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那鋪子有免費貨源、秘制藥丸,生意怎麽可能不賺錢?不過啊,百嗣老爺這算盤估計是打錯啦。”
冬兒冷冷地笑道:“可不是麽。這侯掌櫃對有之忠不忠心我确實吃不準。但這位大掌櫃貪財我可算是看出來了。咱們能得今天的財物、照顧多半也是因為有之的玉牌和你手裏的白氏秘方。有之跟他那爹爹關系不好本身就是全鎮都知道的,我那公公大人手裏又什麽都沒有,于忠于利,那侯掌櫃怎麽會給他免費進貨?不雙倍價格賣他就不錯了。
再說這一段時間那店裏生意好,主要還是因為用你那秘方制的藥丸。這藥丸咱倆補貨也就補到了下個月的量。你我一走這藥指定就斷頓兒了,沒有秘藥這麽偏的小鋪子能火才怪。”冬兒越說越激動,連帶着筐裏幾只化回原形的小狐貍都齊刷刷地仰起頭看着母親,一種馬上要一起哭給媽媽看的樣子。
了兒趕緊過來安慰崽子,畢竟這幾天被各種哭鬧聲也已經弄怕了。“你也別生氣了,醫書上說了這媽媽老生氣對孩子也不好。再說了……”了兒狡黠地看着冬兒,“你這仇不是報得挺徹底的嗎。官家的消息,新來的郡王有意思要鋪子邊上的池塘設立別院。就依着咱們縣令的性子,怕是半條街都得給他鏟平了,哈哈哈。”
“呵呵,”冬兒也得意地笑了起來,只是目光裏的冰冷久久退不下去,“害我兒子,算計我閨女,當有此報,他要不是有之的爹我非折騰他個傾家蕩産。”
“那你幹嘛還給他留一成股息?反正分家了,不管他豈不是更好。”
“我的了兒啊,這一成股息哪裏是為他啊。以後真的能不能回來,誰說得清啊,怎麽也得給我這兩窩崽子留個後路。如果能逃回來,不管怎樣有這一成的股息,也算是能吃飽飯。若是有孩子争氣,想收回他們這沒見過面的爹爹的産業,這也能是第一個臺階。”
提到有之,冬兒的目光又黯淡了下去,不過這次她很快又自己回到了現實,也像了兒一樣勾起了嘴角:“不過嘛,這個月的股息咱們拿得全,下個月輪到我那公公可就不一定了。我估計那侯大掌櫃一定用各種方式躲避言靈契。說不定啊,”冬兒眼珠滴溜一轉,“大庫裏那幾包快過期的巴豆就要便宜我那親愛的公爹喽。”兩個姑娘頓時笑作一團,筐裏剛剛快要哭了的崽子也跟着吱吱吱地叫了起來。
……
三更時分,夜色正濃,由于第二天一早贖戶就要去鎮外報道,不少人家都是徹夜難眠。冬兒和了兒自然也沒睡,只不過并不是因為離鄉的焦慮,而是在趁着夜色合力施法打包有之的小院。
天上沒有月亮兩人也沒敢點燈,千小心萬小心外牆終究還是被磕掉了幾塊磚。眼尖的了兒撿起磚頭,嘴一下就驚得大大的,瞥了一眼主院的方向壓低聲音說道:“這……這磚頭是什麽芯兒的啊,這麽沉。”
冬兒将碎磚也收到無盡球裏,嘴角勾起一抹驕傲:“我家夫君怎會像愚夫愚婦那樣把錢埋在地裏留給爹爹呢?他真正的積蓄早就化了金銀水夾在磚頭裏了,有金銀的磚可都是有狐族法術遮掩的,他爹就算拆了房子也找不到。”
手拉着手,兩姐妹回到了白家的小院。将糧倉裏今天屯回來的越冬蔬果也打包放進了那放無盡球的大袋子。“冬兒,你說這得夠咱們吃個七八年的了吧。”了兒頗為驕傲地問道。
“不止,而且我還攢了些種子,最不濟咱們逃到深谷裏開荒也絕對活得下去。”冬兒擡頭望了望梧桐鎮的星星,“老天爺啊,我千勝夫人立的誓絕對不會變。您且看我如何将這五個崽子都拉扯到長大成人吧。”
第二日清晨,迎着淅淅瀝瀝的毛毛雨,兩姐妹收了白家的院子,早早去城外登記。說來慕海的規矩也奇怪:未成年的娃娃直接在旁邊等着家人,成了年的不論老幼都要先過一個叫獬豸門的矮牌坊。若是牌坊沒反應便直接上車,若是牌坊變了色,這妖慕海就不收了。
了兒為了維護白大夫的面子,也算是心存僥幸,腆着臉跟在冬兒身後過驗成人的獬豸門,心中暗暗祈禱這門一定要有反應。可惜,兩人均是順順利利地過了關,只得抱了孩子蹬上了天馬拉的大車。
姐妹倆乘的車剛剛滿員起飛,便望見郭氏一家被獬豸門阻攔,正在彈冠相慶,樂得不行了。冬兒回頭沖了兒會心一笑:“看來啊,我們還真的不是一家人,進不了一家門。”
“這麽一看,你說會不會被選上才是好事。”了兒心裏升起了一絲希望。
冬兒點點頭,目光突然又黯淡了下來,利落地抽出防身的匕首,割下了一绺頭發順着窗戶撒了出去:
“有之,我走了。魂魄若歸,慕海國日日供奉。”
看着頭發消失在空中,冬兒長舒一口氣:“既來之則安之,我們了兒不是要寫話本子嗎。說不定在慕海還真有奇遇呢!”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有之父子初見
☆、鞋就是用來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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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離禍兄弟得餘生,難相識父子初團圓】
“你倆還傻愣着幹嘛呢,快跳!說不定還有活命的機會!”
……
這仗打得實在是太詭異了,白大夫打來到軍中第一天就起了這麽個念頭,而且這個想法還在一天天地加深。本來還以為是王師遠征,聖人天道護佑的正義之師去讨伐不義,自己也能借機會為妹妹報仇。可是,這那裏是兩軍打仗啊,簡直就是慕海軍隊對奉聖的單方面碾壓。
真正上了戰場,白大夫的心時時刻刻都在崩潰的邊緣。對方陣前,這些又像蒲牢又像獬豸還能吐煙氣足有城門高的怪物是什麽?為什麽半數兵丁遇到煙氣就受傷倒地,自己和有之卻居然沒事兒?為什麽自己都化作真身帶叼着有之土遁了,還能被追兵發現,一路被逼到瀑布?
“完了,”當白大夫鑽出土,意識到自己和有之已經被逼到了懸崖邊,心裏就只剩這一個想法了。追兵雖然還有段距離,可是已經是三面口袋形收口的态勢,背後又是懸崖瀑布……
“左右都是死,不如和他們拼了,誰回得去誰辛苦些照顧老的小的。”有之已經絕望地拔出了劍,卻見迎面跑來的是兩個自己隊伍打扮的人,跑得快的小兵眼睛都沒眨直接跳下了瀑布。後面緊跟着的居然是領兵的長逸郡王。還沒反應過來王爺在沖這邊吼些什麽,自己和有之就被一腳一個踹下了瀑布。
“怎麽回事兒,我怎麽可以在水裏呼吸?算了,管不了這麽多了。”剛剛砸到水底,白大夫便驚奇地發下自己居然還有水族的天賦。可戰場無情,容不得他想這麽多。來不及适應水中呼吸的新模式,白大夫一個接着一個将一起落水的三個袍澤兄弟救上了岸。
有之和王爺的小親随咳了兩口水便醒了,只是踹自己下來救了兄弟倆性命的王爺……“郡王的頭應該是剛剛磕到東西了,頭頂的骨頭好像碎了一塊,治療術也……”白大夫臉色慘白地看着王爺的氣息越來越弱。
有之一下子緊緊地抓住了白大夫的胳膊:“之前不是他護着咱們隊伍撤,咱們早就被殺被俘了。剛才也是他救的咱們的命啊!”
“是啊,”咬了咬牙,白大夫偷偷拿出了一片參娃葉給王爺送了下去。須臾,王爺清醒了,看着白大夫手裏剩餘的參娃葉,和小親随對了個眼神瞬間明白了情況:“成,白郞,打今天起我欠你一條命,你日後……”
王爺話還沒說完,四人便被捆仙鎖緊緊綁住。回頭一看,水中早已浮起了幾只笑得極為燦爛的慕海豬婆龍。
“啊!!!”白大夫一下子睜開了眼,花了點時間确定自己身在俘虜營的大通鋪後,才松了口氣,伸手去擦頭上的汗。只是這胳膊……怪不得又夢見被捆仙繩綁住。
身旁的有之正手腳并用地緊緊抱着自己,胳膊都被勒得有些麻了。有之還睡得極為香甜,口裏喃喃地念着“冬兒”。
費了半天勁,白大夫才把自己從有之懷裏抽出來。敲着自己的胳膊,白大夫心中默默地心痛了冬兒半天。白大夫下了地,又一次審視着這間給戰俘住的屋子。被俘前的事情已經在夢裏反複折磨自己太長時間了,真不知道這輩子能不能擺脫這戰場的噩夢。
再看看這一屋子認識、不認識的戰友,白大夫心裏又升起了幾分感慨。傳說中剛愎自用、自大好色的長逸郡王,竟然一次次在國舅甚至中階将領面前認慫,為自己的隊伍換取生機。
一次酒醉竟然還把大逆不道的話喊了出來:“練什麽刺殺啊、陣法啊,都給我好好練防身、逃命!朱門裏的一餐頂咱們半個月的軍饷。大殿中的那位整日吸取萬民精華為自己、寵姬甚至是豢養的寵物進補。對面根本沒招惹咱,咱們卻為了這樣的主君來此,真真被人家吃了都不冤枉。”
被國舅爺點名逼着當先鋒,他竟在發現慕海有碾壓己方的實力時便護着隊伍撤退。甚至被抓後還開心得不得了,完全沒有傳聞中,甚至哪怕是正常皇族該有的的樣子。
這位王爺就這麽在敵國整天安心吃飯,拉戰友甚至是換班的看守打牌,晚上則美滋滋地摟着小親随睡在通鋪的一角。
“嗯,可能還是好色的,”白大夫看着牆邊的兩人點了點頭,“行軍打仗還把小妾帶過來,真是。”
白大夫喝了口水,枕着胳膊躺回通鋪,心裏久久靜不下來:這慕海妖國也很奇怪,沒有被霧氣傷的一概抓回國,抓到活的跟獵到活物一樣開心。這麽久了,不說放、不說殺,除了入國前拿受傷的換過幾次戰俘,好像就是要把這些人關到老一樣。
都給住瓦房,一屋子才睡十個。一日三餐有葷有素,除了自己雞蛋不夠吃,比家裏吃的強多了。他們究竟要幹什麽呢?
之前,白大夫和有之聊,都覺得可能是要被當成牲族祭祀。結果還被一旁打牌的傻王爺嘲笑了:“牲族祭祀前吃得可都好着呢,比這些個強。不錯,不錯!唉,我胡了。”
“反正該來的總會來,我算是回不去了,想不出來就睡覺吧。”白大夫默默地告誡着自己,挪得離有之遠了些,閉上眼放棄了思考。
……
“看來這該來的還是來了。”有之在隊伍中苦着臉沖白大夫低聲說道。吃完早飯,慕海守衛沒有像往常那樣放戰俘自由活動,而是集合的戰俘隊伍,拉他們進了一間巨大的扇形“祭壇”。
祭臺在最前面,它後面立着個是十幾丈的大影石,祭臺前面是一圈圈逐漸升高的半弧形排列的座位。每個入口有對應一條貫穿座位的通道直接通到祭臺。
白大夫心裏默默笑了笑,這祭壇看戲使倒是最合适不過。只是看戲的戲院絕對不會有士兵把守出入口,“觀衆”落座後也不會被用籬笆十個一組分隔開,還留出了中間最好的位置。
有之有些顫抖地問王爺:“這是……要殺咱們祭祀?”
王爺翻了個白眼:“別逗了,誰家犧牲放在觀禮臺。”
“會不會是讓咱們看殺他們怎麽殺自己人立威?”
王爺還沒說話,小親随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那咱們哥幾個站第一排絕對完了。沒事兒,別着急船到橋頭自然直嘛。大不了黃泉路上還有個照應。”
白大夫看着吓得快坐不住的有之和正與親随互開着玩笑的王爺沉默不語。母親的病,最好的情況也就是到現在了,了兒……唉,反正也沒什麽牽挂了,挺好。
白大夫剛剛“看破生死”,一只五尺高的□□便穿着制服上了臺,背後的影石也瞬間被法力點亮,顯示着□□的圖像。
“應該都聽得見吧,蒲牢音響隊幹了好幾天呢。沒辦法,這次分到我們這一城兩途地的贖戶和你們這些官兵太多了,這大戲樓還是從內城租的呢,确實是耽擱了。不用緊張啊,我不是今天的主講。我們白長官這兩年身子不方便,一會兒才到得了。
等她和贖戶落座的這段時間,我就來陪你們聊聊,也省得你們無聊。我可以先解答你們心中的一些疑問。”随着□□開始聊天兒,果真不少婦孺從中門進入了戲樓。
“估計你們都在好奇陣前遇到的能吐黑霧的妖獸是什麽吧。他們是我慕海的先鋒将軍,都是混血神獸。他們吐出的煙氣可以判斷人修行的善惡:善人、善惡相抵的在煙裏呆多久都不會有事。有小惡的會受些小傷,如果真是大奸大惡之徒那怕是要重傷或是落下些殘疾了。
放心啊,意外傷能找到的,我們都管治了。沒有被煙氣傷到的,我們都盡可能用捆仙鎖請來慕海體驗生活。”
□□的話迎來不少奉聖官兵的冷哼,人家卻并不在意,自顧自地繼續說着:“咱們平民也是過了獬豸門的,修行上都是至少善惡相抵,我們慕海也就把大家當自己人了。
也不必要藏着掖着,請大家來主要是因為慕海人少。慕海每年出生的娃娃極少,雖然慕海國民長生,但架不住沒人結婚生子還年年有不少成仙的啊。我們希望大家來為我們這裏添些人口穩住城珠,如果能帶來新生那絕對是再好不過的了。
咱們這塊兩途地收的都是奉聖鳳凰郡的兵士和贖戶。預祝會後大家都能找到親人,沒找到的也不用心急,鳳凰郡的人多,所以也是分了幾處的。到時候可以去外面糧店邊的尋人處找我們的戶籍官幫忙聯系。如果有親眷還在奉聖國,也可以提供一下詳細信息,我們很樂意在雙方同意的條件下把大家的親眷盡可能地接來。
呦,我們白長官快來了,大家休息一下啊,別離席就好。”
□□一轉身,底下的坐席就喧鬧了起來。有之滿懷希望地看着王爺:“您說能是真的嗎?”
王爺仔細掃了一眼看民戶:“有可能,剛剛好像看見一個我府裏遣散的廚子,他老家也是郡裏的。”
有之大喜過望,拉着白大夫的胳膊開始絮叨:“白木頭,你說冬兒母子會不會來,這日子應該兩窩都生了。兒子我爹容不下,可我女兒有了兒在一定能活。冬兒肚子裏有墨水,給孩子起名字一定很風雅……”
“嗯,放心。起什麽名字都會比男子叫招弟好。”
“滾!!!”
“不過萬一剛才的話是慕海的計策……”
白大夫的話,瞬間讓有之洩了氣。剛要嘆氣,忽然感到腳邊有什麽毛茸茸的東西在蹭自己。“什麽東西?”有之一低頭,正對上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
一只雙尾的小狐貍,正在繞着有之的腳轉圈。嗅了嗅氣味、拿尾巴蹭了蹭有之的腿,笑得跟朵花似的,搖着兩條尾巴在有之面前不停地轉。
“嚯,之前沒看出來,你還挺招孩子喜歡的。”白大夫有些沒敢信。
“那是當然。”有之的眼睛都笑成兩條線了。剛彎下腰要抱小狐貍,小崽子蹭一下躲到了一旁,擡起後腿在有之鞋上留下了一灘溫暖的液體。
剛剛還笑得陽光燦爛的有之,瞬間臉就黑了,沖着平民區高喊:“這誰家孩子,跑出來随處尿鞋怎麽也沒人管管!”
幾乎同一時間,民戶中間也響起了聲音更洪亮的女聲:“大毛、大毛你死哪去了,再不回來晚上甭想吃飯啊!二丫、三丫趕快把哥哥拖回來,找不到也別吃飯了。”
小狐貍聽見女子的聲音吓得兩條尾巴都直了,掉頭就往回跑。沒過一會兒,戲樓就又響起了女子痛罵兒子的聲音,震得整個會場都安靜了不少。
“這聲音……”有之的話還沒有問完,便感到會場被下了結界。戲樓的燈一下子暗了下來,只有臺上留下了一片光明。
作者有話要說: 父子見面極為愉快。撒花求關注
☆、你們在奉聖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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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灑脫吏初析慕海秘,無情律亦示兩心意】
燈光中,一個瘦瘦高高的官服孕婦走上了臺。相對于自己的大肚子,白長官實在是纖弱,感覺就像一串山藥豆的冰糖葫蘆中間硬生生地插了一整個大橘子。
可白隊長并不在意,落落大方地點頭像觀衆席的人問了好。“歡迎來到慕海,不好意思啊,身體确實不行,我也得坐一下。”說完,施法給自己化出了一個軟椅,小心翼翼地扶着把手坐了下去。這一坐可不要緊,肚子上的衣服瞬間繃得緊緊的。底下的人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她大大的肚子裏有東西在不停地拱着肚皮。
在場的男子頓時都覺得有些尴尬,有之拉拉白大夫的袖子好奇地問道:“這……”
“應該就這兩天了。”白大夫也覺得有些尴尬了起來。
“那她,”有之比劃了一下,“怎麽這麽大?”
“我看到的是五個,還胎生卵生的都有,也不知道她怎麽做到的。”
有之聽罷咽了口吐沫,“真沒見過這樣的,這慕海國夠敬業啊,缺壯丁缺到連這月份的孕婦都上了。她個女子怎麽穿官衣不穿诰命服啊,這慕海到底什麽情況。”
臺上的白隊長完全沒有理會臺下的議論紛紛,只是點化了幾個墊子墊着腰,調整好坐姿,便又笑盈盈地開了口:“大家還不了解我們慕海吧,沒關系我這就給大家簡單介紹一下:
慕海國的國民住在一個個以城珠祠為核心的城裏,城外有城珠能量凝成的保護層,保護國民不受外來侵擾。城珠是靠收集羽化成仙的國民留下的靈珠聚成的。都城有國珠,國珠依靠國珠核的力量串聯起城珠,為城珠的能量提供支持;反之,城珠如果有富餘的能量也會反哺國珠。
靠這種網絡,靈力可以在國珠與城珠以及城珠之間實時調配,保持各城中間的平衡,國民也可通過各城之間的通道瞬間到達另一城,開市、閉市的時候還是挺擠的,喜歡熱鬧的可以體驗一下上朝時間去國都。
當然城珠也不只有保護國民和當傳送符的作用,城珠最奇妙的地方還在于能夠淨化國民心靈、穩定人與人之間美好情感。人界所說的人生若只如初見,在慕海如果願意是絕對可以實現的。
而國民的道行、善意也就是城珠最主要的能量來源,國民升仙後會更留下靈珠并入城珠,這就是為什麽國民對于慕海來說這麽重要。如果按邊界算,慕海的國土其實很大,但有不少地方都是空着沒有建城的,主要就是因為人少無法形成能夠支撐城珠的能量。
但在慕海想要孩子有一點和奉聖不同:夫婦必須有情才會有子。慕海的婚書也因此非兩情相悅不能落墨,而且一簽就是一輩子。所以,慕海的人結婚特別慎重,我也是和我相公相處了幾十年後才去見的他父親。而我這樣的其實是少數,更多國民會因為追求事業、仙途選擇不成婚。
雖然慕海國民長生,身體也會永遠停留在靈魂最期待的年紀,不會衰老凋零。可由于靈力充沛,在慕海成仙便是相對容易的。娃娃生的少,每年成仙的還很多,總體上國民還是有減少的風險的。不過,我們這裏也不會像奉聖那樣催着生勞力,活着的國民若都過不好,共和主就該催丞相告老還鄉了。
所以,慕海不願傷害無辜的兵士。只要大家達到善惡相抵以上的入城标準,都會被我們帶回來成為準國民。戰争賠償慕海朝廷一直傾向要贖戶,特別是兵源地的,就是為了助大家團圓。如果在人群裏沒找到親友也不用擔心,外面糧店門口有尋人鏡,旁邊的戶籍官也會幫大家的。有被落在奉聖的親友,我們也可以在對方同意的條件下幫大家免費去接。
不過,需要提醒大家一句:內城牆為城珠核心保護層,修行善或善惡相抵,且有頓悟或達到近仙境界者才可以通過。當然,天葵未至的娃娃也可直接憑赤子之心入國。
入城口旁有開明獸可以幫大家核驗境界。如果境界不到貿然入城,會被保護層灼傷甚至有性命之憂,千萬不要冒險。
若達到入內城标準,入城時會脫胎換骨。身體與靈魂不符的部分會被留在外面,有人叫它凡蛻。入城三年體質便與老國民無異,說是重入了輪回也不為過。
咱們現在待的地方叫兩途地,是內城牆與外城磚牆之間的縫隙,也有城珠的防禦結界。除非達到善惡相抵以上的境界或者有通使符不然也是就進不來的,算是入城的緩沖區吧。
進到兩途地的便算暫時了斷了之前的緣分,只有真心相交的親友才能認出對方。不是真心相交,或者心中不願意見對方的,除非遇到大機緣,不然至親難識。這是國珠控制的言靈契,旁人如何提示都沒有意義。
不過依我看,也不失為驗證雙方是否是真心相交的法子,青蓮城就這裏就出過兩個人界詩人的例子。
兩位詩人都算是青史留名的聖人,靈界不少人都是讀着他們的詩長大的。所以,小詩人死後魂魄就被奉聖國召喚到了靈界為官。
可小詩人受不了奉聖國的朝政,便和朝廷申請辭官游歷,走着走着就來到了慕海國,成了慕海的國民。由于在生前特別擅長寫詩記錄事實,進城不久就得了采風使的差事,整日各城游歷倒也過得十分順心。
一日,小詩人在酒樓遇到了同樣被奉聖國召喚來靈界,輾轉來此的老詩人。他二人生前有過一面之緣,傳說暢談到了深夜。
事後,小詩人給老詩人寫了千百首詩。可是,老詩人據外人所知從來沒有給小詩人回過一首詩。
莫名在靈界偶遇,還只隔了一張桌子,小詩人淚盈盈地望着老詩人,卻打心眼裏相信老詩人一定不記得自己,只覺得能再見到老詩人一面已經是非常滿足了。
誰知就在小詩人招呼點菜的時候,大詩人一轉頭看到了他。竟然直接叫出小詩人的字,招呼他過來一起吃酒,兩人又談到挺晚的。
小詩人眼含熱淚地聽着大詩人誇贊自己後期的詩,還收到了大詩人親筆題跋的詩集。兩人甚至還交換了通信符,說改天再約着喝酒。
自那以後,小詩人還像在人界時那樣,時常寫詩給大詩人;大詩人也像在人界時那樣,從來沒有回過。可小詩人并沒有灰心,因為他知道大詩人确實是真心何他相交的,這就夠了。
沒過幾年,大詩人就因各界讀者的信仰之力飛升成仙。而小詩人也因為直言民意升任了民言司的主官。為了繼續記錄民言,為民請願一直壓制着自己的修為不肯成仙。
傳說那段日子,小詩人每日除吃飯睡覺,要花六個時辰整理民言記錄,一個時辰讀書,剩下的全部時間都用來給大詩人寫詩。然後趕在休沐日,将攢的厚厚的詩稿拿到大詩人羽化後靈珠所在的祠堂化掉祭祀。
幾十年如一日,大詩人從未顯靈,小詩人的心卻仍然是安的。直到國政清明,采風使也後繼有人了,小詩人便選擇了飄然成仙。
我們兒時曾經去看過,那祠堂的頂和地都熏黑了。這也是唯一一個城珠所在地成為旅游景點的。門口還立了碑,紀念兩個性格迥異的詩人的友誼。
後來,我一個人的時候也經常去,真的感覺:真心者得見便好,勉強的應對還不如不見。
不過大家放心,國珠裏施了蠱術,即便不相識也絕對不會出現至親□□的情況的。友人彼此的親眷、朋友在兩個友人相認後,也自然能相認。當然,不想見對方的除外。在奉聖因傷病等原因忘記的心中之人,在這裏也自然能夠想起。”
白長官音剛落,觀衆席便一片嘩然,甚至怒罵聲也此起彼伏。不然是哪隊的小兵一聲高呼:“你們搞這一套,那我們入城跟死了有什麽差別!!!”
白長官一聲冷笑壓住了喧嘩:“諸君難道不知自己在奉聖國已經死了嗎?俘虜,奉聖為了面子從來都報的是陣亡。至于民戶,想必大家也聽過類似的說法:贖民到了慕海都會入牲籍,三五年之內皆會被屠戮殆盡。即便有極少數的人能夠逃回故鄉,也會因為驚吓過度對慕海沒了記憶。”
聽了白長官的話,觀衆席瞬間安靜了,一絲無奈甚至絕望開始在老老少少中彌漫開。感覺到了聽衆情緒的變化,白長官話鋒一轉:“很多事情和看起來是不一樣的,慕海希望大家能留下。或者至少花些時間決定是否留下。為了國家的安全,我們會至少留大家3年。之後,慕海會發盤纏大家随意離去。不過,回去的人将忘記這裏的一切,但在離開的半年內可以記起因為慕海忘記的親友。”
聽到這裏,有人奓着膽子喊了一句:“你們當真還會放我們走?”
臺上的女子笑着點點頭:“可以,但這三年還請你試着了解一下慕海。其實很多故事兩國說的都不大一樣。《慕海妖國傳·彼岸篇》聽過吧,今天我就給大家講講我對那件事兒的記憶。”
☆、白大夫,你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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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岸彼岸禍福難言,初見不見因緣早連】
“我叫白荷,真身是條白蛇。其實和大家一樣,也是被奉聖國賠來的贖民。”白長官一句平淡的話,引得場下又是一片嘩然。
有之用胳膊肘推了推白大夫:“你妹!”
“別鬧了,”白大夫并不願意給自己希望,“多半是重名的,我都遇到過好幾次了。白蛇最不會取名。‘十條雌蛇,五朵蓮。叫玄叫素叫荷、恬。還有素貞得一言’八哥兒一族笑我們不會起名字都編出歌了。叫白荷的白蛇那麽多,難道都是我妹妹?”
“你就嘴硬吧。”有之惡狠狠地附贈了白大夫一個白眼。
待大家都安靜了下來,白長官才又開了口:“我有一個天賦,可以讓大家看到我身上真實經歷的故事。”說罷張口吐出一個碩大的泡子,背後的影石也同步跟進着泡子的內容。
看見這泡子,白大夫一下子就愣住了,眼淚開始在眼眶裏打轉。好在臺上的燈也黯淡了下去,只留下後面的影石講述着當年的故事。
裏長敲着鑼走街串巷地讀着聖旨:“奉天承運,奉聖元平帝有旨。擡靈氣充沛、初開蒙之童男童女為侍族。皇恩浩蕩,皇恩浩蕩。奉天承運,奉聖元平帝有旨……”裏長的聲音慢慢遠了,兩個好奇的小腦袋也被父親按回了院子。
小男孩兒先開了口:“爹什麽是侍族啊?”
爹爹皺了皺眉,還是拉過小凳子對孩子講了起來:“咱們奉聖啊,國民一共分五等。優等的是貴族、附族。神獸、仙葩、古書記載的其他神裔為貴族,也就是一等族,一等族可以為官為吏、為皇商等最好的行當。
附族有身契在貴族主人手中,但也算上等族為二等族。有的小吏、皇商小查櫃也是附族,但絕大多數附族還是逃不出這五大行當:樂籍者或獻藝或溫席;侍籍者服侍伺候主人;衍族為無子之人延後;豢籍者供賞玩如貓犬;祭族者供庖廚獻神明。
次等是良民、賤籍。良民是三等族,就是咱們這種普通妖精。戰時良民分為兵戶和農戶,咱家就是兵戶。兵戶出人當兵打仗,農戶繳納貢賦保證大軍有糧草。兵戶不得贖兵役,農戶不得贖徭役。這也都是律條上的規矩。
平時,咱們良民也可以按行當分。為人師表的教人、耕田放羊的農人、打鐵制器的匠人、經營買賣的商人,還有咱家這樣給病人看病配藥的醫人等。
這些都是你平常就知道的,其實咱們周圍還有不少落了賤籍的賤族,爹爹、媽媽每次遇到都拉你們倆躲開了。他們和附族一樣也是有身契不得自由的,是四等族。五大行當和附族基本一樣,只不過換了個叫法而已,分別是娼籍、奴籍、産籍、寵籍、牲籍。地位低,但也算是正經國民,出了命案也是要報官的。
再有就是不入流的了,一般是逃戶、重刑犯的族人,王法都不不庇佑他們。大多幹些乞讨、背糞的活計,勉強活下去罷了。如果真的進了不入流,一般人最多活不過30年,能有兩代就算是奇跡了。
低等的人極少能夠向上進等,除非聖恩拔擢或着遇到天賜機緣修行有重大突破進品到上一等的修為。當然優等族除非犯下重罪,就算整天吃喝玩樂也不會流落到下等族。
不過,高等級男子倒也可以随意娶納不入流外的女子。不少女孩子的家人也是樂意的,可是這種升等……呵呵。”
“爹爹,那這麽說這次選童分明是好事兒啊,您為什麽看起來那麽不開心呢?”還是個小女孩的荷兒趴在哥哥背上,呼扇着長長的睫毛,奶聲奶氣地問道。
“傻孩子,”爹爹伸手摸了摸女兒的頭發,“你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