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章節
許君延一直在幫我,可是他卻什麽都不說。
這個男人的愛,深沉而又內斂,大部分時候,他只是用行動來證明自己。
不是不感動,只是他的行動,什麽時候才能突破所有的屏障?
想到他和周菁如的婚約,我心裏又是咯噔一下。
魏總見我沉默不語,大概以為我不想再聊下去了,于是站起身說上去探望許君延,我趕緊攔住了他。
“魏總,您再等會兒吧,許先生在裏面呢!”不過幾分鐘的時間,我覺得父子之間的談話大概不會那麽快結束。
“許先生?”魏總臉上現出幾分驚訝,緊接着又坐下了,像是自言自語道,“老子跟兒子對着幹,也是少見!”
我訝然,“魏總,您什麽意思?”
魏總嘆了口氣,語氣沉重地說,“去年實體經濟一直蕭條,尤其是制造業,經歷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嚴寒。正清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算是新市制造業的龍頭老大,工廠多、工人多,可是家大業大,負擔也多。”
“許先生從國外回來後,一直在勸說股東投票想把正清的幾個工廠賣掉,變現之後投資新興産業。”
“許先生的想法也可以理解,現在的實體經濟确實下滑的厲害,網絡電商對實體業的沖擊又這麽大,許多業主現在都想轉型呢!”我倒是說不出許前的不是來,何況他之前一直在國外待着,大概搜集了一些好的投資建議也未可知。
魏總苦笑着搖了搖頭,“小姑娘,你太天真了!問題的關鍵根本不在于轉型,而在于分裂。許先生的股份和許總是持平的,如果許先生能說服股東把一半的工廠賣出去,那麽等于是把正清一分為二。我在正清幹了這麽多年,我知道對于許總來說,正清就是許家的全部,也是許老爺子畢生的心血。”
“所以為了保住正清,許總也是作出了最大的犧牲!”魏總最後一句話若有所指。
“您是說許總和周小姐的聯姻?”我強作鎮定地笑了笑。
魏總沒說是也沒說不是,他只是笑眯眯地望了我一眼,“聯姻救了正清,也救了周氏,兩家都是實體企業,畢竟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誰也舍不得誰死!”
我其實挺想問問魏總知不知道為什麽許前會跟許君延作對,畢竟他們是親生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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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想想大概其中也牽扯到商業秘密,何況還關系到許君延的爺爺,說來說去是人家祖孫三代之間的家事,我也不好去打聽。
魏總大概說累了,說自己出去找個地方喝杯咖啡再回來。
他問我去不去,我搖頭拒絕了,我說不如等會兒許先生走了我給您打電話吧!
魏總聽了當然樂意,于是叫着兩個西裝小哥出去喝咖啡了
坐了一會兒,我突然覺得心神不寧,于是我神使鬼差地又進了電梯。
剛一出電梯,我就迎上了一臉怒容的許前,顯然他剛才跟許君延的對話并不愉快。
他大概是氣極了,完全無視我的存在直接進了電梯。
我輕手輕腳地回到病房,許君延正閉目養神,可是他微紅的臉龐和顫抖的睫毛讓我覺得他的內心并不平靜。
“這麽快就回來了?”他張開眼睛,驚訝地望着我。
“忘了拿東西。”我沖他晃了晃手中的潤唇膏,又若無其事地坐在了床頭的椅子上,“剛才我碰見魏總了。”
“老魏?他來幹什麽?”他擰着眉睨了我一眼。
我随手幫他掖了掖被子,“他代表正清的老人們來探望你,還給你準備了巨無霸果籃和花束。”
大概是我誇張的語氣逗樂了他,他忍不住嗤笑一聲,“他倒是積極!”
“我聽他說現在實體經濟的形勢不好,正清的工廠多工人也多,攤子大了,負擔也重,你一個人應付的來嗎?”我靜靜地注視着他,心平氣和地說。
他頭往後一仰,笑得帶着幾分苦澀,“應付不了也要應付,正清是許家的根基,是爺爺一輩子的心血!還有那麽多工人,他們為正清工作了一輩子,對他們來說,正清意味着穩定的收入、穩定的保險、穩定的福利!”
我默然,許君延說的對,實體企業和傳媒、網絡不一樣,沒有那麽大的流動性和選擇性,許多人只要覺得工廠的待遇好,可能會幹一輩子,我也聽說過有的祖孫三代甚至在同一家工廠工作。
普普通通的工人在多年的工作積累中習得了一技之長,他們并不懂什麽新科技、新産業、新思想,他們跟機臺和産線打了一輩子交道。
如果許前把正清的半數工廠分割出去,轉而投資新行業,那麽恐怕大多數工人面臨的就是失業,最可怕的是失業之後長久的待業甚至無業。
我盯着許君延,他英俊的臉龐顯出幾分疲憊,不知道是不是剛才和許前的争吵太劇烈,他的胸膛似乎還在輕微地起伏。
“別想那麽多了!”我輕聲安慰着他,“你想吃什麽,我晚上在家裏做好給你帶過來!”
“不必了!”他搖了搖頭,視線從我的臉上挪開,語氣淡淡地說,“晚上周菁如會過來,你暫時先別過來了!”
我腦子一懵,就跟當頭挨了一棒似的。
NND,我差點兒又忘了這一茬兒!
這都什麽事兒呀,正室晚上過來巡房,我還賴着簡直是自讨沒趣。
好好好,真是好,許君延心裏倒是跟明鏡兒似地,還知道把我和周菁如分隔開,呵呵,還真把自己當成舊社會的大少爺了?
“好,既然周菁如過來,以後就讓她照顧你吧!正好我手上也有幾個着急的訂單需要處理,從明天開始我就不來了!”我點了點頭,語氣一下子降到了冰點。
許君延轉過臉,直勾勾地望着我,“謝蓉,你能不能別意氣用事?”
“意氣用事?我意氣用事?”我氣極反笑,不管不顧地說着,“許君延,你說你現在唱的算哪一出?你跟周菁如連婚期都訂好了,你又死纏着我不放,我不管你跟周菁如是假戲真做還是真戲假做,可她現在是你名正言順的未婚妻。可我呢,我算什麽?你把我當什麽?我就是你見不得光的小情婦,對不對?”
“謝蓉,我說了我會給你一個交代,但不是現在,現在是正清最艱難的時候,我現在還承諾不了你什麽。”他吸了口氣,緩緩地說。
不是現在?
是什麽時候?
難道我就這麽摻雜在他和周菁如之間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許君延不是一個輕易許諾的人,這一點很好,可是對于無望的等待,我也從來不抱什麽幻想。
“許君延,我不需要你的交代,我也不需要你的承諾,我什麽都不需要!如果可能的話,我只需要你以後離我遠一點,永遠也別再來騷擾我。”長痛不如短痛,與其糾結不堪,不如當機立斷,我幾乎是咬着牙說了出來。
097 偶爾也呆萌的他
我們陷入長久的沉默,許君延只是望着窗外不說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我擡起頭時再次望向他時,只見他臉色蒼白,胸前已經滲出了細細的血絲。
我慌了,趕緊跑出去叫護士。
一個年長的護士手腳麻利地幫許君延重新換了藥,臨走把我叫到外面,語重心長地說,“病人傷口還在恢複期,心情不宜激動,作為家屬最好理解一下,能不吵架盡量不吵架。”
合着把我跟他當成兩口子了!
回到病房,我又是歉疚又是憋屈。
我歉疚自己壓不住火,許君延剛剛跟他爸吵完,他的心情本來就不好,我還是忍不住跟他繼續拱火。
我憋屈自己現在的處境,在我責備許君延的同時,我心裏也在深深的自責,我又何嘗不是在我和他的感情游戲裏拖泥帶水?
一次又一次地告訴自己不能再跟他繼續下去,可是每次見到他的臉還是會心跳加快,每次跟他親密接觸還是難以抗拒。
這麽一想,我覺得我好像沒什麽資格罵許君延。
我自己也TMD挺沒數兒的!
可是現在是非常時刻,讓我丢下一個為了救我而重傷在身的男人,我狠不下心!
就算是個陌生人,如果能為了我這麽不顧性命,我可能都會義無反顧、任勞任怨地照顧他,又何況是許君延了?
可正因為他是許君延,我才百般糾結愁腸百轉,因為我們之間的障礙實在太多,多的讓人絕望。
我揉了揉頭發,突然覺得莫名的煩躁。
“我叫魏總過來吧,再等下去他買的花兒都蔫了!”沉默了一會兒,我沖許君延擠出一絲微笑,“還有護工,我剛才也跟護士說了,她們一會兒就過來。”
他先是輕輕點了點頭,然後又轉過臉望着我,“你回去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