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人家房帷之事非禮勿聽,我自然不會記錄。”“假正經。”了兒憤怒地轉向了泡子。
冬兒也在好奇:“那為何我個最善變化的狐妖看不出?”
“主要因為我修為高,我都自己立竈了,你還沒生呢。也因為我有三成多的狐妖血統,幻術本身也是精通的。唉,這也是我被老爹嫌棄的真正原因啊。”說着,有之自現了帶着三條狐尾的貉子原形,“這下信了吧。”
冬兒死死地盯着有之又化回人形,一句話也說不出,只是叼着自己的拳頭哭了出來。
“先別哭了,”有之拍拍冬兒的肩膀,“你現在不能泡澡,我給你擦擦吧。”幹淨利落地往水裏滴藥,投毛巾,回身直接來掀冬兒的裙子。
冬兒慌忙淚盈盈地躲到床角,沖着有之不住地搖頭。有之又好氣又好笑地看着冬兒:“我又不是沒碰過,你現在不難受啊?要不,你自己來。”冬兒卻在床邊縮得更緊了。
看着冬兒淚汪汪的眼睛,有之快氣笑了:“還沒明白呢?昨天也是我,進屋不說話就是怕你發現。”
冬兒大驚,一臉糾結地盯着有之,目光不自然地一次次向下滑。
“哎呀,我有沒有病你不清楚嗎?不過是些障眼法,再加上些讓你過敏的藥粉。你快點用藥水擦擦幹淨,不然真得吃藥了。”
冬兒一臉尴尬地接過毛巾,在有之的注視下紅着臉胡亂擦了兩下。有之翻了個白眼,投好毛巾:“好好弄,不然我親自動手了啊。”冬兒抿着嘴,轉過身。有之也索性背過身又投了一塊毛巾,背着手遞過去:“身子也擦一下,不然熱不好退。”
“嗯”冬兒紅着臉應了一聲,一會兒交毛巾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既然,嗯,既然你沒病,那我為什麽會發燒啊?”
有之得意的笑了笑,随手幻化出一個小藥丸:“你聞聞,看這味道熟不熟。”冬兒仔細地聞了聞,剛放到嘴邊想舔一下,便被有之一把将藥丸奪走了。
“嘻嘻,今天我可不能給你吃這個了。”看着冬兒滿肚子問號的樣子,有之反而吊起了胃口。重新洗了毛巾,過來幫冬兒擦後背。
“這是我店裏賣的保胎丸,你吃的點心的餡兒就是它。這藥效果好,但缺點也很要命:服藥後12個時辰內不能行房,否則表皮發熱和高燒一樣。好在對大人、孩子都不影響,就是耗體力,母親會虛弱一些。”
“那,前幾天你一直出去就是……”
“配藥、籌劃今天的事兒。每一個環節我都仔細捋了好幾遍,就怕今天出事兒。其實這兩天你誇的那個小童兒也是我。”
“那今天起哄的也是?!!”
“這都是我買通的。”
“那我自己昨天開始吐成這樣,也是因為你?”
“嗯……這個是趕上了,不過确實跟我有挺大的關系。”有之收起一臉的哭笑不得,鄭重地把手放在了冬兒的肚子上:“白大夫我确實給錢了,但他說的也都是實話,這日子你該有反應了。”
“不可能,我明明天天都吃藥了,那藥多吃幾次幾乎不可能再有娃娃的。”
有之笑了笑,一伸手化出了冬兒的尾巴。“你自己看吧,你尾巴尖的慈心絨都有巴掌寬了。說實話還真的要感謝你那個好姐妹臘兒,她給你點的藥香正解了避子丹,憑咱倆的血統這麽久沒有孩子才出了鬼了呢。臘兒對咱家絕對是大恩,等咱們這邊塵埃落定,不論多少錢,我也一定幫她贖身。”
聽到這裏,幻境外的白大夫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了兒卻絲毫沒有發現。
“所以啊,”有之丢掉毛巾,一把抱住已經有些不知所措的冬兒:“對不起,冬兒。我确實想過要抛棄你。我沒有拿走奈何丹其實就是自私地期盼着到時候你為我殉情,這樣就不會有任何人再得到你了。
可如今我們有了孩子,在律條上有了為你們母子保財産、争名分的王牌。我要是再不出手得到你那我就真是個傻子了。”
“那你為何不直接贖我?”冬兒對這一出顯然是有些怨氣的。
“你真傻啊,且不說那忘憂閣的老鸨子放不放人。依照律例如果是我贖你回來,只要我爹不認你,你在何家最多是頂着奴籍的帽子當個通房。可要是他人贈送給我的禮物,只要我爹肯開門,你的名分我可以自己定。”
“我沒有那麽在意這種名分,你其實……”
“什麽叫你沒有那麽在意!”有之大怒,抓緊冬兒的肩膀恨鐵不成鋼地盯着那雙大眼睛,“我告訴你,我在意。
而且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是奴籍,我死以後,你可以被我爹随意處置。你可能被再次賣掉,更可能被我那兩個找不到媳婦的哥哥們共享,是我絕對不能容忍的。老天爺既然給了我此等機緣,我就絕對不能再讓你被他人染指,絕不!”
☆、原來娘子還有如此奇遇
【連環計勞燕且雙飛,天賜緣雙尾歸真身】
雖然感覺暖暖的,但冬兒還是吓得畏縮了一下,小聲嘟哝了一句:“那你倒是跟我說一聲啊……”
“怎麽說啊,說了你演得不像怎麽辦,而且啊……”有之神秘兮兮地湊了過來,“我告訴你啊,老鸨子在你屋裏留耳目看着你呢,估計就是怕我把你拐跑了。”
床上看戲的了兒一下子整個人都僵了,臉白得像紙一樣。畫面裏的冬兒卻還是一頭霧水地看着有之:“什麽耳目啊?”
“我告訴你啊,你那琉璃櫃子上有狐族的封印,我有狐族血統可以感受到裏面有個小妖。你沒看我第二天以後,上床都先拉簾子嘛,就是怕被偷看到。”
“哎呀,慘了!”冬兒頓悟,一巴掌拍在自己腦門上,“那裏面是我封進去的臘兒,本來是想讓她給我自殺做個證的。這一撞忘得一幹二淨,可完蛋了。不行,這麽多天人不餓死也得給打死啊。”
泡子幻影內外一片尴尬,院子裏的風聲仿佛是在嘲笑幾人。終于白大夫的大笑打破了寧靜:“本以為我娶了個不谙世事的娃娃,沒想到娘子竟有如此奇遇。早知道這幾天就放開些,好讓娘子好好盡興了。”
了兒被搞了個大紅臉,羞憤地抱起枕頭打人。等白大夫抹着笑出來的眼淚求饒的時候,幻影裏的兩人已經穿着冬兒嫁妝裏最漂亮的衣服,把從忘憂閣打包的席面吃得只剩個底了。
有之不敢讓冬兒碰酒,一人喝了多半壇。娃娃臉上頂着六七分醉意,一把攥住了冬兒的雙手:“冬兒啊,我的娘子。這兩天我思來想去,我真的接受不了你将來改嫁。我走之前一定要做點兒什麽讓你永遠都只是我一個人的。你也願意永遠是我一個人的娘子,對不對,對不對。”
手被有之攥得生疼,冬兒有些被丈夫的醉态吓到了,連忙點了點頭。“
我就知道,我家冬兒是愛慕我的。”有之伸手從櫃子裏拿出一張符貼在了冬兒的額頭,還沒等冬兒問一句,符就化入肌膚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啊,看來你确實是真心答應的。娘子你怎麽就這麽好呢?”
“這是?”
“這是你家官人從皇商處得來的貞女符,只有貴族在聘娶正妻時才會用到。除非我自己以血解符,否則只要我活着一天,或是我死後對你的執念還在一天,你若與其它男子歡好,你倆便會遭到雷霆天罰。”
冬兒捂着腦袋,震驚地看着有之。有之卻昏昏沉沉地打了一個醉嗝:“你不是和我說你最想要個承認,要地位嗎?對咱奉聖女子沒什麽比帶貞女符入族譜更有地位,更體面的了。從此,世家的婦人都不敢低看你,你說好不好啊?”
驕傲地笑着,有之一把将冬兒抱上了床,笑眯眯地趴在冬兒耳邊嘀咕道:“你放心,我心裏有數,不會傷到孩子的。”說着,有之美滋滋地将兩人的外衣除下整齊地疊好、放到床尾,卻始終沒有發現冬兒臉上的隐憂……
“喂,泡子怎麽暗了?”了兒使勁搖着白大夫。白大夫則又是一臉不屑又無奈地看着懷裏的小人兒:“蛇可成蛟,蛟可化龍,特別是我們白蛇一族那是絕對聖潔的。不是人家夫妻之事都要偷窺的無恥之徒”
“切,你繼續裝。”了兒鄙視地吐了吐舌頭。
泡子再亮已經是第二天了。裏長、族長、白大夫都被有之請到了何家祠堂。兩人跪在祠堂中央。有之牽着冬兒的手,堅定的看着父親:
“爹,二百年的壽命我已經折在她身上了,她現在也還懷着我的兒子,今日我一定要讓這千氏做我的嫡妻。本來按律條我可以繞過您,但是……反正請爹爹成全。”
“你想都別想,這暗門子裏出來的女子,想進匠人家的門,還想做正房?反了天了,除非我今天死在這裏。”
“何二爺,三郎啊,在祠堂吵起來可不吉利。”裏長過來打圓場,“要不老哥哥咱退一步,讓這千氏進門?畢竟三郎馬上要上陣殺敵了,怎麽屋裏也得有個人,不然人家會說閑話的。
三郎啊,咱們也退一步,老哥哥說的也不是沒道理,賤籍贖了身當良民的正妻的确是高攀了。她肚子裏的孩子血脈也不是百分百确定,你就先納個妾,關起門來都一樣的,別跟你爹争了。”
百嗣老爺還沒開口,有之先不幹了:“誰說這倆孩子血脈有問題,都是我的。今天請咱們鎮的白大夫就是為這個事情。”
白大夫公事公辦地向幾位行了禮,取二人的血施法,當衆證明了兩個胎兒的血脈。百嗣老爺看着白大夫簽字用印的證明,氣得胡子都吹起來了:
“狐族性淫,她又是娼籍出身,進我家門,必然亂我門風。這狐貍精絕對是不配給我們匠人之家當正妻的。”
有之似乎在等着父親說這話,清冷地一笑,向裏長和族長抱拳行禮:“禀族長大人、裏長大人,若單論血脈,如今嚴貴妃、胡昭儀、白昭儀不都是狐族麽,咱可不好妄議天家。另外,請白大夫幫忙查驗,此女已受貞女符之戒。”
屋裏坐着的幾個人都驚了,族長居然親自起身,在冬兒額頭施法。看着冬兒額間的金印連連贊嘆:
“造化、造化,真是我何家的造化。此符,朝中諸多命婦尚且不願意種下。小三子即将出征,此婦能還能種下此符,着實可敬、可嘆!什麽都別說了,我做為族長認下小三子這個嫡妻了。将來咱何家迎個貞潔牌坊那絕對光宗耀祖啊。”
族長發了話,百嗣老爺也難推脫。二人給祖宗上了香,有之父親黑着臉在族譜上寫上了“何千氏”這個名字。
有之見冬兒的名字在族譜上亮了一下,長出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攙起了冬兒,自己向族長、裏長拱手行禮:“兩位大人,小三子知道規矩:按照奉聖律例,除嫡長子外,男子無特殊原因娶正妻年內需獨立門戶。我這倆兒子都有了,本來是該馬上立戶的……”
有之掃了一眼父親鐵黑的臉,輕笑了一聲:“我家是兵戶,反正立不立戶我都得去,為了讓父親、四弟免于戰火,請兩位作證,我何招弟暫不獨立門戶。
但王法畢竟是王法,請兩位應允,待千氏腹中的孿生子出生,便以我這長子立戶。他母子的一切用度全由我生意上出,不需要族裏或我家裏幫忙。
若上天憐憫,我能有兒子平安長大,子娶婦便代我孝敬一處産業給老父親作為贍養吧。”族長和裏長連連點頭,族長還拍了拍有之父親的肩膀:“二弟啊,你這三兒子到真是孝順啊。”可憐那百嗣老爺只得壓住心中的怒火賠笑。
“但這天有不測風雲,”有之略帶告誡意味地看着父親,“若是我為國捐軀,上天不憐憫,讓我的兒子都小産、夭折,小三子情願只留兩處鋪子為霜妻養老,将其餘所有財産捐給族中作為祠堂的廟産,任何人不得私用。”說完沖着祖先牌位重重地磕了三個頭。
聽到有之說這話,百嗣老爺氣得不顧在場的其他人拂袖而去。裏長想去追,卻被何氏族長拽了回來:“算了吧,這老小子就這樣。”裏長只得作罷,見證了族長與有之立下言靈契,便一同出了祠堂。
白大夫剛要跟出去,卻被有之悄悄地住袖子落在了後面。“唉,兄弟啊,問你個事兒,你上次說冬兒她是胼尾狐是怎麽個情況啊?有影響嗎?”有之顯然很是擔心。
“這個啊,跟手指頭連一起的那種一樣。雖然阻礙些氣脈運行,但總的來說不妨事。如果為了修行或者将來用真身生子更方便一些,我明天上午就可以幫她劈開。
不過看她胼尾這麽嚴重,你家娃娃将來估計也多半要挨這一刀。好在這是個大夫都能治,放心。”白大夫寬慰道。
“冬兒,哦不……娘子,你想劈開尾巴嗎?”
冬兒淡淡地點了點頭:“如果我當年是雙尾,就可以在親娘身邊長大了。”
“那咱們冬兒就遇不到官人我了。”有之一把抱起冬兒甜甜地蹭着她的腦門。
白大夫翻了個白眼嘟哝了兩句,轉身去追裏長,不當電燈泡了。冬兒卻依舊對有之的撒嬌反應得極為冷淡,以至于有之眼裏都隐隐升起了幾分擔憂。
次日上午,白大夫神采奕奕地敲開了有之家的門。沒等有之開口直接從藥箱裏拿出兩個巨大的喜馍馍塞到有之懷裏:“昨天中午我成婚了,就是跟給嫂子買香的那個丫頭。反正你成婚也沒叫我,這喜馍馍給你算是通知到位了吧。”
冬兒還在吃驚,有之卻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早幹嘛來着?幹耗了這麽多年,如今嘗到甜頭後悔了吧。”
白大夫倒也不惱,附和着笑了兩聲,便請冬兒回屋搭脈、麻醉、下淨房結界劈尾巴。
“她這吐得有些虛了,你店裏的安胎的藥給她吃點兒,其他就是之前驚恐憂思氣血虛些,沒什麽問題了。”白大夫一面在盆裏洗手,一面囑咐有之。
“那這劈開的尾巴有影響嗎?”
“我不連小參娃霜都給她用了嗎?好好靜養,兩三天就沒事了。放心,不影響你家娃娃。她自己身體的話,我看了一下,雖然是胼尾但兩個胞宮都是正常的,如今尾巴畸形導致的血脈瘀滞也沒有了,将來生育、修行反而會更有利。”
白大夫擦擦手,重重地拍了拍有之的肩膀:“三哥啊,聽兄弟一句:不管咱們還有多少日子,好好對你媳婦兒。你可不知道,你撞上了個別人幾輩子都不敢想的大機緣啊。”
☆、你見過蛇妖家有耗子
【貞女符夫妻連同心,執着念佳偶暫貪歡】
有之有些好奇:“你是什麽意思?胼尾狐很少見?”
“豈止是百裏無一的問題。咱都知道多尾狐每條尾巴對應一個胞宮,所以比一般狐貍多産。但産樓和大夫更明白,在繁殖年齡,一般來講胞宮能受孕的“值班期”不重疊。
可胼尾狐的就不一樣了,“交班”的時候可能有不止一個胞宮能夠受孕,而且這尾巴連着的部分越多交班重疊的時間就越長。
說白了,雌性單尾狐妖人形一次最多能生六只小狐貍,而如果與胼尾狐一夕纏綿很有可能會直接得到十來只崽子。
對産摟來說,這種狐貍沒多大用處。但貴族為了廣嗣可是對胼尾狐尤為鐘愛,我曾經就見過一只尾巴相連不到兩寸的小狐貍被王族千金聘走。
嫂子這尾巴都連而為一了,連産樓都沒看出來。像這種情況醫案上我都不記得有,估計繁殖期絕大多數時間都是“雙崗”。要不是這麽多年沒被發現,估計宮裏都要派嬷嬷來要狐貍了,怎麽可能便宜了你小子?
所以,你那天給我看記憶的時候我就跟你感嘆這絕對是份天賜的機緣,這兩個月你可千萬要珍惜啊。”
有之聽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卻問了個關注點截然不同的問題:“那你說……我現在還想要崽子可以嗎?”
“這個……現在兩個娃娃都擠在一處,另一邊再有孕倒也不是不可以,産樓都是這麽幹的。只是冬兒才剛剛成年,身體、修為的底子本身就弱,又是頭胎。正常情況,本來也最多只會是兩個。再有的話大耗氣血不說,你一走将來她自己一只狐貍怎麽帶那麽多崽子啊?”
有之苦笑一聲:“我也不傻啊。可特別不走運這兩個都是雄的。不再來個閨女,就我家那情況,怕是我将來還是不會有孩子活到成年啊。”
有之貪戀地撫摸着冬兒的臉:“我得有個能長大的孩子,不管雌雄,不然我怕她會忘了我的。即便她改嫁、我的孩子管別人叫爸爸,我也要她記住我。”
白大夫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麽,“唔嘤”一聲冬兒已經醒了過來。盯着自己兩條絲毫不見傷口的尾巴,冬兒的嘴張得大大的。
“厲害吧,這可是白家的秘方之一,我求了他近百年,他有不肯說一個字。”有之驕傲得像這是自家秘方一樣。
冬兒想起身道謝,白大夫卻揮了揮手:“嫂子不必跟我客氣,這兩日您最好就在床上休養一下,畢竟您那裏還有兩個孩子呢。這次終究是失了血,還是要安心休息的。”
跟冬兒道了別,有之送白大夫出門,到門口白大夫突然回過身嚴肅地瞪着有之:“娃娃的事,你可一定想清楚。”
……
冬兒在床上修養着,有之忙前忙後,雞湯盯着大肘子,連茶水都要自己先試試溫度。冬兒恢複後,待有之也是尋常人家夢寐以求的樣兒,連何老爺也挑不出冬兒的一點兒過失。舉案齊眉、相敬如賓,有之想要的就從沒遇到一個“不”字。
可這日子過得有之簡直快要難受死了。因為這個“完美”的妻子對所有事兒一直是冷冷的,比兩人新婚做戲時還要疏遠。幾次試探也都像打在了棉花上,終于有一天有之怒了:
“冬兒,我到底怎麽你了?你這些天對我跟對個外人一樣幹嘛?”
冬兒嘆了口氣,“跟你沒關系,是我的問題。我真的打心底裏感激你給我的名分,給我的別人眼中最大的體面,這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可我真的總覺得你是為了占着我,你對我好是因為你把我當成了你自己的東西。
我其實也完全能夠明白,你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為了讓我能有一個更好的處境,可我還是控制不住地覺得不舒服。
我覺得我真的挺傻的,明明可以清楚地感到你是真心喜歡我的。這是我以前的姐妹,甚至是大多數深閨婦人都得不到的。但我心裏就是有這麽道坎兒,我覺得我得自己消化一下,所以說和你沒關系。你放我适應一下就好。”
“可在我心裏你從來就不是東西!”
有之拍着桌子的一大喊把幻境內外的三人都震得愣住了。沒過片刻,幻境外爆發出“雷鳴般的”笑聲,白大夫生平第一次差點沒被蛋黃嗆死。
泡子裏的有之卻是氣炸了的狀态,光着腳跳下床,趿拉着鞋子站在冬兒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應該能想象,我父母那麽重血統的貉子,抱我一只狐尾貉子在手裏是什麽感覺吧。別說後來還生了我弟,我打懂事兒就天天擔心着父母不要我,所以我什麽都不敢為自己争取。我這一屋子東西,就沒一件真正算是我的。
我最喜歡的玩具我弟說了一句好看,就被直接拿走給了他;這院子我爹他們幾個也經常直接晃進來,想拿什麽拿什麽。本來我真的已經放棄了,連我一分一分做起來的生意都已經準備好直接留給他們算了。
說實話,我都習慣了。确實不舒服,但我又能怎麽樣,早懶得跟他們争了。”
講到這裏,有之突然捏住了冬兒的肩膀:“可你對我來說不一樣,我真的想要你的全部、你的每一分,我想你只屬于我一個人。一想到你可能被別人搶走,哪怕是我死後,我都感覺像被人掐住脖子一樣難受。”
“但是我也願意将自己的一切給你,甚至希望你能擁有我的全部,掌握我的魂魄。”有之施法召喚來一張貞女符,一把抓住冬兒的右手:“被我下貞女符不舒服?”竟握着冬兒的手将符紙貼在了自己頭上。
冬兒吓了一大跳,想把符紙揭下來,可符紙在沾到有之肌膚的瞬間便已然化了進去。
“你這是幹嘛?這……這是給婦人的!”
“夫妻并舉,有什麽區別?那白木頭可能會笑話我,但我就是覺得我愛你就是想把一切給你,當然我也想要你同等的回音。我這算說明白了嗎?”
看着有之真誠的臉和額頭漸漸消失的符咒印記,冬兒的眼裏起了霧氣,淚水在眼眶裏轉啊轉,就快要找到出口了。有之卻揚起了嘴角,露出一個壞笑:
“別急着感動啊,娘子。這兩天身子也休養好了吧。我可告訴你,我希望你開雙尾可是有私心的,這兩天一直憋着下手呢。”
“什麽啊?”冬兒被搞得一臉的問號。
一道金光,有之施法化讓冬兒現了原形,伸手溫柔地撫摸着那兩條大尾巴:“娘子可知為何産樓近半的孩媽媽都是多尾狐?皇家也總要納娶幾名□□尾的天狐入宮?”
“多産啊。”
“那為什麽說多尾狐多産呢?”
“這我哪裏知道,我出産樓的時候還不怎麽記事兒。自己這不也剛有的孩子嘛。”
“呵呵,雌狐的生門靠近尾根,有幾條尾巴就有幾個門戶,每個門戶對應一個孕育崽子的房間,所以尾巴越多越能産。比如,冬兒你就有兩個。”
冬兒聽後,竟傻傻地開始扒拉自己尾根的毛:“真的是啊!”緊接着狐貍的表情變得糾結了起來,認真而又同情地看着床邊的有之:“那你真身不覺得累贅嗎?”
有之一下子被問蒙了,半天才反應過來,直接被氣笑了,紅着臉嚷嚷了出來:“這說的是雌狐!公狐貍只有一套‘工具’,而且我又不是狐貍,別瞎說。”
“不過嘛,”有之将身子探向冬兒,“白大夫說了,這兩個小家夥兒可算是住在一起的,你肚子裏現在還有‘一間房子’是空着的……”
一雙肉嘟嘟的手捧起了冬兒的臉,笑得滿懷深意:“我知道,你剛剛成年,後面即便不進品也還有小千年的壽命。而我馬上就要死了,待我執念銷了之後,你終究還是要改嫁的。
我也不想騙你,你大概也看得出:這兩個淘氣的,哪怕能平安降生我父親不一定能放過他們,想着将來你一只狐貍孤零零地得了新歡,把我忘了,實在是……不如……”有之的眼神越來越危險。
冬兒則滿臉羞憤裝着糊塗笑道:“那你想幹嘛啊?”
一只狐尾貉子跳上了床,三條大尾巴輕輕掃着冬兒的毛:“娘子放心,這次有經驗了,不會像第一次那樣害你狼狽了。”說完往前一竄,卻被狐貍溜掉了。
一紅一褐就這樣在床上追逐開來,終于紅影卧了下來,而褐影也祝願抱住了那條通紅的尾巴……
了兒盯着“吱吱吱”作響的泡子看了半天,總算反映了過來,捂着通紅的臉鑽進了被子:“你這什麽龍親白蛇的節操自守呢!!!”
白大夫卻仍不以為然地吃着紅薯:“他們又不是人族、參族,以真身歡好,就像你看見街邊的貓兒發春一樣,有什麽要回避的。”
“那,那天我在幻境裏聽見的吱吱聲?”
“你見過蛇妖家附近有老鼠嗎?更何況牆那邊住的還是貉子。”
“哎呀!”了兒羞得将自己團在了被子底,卻被一條大尾巴輕而易舉地撈了出來:“你個躲櫃子裏聽了小一個月房的沒資格躲。”
紅得像熟螃蟹一樣的了兒尴尬地轉移着話題:“不過何公子膽子好大呀,按律壯年男女除傷病、驗身、祭祀、上陣外,連露出一半真身都要受重罰的。他就直接……”
“嗯,你覺得除了咱們倆外,還會有無恥之徒會窺見這等閨閣秘事嗎?”
了兒更尴尬地把頭轉向了牆,緩緩地搖了搖。
“所以啊,咱們又不是人族,在自家真身待着怎麽了?不過嘛……他也給我提了個醒,”泡子散去,一條蛇尾盤上了了兒的身子,“據說真身感覺完全不同,也更容易有娃娃,咱們先半真身适應一下哈。”
房間裏的燈火漸漸暗了下去,月亮也躲到了樹後……
☆、兒有辱門庭請您責罰
【姻緣薄只嘆未生早,聖道重唯怨道心搖】
清晨,了兒被陽光叫醒,像小芽一樣舒展着快要散架的筋骨。白大夫也睜開了眼,笑眯眯地撫摸着了兒的頭發。
“你也醒了啊,還有事兒想請教你呢。”
“娘子問就是了,哪裏需要這麽客氣,大不了多給為夫些好處便是。”
“哎呀,我就是好奇,冬兒怎麽這麽快就又有了啊。感覺最開始的那兩個就都來得好快。”
“子孫緣天定,連陛下也改變不了太多。更何況多尾狐本身就多産,連吃避子丹都不一定有用,他倆這種不管不顧就沖着娃娃去的,有孕很正常。”
“那我呢,那我呢,”了兒躍躍欲試地把手伸了過來,“這麽久了,也應該有了吧。”
白大夫信心滿滿地搭了脈,卻有些灰心地搖了搖頭:“不同妖族孕育子嗣的周期不同,如果随你可能是胎兒太小了,現在還不好看出來。對了,你月信該是幾號啊?”
“我從沒有來過月事啊。”
“可,可那忘憂閣的媽媽明明跟我說,你已經有過兩次了啊。”白大夫有些驚恐地看着了兒。
可惜了兒并沒有意識到白大夫的不對勁,趴在白大夫肚子上晃着小腿帶着些許鄙視地說道:“怎麽可能呢?院子裏的姑娘第一次結束就會被安排住到前院接客,或者找牙婆賣掉。冬兒就是天葵剛至想瞞下來,沒成功被拉走的。她現在還不到220呢,我又怎麽可能例外。”
“那你今年究竟多大?”白大夫的聲音顫抖了起來。
“我也不知道,福嬷嬷說我剛到的時候如果按劣等人參精算,看起來應該像□□十快成年的。但奇了怪了,這小二百年我居然基本沒長大。所以,誰問我都說自己250,哈哈哈哈。”
了兒笑得開心,白大夫的臉卻越來越白,終于啞着嗓子開了口:“雖然靈界與人界不同,妖族筋骨、心智完全成熟才會得天葵進入成年期,但有一點是相同的:‘天葵至,始有子’。所以,你可知道你……”
了兒也一下子收了笑,驚恐地叫道:“我……我還生不出娃娃。”
“不止,這還意味着你自己就是個娃娃。”白大夫一下坐起了身,施法瞬間穿好了衣服,又抓過了兒的衣服側過臉扔到她懷裏。背對着了兒坐在床沿,懊惱地捂着臉:
“奉聖奉聖,就是恪守奉行聖道之國。連青樓都不會讓天葵未至的娃娃接客,貴族再荒淫也頂多在言語、手底輕慢些娃娃侍族,并不敢公開納房。可我竟然……身為醫人我居然還這麽久都沒發現你還只是個小娃娃。”
了兒着了急,胡亂套了裙子過來抱白大夫的胳膊:“忘憂閣的姑娘通常230-280間開始接客的,人家冬兒還不到220就被賣掉了,這不孩子都有了。我可能是比別人晚一點,但從年齡上看我怎麽會是娃娃呢!
再說,書上也說了。血氣先凝,可有子,後葵水至。說不定我已經成年了,現在正好就是葵水将至的時候呢。”
白大夫自顧自地起了身,直接扒開了了兒的手。“這種概率萬裏無一,更何況,”白大夫深吸了一口氣,
“你有沒有注意過自己在咱們洞房花燭之夜發生的變化,你可不止是定了女身,你光這幾日攢的靈力已經不輸給我了;還有你讀醫書的時候,就一點兒都沒懷疑過為什麽你會有醫案上任何妖族都比不過的愈合能力;再有你那簪子,那可是用千年前已經在奉聖絕跡的明蚌族外殼做的,我也是查古醫典才認得的,據說連郡王府都沒有。
所以,你可能根本不是下等種族的大混血,而是不知道什麽原因流落到這裏的貴族小姐,并且還是不足千人的罕見異獸、仙葩。沒人看得出你的種族,因為我們這些下等妖族根本沒有資格接觸到你的種族。
如果你真的是貴族,那麽也許你的繁殖期會很長可能氣血先至幾個月或幾年多才會有信水。但貴族長壽,你估計到300歲甚至500歲都還是娃娃。”
“你……你怎麽突然會有這麽荒唐的想法?”
“荒唐嗎?突然嗎?其實從我發現你的簪子跟古書上描述的一樣時,我就開始懷疑了。從咱們第一次……當我眼睜睜看着你在我眼前變化,當我看着你的臉在月光下居然能映出珍珠的光芒,當我感覺到日精月華像江河如海一樣不停地湧入你的身體,我就不該再騙自己了。
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