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對他的沒事向來持懷疑态度,對他來說的沒事,在普通人身上大概都已經完全動不了了。同理,他說不疼,放在我身上,大概比生孩子還疼了。
好在這鬼地方不是墓道,只是在山裏修葺的走道,雖然有一些機關暗道也只是用作保護躲藏,沒有僵屍粽子一類的危險物品,悶油瓶的發丘二指派不上大用場。
而且我們之所以這麽急吼吼的想要出去,一是因為下雨這裏可能會塌方,二就是因為這裏有很多那種黑毛蛇。可是我們走了這麽久,連個蛇蛋都沒看到,悶油瓶還說那些蛇主要住在山肚子裏,怎麽一條都沒看到?
我心中覺得奇怪,順口就問悶油瓶道:“對了,小哥,你不是說上面都是蛇麽,怎麽走到現在也沒看見啊。”
胖子耳朵尖,聽到我提蛇十分的恨鐵不成鋼,沖過來捂我的嘴:“你傻啊!沒蛇不好啊?現在咱們哥幾個殘的殘傷的傷,塌個方就死絕了,你還想死後被蛇拖去孵卵啊?閉嘴吧小祖宗!你丫說什麽來什麽!”
“屁!我要是說什麽來什麽,我現在說來個直升機把我們救走,來了嗎?我還說走到前頭就有人來接我們呢,有人嗎?”我把油膩膩的胖子推開,嫌棄的擦了擦嘴,死胖子一手的泥還朝我嘴上糊,呸呸呸。
“我這沒上過學的都知道什麽叫好的不靈壞的靈,你那是烏鴉嘴不是喜鵲嘴。”胖子翻了個大白眼,不再跟我辯論這個沒有營養的話題,他早就在心裏确定了我倒黴蛋的身份,認為靠近我一百米以內就肯定得倒黴。可惜世事難料,每次他都能遇到我,這大概就是命吧。
悶油瓶的手電筒光越來越暗了,悶油瓶從背包裏拿了一塊備用電池,那估計是最後一塊了,權衡再三悶油瓶沒換掉舊的,只是用力甩了幾下手電筒。
胖子抓了抓自己的破褲子,居然從裏頭掏出了一根熒光棒,他得意洋洋的舉起來甩了甩,跟我炫耀。胖子這家夥在跑過來的時候居然還有心情抓了一根熒光棒塞在褲裆裏,這确實是我們為數不多的照明用具,不過他塞在那種地方,也只有他自己肯拿,我可寧願忍受黑暗。
這次沒有鬼打牆,隧道的入口好好的呈現在我們面前,那是一個兩米高一個胖子寬的洞口。入口挖的十分草率,固定用的磚塊胡亂的填塞進去,草草的撐起山洞 。人工修葺的痕跡過了這麽多年早就應該沒了,我卻看到了一些頂多十幾年的挖掘痕跡。
我心裏咯噔一聲,疑心悶油瓶選錯了路,這個洞的開鑿和前面的都不太一樣,手法這麽粗糙,不會是随便開出來糊弄人的障眼法吧?我們辛辛苦苦的走到頭發現其實那是一個死胡同也說不定。
我本來以為這個山內部的開鑿只是為了蛇,是一個目的非常單純的工程,但是在這裏行走的過程中,我發現這裏曾經發生過的明争暗鬥,并沒有我們現在肉眼看到的那麽簡單。
在我們來到這裏之前,不同時代都有不同的一撥甚至很多撥人來過這裏,目的都是那些蛇,而古墓的改造應該是最開始開鑿山洞的人做的,而最開始的那一夥人中,至少有三個或者四個以上的勢力。
他們不知道出于什麽目的一起開鑿了這個地方,卻又擔心其他勢力會搶先自己一步,所以在開鑿的時候偷偷摸摸留下自己這一方的暗號,然後故意挖掘一些障眼法,想要迷惑其他勢力的人。
那些埋在牆壁裏的袁大頭,還有分岔路,甚至驚險萬分的石橋路,都是為了迷惑別的勢力,或許他們還不到能撕破臉的時候,所以沒有布置下致命的陷阱。
我嘆了口氣,我們已經不可能追溯到那麽古早的時期,去揪那些人的脖領子問他們到底是什麽目的,他們肯定沒想過,這種明争暗鬥會給後來人造成多大的困擾。
我想給悶油瓶提個醒,又想到他比我更了解這裏,我想到的他未必想不到,何必多此一舉,就把那些小心思重新咽回了肚子,跟着悶油瓶手裏微弱的燈光繼續前進。
關根卻沒有像我這麽沉默,他左右看了看,又抓了抓那些牆壁,問道:”這位……小哥,你确定我們現在走的路是出去的路嗎?開路的人的目的是抓蛇,而且那些暗號只通向一邊。”
悶油瓶破天荒的回過了頭,看着關根,關根難得的表現出了一絲不自在,我注意到他略微錯開了目光,避免跟悶油瓶直視。關根在面對悶油瓶的時候有很微妙的心虛,我暗暗的把他這種反應記在心裏,我猜關根認識悶油瓶,或者是見過,也可能是見過悶油瓶的資料。
悶油瓶的目光只在他臉上停留了兩三秒,他轉過身去淡淡道:“抓蛇很容易,出去,卻很難。”
讓所有人都進的來,讓所有人都抓得到,但是不會讓所有人都出去。
關根聳聳肩,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尴尬,我心說還好我沒有問小哥,不然現在啪啪打臉的就是我了,雖然胖子老是說命比面子重要,也沒必要時時刻刻丢臉不是。
胖子拍了拍關根的肩膀:“小兄弟還是很細心的嘛,不過你放心,我們這位小哥身經百戰,地面上咱們且不說,在地底下可是能讓千年古屍下跪的主,你是沒見識過他的本事,等會有機會讓你見識見識,你就把心放回肚子裏,有他在,咱們一定走得出去,是吧小哥?”
悶油瓶沒有接胖子的話茬,只是又用力的晃了晃手電筒,略微照了照四周。這條粗糙的隧道不算長,很潮濕,我聽到周圍有水流流淌的聲音,旁邊有一些我們看不到的暗河在流,水流湍急,聽着十分不吉利。悶油瓶讓我們小心一些,下腳的時候留着點力氣,說不定哪裏已經塌了一些,一腳下去就會掉進河裏。
我借着悶油瓶的手電筒觀察了一下,我們應該已經來到了大山很中心的地帶,走到這裏就可以稍微安心一些,因為從這裏的結構來看,塌方的可能性幾乎沒有,唯一的問題是我們的體力。
說實話,在這種沒糧沒電的環境下我竟然出奇的淡定,并不僅僅是因為悶油瓶還在,畢竟我也是見識過大世面的,以前經歷過的危險也多了去了,這次的真的不算什麽。
唯一讓我覺得堵得慌的只有關根,一番相處下來,我越發覺得他很熟悉,這種熟悉很抽象,就像是我爸媽很熟悉我的那種熟悉,也就是俗話說的化成灰我都認識你。
關根說話的腔調,走路的姿勢,甚至思維模式,都讓我倍感熟悉,像是跟他認識了幾十年一樣,這樣的人我的人生中屈指可數,絕對不會有哪個是混土夫子這一行的。
唯一能科學解釋這一切的,可能只有Deja-vu現象,是指沒有經歷過的事情或場景仿佛在某時某地經歷過的似曾相識之感,也叫海馬效應。說白了就是想象力太豐富,把差不多的場景自行腦補了,看到的并不是真的熟悉的場景,只是大腦的自我高潮。
可是去他娘的,老子又不是三歲小孩,大活人都能搞混才是活見鬼,我他娘的難道失憶過?我的大腦不受控制的過了一堆狗血的電視劇橋段,我忍不住甩了甩頭,把那些畫面甩出我的腦子。
我一想事情腳步就慢了點,關根本來在我側後方,這麽一落下他就走到了我的前面,他回過頭對我道:“小三爺,走快點,別想東想西的,小心一會回過神身體扛不住。”
他回過頭的一瞬間我腦子裏突然炸了一下,有什麽東西快速的竄了過去,就差一點點我就想起來這種熟悉的感覺到底是什麽了,可惜還是讓它溜走了。我有些懊惱的瞪了關根的後腦勺一眼,這種要想起來又想不起來的感覺太他娘的憋屈了。
親身經歷才能知道悶油瓶有多牛逼,他失憶過這麽多次,每次失憶他都顯得很淡定,不急不躁的,這是何等的境界。
悶油瓶是怎麽恢複記憶的來着?我努力回想着他每次恢複記憶的過程。他對自己會失憶已經很習慣了,所以每次都會留下一些标記用來提醒自己,如果遇到特定的事情或者人物,他就會像是電通天靈蓋一樣,啪叽一下就想起來了。
得,要想用他這個法子,我還得等待契機,這得等到什麽時候去,而且我又不是真的失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