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尴尬
洞房花燭夜乃人生三大喜事之一。
但是對于喬栩風和蘇槿兒來說,卻是一個難熬的夜晚。喬栩風在觀禮娘子們衆目睽睽之下,掀了蘇槿兒的蓋頭,露出了蘇槿兒那張巴掌小臉。
屋子裏的人俱是心裏一咯噔,大家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從彼此的眼裏看到了震驚之意。
這些日子以來,衆人都以為喬栩風娶的乃沈家嫡女,哪曾想竟變成了寄養在沈家的外甥女?
蘇槿兒面上帶笑,如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看着喬栩風的眼神裏帶着羞怯。喬栩風掩下心中不快,看着蘇槿兒的眼神也顯盡溫柔。
這又令觀禮的女眷們不由想起那些風言風語,說其實與喬栩風兩情相悅的是沈家這位表小姐。據說樸拾先生寫的新話本就是以他倆為原型,還畫了圖呢。
無人知曉,那樸拾先生,便是沈歆瑤花錢請了他寫了話本子,畫了圖的。
倒是一旁喊喜的娘子反應快,立即進入下一個流程。喜氣話不帶停歇地從嘴裏說出,交杯酒,吃生餃子,撒桂圓紅棗等,順順利利将一套流程都走完了。
然後招呼着大家都退出去,留給小夫妻說話的時間。
大家因着心裏那點兒尴尬,一個個走得頗快,半分沒有參加別的婚禮時要鬧洞房的心情。
等人一走,喬栩風臉沉了下來,蘇槿兒臉上的假笑也散了去。
也不知是不是這笑散的太快刺到了喬栩風的心,他心底那股子從沈府看到六皇子時憋着的氣,這會兒一股腦都湧上了頭。
蘇槿兒見他情緒不大對,于是開口:“夫……”
可蘇槿兒這句話卻沒有說完。
怒氣沖腦之時,喬栩風揚起手,狠狠打了蘇槿兒一巴掌!
蘇槿兒一只手捂住自己被打的左臉,滿眼的不可置信。她雖清楚,新娘被替換喬栩風定心中不快,可她怎麽也沒想到,他竟會動手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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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栩風在外一直都是翩翩佳公子的形象,怎麽看都不像是會動手打女人的男人。更何況,他現在連酒都沒有開始喝,更談不上什麽酒後失禮。
蘇槿兒擡眼看向喬栩風,她眼眶泛紅,只覺得羞辱之感鋪面而來。
“喬栩風,你怎能打我?!”
蘇槿兒雖自幼失怙,可她因及時被沈家接到家中,所以也并沒有經歷過被人欺壓的日子。反倒是在沈家錦衣玉食的長大,很有貴族小姐的派頭。
別說被人打了,連罵都幾乎沒有過。
喬栩風眼神透着濃濃的戾氣,他厭惡地看着蘇槿兒:“你三番五次主動接近我,讓我誤以為你是真心想幫我促成和沈家的親事,結果你卻玩了這麽一招。”
“別說打你一巴掌,我現在想殺了你的心都有!”喬栩風有些暴躁地在屋子裏走來走去,“我娶你這麽一個孤女有什麽用?平白的浪費了。若是娶不到沈家女,我大可去娶別家的嫡女,何必娶你?”
這話說得實在誅心,蘇槿兒只覺得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可她卻不能在一開始就跟喬栩風翻臉。
她穩了穩心神,平複下來自己的心情。她知道,若是想得到自己想要的,籠住喬栩風的心至關重要。
蘇槿兒心中清楚,她的優勢在哪裏。
她擡手将自己頭上的珠釵一一卸去,一頭秀發在腦後披散開來。蘇槿兒皮膚是接近病态的白,紅衣黑發襯着,倒有種既柔弱又豔麗的感覺。
再配上她楚楚可憐的眼神,看的喬栩風當即有一瞬間的失神。
緊接着,他便見蘇槿兒開始褪去身上紅色的嫁衣。冬天的嫁衣裏裏外外穿上好幾層,他便看着她一層一層在他面前脫落。
最後只剩下遮羞的肚兜。
喬栩風瞪大了眼睛,舌頭都有些打結:“你、你這是?”
蘇槿兒光着腳,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伸手摟住了喬栩風的腰,将整個人貼在他胸口。
“我知道,你一心只想娶表妹。”蘇槿兒又恢複了她溫溫柔柔的模樣,“可舅舅舅母又怎會舍得讓表妹嫁給一個庶子?他們疼愛表妹,定是要讓她以後是一家主母的。”
喬栩風聽得又是一陣惱怒,伸手就要推開她:“你的意思是我是庶子,配不上?!”
“可我不在意!”蘇槿兒将他摟緊了些,“我不在意你是嫡子還是庶子,在我心裏,你就是最好的,這世上的男子都比不上你。”
蘇槿兒見喬栩風不再推她,便繼續道:“從我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愛上了你。只是我知道,你心氣兒高,是看不上我的。我一介孤女,也入不了瑞德侯府的門。所以我只将愛慕放在心裏,還一心想成全你和表妹,因為我知道你想娶她。”
聽得蘇槿兒這般露骨的表白,喬栩風一時間也有些驚詫,心裏還有些說不出來的情緒在湧動。他低頭看了眼蘇槿兒,見她皮膚白皙嫩滑,眼中含情脈脈,竟讓他也有些心猿意馬起來。
“瑞德侯府提親,舅母不想得罪了侯爺,又不想嫁表妹,從一開始便給了我的庚帖。”蘇槿兒繼續說着,帶着挑撥之意,“我也是後來才知曉的,我想告訴你,可我出不去。後來我便想,如果真的能嫁給你,我死也無憾了。我知道是我貪心了,可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
蘇槿兒越抱越緊,還時不時用身子蹭了蹭。
喬栩風便越發的覺得自己身體都熱了起來。
蘇槿兒擡起頭,看着喬栩風:“舅母因算計了我這一把,對我心懷愧疚,日後也不會丢着我不管。我雖不是舅母女兒,可如今也頂着舅母的幹女兒名頭,也算得上是沈府的小姐了。”
喬栩風聽到這兒,眼中一亮。
“不管你當初娶表妹為的是什麽,如今你娶了我,我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會達成你所願。”蘇槿兒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癡戀之人,為了愛人能豁出去一切,“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只要你想要,我都給你。”
喬栩風心中大震,第一次有一個女人對他表達如此熱烈的愛意。
也是第一個有一個女人,不求他什麽,反而想把所有都給他。
“我既嫁給了你,以後你便是我的天,我會努力做一個好妻子的。”蘇槿兒拳拳情意幾乎沒一下都敲擊在喬栩風的心上。
不得不說,他動心了。
一個全身心愛他,又還能攀上沈家的關系,長得也頗為美貌的女人……他是個男人,有這樣的女人在身旁,怎會心如磐石?
蘇槿兒見時機成熟,二話沒說踮起腳尖就吻了上去。
這一吻,便是天雷勾地火……
以至于等喬栩風出去敬酒時,竟晚了一刻鐘。
次日,京中貴族圈子裏,大家便都知曉了瑞德侯府雖是與沈家結親,娶的卻是沈家的那位表小姐。
之前喬栩風讓人放話出去時,人人都以為是娶沈家嫡女,不少人還羨慕了好一陣子。如今只不過是個表小姐,便少不了看熱鬧嘲諷之人。
大家明面上不說,私底下可沒少嘲瑞德侯庶三子“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連帶着一些人看瑞德侯的眼神都帶着戲谑之味。
而大家之所以這麽快就傳遍了,原因無他,只因下朝時,瑞德侯因着氣不過,在宮門外好一頓責罵沈戶,卻被沈戶四兩撥千斤地反駁了回去,結果氣得他差點沒撸袖子找沈戶打一架。
一旁自然有別的官員,見着了連忙去勸阻。瑞德侯自知打不過沈戶,便任由大家攔着,之後甩袖上馬車離去。
不過這一切,在家裏待着的沈歆瑤還一無所知。
她現在正在潛心研究如何寫情書。
沒錯,就是前世在現代社會已經幾乎被年輕人們淘汰了的過時的表白方式——寫情書。
此刻沈歆瑤坐在書桌前,對着面前的微微泛黃的紙發愁。母胎單身多年,她從沒有過寫情書的經歷。
至于收情書,那還得追溯到高中時期。只不過那會兒她一心只有學習,收到的情書一封都沒看。畢業後,她才得知班裏男生給她取了個外號叫“書呆美人”。
沈歆瑤當時就感慨,同學幾年,她居然連讓男同學了解她真正性格的機會都沒有給。
若是讓那些給她遞過情書的男生們知道,此刻她正在為寫情書發愁,不知道會不會笑到公雞打鳴。
她一只手撐着下巴,腦子裏回憶了一下這麽多年看過的言情劇和小說,試圖從中獲取一些靈感。
可不知怎麽,想着想着,她又想起那次在梅園,北傾川站在人群之外就這麽靜靜地看着她,然後開口讓她“過來”。
不知是不是因為當時的她有一種孤立無援之感,所以北傾川的救場讓她始終忘不了。
這麽一想,她忽而有了靈感,于是提筆就寫——
【親愛的六皇子殿下:
展信佳。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如今已兩日未見你,算起來便是六個秋了。都說時間如白駒過隙,可我卻覺得,見不到你的日子,時間好像變得十分漫長。】
沈歆瑤看着自己寫的內容,頓時覺得有那味兒了!
她突然間情緒有些高昂起來,正準備繼續往下寫,這時阿晚從外頭進來,手裏頭還拿着一個荷包。
“小姐,于小姐派人來遞話了了。”
沈歆瑤連忙擡頭:“她說什麽了,事情辦得怎麽樣?”
作者有話要說: 沈歆瑤:我錯了,我當初應該看幾封情書的,這樣我就有素材了。
北傾川:……你再說一遍?你要看誰的情書?
沈歆瑤:什麽?風太大了——聽不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