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悶油瓶這一去的時間有點長,我靠在山洞上居然真的睡了一覺,直到胖子叫我,我迷迷瞪瞪的睜開眼,問胖子怎麽了。
胖子道:“不對啊天真,胖爺一直數着,小哥都走了半個小時了,再怎麽樣也該回來了,可胖爺我一直沒聽見他的腳步聲,你說他不會……”
“出事了?”我立刻清醒過來,追問道。
胖子語重心長的道:“失蹤了。”
作為專業失蹤人員,悶油瓶失蹤的情況時有發生,不能怪我們朝那方面想,可這節骨眼上,悶油瓶不可能不知道他一失蹤,就等于斷了我們逃出去的希望,他不是這樣的人。
我和胖子一合計,覺得最保險的方法就是追上去,如果悶油瓶出事了,我們還能幫幫他。如果他是失蹤了,那說明這條路是對的。關根對我們的決定沒有意見,應該說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在這種情況下他和我們分開走,才是真的不靠譜。
沒有照明,我們走的異常艱難,熒光棒已經反應的差不多了,胖子死命的摔打也比螢火蟲亮不到哪去,他舉着走在前面,保證我們能看到光。
走了大約五百步,胖子停了下來,我猝不及防撞在他敦實的後背上,罵道:“死胖子你幹嘛突然停下來,要死啊?”
胖子蹲下身,在地上摸了摸,道:“不是胖爺樂意停,沒路了,到頭了,我好像踩到了什麽東西……天真你退後點,胖爺蹲不下去了都。”
胖子在地上摸索了一會,咦了一聲,啪嗒打開了他撿起的那個東西的開關。我被猛然的強光閃到了眼睛,心中一凜——胖子撿到了一個手電筒,悶油瓶的手電筒。
這條通道只挖了五百步的距離,确實沒有路了,悶油瓶的手電筒掉在盡頭,人卻不見了蹤影,胖子和關根都再三保證他們沒有看到有人回來——悶油瓶憑空失蹤了。
“不行,這裏頭是石頭,真的到頭了,這路就開到這裏。”胖子用手電筒的把手當做鏟子,在路口挖了一會,頹廢的擺了擺手。
在這樣封閉的空間,一個人想要憑空失蹤,只有可能是這裏頭有暗道,我們一寸一寸的敲遍了盡頭的每一塊土,沒有暗道,沒有機關,兩邊的牆是真的,挖掘到頭的痕跡也沒有異常。
我的腦子都亂了,這路只有五百米,悶油瓶已經失蹤了半個小時,如果真的是什麽東西抓他,以他的能力慘叫總能叫一聲。我們什麽都沒聽到,什麽也沒看到,他到底是怎麽消失不見的。
對悶油瓶的能力太過信任,或許是我和胖子犯的最大的錯誤,他再怎麽牛逼也是個人,憑啥讓他一個人趟這麽危險的路,一個大活人憑空不見了,我們卻他媽的一點頭緒都沒有。
也許是跟悶油瓶的關系不親,唯一沒有被頹廢情緒影響的只有關根,他一個人摸着牆壁來回走了許久,突然道:“我有一個發現,不知道你們二位有沒有心思聽。”
胖子擺手:“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我剛剛順着牆根朝前摸着走了兩百米,這兩百米裏牆上沒有袁大頭,剛剛那小哥進來的時候,我順着他的手電筒看了一眼,也沒有看到袁大頭的痕跡。”關根清了清嗓子:“但是一路過來我們都是默認有袁大頭的路是正确的,前面的路也應證了這一點,這條路前頭明明沒有袁大頭,為什麽那個小哥要先走這條路?”
“也許是兵不厭詐,小哥想看看這條路前頭有沒有袁大頭,他不是說了嘛,這次想朝前走遠一點。”我道。
關根道:“袁大頭已經夠隐蔽了,為什麽還要多此一舉,時間就是金錢,他們争分奪秒的在這山裏頭挖洞,已經搞了一個暗號,還搞了一個走到一半就沒有的障眼法,絕對沒有理由再搞一個走到一半出現了的障眼法,這樣搞自己人都會弄糊塗。那個小哥肯定也明白這個道理,這一路都沒有袁大頭,他幹嘛還白費體力朝前走?而且我不知道你們注意到沒有,也許是我的錯覺,我覺得剛剛那個小哥選路的時候,并不是随機的。”
我沉默了幾秒,盯着關根道:“你什麽意思?”
猜忌一旦起了頭就像毛衣開了口,無法忽視,只能順着毛線一拉到底。更何況關根說的還很有道理,我只能硬着頭皮朝下想。
按照關根的說法,是悶油瓶故意選擇了這條路,故意消失在這條路的盡頭,如果真是這樣倒還好了,說明他不是遇到危險突然消失的,也說明這個地方只要不遇到那些蛇就是安全的。
當然他這麽做事不是一次兩次,我都習慣了,只是想不通他真的想甩掉我們,何必都走到這一步了才甩,甩掉我們的機會一路上多的是,他根本不必浪費那麽多時間。
因為事情一茬接着一茬,我沒機會仔細思考悶油瓶說過的話,現在想來,根據悶油瓶一開始的說法,他跟着考古隊來到這裏,支開我和那些學生,自己一個人上來拿東西,如果沒有我和胖子制造的混亂,他得手以後會下墓道躲蛇,利用墓道走出去。
悶油瓶手上有一份地圖,标注了墓道和山洞相通的暗道,既然需要地圖,說明悶油瓶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只是不知道悶油瓶到底得手了沒有,我上來的時候他還在山洞裏摸索,不像是得手的樣子,而且他得了手必然要出去,單純找路出去何必甩開我們。
他還沒有得手,這是我能想到他甩掉我們唯一的理由,大概是悶油瓶還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而那個東西又是不能讓我們,或者不能讓關根發現的東西,所以他借口探路,用我們不知道的辦法讓自己“失蹤”了。
胖子沒聽明白關根在說什麽,關根就跟他解釋了一下,胖子對這些事不怎麽上心,就道讓我們不要瞎想,萬一小哥是真的失蹤了,我們以為他自己溜達出去了,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沒有證據證明小哥是自己跑的。
關根指着胖子的手電筒道:“手電筒是關着的,而且沒有摔撞的新擦痕,什麽情況下,你會把手電筒關掉放在地上?”
胖子道:“那也證明不了什麽啊,再說就算是小哥自己出去的,總要有個門路。這裏都叫胖爺敲遍了,全是實心的,小哥又不是土地公,跺跺腳就出去了,鬼打牆啊?”
關根道:“不論是失蹤還是出事,咱們都應付不了,我說句實話,你們別不樂意聽。現在咱們最好的辦法,就是抓緊從另外一條路走,分不出別的功夫去找小哥了,且不說他的身手遠在咱們之上,要是他真的被什麽東西抓走,也不用太費心,說不定過一會大家就團聚了。”
胖子還想說什麽,我擺了擺手:“行了,說啥也沒用,這裏就是有機關咱們仨也沒本事找。關根說得對,先去另外一條路,要是小哥真的有計劃失蹤,那他肯定知道咱們見這邊路不通,就會走另外一條路,那條路八成是給咱們留的生門。”
關根大抵有些意外我會這麽爽快的贊同了他說的話,頗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我沒心情理會他,趕着胖子朝前走。
胖子問我:“真不找小哥啊?你不擔心?這不是你的作風啊天真。”
我就道:“咋找?那山洞的土都是實打實的,你會解密機關還是咋?行了,咱們先出去再說,要是小哥真的沒出去,就叫上人一起進來找,比咱們幾個找有效率多了。”
嘴上這麽說,我自己心裏明白,十之八九那個王八犢子是自己躲起來了,沒有找他的必要,畢竟跟悶油瓶認識到現在,我都只剩等的份。
另外一條道确實剛進去沒多久就看到了袁大頭的蹤影,同樣的手法同樣的高度,我心中一沉——悶油瓶會在這裏失蹤,真的是計劃好的。
根據我的猜測,他之所以不在一開始就失蹤,是因為我們完全不了解山肚子的情況。這不是墓道,沒有規律可言,他又不能再把我們送下墓道,放任我們不管很可能會自投羅網,驚動了蛇母就完蛋了。
這也能解釋為什麽明明是蛇的栖息地的山肚子,我們一路走來卻一條蛇都沒有碰到,我們以為我們在碰運氣,其實都是悶油瓶計劃好的路。
三岔路口不能失蹤,選項多了一個,不保準我們會選哪個,再說後來遇到的那個石階路,我們自己沒有辦事過。換過來想,也就是說這條路以後沒什麽危險,悶油瓶才放心的“失蹤”去做自己的事情了?他倒是有良心,還知道把手電筒留下。
我在心中苦笑,明白這已經不是信任或者不信任的問題,別說悶油瓶沒機會,即使悶油瓶有一萬個機會跟我交代一聲,他也絕不會這麽做,他寧願選擇會得罪我的方法玩失蹤,因為這就是他做事的方式。
換句話說,我在他心裏的位置根本不比其他人高,他不特別防着我或許已經是他能給出的最大程度的信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