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的趣事還多些,比現在強多了。”
白大夫憤怒了,騰一下站起身:“随了你的願又有什麽難的!”
了兒只記得一道強光打向了自己的腦袋。等再醒來的時候,自己竟然躺在一張大繡床上,身上穿着豔麗的彩服。坐起來看了看,自己還真的正待在一間和冬兒的夜新居差不多的屋子。
想起之前和白大夫吵架的內容,了兒的心一下子慌了。起身去翻窗戶卻被結界一下彈到了地上,剛爬起身,便聽見了門口的敲門聲:
“臘兒,臘兒醒了沒有,客人要上樓了!”
了兒的腦子裏還在努力理清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兒,便被一個不認識的老鸨攝到門口:“這是新科的舉人公子,你可一定服侍好。”
瞬間,了兒感覺自己的手快被掐斷了。正要叫,可看着老鸨子瞪得跟牛一樣的眼,了兒只得将聲音呢又咽回了肚子。
了兒心有餘悸地将人引了進屋,關了門賠着笑給舉子大人倒茶。心裏一面抱怨白大夫真一生氣把自己賣了,一面琢磨着如何逃走。
腦子裏開了鍋,了兒哪裏還能注意到對面的恩客正色眯眯地打量着自己:“臘兒姑娘,咱們來對詩如何?”
了兒松了口氣,一口應了下來。
“輸了的就解件衣服吧。”
了兒剛要扁嘴,瞬間感了到對方眼底的威脅,只能唯唯諾諾地應了下來。
誰知這舉人肚子裏竟一點墨水都沒有,了兒抛了幾個句子,他卻連最簡單的都接不上。連了兒都覺得很尴尬了。
舉人笑了笑,努力消化了自己臉上的尴尬,卻掩蓋不住眼底的怒氣:“哈哈哈,臘兒姑娘好文采,我這裏願賭服輸。”說罷直接将外面的衣服都扔到了一邊。“那該我了。”
了兒吃了一驚,哪個能想象得到,這文質彬彬的舉人竟然口出淫詞。了兒根本就接不下去,生生楞在了那裏。舉人壞笑着起身來解了兒的衣服,“臘兒姑娘也要願賭服輸哦。”
了兒本能地躲了過去,舉人生氣了,用扇子敲着桌子冷哼。吓得了兒忙坐好身子:“不敢勞煩貴人,臘兒自己來,自己來。”
怎料剛剛解開衣帶,便被舉人一把抱起來扔到了床上,緊接着裏面的衣衫便被撕扯開來。了兒奮力地掙紮,好容易捂住了衣服:“你,你幹什麽!”
“幹什麽?”舉子哂笑,“大爺我花了錢不就是幹這個的麽,你個小丫頭腦子怎麽長的?”
了兒第一次體驗到這種疼得要死的感覺,直接哭了出來。許久後,舉子起了身。而了兒已被□□得起都起不來了,感覺這次自己的靈力至少又散了三分。只能勉強蓋好衣服,閉上眼消化着剛剛的痛苦。
不料外面看起來儒雅的舉子竟然在出門後扯着嗓子大罵開來:“你們這院子怎麽□□姑娘的?懂不懂規矩,還甩臉子。給誰看呢?一點兒都不盡興……”
老鸨子一面對着外面賠笑,一面帶人沖了進來。見了兒還在哭,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一把将了兒拉下了床,掼在地上。
“今天不教你點兒規矩,你還反了天了!”兩個小厮拿着縫衣針直接掀起了了兒的衣服。了兒聲音被封,無聲地尖叫着。終于,小厮起了針,了兒則大汗淋漓地倒在了地上。
“再不好好的,打你個半死,買去三等的院子,讓你每日半刻不得閑。”
“是是是。”了兒害怕地跪在地上,目送老鸨子出了門,才自己穿好衣服,縮回了床邊。可剛坐下,樓口就又響起了迎候皇商大人的吆喝聲。
了兒嘆了口氣,戴着滿臉假笑開門相迎。見來人氣宇軒昂,多少放些心下來。兩人聊起來倒也像熟人一樣。
“您行走整個靈界,想必一定是見多識廣吧,”了兒恭維着皇商大人,乖巧地給他倒着茶。“您也一定有不少奇遇吧,可否跟小女子分享一二?”
“這個當然有,臘兒姑娘若喜歡,我講幾個便是。”誰知……儀表堂堂的皇商卻講了不少拙劣的黃段子。了兒聽得索然無味,場面絕對極為尴尬。
見了兒快睡了,皇商眼珠一轉,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臘兒姑娘,我這懷裏有個寶貝,你過來,我給你看看。”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三更達成!了兒明日回家,冬兒帶全家回歸,不用寄刀片。
PS:微臣真請求收藏,陛下的收藏對小吏超級有意義的。
☆、你是要她大冬天中暑嗎
【世事明羁旅只思歸,心意通良緣終有憾】
昏昏欲睡的了兒來了精神,毫無防備地湊了過去,卻被皇商一臉壞笑地攬入了懷中……
了兒勉強掙紮着起了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喝口茶潤了潤嗓子。媽媽便又招呼來下一個。一個接着一個的來,了兒強顏歡笑滿足着恩客跳舞,撫琴,唱歌等等各種要求,盡量拖延着時間,可最終難逃相同的結局。
來人有流口水的老頭,有散發臭味的邋遢漢,有壓得人喘不過氣的大胖子,甚至還有兄弟倆一起的……
和戲臺上、話本子裏的風塵女子一樣,人前的了兒總是光鮮亮麗,笑容可人。只有她自己知道,這戲演得有多不容易。直到戌時,了兒真的明白了什麽叫身心俱疲。
幸好一個壯漢包了夜,了兒暗暗松了口氣。剛進屋,壯漢便直入主題。此時的了兒倒不覺得委屈了,反而暗暗感謝神明,終于不必強顏歡笑地應付了。
夜深了,壯漢松松地摟着了兒睡着了。雖然沒有震耳的鼾聲,可了兒仍舊是睡不着。忽然外面傳來吱吱吱的叫聲,了兒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鼠咬開天,用老鼠興許可以破開窗戶的結界。想到這裏,了兒瞬間來了精神,蹑手蹑腳地跨過莽漢,準備下床逮老鼠。
不巧,剛到床邊,壯漢就醒了:“你幹嘛?”
“我,我,我去打老鼠。”
聽了了兒的話,壯漢竟然一臉難以置信,閉上眼認真地聽。臉刷一下就紅了,極為尴尬地給房間下了靜音結界。收斂好表情,一翻身将了兒扣在身下:“我看你還不累啊,還有心打耗子。”
了兒哭了,半天的委屈一下子像潮水一樣随着眼淚湧了出來。
“你個小丫頭哭什麽,哪家的院子不一樣,難不成你第一天接客?”
了兒竟真的點了點頭,哭得也更厲害了。
“那勸你最好還是早些适應,以後的日子長着呢。不信你聽聽……”
已然是深夜,周邊的房間裏仍舊是一片男女歡好、虛言應對之聲……
恍惚間,了兒仿佛看見到梁上出現了冬兒赴死前的笑容,瞬間明白了她幾次求死的原因:是啊,尊嚴是娼籍的人絕不會有的,在別人眼裏她們只會是玩物。所謂的才子佳人的自由只是人界話本子裏描繪的表象。
一時間了兒的心徹底冷了,無奈、懊悔,卻也深深知道自己無法回頭了。望着窗外的月亮,了兒心一橫,閉上眼咬了舌頭……
一絲腥甜沁入口中,奇怪的是,了兒一點兒也沒有感到疼。一瞬間,只覺得天地旋轉,勾欄的燈火暗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熟悉的清涼氣息。
“還以為你得犟兩天呢,怎麽半天就不行了。唉,郎君我還沒有盡興呢”
了兒睜開了眼睛,吃驚地發現自己嘴裏正刁着一條蛇尾尖。
“能放一下嗎?”
了兒愣愣地張了嘴,恍如隔世般看着白大夫咧着嘴,從床頭櫃裏找藥給自己治傷:“要是沒有這家傳的小參娃霜,明天我就沒尾巴了。你這下嘴也太狠了吧,鱗都給你咬穿了。這兩天書都白看了?記好了,咬舌自盡多半是死不了的。
你啊,就是太天真,被話本子害了。不用這種方法,你不長記性……”
聽着白大夫訓自己的話,了兒哭得更厲害了。白大夫只好匆忙收了尾巴來安慰她:“傻娃娃,我馬上要走了。一個我娘、一個你我誰都放心不下。好在我母親有你照顧,我不用太擔心。可你就不一樣了,說不定什麽時候你就自己跑丢了,再讓人騙着賣了。
娃娃,幻境雖然是假的,但事情都是你家郎君這麽多年行醫聽說的、見到的。你要是真被騙回去,我将來怕是閉不上眼的啊……”
感動、愧疚,心底還有些暖暖的,了兒感覺頭頂有東西正一跳一跳地努力長出來。又要哭,嘴裏卻被塞了一個嫩嫩的雞蛋,出不了聲。
“你怎麽做到的?”雖然差點被噎死,了兒還是壓不住心中的好奇。
“我也不知道,按理來說蛇妖不應該有這種天賦啊。我娘說這種超越種族的幻術異能,可能是天賜。”
了兒瞪大了眼睛:“這麽厲害,可我明明感覺觸覺好像是真的!”
“除了你看見的、聽到的,基本都是真的啊。”
“那你真紮我了?!”
“那是沒辦法,不知怎的我一碰你,你的靈力就消散得特別快。我怕你出事兒,只能暫時封住了你的氣脈。”
“那臭味?”“那是拿襪子糊的臉。”了兒大怒,使勁去踹一旁的白大夫。卻一下子扯了腿,疼得淚盈盈的。“這幾個時辰了?都是你?”
“我打新婚之夜就告訴你了,龍蛇貪歡。”白大夫好笑地捂着臉,“知道為什麽很少有外族願意嫁我們了吧,蛇的需求大,我都憋了好幾天了。”
了兒給了床上的人一個白眼:“那……那兩兄弟……”白大夫一臉壞笑,驕傲地揚起了尾巴。
“啊!”了兒趕忙捂住了眼睛,“怎麽會有兩個?”
“種族優勢,嘻嘻。而且和沒開靈智的野蛇不同,我們的可以同時用哦。”
“一邊去,之前成熟穩重的白大夫呢?”
不曾想,白大夫收了笑容,嘆了口氣:“誰不想恣意,可這世道哪個又能自由呢?你口中的白大夫負擔很重的。要守着母親、要傳宗接代、要傳承家裏的醫術,還要上戰場當填料……他哪有時間自由?”
“那白大夫對我呢?他幫我得了自由身,還耐心幫我了悟”了兒扯着丈夫的袖子,“白大夫是不是很喜歡我呀。”
認真地看着了兒,白大夫有些慌,想張嘴卻終究還是閉了口,自己默默地鑽進了被子:“唉,什麽情啊,愛啊的,都是那些貴族公子哥、大小姐的事兒,咱這種小老百姓哪有資格想這個?
這世道,能好好活着就是福分。我給不了你別的,能做的只是幫你這個250好好活着,哪怕……算了,我也累了,睡吧。”
意猶未盡,但了兒心裏還是暖暖的。頭頂頓時感覺有什麽東西冒了出來,享受着窗縫裏透進來的清風。伸手一摸,卻沒什麽特別的,只是頭皮上多了一個小圓包,大概是個小痘痘?
之後的兩日,一切如常。只是吃飯的時候,了兒苦着臉聽白大夫說故事的尴尬,變成了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笑。
心安下來,書也看得更踏實了一些。了兒記性好,沒兩天便把書裏的東西記得差不多了。白大夫考了幾個問題,她都回答得都很清楚。
“嗯,還算有些天賦。”白大夫卻是一副教師爺的模樣。
不過除了“教書”,別的時間白大夫并不是如此“自持”。那天後,了兒對兩人關系的心态有了明顯的轉變,夫妻倆的睡眠也因為這轉變減少了不少。了兒更加堅定了之前的感覺,白郞真正想要的不是娃娃是自己,他是喜歡自己的。
每每這麽想,了兒的頭頂的就會熱得滾燙,像春天土裏的筍靜靜地積攢着能量。也許是這份力量的護佑,了兒也再沒有感到自己的靈力消散,反而覺得每天起床都神采奕奕,連門口的結界都看起來順眼多了。
一天上午,敲門聲終于打破了小院兒的寧靜。白大夫随口應了一聲,門外的人便毫不見外地推開了門。先進來的居然是何有之,後面還跟了個穿得極為臃腫的婦人,望見了兒房間的結界,走路都困難的婦人嘆了口氣。
出乎意料,白大夫竟然拉着了兒一起随客人進了正屋。分賓主落座,了兒吃驚地認出了快被衣服埋掉的人:“冬兒,你還活着!”
冬兒抿着嘴甜甜地笑了一聲:“嗯,這就快熱死了。”引得堂屋一片笑聲。
白大夫先止了笑聲,故弄玄虛地問道:“三哥今天不會是來給兄弟送笑話的吧,嫂子有雪狼血統穿單衣都能過冬,你這是真想讓她大冬天的中暑啊。”
“我這不是擔心嘛,上次你說她體虛,這次你再給看看呗。”
“還用得着我?”白大夫擺出一副嚴師的模樣,“了兒,你給你冬兒嫂嫂看看。”
冬兒一臉驚喜,緊緊地抓住了了兒的手:“你終于叫回了兒了?”
“嗯,他對我挺好的。”了兒不無自豪地點了點頭。“可是……”冬兒擔憂地看向了那間有結界的房子。
“那是怕某個250再跑丢了,糊裏糊塗地傷了自己的性命。”白大夫不無嘲諷的解釋毫無懸念地引來了了兒的怒視。
有之45°看天,冬兒只好清清嗓子幻化出了尾巴:“嗯,咱先看診,先看診。”
“天啊,你這麽快就進品成雙尾了!”
“呵呵,這話就長了。咱今天先看診,回頭我和你細說。”
了兒點點頭,搖頭晃腦地學着白大夫看病的模樣:“雙尾現的異色絨毛,乃是慈心絨,此絨纖柔如絲、遠勝凡間羽絨,将來都是給幼崽絮窩的。這一尾尖兩個子孫記,紅熱,堅如甲,扣之有聲,兩個應該都是淘氣的。”
餘光瞥見白大夫滿意的笑容,了兒的膽子瞬間大了起來:“這一尾三個點,墨寒如覆果,觸之滑軟,”冬兒癢癢得笑了出來,“倒都是乖巧的,只是……”了兒猶豫地去搭脈……
“你家娘子學得挺快的嘛。”有之贊嘆道。
“不看誰教的。”白大夫顯然很是受用。
有之拒絕了狗糧,又轉向了了兒:“弟妹啊,只是什麽?”
了兒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說道:“只是冬兒本來身體底子就差,一下子兩條尾巴對應的胞宮都有了娃娃,靈力、氣血有些虧。再就是……再就是……”了兒的臉越說越紅,一雙求助的眼看向了白大夫。
作者有話要說: 冬兒全家強勢回歸,撒花
☆、憑她也配進我何家的門
【知前路有之備後事,依言靈白郞展天賜】
“咳咳,這個小娃娃不便講,我跟你說。”看足了熱鬧,白大夫終于緩緩地開了口,“再就是丈夫不大知道深淺,導致孕婦腎氣有虧,雪上加霜啊。”
了兒的臉紅得像蘋果一樣,索性把頭扭向門口不看屋裏的人,引得白大夫一聲哼笑:“哼哼,病不忌醫,大夫更得有什麽說什麽,你這樣扭扭捏捏的像什麽樣子?”
随後,一本正經地轉向有之:“方子我可以給你寫一個,無非是安胎補氣的。不過是藥三分毒,依我看你還不如每天給她來一鍋黨參烏雞湯。反正狐妖也愛吃雞,順便讓她少穿點兒,再歇個三五天,比什麽要都管用。”
看着有之的娃娃臉也燒了起來,白大夫伸手拍了拍兄弟的肩膀:“三哥啊,兄弟多說一句,舉案齊眉、相敬如賓還是可以的,多少人家你媳婦兒這種情況都是要分房睡的。狐妖是多産,但她這種身體狀況的一般都懷的都該是單胎,你可別不知足啊。”
有之給了白大夫個白眼,但還是點頭應下了。随後,竟然給冬兒使了個眼色,轉向了了兒:“今天還有一件事,就是要答謝了兒妹妹的再造之恩、送子之情。”
夫妻倆同時起了身,雙雙沖着了兒長拜。
了兒吓得騰一下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冬兒你們這是幹嘛啊?”
有之平靜地勾起嘴角:“了兒妹妹,啊不對,弟妹不必驚慌,當時多你送冬兒的一盒香我倆才會有那兩個小淘氣,我也才能幡然醒悟、懸崖勒馬贖冬兒為婦。這一拜,你受得起。”
“什麽啊?”了兒的腦子更糊塗了。
“有時間,我一定把所有事兒都告訴你,今天我倆還要給閨女提前落戶籍。你先收着謝禮吧。”說着,冬兒遞給了兒一個自己親手繡的百子圖荷包。了兒打開一看,裏面是個白玉的令牌。
“這令牌一共是黑白一對兒,兩片合在一起可以控制我在奉聖全部的生意。單憑這一片,一個月可以進店裏提一百兩銀子,號令除了總掌櫃、大查櫃以外所有的人。”
這次,連白大夫都驚呆了:“你這是幹什麽!”
有之苦笑着擺擺手:“你不必多說,我把這令牌存在她這裏,一來是了兒對我一家七口的恩确實很重;二來,是我确實相信弟妹這個人。”
咚一聲,有之一下子跪在了了兒面前:“你不用扶我,我只是沒辦法了才來求你的。我知道了兒最是守諾了,這世上我最信任的就是這白木頭,可如今我倆要一起赴死了。別的我都無所謂,只求你在我走後能幫襯一下冬兒,我也就可以放心了。”
了兒的視線被淚水模糊了,只好沖着地上的人影鄭重地點了點頭。一抹微笑爬上了有之的嘴角,淡然地站起身,沖着面前的淚人兒笑道:
“那麽激動幹什麽?如果我能活着回來,這令牌還是要還我的哦!哎呀,借個令牌就能請懂醫術的女子幫忙照顧老婆孩子,這買賣太值了!”看有之如此了兒也強迫自己笑了起來。
又簡單寒暄了幾句,有之說笑着跟白大夫讨了有兩人簽字的診斷書,扶着冬兒出了大門。
了兒手中摸搓着令牌,擦幹了眼淚,一直目送着兩人消失在巷尾。眼裏有祝福、有傷感,更多的還是滿滿的好奇。
頭頂壓下來的一只大手一下子打斷了了兒的思緒:“別看了,知道你好奇,但那是人家家裏的事兒,這閑事兒不歸你管。”白大夫優哉游哉地禍害着了兒的頭發。
“誰說不歸我管的?”了兒反駁道,“冬兒當時親口跟我說讓我記錄她的一輩子的,我了倆還立了言靈呢。君子一言驷馬難追!”
了兒出乎意料地收獲了一個高深莫測的表情:“你們要是真的有言靈,我倒有辦法讓你看到這段時間他們發生了什麽。”
“真的!!!”了兒瞪大了眼睛一蹦三尺高。
“小點聲,沒走遠呢!”白大夫慌忙捂住了了兒的嘴,把這個不省心的250拖回了屋子,“不過嘛,嘿嘿,你知道我想要什麽。”
……
晚上,一只大手伸進了炕洞,摸出烤了一下午的紅薯、雞蛋,遞給已經躍躍欲試的了兒。了兒推開雞蛋,往白大夫這邊擠了擠:“快點兒,快點兒,你答應過給我看的!”
“呵呵,這麽怕自己吃虧啊?”
“你讨厭!你到底是不是騙我啊。”
“騙你個小娃娃多有意思啊……哎呀,別打……”白大夫笑着捂了腦袋,“我告訴你啊,我還有一個天賜:只要我握着一個人的手或者他的東西,我就能看到他以及他記憶裏的人希望別人知道的事兒。”
“這麽厲害?那你幹嘛不當仵作、考官差啊?”
“傻娃娃,良民不升等成附族、貴族是不能為吏的。”
看了兒惋惜地嘆了口氣,白大夫又揉了揉她的頭發,安慰道:“我又志不在此,有什麽可惋惜的?”
“那你志在何處?”
“嗯……逗娃娃娘子開心。”
“哎呀,你讨厭!”雖然手上推搡着白大夫,了兒臉上的笑容卻像是吃了蜜一樣。
白大夫很吃這一套,笑盈盈地靠坐在枕頭上:“你和冬兒有言靈契約,今天有之存在你這裏的玉佩又是他夫妻倆的東西……
反正我的良心很安,三哥和我算是一起長大的,基本就是誰出一點兒醜第二天就會被對方嚷嚷得全鎮都知道,他不會埋怨我的。”
“之前沒看出來啊,白大夫臉皮夠厚的。”
“你到底看不看?”
“看看看!”
白大夫鄙視地冷哼一聲,從床頭櫃取出玉佩,緊緊握在手中。須臾,便從口中吐出一個巨大的泡子。泡子中的霧氣旋轉着,漸漸在了兒的尖叫聲中凝成了影像……
一大早,有之便小心翼翼地翻進了白大夫家的院子。一點兒不見外,直接進了白大夫的屋子,伸手從懷裏掏出一個細高的白瓶子和一盤香。
“兄弟啊,有個事兒不方便讓我們查櫃知道,你給我看看呗。”邊說邊直接拉過白大夫的手貼在自己的額頭上。白大夫到是見慣了,只是随着他閉上了眼睛。
不一會兒,白大夫嘴角勾起一絲弧度,睜開眼捏了些瓶子裏的藥和香仔細聞了聞,笑意更濃了:“你的判斷沒錯,那女子确實懷孕了。你當時太激動了,記憶不大清楚。但應該可以确定是雙生子。”
“真的!!!可,不是說勾欄裏的女子多半不能生養嗎?而且她明明天天都吃藥了啊!就算吃晚了,不是說三天之內的胎兒也可以……”
“不能生養是因為長期服用此藥,她是剛開始吃藥,身子本身沒有大問題,是和常人一樣的。而且,她基本算是沒有服藥。
此香性溫,避子丹性寒,藥材上又正解避子丹。再加上整天在屋裏燒着,這種情況下對于尋常妖族也基本跟沒吃過藥一樣,最多是胎兒弱一些,也無關痛癢。更何況那女子是繁殖力極強經常加量吃藥也跟沒吃一樣的狐族,得子也是意料之中的。”
白大夫湊近有之,“而且她還很可能是只胼尾的雙尾狐。什麽叫機緣啊!”看着有之仰天長嘆,白大夫拍拍他的肩膀,把他拉回現實:“你打算怎麽辦?”
“能怎麽辦?天賜良緣自然要好好把握!”有之露出一個疲憊的笑容,眼裏卻透出了光芒:像沙漠中快要渴死的人終于看見了綠洲……
“有之他什麽意思啊?什麽機緣?”
“哎呀,你看就是了。不看我也不費這力氣了。說完,泡子裏的影像淡了下去,又凝成了新的畫面……
再次看到冬兒被莽漢欺負,了兒還是忍不住哭了出來。正要說些什麽,卻吃驚地發現在忘憂閣旁邊的小巷裏,莽漢竟然變成了有之。
了兒大驚,張着大嘴瞪着白大夫。白大夫好笑地托上了兒的嘴巴:“這就驚着了?有之那小子肚子裏鬼主意多着呢。”
果真,泡子裏的有之換了衣服,不慌不忙地到茶館裏聽了一下午的書。吃過晚飯才随手在街邊買了個食盒,收斂笑容走進了忘憂閣。
眼見着有之在本體和莽漢之間切換,了兒覺得整個事情都變了一個樣子。連莽漢和媽媽的對話,聽起來都感覺完全不同了。這明擺着是在給老鸨子下套啊。
了兒還在收拾着自己的震驚,幻境中的冬兒已經被一路吹吹打打地送到了何府大門口。打頭的小厮一聲高呼,一下子把了兒驚得回了神。
“百嗣老先生,咱們來給您家三公子送大禮了,趕緊出來接人喽!”随即便是一片起哄的聲音,不少好事的鄰居紛紛探出了頭。
見何家大門紋絲不動,裏面的人像死了一樣安靜。莽漢直接親自上陣,運足靈力高喊:“何家三公子和忘憂閣的冬兒姑娘情投意合,已經纏綿多日,連鋪子都懶得回去了;
冬兒小姐更是深情,不但把姑娘身子給了咱何公子,每日在院子裏那也是守身如玉。昨天連我這個大伯子想說句話,都沒一刻鐘便趕了出來,着實兇得很呢!”莽漢說着回頭沖小厮們笑了笑,“是不是!”
“是!”“沒錯!”“可不嘛!”領頭的一個小厮還不解氣,扯着嗓子沖着巷口喊道:“一點兒錯都沒有,何三公子一直霸者咱家冬兒姑娘,那可真是恩愛情濃啊!”
“那還有假?何公子的風流事在咱整個藥行早都傳開了。聽說若不是老爺子不讓進門,這三郎又孝順,早擡回來當三奶奶了。”
“住嘴!”百嗣老爺怒氣沖沖地拉開了門,“這種風月浮萍之人怎麽配進我何家的門?”
作者有話要說: 這天賜……
☆、哪有爹給兒子撿翠色的帽子的
【巧言辨冬兒入何府,解玄機有之得佳偶】
“哎呦,瞧您說的,哪裏有親爹給兒子撿翠色的帽子戴的?”莽漢陰陽怪氣地将冬兒懷裏的驗帕托到何老爺面前,“弟妹這邊兒清白着呢。”說罷,扭頭招呼小厮和看客“咱說的是不是!”
又是一片起哄的聲音,“我們冬兒姑娘呢,也就是昨天見過這位爺,沒到半刻就把人轟出來了。大家都看着呢!”小厮高聲附和着。
莽漢轉向圍觀的人,一臉痛心疾首:“更何況,聽說三郎馬上要上戰場了,那可是九死一生啊,怎麽也得留個後是不是。這日子現娶肯定是來不及,更比不上這情投意合的。”
百嗣老爺的臉越聽越白,可莽漢一點兒眼力見兒都“沒有”:“諸位,昨天咱去見弟妹,除了求弟妹給何老板多吹吹枕邊風,主要是為了看看弟妹的身體。這一看不要緊,弟妹大喜啊。”
莽漢嚣張地往隔壁院子扔了一個錢袋:“白大夫,麻煩出來看個病人。”白大夫竟然一點兒也不生氣地出了門,徑直走向了莽漢指着的滑竿。
靜靜地搭上了冬兒的手腕,白大夫仔細斟酌了一會兒,向莽漢和何老爺躬身施禮:“禀這位掌櫃,禀何老爺,确實是有了。大概一個月,胎心已成,兩個均是雄的,看氣息是貉狐混血。如果兩位老爺還對血脈有疑問,我願同去裏長那裏幫忙驗查。”
本來看熱鬧的人聽了官定醫人家的診斷更加議論紛紛。百嗣老爺見事情越來越超出自己的控制,索性犯了渾:“有我在這女子絕對不能嫁進這門,亂我何氏匠人門風。”
“沒說讓她嫁過來啊,這是咱買給三郎的禮物。生意場誰還沒個禮尚往來啊,是不是?”莽漢煽動着人群起哄,何家大門口聚的鄰居、行人越來越多。
“退一步來講,就算您今天真的攔住了這小美人進門,按照咱們奉聖律例只要是大夫證明有了胎,雄的定有一份家産,雌的定有一份嫁妝。孩子終歸還是得認下的。
如今何三郎前途生死未蔔,就指着這倆孩子頂立門戶。這天賜的子嗣老先生為何要往外推呢?若是弟妹這兩個月有什麽閃失,恐怕愚夫愚婦要怪您為圖兒子家産害死兩個親孫子,故意斷親生兒子的香火了”
“更何況,”莽漢湊近百嗣老爺,壓低聲音說道:“雖說是混血,但理論上兒子應該像爹,這兩個孩子要是生在外面……”
百嗣老爺的臉頓時變成了豬肝色,怒吼道:“人我替那個不肖的東西收下了。不許進大門,走小門送到那忤逆子的院子。”說罷,轉身拂袖而去。
小厮得了令,轟散了看熱鬧的人,吹吹打打将人和嫁妝都送進了有之的小院兒。
這人聚得快,散得也快,不一會兒小院裏就僅僅剩下冬兒的嫁妝證明着剛剛發生的鬧劇。莽漢艱難地邁過一個又一個嫁妝箱子,走到中途實在受不了了,索性大手一揮将所有無盡球都化為櫻桃大小揣入懷中。
莽漢自嘲地笑了笑,大步進了屋。冬兒被端端正正地放在床上,依舊帶着那勾人的笑容。莽漢欣慰地看着她,開始一點點小心翼翼地幫冬兒卸下扇子、頭飾和外面的華服。
又将卸下來的東西一件件整整齊齊地碼好,去了冬兒的定身術。拉過被子,輕輕地将人抱了進去,輕吻着的冬兒的額頭:
“這定身術得緩一會兒才能完全解開,我先去給你燒些水擦擦身子,馬上就回來,你先休息一下啊。”
說完,莽漢帶着和他樣貌完全不相稱的溫柔,拿了個木盆出去燒水了。見過用靈力燒水的,沒見過大耗靈力用三昧真火燒水的。可莽漢不在意,擦擦汗便美滋滋地端着盆子進了屋。
哪知道剛一進屋,便撞見冬兒從炕上跌了下來。吓得莽漢魂兒都飛了,直接沖過去将人扶住。可就在這一剎那,一根簪子沖向了他的喉嚨。
“害我性命,毀三郎清名,我今天非殺了你不可!”一擊不中,冬兒呼喊着再次出手,卻被莽漢靈活地繞到身後抱住。
憤怒、委屈、不甘,被制住的冬兒又哭了起來,大概是哭得太慘,哇一聲吐了一地。
莽漢慌忙變回有之的樣子,把冬兒扶上床:“是我,是我,你別怕,是我!”
“滾開,哪個信你的鬼話!”冬兒一把推開有之,卻忍不住趴在床頭繼續吐了起來。
有之一臉哭笑不得,施法收拾了慘不忍睹的地面,一屁股坐在了床邊:“這世上有幾個人知道你洞房花燭夜剛過便上了吊?有幾個人知道有個叫臘兒的給你買過藥香?”有之得意的湊近冬兒的耳朵,小聲提醒:“又幾人知道……?”
不知道有之說了什麽,冬兒的臉一下子漲了個通紅。
“喂喂,有之說了什麽?怎麽冬兒臉那麽紅。”了兒好奇地問着。白大夫卻一臉鄙視:“蛇妖好歹和龍族沾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