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們在山裏不知道山外的事情,原來下午的時候,大學的接應人給李教授打電話就沒打通,害怕學生出事喊了村民一起去看,到地方一看發現連墓道都塌了。那個接應人正是這次聯系我三叔幫忙的人,他立刻給三叔打電話,說我埋在墓道裏了。
潘子正巧在不遠處的一個城鎮辦事,三叔就讓他抓緊帶幾個人過來,是死是活都得把我刨出來。(就沖這句話,等我出去我一定會買蛇放進三叔的院子。)
他們自然也沒想到我不在墓裏,來的時候潘子一直計劃着怎麽打洞下去,把我從塌陷的墓道裏救出來。沒想到來了以後山都上不去,這邊半座山都被戒嚴了,誰也不許進。封山的村民說墓道裏跑出好多黑毛蛇,咬傷了救援隊,怕蛇繼續傷人,只能先封山,等政府調配人手抓蛇以後再救人。
潘子一想這不行,等蛇抓幹淨得等到什麽時候去,悄悄帶着人繞到了後山,盤算着實在不行他們從底下打洞過來。
在後山他們撿到了昏迷的胖子,說來也巧,是潘子的一個夥計去撒尿才在草叢裏發現的他。胖子的精神狀态很不好,醒過來以後只說山裏山裏,一會說我,一會說小哥,又說袁大頭什麽的,搞了幾個鐘頭,胖子才把話說利索。
因為山體滑坡,山體上有很多大的裂縫和山洞,潘子留了幾個人在外面,自己帶着三個人進來找我,進來也有一個多小時了。這樣一算,我和關根确實已經很接近外面了。
“小三爺,你躲開點,我給你丢個手電筒過去。”我和潘子之間隔着的山壁約莫有一米厚,裂縫最寬的地方三十厘米,最窄的也有十幾厘米,人胳膊過不來,扔東西倒是足夠。
潘子使了個巧勁,把打開的狼眼手電丢了過來,我接住手電以後恨不得狠狠親它一口,終于重見光明了。潘子見我接住了手電,又陸續丢了壓縮餅幹、水、刀等過來。
我問潘子有沒有帶煙,走了十幾個小時扛不住了,潘子道有,丢了煙和打火機給我,沒想到他這一丢,煙是過來了,打火機掉進了裂縫裏。
我就怪叫:“潘子你能靠譜點嗎,你就不能把打火機塞在煙盒子裏丢過來嗎?”
“哎呀小三爺這種時候你還挑什麽,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就帶了這一包煙都丢給你了,你湊合一下,嚼一嚼算了,更提神。”
我又不是悶油瓶,生嚼煙葉的事我可幹不出來,只好把煙揣進兜裏,想着出去能吸兩口。
搞了一會東西是遞過來了,最大的問題沒有解決,這個洞怎麽看都不像能過人的寬度,潘子用槍托砸了幾下,連一塊石頭也沒有敲掉。
我問潘子能不能直接把這個洞炸開,這裏的路曲裏拐彎的,要走很久恐怕才能再遇上。潘子道來的匆忙,本想着那墓本來就塌了,不敢再炸山了,根本沒帶雷管。
“這樣吧小三爺,我朝裏頭走,你朝外頭走,過不了多久就能碰頭,你放心,有潘子我在,保管你安安全全的走出去。”潘子想了想,提出了一個目前最具有可行性的建議。
我雖然很不甘心剛和他碰頭就分開,也确實沒有別的辦法了,只好點頭道:“那好吧,就這麽辦。對了,這山裏有很多蛇,潘子你小心點走,那蛇邪性的很,不知道會不會說話。”
“放心吧小三爺,我們進來的時候帶了老鄉的蛇藥,還有槍,我你還不了解嗎,保準沒問題,潘子我當年在越南拿蛇當褲腰帶的。”潘子說着從裂縫把一杆雙管獵槍遞給了我,有槍我心裏就安定了許多,正數着潘子抛給我的子彈,潘子悄悄換了長沙土話小聲講道:“小三爺,你身邊那個人是什麽來頭的?你要小心點,別給人家害了還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是什麽來頭的,應該沒事,我會防着點的。”我也用長沙話回道,關根雖然有點神經病,相處下來也不是喪心病狂的人,他這麽聰明,就算他真的有什麽心思,也絕不會在這種情況下手。
“那就好,小三爺你歇歇腳,吃點東西,槍你自己拿好,你自己一定要注意點。”潘子跟我說完,又擡高音量換成普通話道:“那邊那位朋友,我們家小三爺一路仰仗你照顧了,等出去以後兄弟請你喝酒!”
關根剛還像上了發條一樣嘴上說個沒完,不知道為啥現在一聲也不吭。我讓潘子先朝前走,我們必須趁着天氣好趕緊走出去,不然下了雨保不準哪裏又要塌。
潘子的腳步聲慢慢遠去,等徹底聽不到了我才坐下,把東西整理好塞進背包。雙肩包的重量壓在肩膀上沉甸甸的,我心裏倒一下就輕松了。
弄完以後我把壓縮餅幹拆開,準備補充一下體力,想起還有關根,就掰了一半遞給他,他還是不吭聲,接過餅幹默默的吃。
關根像霜打的茄子,縮在牆根像個鬼一樣,怪尴尬的,為了活躍一下氣氛,我就道:“剛剛那個是我三叔的夥計,叫潘子,人很靠譜,有他在咱們肯定能安全出去,他剛剛跟你說話你幹嘛不理他啊?”
“你覺得你現在很安全了是不是?”我的話不知道哪句戳到了關根的爆點,他突然擡頭,咄咄逼人的道:“你覺得有人來救你就萬事大吉了嗎?你就可以心安理得的當個累贅當個廢物了嗎?我告訴你,這個世界上最沒用的東西就是安全感,沒有哪個地方是絕對安全的,都是假的,都是靠不住的,誰來誰走都一樣!誰都不能信!因為沒有哪個人會永遠待在你身邊,永遠保護你!如果你還一直這樣,那你不止會害死你自己,你還會害死其他人,到時候誰都救不了你,你也救不了任何人!”
我好聲好氣的跟他講話,分東西給他吃,他不感謝我就算了,莫名其妙把我罵一頓算什麽,丫真當我是吃素的,我立刻也炸了:“操,我招你惹你了?你他媽屬瘋狗的啊?逮誰咬誰?我好心好意的分你吃的,老子害什麽人了?你他媽有病啊?”
“你總是這樣,總是給自己留餘地,總想着有人會來救你,來保護你。憑什麽小三爺?憑什麽啊?!事情不是總有餘地的,早晚沒有人給你留餘地,到時候留給你的只有絕地!到時候就晚了!什麽都晚了!你身邊早晚會一個人都沒有的!只剩你自己的時候你怎麽辦啊?啊?你不是小孩子了!三十幾歲的人了!都快十年了!還一事無成!身邊死了多少人不知道嗎?為什麽就是吸取不了教訓?腳下踩的屍體還不夠多嗎?!”
“你有什麽資格教訓我?你以為你是誰啊?我告訴你,我跟你這種人不一樣,像你這樣的人,活該最後只剩你自己爛在地裏!行行行,我是廢物,您牛逼,你行你自己走!潘子是來救我的,本來跟你也沒關系!咱們就此分道揚镳!不客氣!”
我拿着狼牙手電,深一腳淺一腳的朝前走,只恨這邊地下河多又漏了雨,路面崎岖泥濘的很,根本走不快。走了沒一會,因為我心思沒放在走路上,腳步一快差點崴腳踩進地下河,我憤憤的把腳從泥裏拔了出來,呸了一聲:“你要點臉不要?偷偷摸摸跟着我幹嘛?”
“大路朝天各走一邊,這路又不是你家開的,我樂意走哪邊走哪邊。”關根的聲音幽幽響起,他一直跟在我身後五米左右的位置,我想甩掉他,可我倆誰都走不快,更倒黴的是這路走了老半天,死活沒遇到一個分叉口。
我道:“那你走前頭啊!少蹭老子的手電筒光!我給你讓路!”
“呦呵,我走哪還要你管?小三爺你管的比這路還寬,有那個力氣說話不如把力氣挪到腿上,省得掉河裏,有人來接,沒命出去~”關根故意陰陽怪氣的說話,給我氣的夠嗆,可我要是現在回他,活像兩個小學生吵架。我好歹是個有骨氣的人,硬是把那口氣壓了下去,不理會他這低級的挑釁。
想想也是,幹嘛理會他這個神經病,等一會和潘子接上頭,老子要人有人,要槍有槍,還怕他個王八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