門。四人剛剛送走了一波客人,看見這書信忙關了店門,一起來到小茶攤看信。
四人圍坐在絲瓜藤下,看着紙鳶上的“鳳”字心裏都升起了不少感慨。信的內容很簡單,無非是報個平安,說兩人在松竹城安下了家。還一人贈了一根鳳凰的羽毛作為他日相見的物引。
了兒正在反複欣賞着手中翠綠的羽毛,有之卻在信底發現了個專門給了兒的小紙包:“了兒,這紙包上有你的名字,你看一眼?”
白大夫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想去阻攔,了兒已經展開了信。聲音并不是王爺,而是泡子裏焱兒哥清亮的嗓音:“莫怪愚兄唐突,了兒妹妹此時當知,世間最遠的距離便是心愛之人近在咫尺卻認不出你,千萬珍重。”
有之和冬兒暗暗嘆了口氣,同情地看向白大夫。可誰知就是這麽一句話,便讓了兒愣在了當場。半天像丢了魂兒一樣,只是盯着前方喃喃地嘟哝着:“我究竟忘了誰呢?我忘了什麽呢?”
這可把白大夫吓壞了,趕忙過來胡嚕了兒的腦袋,溫柔地說道:“沒關系,進這兩途地忘掉的都是應該忘記的人。我們娃娃通透,将來一定能入城。不都說入城即輪回嘛,都輪回了此等前塵往事忘了又如何?”
了兒剛要說話,冬兒卻突然叫了起來:“诶,你們快看,這不是王爺他們信上說的松竹城嘛。”
幾人一下子圍到了街邊的影石屏前面,只見一只八哥正在報着一條祥瑞新聞。
“各位觀衆,松竹城前日突降下祥瑞。祥雲朵朵,紅光如火,仙氣彌漫将整座城籠罩得和仙境一樣。有人看到雲霞中有紅綠兩只鳳凰在相互追逐、飛鳴,最後共同涅槃重生為五色鳳凰。
就此事,本節目特意咨詢了史館長,史館長稱:此乃鳳凰神鳥依古禮成婚,以自身情力、靈力獻祭上蒼,引得天降祥瑞賜福。
據探訪,前天開始松竹城确實多了不少喜事,街面上的生意也好了不少。更重要的是,鳳凰鳥為全城降下祥瑞的事件似乎正好和千年之前國珠祭奠上的預言相契合。
那場祭奠上的預言,被明蚌等多族稱為國谶。是以天授歌謠的形式直接傳遞給有血脈聯系的子民的,原文如下:
正月失孤因緣始明
戰火燃身千家不寧
鳳凰降瑞嬌兒見行
參花如火慕海将清
端木入國良醫朝京
改藩換主瑞族常迎
靈狐六尾書啓教興
……
該國谶據說一共108句,現存前104句。國谶預言了未來某個正月,我國會有一名幼兒失蹤。更重要的是,預言提到那個孩子終将會回到慕海。他的回歸,将是慕海振興的象征。
衆所周知,子規元年慕海确實在奉聖痛失了一個孩子,這個孩子至今生死不明。而根據預言,孩子回國以及慕海振興的第一個征兆就是鳳凰降瑞。
前天的祥雲究竟是巧合,還是歷史的車輪已經開始轉動?一切還要耐心等待那個孩子的回歸。希望這次不會是空歡喜,畢竟已經300多年了,太久了。對孩子的家人對慕海都太久了……”
有之興奮得快要蹦起來了:“嚯,我就說不會有事兒吧。真叫咱們趕上了,今天晚上都來我這裏吃火鍋。”
“你怎麽了,不就是王爺他倆結婚,城裏降下祥瑞和慕海的預言碰巧對上了嘛。就算真是國谶對上了,咱個小老百姓至于嗎?”白大夫的心裏莫名更不踏實了,總覺得這國谶仿佛就是懸在自己頭上的一口鐘。
“唉呀,我說你個白木頭怎麽就不開竅呢。剛剛這影石新聞裏說的國谶可不是一般的預言,那可是天下大同的治世之象,做生意能發大財啊。
哼,咱奉聖的皇族整天自己和自己鬥,結果上了位一個比一個沒腦子。好好的良民,生生就被他們變成了贖戶,像物件一樣賠給了慕海。沒想到,咱們還能因禍得福,趕上這麽個大機緣。
你也別猶豫了,既然王爺他倆見多識廣都說不錯,連結婚都不等咱們了,肯定不會太差。不如咱們幾個明天就去試試那什麽羽途牌坊,也盡量争取早日入城,省得一直在這魚龍混雜的兩途地待着。怎麽樣怎麽樣?”
“你說的也确實有點道理,”白大夫仔細思考了片刻,“也罷,去試試也沒什麽損失,真入了城咱們了兒也就能踏實了。”
聽到白木頭都答應了,有之的眼睛簡直要笑成一條縫了。興高采烈地拽着冬兒去了菜市場,白大夫在後面笑着直搖頭,但見了兒的郁悶終于被轉移了,也便松了口氣拉着心愛的娃娃慢悠悠地跟了去。
仲春時節,晚上院子已經并不冷了。幾只小狐貍很快就吃飽了飯,在院子裏追逐打鬧,不少小菜苗都被□□了。冬兒看着糟心,有之卻依舊興奮地拽着冬兒談自己的夢想:“咱将來要把分號開遍全國,嗝,就做最貴的藥膏賣給奉聖的貴族,把奉聖的錢都賺回來……”
正如千勝夫人的名言:大部分人分不清夢想和做夢。夢想中的有之已經成了貨通天下的皇商,現實中的有之,則剛痛快兩句就被媳婦一腳踢醒了,只得乖乖起來去管教正在禍害菜地的兒女。
白大夫對此十分不屑,只是專心地摟着了兒,給她下荷包蛋吃。
“我真吃不下這麽多雞蛋,”了兒苦着臉看看碗裏堆得滿滿的雞蛋,又看了看絲毫沒有住手意思的白大夫,“郞哥,我求你了。真的就你們蛇族能每天吃一笸籮雞蛋,你就饒了我吧。”
聽到這話,白大夫還在磕雞蛋的手僵住了:“好,只是一直以為你會喜歡吃荷包蛋,便煮來圖你開心罷了。沒事兒,剩下的我吃。”
看着下午好了一陣兒的了兒又和丢了魂似的趴在了桌子上,白大夫在心裏把王爺罵了一千遍:“郎哥我知道你心情不好。知道咱們娃娃在想: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進城,想回奉聖去找忘了的人。可是娃娃啊,這世間的緣分就是這樣,只能向前看,如果錯過了回頭去找尋,還不如向前走去尋找新的機緣。
你看啊,你不是蛇族,不會吃一笸籮的雞蛋。可你也不知道自己是誰,是什麽妖族。現在更是連奉聖的‘愛人’也一并都忘記了。而就算是這樣,你還能保持着自己的通透和堅強,這種‘忘’的境界怕是奉聖由皇家供着的那些近仙國師都及不上呢。
哎,興許你的‘不記得’就是上天讓你入城斬斷一切的機緣,要不明天咱們一起去看看如何?”
聽了白大夫勸慰的話,了兒點點頭。瞧着有之和冬兒逮孩子已經弄得雞飛狗跳了,兩人同時露出了一個幸災樂禍的壞笑,熄了火鍋偷偷地溜走了。
由于王爺的成功入城,羽途牌坊前排起了長長的隊伍。終于輪到了四人,有之先笑嘻嘻地邁了過去。牌坊直接就變成了紅色,開明獸清冷地朗聲道:“需放下,難入城。”
有之顯然有些沮喪,可一轉眼又陽光了起來:“哈哈哈,我回去倒要看看,我到底該放下什麽。開明獸大人,您等着,小人過幾天再來擾您。”
“我就不進了吧。”冬兒有些害怕,轉過頭向有之抛去求助的目光。
“冬兒,咱千勝夫人怕什麽。好歹排了這麽久的隊,咱得看看咱自己差在哪裏。”
聽了有之的打氣,冬兒眼一閉,一步跨了過去。誰知道牌坊居然綠了,開明獸依舊面無表情地說道:“知天命,債已清,可入城。”周圍響了起雷鳴般的掌聲,只有有之傻在那裏,臉比牌坊都綠。
冬兒好笑地走了過去敲打有之的腦袋:“幹嘛呀,我能扔下你和孩子不成?回家以後,你給我好好想想你那放不下的執念究竟有什麽。要是敢給我弄出個放不下的紅顏知己,你就給我等着。”聽着熟悉的訓斥,有之也終于恢複了往常的笑容,和冬兒打打鬧鬧閃一邊。
白大夫回頭捏了捏了兒的手,安撫住這個不省心的娃娃,深吸一口氣一步就邁了過去,牌坊果然還是紅了。
“未知己,難入城。”
白大夫聽了這話沮喪地擠出了一個笑容,向了兒揮了揮手:“來吧,娃娃,看看你是不是通透得可以進城了。”
了兒看了看另一邊的三人,心一橫低着頭穿過牌坊。沒想到牌坊根本沒有反應,來回幾次,依然如此。了兒皺着眉頭看了牌坊半天:“是不是人太多,壞了?”
白大夫的臉也沉了:“是我不好,忘記白長官說過天葵未至的娃娃可以直接進城的,你……”
話音未落,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驚恐地看着了兒身後的開明獸。這回九個腦袋突然都醒了,九雙碗口大的眼睛齊刷刷地看着身前的小姑娘。
“國民甘了兒,歡迎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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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王爺和貞兒的故事就告一段落了。明日開始是對慕海最重要的故事《四劫篇》,一切謎題的根源皆源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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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是你現在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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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欄孤竟為鄰國寶,成童貌原長半百齡】
周邊的人議論紛紛,開明獸并沒有理會,反而站了起來,第一次在衆人面前化為人形,直愣愣地看着了兒。
“我的天啊,原來預言是真的,确實是真的。大前天是鳳凰降瑞,今日便是嬌兒見行。”開明獸激動地咽了口吐沫,依舊直直地看着了兒,“你能不能……”
白大夫趕緊沖過來,将了兒護在身後,厲聲道:“你要幹什麽!”
“不敢不敢,”開明獸慌忙舉起手,“你有所不知,她是我慕海國興預言的關鍵人物。自己本身還是萬裏無一的參娃,我就是想用影石留個紀念。”高大的開明獸越過白大夫的肩膀看向了兒,“可以嗎?”
了兒怔怔地點了點頭,開明獸便繞過白大夫與了兒合影。剛站好,開明獸的頭微微一側,小聲地說道:“我要是你,現在就趁趕緊遁地跑。”
“為什麽要……”了兒還沒問完,一大群人便從內城沖了出來将了兒圍了個結實,開明獸都擠開了。
“姑娘,你真的是甘了兒嗎?”
“你當年還是個小娃娃,這幾百年你在奉聖是怎麽過的呢。”
“你現在是化身,還是真正定了女兒身?”
“你怎麽看預兆?未來歸國你有什麽計劃嗎?”
“新國號你個人更傾向終歸還是有兆?”
了兒被這些突然圍上來的人吓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白大夫一看便急了,直接擋在了了兒面前。
哪知那些人一見這架勢更興奮了,轉頭開始向白大夫發問:
“這位白蛇先生,請問您和甘了兒是什麽關系?”
“是她在奉聖的丈夫還是追求者?”
“您知道她是預言中的人嗎?您對這事兒怎麽看。”
白大夫的怒氣更盛了,尾巴都現了形,有之趕緊跑來勸他,結果也被那些人纏住了。就在雙方僵持的時候,一條青蛟從天而降,龍族的威壓讓整個場面瞬間安靜了下來。
焦公子笑嘻嘻地化為了人形,穿着寬大的便裝頂着濃濃的黑眼圈,身量似乎瘦了一半。
“幾位不必害怕,只不過是我們總兵想和甘了兒姑娘見一面,還請姑娘不要推辭。”
雖然焦公子很禮貌地給了兒行了禮,但了兒剛剛被吓怕了。一句話也不敢說,只是緊緊地拉這白大夫的袖子。
白大夫回頭用眼神安慰了一下了兒,回身對上了妹夫笑盈盈的熊貓眼:“焦大人,這恐怕……”
“甘姑娘不用怕,這其實更算是我們總兵的私事,所以才叫我這個休産假的人來請你。你許是不記得了,我們總兵和你是故人。他可是為了你才選擇用一輩子來守城門的。還請兩位随我過去和他見一面,了了他這輩子的心願。”
聽了這話,了兒從白大夫身後伸出了腦袋,遲疑地點了點頭。随後便和白大夫一起乘着青蛟來到了守城司。
焦公子安靜地離開了,兩人進入正堂,只見一位獨臂将軍跪地上,單手捧着長劍。
“罪人琴司年無能,害甘了兒姑娘流落敵國311載。請甘了兒姑娘責罰。”
“有什麽事情您先起來說。”了兒慌忙沖過去拽起了琴總兵,“您這究竟為什麽事兒啊?我根本不認識您啊?”
琴總兵在座位上仰天長嘆:“是啊,入兩途地忘卻種種不願記起之人。我害姑娘如此,姑娘當然不願記得我。”
“您說什麽啊。今天都是怎麽了,我是叫了兒沒錯,可我從小在奉聖長大,怎麽在你們口中就成了慕海國民了。我真的是第一次來慕海,哪裏說得上不願意記得您呢?”
琴總兵臉上閃過一絲疑惑,随後便釋然了。“怕是甘姑娘當時太小了,失血過多又因為封印限制了靈力,不記得事情也算是正常。沒事兒,反正姑娘已經進了國門,在城珠庇佑下緩倆月或者遇到一個契機就好。在姑娘想起來之前,你可願意先聽我絮叨一下當年的事?”
了兒重重地點了點頭。琴總兵便打開了話匣子,将三百餘年前的故事娓娓道來:
“300餘年前,我和使官瓷汨奉命帶兒童樂團入奉聖為那皇帝祝壽。誰知道在鳳凰郡竟然被當地的螭王盯上了。瓷大人用自己的性命引開了王府的追兵,可他們沒多久又折了回來。老夫無能,沒護好馬車,甘姑娘被敵方的鎖鏈鐵爪穿胸墜車。無奈,我只能自斷一臂用鮮血将姑娘封印在一棵大樹裏,防止敵國侮辱損害你的遺體。
唉,當時我以為姑娘必死無疑,又有一車其他孩子,所以才沒下車尋回你的‘遺體’,可回國我才知道你居然是參娃。再想回去尋你,兩國已經斷了交通。等後來有機會再去找你的時候,你已經不在了。都是我的錯啊,我怎麽就沒早點去找你呢。”
白大夫皺着眉頭開了口:“按你所說,她确實應該是必死無疑。可為什麽她還能坐在這裏呢?而且我一個大夫也從沒發現過她有受過重傷的痕跡呀。”
琴總兵笑着轉向白大夫:“這位先生,您有所不知。這參娃是我國的國寶,以情融世間血脈,故此享天地生機。其花、其葉上可以養國珠,下可以改生死。因參娃先天血脈中兼具五行十類,故合五行之物不能傷其性命。若有意用靈力護體,那世間之物怕都是不能傷他們的。
只是為了保護這一稀有的妖族不被歹人觊觎,千年前國祭上便下了禁制:任何有關參娃是妖族的信息都不能離國。故而他國之人都不知道這一族的存在罷了。”
白大夫吃驚地看向了兒,了兒則低頭開始嘀咕:“參娃,為什麽這個名字好熟悉啊……”漸漸地了兒的臉色更暗了,“那我的父母呢?”
“唉,這也是我的罪孽。甘氏夫婦痛失獨子,雖經國師證實你應該就是預言中的核心之人,你在奉聖不會有性命之憂,反會在回國後有一番事業。
但是你父母仍久久不能放下,雙雙棄世入山。百餘年前已經大徹大悟,攜手飛升仙界了。他們留下的靈珠就并入了你故鄉的城珠之中,你若想見他們可能需要去城珠祠祭拜、召請。”
“那我還有其他族人嗎?”
琴總兵點點頭:“放心,甘家是你故鄉的望族,他們照看着你父母留下的東西一直在等你回來。你外祖貝家是明蚌一族的混血後人,如今大多還生活在明月海。人也是不少的,但具體情況我就不清楚了。”
“明蚌?!!”白大夫的三觀又被刷了一遍,“不是說他們早就……難道也是禁制?”
“先生猜的沒錯,也是為了安全,和參娃一樣明蚌一族還在世間的消息也不能對外國人提起。”
聽了這話,白大夫像被雷劈了一樣,緩了半天才摸着了兒的頭輕聲笑道:“怪不得你的臉在月光下是那幅模樣,原來你是明蚌一族的後人啊。”
了兒卻腦子一震,鬼使神差地問向琴總兵:“那我多大?按參娃來說我是娃娃嗎?”
“你應該是400多歲,具體的我可以幫你聯系戶籍官。至于是不是娃娃?”琴總兵有些摸不着頭腦,“這只有大夫才說得清啊。參娃120天頤之歲前都長得跟個小娃娃似的,過了這歲數長得比春筍都快。不過據說參娃真身不再長大就是成年了,一般200出頭吧。你的年齡應該早就不能算是娃娃了。”
說完,琴總兵似乎明白了什麽,連忙解釋道:“不過姑娘放心,自己國民回城自然是暢行無阻,頂多散落些異國的污垢罷了,不用介意什麽娃娃不娃娃的。”
了兒根本顧不上聽後面的話,淚汪汪地念叨着:“我不是娃娃,我真的不是娃娃。”邊哭邊笑,最後緊緊地抓住了白大夫的袖子:“你聽見了嗎,我真的不是娃娃。”
白大夫忍住淚把了兒摟在了懷裏:“嗯,我們娃……我們了兒不是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