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夫人……?」常馨月驚訝道:「什麽夫人啊……談大哥……?」
青鲢和白子羽慢慢地走了,常馨月卻是被他們的話給弄得好一會都不能回神。
談之墨微笑道:「馨月以為呢?」
常馨月一愣,道:「難道,她是……她是談大哥你的夫人?」
她說着,心中不由一股酸味,一下子便不開心,怒氣沖沖的模樣,「你娶妻了?」
談之墨道:「沒有。」
常馨月和緩了下來。
談之墨又道:「不過,他也算我要娶的人。」
常馨月吃驚地看着他,道:「那……那你是要娶她當妻子嗎?」
男人可以有三妻四妾,然而雖說妻子的地位在名義上一樣,但是正妻之位,仍舊是只有一個,例如皇帝,他就算有東宮皇後和西宮皇後,但真正正統的皇後,還是東宮。西宮皇後,不過是皇貴妃位而已。
常馨月咬着唇,道:「談大哥,你……你打不打算娶我?」
談之墨道:「馨月,你說呢?」
常馨月自然是覺得談之墨會娶自己的,她知道談之墨優秀,也覺得白子羽看起來不但比自己漂亮,而且還有種奇特的吸引力,鼻間能聞到他身上的清香。但是,白子羽又沒有她活潑靈動,也沒有她可愛,她大伯,早就将談之墨贊頌她的話告訴她了。
「如果你也想娶她的話,我做大,她做小……我……我不願意屈居人下……」常馨月說着,幾乎有些咬牙切齒,道,「你真的一定要連她一起娶了嗎?她看起來那麽軟弱,哪有半分江湖子弟的豪情,我們都會武功,她不會,你真的也要娶她嗎?」
談之墨聞言沉默。
常馨月還道他聽進了自己的話,不由喜悅道:「談大哥,我以後會對你很好很好的……你只娶我一個人好不好?如果不夠的話,納幾個妾我也不會阻攔,但是,她還是算了……好不好?好不好……」她說到後頭,女人的直覺往往十分敏銳,常馨月不知為何,就是覺得白子羽有威脅。
談之墨聽到這裏,臉已沉了,淡淡道:「你說的太多了,只可惜,我不會也娶他。」
常馨月聽他前一句還道他不耐煩自己了,聽到後一句又覺得談之墨心中還是喜歡自己的,不由抱住他的臂彎,道:「談大哥,我就知道你對我好~」
談之墨不過手微微一動,常馨月就失去了掌控,情不自禁地放手。
談之墨淡淡道:「我不會也娶他,因為我只娶他。時候不早了,常姑娘,你該回家了。」
常馨月一愣,見談之墨頭也不回地就往方才白子羽走的方向過去,不由氣得紅了臉,道:「談大哥!談大哥!!」
談之墨卻是不理。
常馨月跺了跺腳,咬牙怒道:「你怎麽能這樣?!」不顧一旁下人的好言相勸,直接一跺腳,就跑回常家告狀去了。
「宮主,夫人洗漱後睡下了。」青鲢在門外見到前來的談之墨不由這麽道,談之墨要推門進入的動作就頓了頓,道,「他今日如何?」
青鲢道:「夫人想必不是很開心,宮主,夫人對你是動了心的,莫要逼得太緊,也許松開些,事情就成了。」
談之墨搖搖頭,道:「我一松,只怕他就跑了個沒影。」
青鲢輕聲道:「夫人畢竟是男子,宮主逼得太緊,他會越來越排斥,若是女子,也許就這麽從了,但是既然是男子,天生的自尊,骨氣,一時半刻是磨滅不了的,何況夫人又不是出生窮苦人家……」
談之墨聞言,卻是不答,只道:「青鲢,你好好看着他。」說完,他也不想着繼續進去看看白子羽了,而是到了另一邊,直接進了客房,自從和白子羽分房睡後,談之墨就睡在了客房。
當天下午,常家的人就差人請談之墨過府一敘。
談之墨知道定是因為常馨月的事情,不由皺眉。
換了衣衫來到常府,常大當家的臉上仍然有笑容,只是常二當家的臉上笑容卻沒有了,還有一旁的常馨月。
常滿福道:「談宮主請坐,此次請你來我府上,不是為了公事,而是為了私事,聽馨月說,談宮主已有家室?」
談之墨溫和道:「還未曾成親,不過已有個未婚妻子。」
常二當家冷哼了一聲。
常滿福責怪地看了常二當家一眼,問道:「不知夫人芳名為何,家室如何啊?談宮主,你年輕有為,娶妻當娶賢,雖說我接下去說的話,可能有私心,不過,談宮主,我家馨月,絕對會是一個好夫人,這江湖上除卻四宮三莊一教或者皇親國戚,或者三島六城,或者六大門派……我們家,也是頂尖了,何況,大夥們還是會給我們幾分薄面的,我們常家于雲衣宮,要說幫忙,也是能幫上不少,并且聽馨月說,尊夫人還不會武功,談宮主,你也算出身江湖,江湖中人,身不由己,就算處事再周全,也免不了結上幾個仇家,若是不良歹徒挾持了夫人威脅雲衣宮,那也是不好的……」
談之墨道:「多謝常大當家挂心,只不過,我夫人是沒有這些顧慮的,夫人姓白,名喚子羽,他家室自然不錯,正巧,我與子羽相遇,是因為明見山莊同雲衣宮的生意,子羽代替明見山莊來和我談生意,于是我便對他一見鐘情了,此後明見山莊與雲衣宮結了親家,一起努力也是不錯的,子羽小時候體弱,所以不會武功,不過,我想江湖中,應該很少有人敢同時得罪明見山莊和雲衣宮吧……而且,他現在年紀雖然過了最佳習武年齡,但若明見山莊想教……或者是我教,一般人打不過他,還是能夠做到的。」
常馨月聞言,已是慘白了臉,她回來讓自己父親伯伯主持公道,當然還是抱着,能讓他們說服談之墨的想法,可如果談之墨要娶的人是明見山莊的,她恐怕就沒有機會了。
常二當家卻是沉聲道:「明見山莊總共只有三個兄弟,莊主白子羿,側主事白子軒,還有一個體弱養在別莊裏的白子軒的弟弟,哪來的女子?」
常大當家也有些懷疑。
常馨月舒了口氣,不由哀聲道:「談大哥,難道你就喜歡她喜歡到替她捏造出身明見山莊的身份嗎?」
談之墨輕嘆了口氣,做出無可奈何的模樣,道:「看來常當家倒是少數一些人中知道子羽性別的……不錯,子羽是男子,我本來從未想過自己會喜歡男子,但遇上他,怕是我這輩子的劫數。」
常馨月失聲尖叫,「你……你怎麽能娶一個男子?男子又不會生育……」
常大當家聽常馨月一個女孩子說出生育這回事,不由臊得慌,道:「馨月,住嘴。」
常馨月道:「那麽多男子有亵玩小倌的愛好,我也不會要求我的心上人沒有……可是,可是你怎麽能娶一個男子當正妻……
談之墨此刻的面色也不太好看,冷冷道:「你的意思是,我不娶白子羽,就讓他被我亵玩,他怎麽說也是堂堂明見山莊的人,常姑娘此話,可是在影響四宮三莊一教的關系。」
如今江湖朝堂穩定,和四宮三莊一教有挺大的關系,常家當然不敢承擔這個罪名。
常當家連忙道:「馨月不懂事,還望談宮主莫要見怪,談宮主魅力大,所以馨月才動了心,既然談宮主已心有所屬,常家當然不會強人所難……談宮主,替我們向尊夫人問好。」
談之墨微笑道:「這個自然可以。」
說完後,他便起身,告辭走了。
常馨月幾乎要哭出來了,「大伯,難道你就這麽讓他走了?」
常滿福沉着臉道:「不讓他走還怎的?人家是明見山莊的人,何況,我之前也聽說過,蘇州那邊傳來風言風語,說談之墨将有個妻子,叫什麽羽的,我還以為又是謠傳,原來是真的,另一方還是明見山莊的人……」
常馨月道:「我不相信,而且我看見的那個夫人,她是穿女裝的,既然是穿女裝,難道還會是男人不成?哪有男人那麽變态,還硬要穿女子的服飾……」
常二當家大怒,忽然甩了常馨月一個巴掌,甩完後,卻又手頓了頓,将愣了的常馨月攬進懷裏,嘆道:「傻女兒,你當真的會有男子願意扮女裝嗎?想必是白子羽體弱,扮成女子好養活,你三叔也是穿女裝養大的。」
常馨月這才想到常三當家,蠕動了下嘴唇,咬牙撲在常二當家懷裏哭了起來。
常大當家又憐又怒,「你啊!」
※
卻說白子羽,回到房裏後躺在床上,怎麽也睡不着,心思混亂難言,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又聽得門外談之墨到了,雖然最後沒有進來,但白子羽的心也是砰砰砰跳的很快。
半年麽?難道他還真的要聽談之墨的話等半年?若是半年後白子軒真的沒把他救出去,他是否,就要當談之墨的妻子,然後,身為男子,不能為他生兒育女,看着他一個一個地娶妾室,不不不……他堂堂男子漢大丈夫,哪能讓自己落到如此地步?
還在左右想着各種事情的時候,門忽然開了,白子羽一驚,道:「誰?」
一個人快速地來到床前,道:「子羽!」
白子羽見到他時,登時紅了眼眶,「哥!!」一把抱住了他。
白子軒輕聲道:「此地不宜久留,我用迷藥迷暈了這莊子裏大部分人,只不過談之墨應該很快會來,所以我們要加快行動。」
白子羽松開他,正色道:「好,全聽你的。」
兩人趁着談之墨不在,便十分快速地收拾好白子羽的東西,收拾得并不多,不過還是有帶。
白子軒帶着白子羽,也不架馬車,而是兩匹千裏馬,一人一匹,就往明見山莊處趕去。
白子羽對白子軒會用迷藥大感不解,白子軒只說和白子羿有關,但具體的,卻是不肯說,一路上他們也不敢停下來,途中白子軒也沒有清理過蹤跡,也沒有繞遠路,他心知,以談之墨的脾性,一定能猜出他們只有明見山莊可以去,既然如此,如果他們饒了遠路,花費時間避開談之墨,不讓談之墨發現他們的軌跡,談之墨只需要早早地趕到明見山莊,就能把他們逮個正着。
一路山路崎岖,大胥王朝的官道雖然修得四通八達,但是其中還是要翻好幾座山的。
沒怎麽多餘的休息,幾乎日夜兼程,但白子羽和白子軒花了三天功夫,才到了明見山莊。進入明見山莊的勢力範圍時,白子羽在大街上,就已知道了談之墨追來的消息。
日行千裏,追讨妻子,卻不知道是哪個紅顏如此幸運。
白子羽聽見那些傳言時,更加馬不停蹄地往明見山莊趕。
好在消息傳得快,但談之墨卻沒那麽快追上來。白子羽和白子軒進入明見山莊不久後,談之墨拜莊,兩人互看一眼,都不由暗松了口氣,差一點……差一點點就被追上了。
白子軒安撫似的摸了摸白子羽的頭,白子羽腿一軟,差點倒地,白子軒連忙把人抱起,帶入房間,白子羿默默地看着這一幕,終究還是沒有直接解開明見山莊前的機關暗器,而是直接,出莊去見談之墨。
「坊間傳言,談宮主大費周章日行千裏,是為了找尋你的逃妻,不知,找人,如何找到我明見山莊來了?」白子羿信步踏出八卦陣,好整以暇地看着談之墨。
談之墨開門見山,淡淡地道:「把子羽給我。他已是我的人了。」
白子羿看起來竟然并不驚訝,道:「你果然和我是一類人,只不過……子羽畢竟是我弟弟,雖然是堂弟,但那也是弟弟。」
談之墨淡淡道:「之歆還是我親弟弟,你真當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的事情嗎?」
白子羿聞言,俊顏上頗有幾分尴尬,咳嗽一聲,道:「既然如此,之墨,我們來做個交換如何?」
談之墨眼中波光流轉,許久後,道:「可以。」
「看來談之墨是真的愛上你了。」白子軒說這話時頗有些苦惱,若說他不希望自己弟弟和個女子在一起,然後生幾個大胖小子讓他當伯伯的話,怎麽可能?但是,看白子羽那模樣,分明是喜歡談之墨的,雖然他嘴上不說,但白子軒也是走南闖北過來的,這麽多年,他什麽事情沒見過?
白子羽道:「你別亂說,他和別的女子恩愛着,我是不會去打擾他們的,何況,我又怎麽可能去和女子争寵?」
白子軒一愣,卻是道:「我選的馬,是大宛良駒後裔,幾乎是大胥能找到的最好的馬了,談之墨那邊別莊的馬,我都下了迷藥,他要騎馬追來,別人家的馬,就算也是千裏馬也是比不上他的和我選的,何況我們已幾乎日夜兼程,基本沒怎麽睡過地過來,他要追上我們,恐怕連我們少部分休息的時間,他也在趕路,人這麽久不睡覺還騎馬,是挺不容易的……」
白子羽板着臉道:「哥,你總不會告訴我,你想為他說好話吧?」
白子軒搖頭嘆了口氣,道:「我不是為了他,我是為了你,實話實說,我覺得你不太可能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白子羽道:「這裏是明見山莊,難道大堂哥還能把我賣了不成?而且,他也沒有理由把我賣了,我畢竟是他的弟弟。」
白子軒輕聲道:「因為大哥他看上之歆了啊,之歆是談之墨的弟弟……我看十有八九……」
白子羽道:「你說什麽?」’
白子軒摸摸他的腦袋,道:「也許是我想多了?你這麽久沒睡,再睡一會吧,我是習武之人,身體比你強壯都有些受不了……你還要多睡些時候補回來。」
白子羽嗯了一聲,白子軒給他蓋上被子,他便閉上眼睛,沉入了夢鄉……
再醒來的時候,卻是在花轎上,白子羽一身大紅女裝,鳳冠霞帔,睜開眼睛時見着前頭一片紅,吓得幾乎要大叫,他将頭巾扯下,看見紅蓋頭上繡了鸾鳳和鳴,膽戰心驚地看了眼自己的服飾,又想開了轎子的窗看看外頭如何,只是轎子除了那可以掀起的簾子外,裏頭還有一層木窗,木窗是上鎖的,不打開木窗自然也就看不見外頭的景象。
白子羽敲敲打打了這花橋一會,看見那繩子,一拉,轎子外簾子就掀開來了,只是轎子裏頭那轎子門,也仍舊是鎖着的,一個小格子推開,一個媒婆模樣的人笑着道:「哎喲,新娘子醒了啊,餓了沒?別急,咱們在路上呢,很快就到了……」
白子羽大怒道:「這是怎麽回事?」
那媒婆道:「沒怎麽回事啊,就是一件喜事而已,新娘子莫要着急,花轎很快就到雲衣宮了,你可睡了好幾天了喲,醒來後餓肚子是正常的,正常的……」媒婆全當白子羽的怒氣是餓了太久。
白子羽不由踹着轎門,道:「放我出去!!你們這是搶親你們知不知道?我是男的!放我出去!」
媒婆駭了一跳,道:「你別激動啊,長兄為父,可是你們莊主把你許配給雲衣宮宮主的,難道你還不願意不成?這都上了花轎,生米快煮成熟飯了,你還是別掙紮了……」
白子羽臉色大變,道:「大堂哥?大堂哥怎麽會……?」
「這裏是明見山莊,難道大堂哥還能把我賣了不成?而且,他也沒有理由把我賣了,我畢竟是他的弟弟。」
「因為大哥他看上談之墨弟弟之歆了啊……我看十有八九……」
白子羽急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大堂哥,你怎麽能這樣?」如果他嫁了,就真的逃不出談之墨的手心了,這個年代和離,多是男子休妻女子,并且因為大胥雖然還有點男尊女卑,可女子的地位已提高了不少,所以,如果女方十分不願意的話,有時候還不一定休妻休得成。但是,男方休女方難,女方休男方就更難,主要還是看官府如何判。
他要是嫁給談之墨,哪個官員敢判定他們和離?被扣上個挑撥四宮三莊一教關系的帽子,那可就慘了。
白子羽心知這一點,于是踹花轎就越發用力了。媒婆不敢再和他說話,怕讓他更加生氣,于是好言好語說了幾句,然後提醒他快到雲衣宮了,便将格子合上,還把轎子簾子也放下了,雲衣宮的馬車隔音效果也十分好,格子沒有後,白子羽在裏頭踹門的聲音就十分之輕了,而且擡轎子的都有幾分武功,竟然也沒讓轎子搖晃,就這麽擡着白子羽,來到了雲衣宮前頭。
老宮主哈哈一笑,撫着花白的胡須,道:「想不到我有生之年,還能看見之墨成親……」
談之墨同樣一身喜服,仙姿卓越,恍若神仙中人,聞言微笑,道:「師父身子骨硬朗,說這話卻是玩笑了。」
老宮主聞言笑得更加燦爛,待到花轎到了時,談之墨在媒婆的吆喝聲中,踢了轎門,然後将花轎裏的白子羽抗上肩頭,原本該媒婆背一段路的,為的是新娘子過門,不能輕易踩到地上的習俗,只不過談之墨未免人掙紮,卻是直接扛上肩。
白子羽怒道:「放我下來!!混蛋!你這是強搶!來人啊!」
一大堆親朋好友樂呵呵地看着這一幕,包括白子軒,然而沒有一個人肯上前幫忙。
白子羽鬧了一會,仍然被談之墨強按着拜完天地,送到了洞房裏。為防止他跑了,洞房的門竟然還是從外面鎖上的。
「子羽是我明見山莊的人,之墨,我同意将他交給你,違背了他自己的意願,日後若他受了委屈,我可要找你的。」白子軒穿着比較喜慶,酒宴上執起一杯酒與談之墨碰杯。白子羿也道,「他說的不錯,之墨你可要善待子羽。」
談之墨微笑道:「這個自然,我定不會讓他受委屈。」說完,一飲而盡,一桌桌敬酒敬過去,等到客人敬酒敬了一輪後,談之墨卻也不多留,直接就準備入洞房。
雲衣宮內衆人哄笑聲聲。談之墨卻是面不改色地進了新房,雲衣宮弟子将門上鎖弄下,談之墨推門進去,轉身關門上闩。白子羽在房內對着銅鏡拆着鳳冠,一頭發絲披散下來,大東西是拆下來了,小的幾個釵子卻是被梳着的發髻勾住了,只能努力從鏡子裏找到頭發的結點,先拆頭發。
談之墨走到他面前,伸手幫他把頭發弄好,在他僵硬着身體時,抱住他道:「娘子。」
白子羽掙紮怒道:「誰是你娘子?!」
談之墨道:「你我三拜天地,有媒有聘,現下,你就是我娘子了。」
白子羽紅了眼眶,幾乎嘶聲道:「你……你怎麽能這樣……我是……男子……這下天下……都要将我當笑話看了!」
談之墨道:「誰敢将你當笑話看?何況如今江湖中,娶的妻子是男是女,本就已不重要……」
白子羽道:「你不是和常家那姑娘……那姑娘恩愛着嗎?我告訴你,你趁早與我和離,我是男子,不但不會相夫教子,也無法生育,更加有我自己底線,我萬萬不會行那婦人之事,不但雌伏,還……還要卑微争寵。如果你辱我,我寧願找機會,下毒殺了你了事,大不了我賠你一命……」
談之墨的笑容斂了些,道:「你就這麽讨厭我,讨厭到要與我同歸于盡的地步?」
白子羽道:「是!我讨厭你,我讨厭你讨厭得要死,你憑什麽娶我?你憑什麽不經過我同意就擅自做主我的人生?」想到今後,他是談之墨的夫人,作為夫人,以夫為天,女子做的事情,他當真都得做了,而……而他再難當男子了。
白子羽邊說着,嗓子不但啞了,眼睛也紅得更加可憐,掩面哭起來。
談之墨頓了頓,探手撫摸他的脊背好一會,才輕聲道:「我不會辱你,我只是喜歡你,你不是,也喜歡我嗎?」
白子羽全當沒聽到,仍舊低聲哭着。
談之墨嘆了口氣,将白子羽打橫抱起,不顧他的掙紮怒罵,将人放到了喜床上,喜床上撒了許多桂圓花生,他将那東西盡數掃了,然後自己也上床,将他抱了個嚴嚴實實。
白子羽邊哭邊道:「你敢碰我?我現在便自盡了!」若是平常,他定做不出如女子般尋短見的事情來,但現在,和這個男人婚事都已成了,只覺得人生無望,這樣的話,他還不如死了算了。
談之墨低聲道:「你要是自盡,我這便把你扒光了讓那些賓客全都看看,你堂堂男子,就是這樣一絲不挂在男人床上自盡的。新婚之夜,合卺酒、周公之禮,本來就是儀式,若是平時,我也就放過了你……但,今日你我成親,還是莫要留下這個遺憾的好。」
白子羽仍然掙紮,談之墨道:「我知道你喜歡我,我今生只會有你一個,再不會有其它人,我若是違背了這個誓言,你叫我做什麽,我都可以去做,哪怕立時便死……」
白子羽的掙紮頓了頓,随即卻仍然掙紮,「放開我!」
談之墨見他無動于衷,心情也有些煩躁,正想将他捆起先就地正法,「咚咚咚」,門外有人敲門。
談之墨皺眉,看了白子羽一眼,抽出白子羽腰帶把人綁了,這才施施然下床,走到門前開了門闩,門外竟是白鲢,跪着道:「宮主……」
談之墨淡淡道:「何事?」雲衣宮之人,不會輕易打擾宮主的正事,所以他倒沒以為白鲢會公私不分。
白鲢道:「你可還記得異香閣鬼醫,曾予宮主的那顆驅毒珠?」
談之墨道:「記得。」驅毒珠此物,可食用,也可佩帶,不過食用的話,效用并不是永久,幾個月後藥效就會開始淡,最後最後,就會無用,是以鬼醫給予四宮三莊一教的驅毒珠,所有人都是随身佩帶。
白鲢低聲道:「宮主,白鲢在雲衣宮裏閱盡書卷,發現驅毒珠有一樣藥性無法防止。」
談之墨道:「什麽?」
白鲢道:「魅香。」
談之墨看白鲢的眼神,立時有些探究,暗色深深的掩藏在瞳仁裏,「怎麽,難道你是想說,我的夫人,是靠春藥才勾引到我的?」
鬼醫華立仙不但會醫還會毒,除卻醫毒外,他最自豪的,實際是幾種春藥,異香閣華氏,原本自祖輩流傳下來最厲害的春藥叫做入骨相思,不是蠱卻有蠱的毒性,七日至十日之內若無人交合會死,一生一世也不可換人歡好,否則必死無疑。而鬼醫,他自己也研制了幾種春藥,其中最有名的是「歡情」、「銷魂」、「魅香」和「傾心」。
驅毒珠對鬼醫研制的春藥,除了銷魂外,是沒太大的用處的,不過同時,其它春藥就算中了,如果中藥者不想,還是能忍過去的,因為,鬼醫調制的都是自然而然的引誘情欲,而非強迫。
魅香,顧名思義,當有人吃下這藥,身上便會自然而然散發出引誘的氣息,只是這種氣息就和發情的母貓會自動引誘來公貓一般的那種一樣,是沒有具體氣味的,何況……談之墨心裏清楚,如果自己對白子羽的情欲來源是因為媚藥,那麽對他的情意,也絕不可能是因為藥性,何況,他這樣的人,又怎麽會讓自己被藥性制約?
白鲢低聲道:「莫說宮主,就連雲衣宮所有弟子看見他的感覺一樣,每個人看見他,都似乎被吸引了,他是男子,卻竟然有體香,難道這不是魅香?宮主,你若是因為一時藥性,娶了他,日後可莫要後悔……」
談之墨淡淡道:「你說完了嗎?」
白鲢垂首道:「還請宮主三思。」
談之墨嘆一口氣,道:「白鲢,你太讓我失望了。」
白鲢不平地擡頭,道:「宮主,你被美色迷了心智,白鲢這是想将你點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