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雖然我沒有這麽說的資格。但是如此深刻的研究,你果然對整個聖杯系統心懷不軌好些年了吧?」
「呵、呵、魔術師本來就是自私的生物。為了滿足內心最深刻的欲望,老朽沒有什麽不能踐踏、不能犧牲的。」
「那麽、經過這樣的調整就可以了嗎?」
「當然啊,恐懼這類本能的集體意識只要足夠深刻,拿來當作推動大魔術的力量也不會有問題的──只要能守住陣地到最後。如果你沒有其它要求,老朽可要帶着報酬先行一步……我會在遠處見證,見證你們其中一方的悲劇終局。」
……
圓藏山一帶某個未知之地,曾經發生過這樣的對話。
然後,模樣依舊是個幹枯小老頭的間桐家蟲使,便帶着他新獲得的、理論上的不死之身,毫不留戀地遠遁──他需要時間熟悉新身體,更需要時間回憶……曾經、他追求長生不死,是不是為了……某個更崇高的目标呢?
離開的人當然也不會知道,在那之後,雨生龍之介這樣問過A venger:「旦那旦那,就這樣讓他走了嗎?可以變蟲變人的生理構造好特別,超級cool!真想剖開看看哪!」
「那個人暫時不行,但他有被舍棄的後代。等迎接到聖女,我再陪你去。」
「嘛,那就忍一忍吧。」
搔搔臉,想一下,秉持學術探讨精神的殺人魔同意了。他比手畫腳地表示:「正好,到時候也請旦那的聖女,仔細品鑒我們超coooool的死亡藝術!」
「好。」
Avenger同樣沒有反對。但也提醒禦主一旦決戰降臨,他抽走亞種聖杯施加于此的庇護之力,目前的藏身處将不再安全,要龍之介當心自身安危。
「知道啦。旦那。」
具備優秀反偵查素養的殺人魔愉悅犯如此應道。他能夠長期流竄犯案,自然有自己的壓箱底絕活。
時間回到現在。
Advertisement
同時利用瞄準鏡與使魔監控遠方,冷眼旁觀別人沖鋒陷陣的魔術師殺手,這一刻真的感觸頗深。
Ruler的Master,作戰風格意外的跟他有點像,不是魔術師那一套,是傭兵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那一套。
那個男人再次無視身體與魔力雙方面的負擔,亞從者化、引弓搭箭,從山體外瞄準應該是柳洞寺地下大空洞的位置。
魔力彙聚,搭在黑弓弦上的螺旋箭矢從尖端開始,一圈圈光弧纏繞直上……白發褐膚的男人觑準時機,方才釋放寶具真名。
「吾身之骨瘋狂扭曲──僞.螺旋劍(Caladbolg II)!」
而他的Servant,那個存在理由應當是維持聖杯戰争公正性的Ruler,同樣不磨蹭,他的站位比禦主更靠前,而且一上場就繳出屬于A venger的最後一道令咒──
「Avenger,立刻現身阻擋攻擊圓藏山的箭矢!」
箭從庫丘林身邊劃過!
一主一從,合作無間。
即使庫丘林持有的是劣化版令咒,由于命令危害指數不到「自害」那個等級,漆黑的魔力粒子照樣迫于令咒效果,迅速在Emiya的攻擊軌道上凝聚出實體。
僞.螺旋劍,攜龐大魔力已然逼至!
──啊啊、就是這樣的配合……這種只求戰果的Servant,才是衛宮切嗣理想中的工具。他可以拿Saber換嗎?換人不換職階也行!
還好,魔術師殺手是有職業素養的,不靠譜的散發思維很快被他自己收拾幹淨,注意力也重歸于瞄準鏡另一端呈現的景象上。
Avenger很對得起終關BOSS的身份,沒有被令咒加狙擊的組合拳給打出局。原因無他,Ruler有令咒,Avenger有聖杯呀!
Emiya的攻擊不偏不倚,命中的卻不是A venger那張将近半邊爬滿血絲的削瘦臉龐,在那之前,亞種聖杯虛影一晃而過,僞.螺旋劍前方空間似乎發生錯位,它無傷貫入A venger的臉,彷佛被什麽給生吃了。
……不過也有付出代價。
沒有二話,Emiya果斷搭上第二支箭。
有亞種聖杯當屏障真的威風?
比起相信聖杯屏障如同看上去一般無解、可靠,務實的守護者更相信自己眼睛在幾秒鐘前所捕捉到的,貌似剩下虛幻形體的亞種聖杯微不可察的構成不穩定上。那、種、樣、子……是差不多要──完、蛋、了、吧!
無源之水,無本之木,能支撐到現在也夠驚人了。天知道除了實現願望這個消耗大頭,以及他們看見的部份,亞種聖杯殘餘魔力還被A venger拿去幹過多少事?
「──噬咬吧!赤原獵犬(Hrunting)!」
射手不死,襲擊不止。被賦予這般特性守護者改良式寶具,那奔馳在赤色荒原的獵犬,就此展開屬于它的狩獵。
血色疾光奔騰,一次又一次沖擊固定目标,然而像剛才那樣吞掉攻擊的屏障卻不曾再現。
逐次逐次抵擋,亞種聖杯殘餘的力量慢慢被消耗;而令咒約束A venger定點當标靶的力量,同樣在持續消耗。
魔槍Gae Bolg已經被具現出來,庫丘林身子微微前傾低伏,随時準備頂上去,繼續拖住A venger的腳步。
畢竟這個被阿賴耶敵我辨識系統紅光标記的家夥,才是他們理應殲滅的第一目标。
不管對阿賴耶,還是其分裂體零來說,聖杯傾倒黑泥火焚城市都算不得大事,因為受災範圍有極限,毀滅不了全人類。
解決大聖杯,是Emiya主觀想要拯救那場無論磨耗多麽嚴重、都烙印在記憶裏揮之不去的災難,才額外攬下來的任務。
所以只能擺在第二序列。
即是由他們制造機會,然後交給趁機上山的Rider和Lancer主從随機應變……啊?Archer?英雄王半道上就光明正大失蹤甭找了。
Emiya現在只求吉爾伽美什別為了愉悅搗亂。如果有可能,在該出手時自覺點現身出手,那樣會更好……當然,後面這點想想而已,守護者真不敢把籌碼押在英雄王的不定性上。
「看來你們是下定決心,要我在這裏出局了。」
Avenger說出接戰以來的第一句話。
同時,不斷顯像的亞種聖杯虛影又進一步破碎,這一次明顯到庫丘林都看得清清楚楚。
「哦啊。真的撞破就是大功了。」
「──那就這麽做吧。」
句子倒是接得巧,但Avenger可沒有應和Ruler的意思。
由于精神狀态不穩定和藍胡子傳說的影響,Avenger在術階以外的位置上,職階技能裏都會多出「狂化EX」這一條。
現在,狂化激活了!固有技能「普勒拉蒂的激勵」,也一并激活了!抓着最後的理智時間,榨取着亞種聖杯最後的魔力,Avenger招出一杆大旗──
「聖旗之下集結的吼聲(Saint Warorder)!」
──亞種聖杯虛像破碎。
──赤原獵犬命中右肩。
但是這些,現在的Avenger都不會在意了。他以混沌自迷雙眼,只占據半張臉的血色紋路登時蔓延布滿整張臉,與鼓起來一跳一跳的青筋相映襯,令他整張臉變得無比猙獰。原來的邪氣沒有了,升騰而起的兇煞氣勢,卻更令人窒息。
寶具異化的漆黑大旗,在他身後迎風招展。萦繞大旗周圍的渾濁黑色霧氣,正快速治愈赤原獵犬帶給Avenger的傷害。
為複仇而來的沉默黑騎士蓄勢待發!
「啊、原來還有這種操作……Avenger變Berserker?嘿,老子算長見識了!那個當Master的,他現在的數值怎麽樣?」庫丘林彷佛嗅到什麽勾人的氣味,露出滿意的獰笑。
Emiya垂下持弓的手臂,注視着連氣勢都大變樣的鏟除目标回答:「筋力A敏捷B,其它不變。」
「好──來吧!你的心髒,老子這次會确确實實收下!」
另一方面,等待山腳開打才從其它方向進山的槍組和騎組,則一路無風無雨,順利抵達Assassin表示接近都不能的龍洞入口,并在那裏見到一個理論上不可能出現的人。
Lancer雙持雙槍,立刻将禦主擋到身後。
Rider倒是沒動,不過他的小Master自動自發往後挪了。一邊往相對安全的位置縮,一邊還是忍不住自言自語:「Avenger?不對……Avenger在這裏,Ruler他們在跟誰打?」
不怪韋伯看第一眼就那麽嚷,因為那人一身銀甲,有着與Avenger一模一樣的面孔,唯一區別就是不見攀爬在臉上、彷佛無時無刻不侵蝕着自身的血色紋路。
但是山外頭明明開打了!
那樣劇烈的魔力爆發,韋伯自問是絕對不會弄錯。
「哎呀呀,看看你們的表情……很驚訝嗎?我也很驚訝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生』哪!真是天才的構想,一換一,他用『自己』把『我』換了出來!」
他站在洞口,不進不退守着一條無形的線,用帶着輕度興奮的語氣,持續說着邏輯沒問題但聽上去就是有幾分古怪的話語。
「那麽……『你』是誰?」肯尼斯試探,他認為自己已經有答案。他耗費在鑽研聖杯系統的精力,可不是白花的!
「我?哈,我當然是Avenger。憑依了Avenger人格誕生的A venger!我啊、現在也衷心期待聖女降臨──不過你們想聽的應該不是這種答案吧?嘛……就當作心情超級好的大放送吧!你們也可以稱呼我『此世之惡』,或者……安哥拉.曼紐。」
像是為了證明這番話的真實性,當銀甲騎士話音落下,他蒼白的臉與潔淨的铠甲,便先後顯現出狀似圖騰的古怪烙印。
如果身為英靈本體的Emiya和庫丘林也在這裏,看着那身「花樣」,當場就敢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