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的心一下就沉到了谷底,老天爺不給面子誰也沒辦法,悶油瓶身手再好,水淹下來也只有死路一條,我們這麽沒有目的的瞎走,萬一走錯了路再折返,沒塌方我們身體也受不住。
吾命休矣啊,我一下就想到了害我至此的罪魁禍首。吳三省啊吳三省,我要是真折在這,我們老吳家可就真斷了根了,對自己人也下這麽狠的手,老子做鬼也不放過你。你說你害誰不好,非害我,我來這裏對你到底有什麽好處。
嗯,仔細想想,對三叔來說,我來這裏到底對他有什麽好處?這裏的東西肯定不是,除了蛇沒別的了,我又不是爬蟲類愛好者,不可能一時興起帶條蛇回去。
那要麽是為了人?我瞄了一眼在前頭開路的悶油瓶,又瞄了一眼走在我旁邊的關根,是他們倆其中的一個嗎?會是哪個?悶油瓶的行蹤看似缥缈不定,實則是有很微妙的規律的,他會去的地方,一定都跟那個秘密有關。
事實上,我才開始意識到,我身邊的每一個人都跟那個秘密或多或少的牽扯,看起來是意外發生的事情,其實背後說不準有一千個人在推。
可是我總覺得這次的事情跟悶油瓶關系不大,沒什麽理由,就是直覺,更可能的是我希望我跟他的關系能更單純一點,不能每一次見面都是帶有算計成分的,像特務接頭。
那是因為關根嗎,他說過他跟我有非同尋常的關系,卧槽,他是我三叔的私生子?不對不對,我三叔今年這個年紀,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很是尴尬,生不出來這麽大的兒子。
關根明顯是道上的人,雖然有點神經病,老謀深算的影子總有幾分。我在面對這種人的時候,心裏總是沒底,小聰明只能偶爾見效,真正正面對上我沒有勝算。
現在的我下了幾個鬥不假,道上的門門道道說也能說,不過這裏水深,我腿短淌不來,真正的明争暗鬥我從來沒有摻和過。道上的人喊個小三爺,也跟喊個什麽玩意似的,離開了我三叔我什麽也算不上,要是他真跟三叔有什麽聯系,我也得先弄清楚到底是仇人還是合作,不然我很被動。
這麽想着,我看到悶油瓶突然停下了腳步,原來前面出現了一個分岔路口,一共有三條路。悶油瓶看我們實在經不起進去再出來的折騰了,就讓我們等着,他去探路,我看着他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黑暗中,腦子一抽朝他喊:“你可一定得回來啊。”
喊完我就懵逼了,這話說的像是送丈夫去參軍的大嫂子,悶油瓶明顯聽到我喊什麽了,連腳步都沒有停頓,也沒理我,走的不見了人影。
靠,負心漢。
胖子難得沒損我,就靠在牆上歇歇腳,這種強度的走耗掉了我們全部的精力,坐下了就容易站不起來。我們誰都沒坐,全靠在牆上短暫的歇腳,胖子問我要水喝,關根撕開衣服蹲下綁腳踝,他的腳上全是傷口,大概已經到了極限。
我和胖子相識苦笑,悶油瓶的腳步聲已經聽不到了,山洞裏安靜的有點可怕,胖子喝完水,道:“天真,要是小哥不回來了,咱們選哪條路走。”
“我選中間,你選左邊,關根選右邊,咱們仨剪刀石頭布,誰贏走哪條。”看來悶油瓶的背影也讓胖子想起了不堪回首的過去,悶油瓶動不動就失蹤,失蹤專業戶沒有誠信可言。
悶油瓶最開始失蹤我很惶恐,現在他再失蹤,我大概只剩習慣和無力了。只不過他這次如果真的失蹤了,我大概是走不出這裏了,就算走出去,想再見到他,不知道得過多久。
關根道:“我比較想選左邊,根據我的經驗來說,我喜歡左邊。”
我擺了擺手:“行,你左邊,胖子右邊。”
胖子嚷嚷:“憑什麽他有選擇權胖爺沒有?胖爺憑啥要你們都不要的那條路啊?”
我真挺佩服我們三個的,這種條件下為了這種事都能争起來,最後為了誰選那條路先來了一番剪刀石頭布的追逐,最後是我選左邊,關根選中間,胖子選右邊。
在這個過程中悶油瓶回來了,沒管我們仨,換成朝中間的那條路走。我們仨在極度無聊的情況下,又開始賭小哥一定會選自己的那條路。
悶油瓶這次真的沒有失蹤,孩子總是要長大的,我莫名生出了老來安慰之感。他回來以後告訴我們,他各走了五百米,左邊走到三百米的地方出現了袁大頭的痕跡,但是在五百米以後就沒有了,右邊的袁大頭一直到五百米以後還有很多。
埋袁大頭的手法都是一樣的,應該是同一個人埋的或者同一批人埋進去的,是用來指路還是一種特殊的訊號,以及為什麽要選擇這麽隐蔽奇怪的方式,就不得而知了。
悶油瓶選擇了右邊的那條路,沒人有異議,胖子朝我擠眉弄眼,顯擺自己勝利了,我朝他翻了個白眼。
我們跟着悶油瓶一路走進去,時刻關注着袁大頭的反光,一直走到在袁大頭消失以後,面前的路越發寬闊,我借着手電筒微弱的光,看到了一個約莫三個足球場大的地下湖。
這種規模的地下湖對我造成不了震撼,對我造成震撼的是我們接下來要走的那條路。從我們站的這邊,到地下胡的那邊,足足有五十米的距離,唯一能走的那段路根本稱不上是橋,倒是像游戲裏的那種跳躍式臺階。
那是一堆斷斷續續的天然形成的石柱石塊,最寬的沒有我兩只腳寬,最窄的只有我半只腳,有些石柱中間只有細細的一小條,能不能經得住我們都是問題,堪比走高空走鋼絲。
胖子咋舌,他的體重成為了目前通過這個“橋”最大的阻礙,胖子想了想,道:“你們先走,我最後走,萬一踩斷了哪個我還能跑過去。”
悶油瓶點了點頭,先幫我們開路,他拿着手電筒,在橋的不同地方丢下了熒光棒照路。人與人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這麽危險的路,他還能保持體态輕盈,像游戲裏帥氣潇灑的大俠,幾個跳躍蹭蹭蹭的就跳到了對面。跳過來以後大氣也不喘,對我們道:“不要踩第三根,第八根,第十二根,還有倒數第三根,會倒。”
我看關根,關根看我,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我腳扭傷了,萬一踩倒了哪個,就真過不去了,你先走。”
這種情況下不是謙讓的時候,我咽了口口水,顫巍巍的站上了第一根石柱。山洞不是密封的,有陰森森的穿堂風吹過,我站在上面抖了一下,突然眼前一花,差點從石柱上跌下去。
不是我恐高,是折騰太久體力到了極限,也許是血糖低,我的雙眼模糊,幾乎看不清腳下的路。我深呼吸了幾口,聽到胖子喊:“別看下面,只看橋!年輕人要勇敢,相信自己!你行的!”
我罵:“我他媽要看橋,怎麽不看下面?狗日的,有本事你試試!”
“胖爺馬上就走,不勞你費心,趕緊麻溜的走過去!”
我當然知道這麽耗着不是辦法,努力适應頭暈眼花的咬着牙朝前挪,頭暈加上穿堂風,讓我走的越發艱難,要對準石頭踏腳,好幾分鐘都邁不開一步。
胖子在後頭看着,他不知道我是頭暈,以為我是害怕,就一直在喊:“天真你走啊,朝前走!大踏步的朝前走!別害怕,小哥在你前頭,胖爺在你後頭,怕什麽啊?朝前走!掉下去也是水,摔不死!掉下去胖爺下去撈你去,怕個蛋啊!”
喊完他還覺得意猶未盡,居然還給我編了個詞,哼哼唧唧的唱了起來,十分欠揍,他破鑼一般的聲音在空曠的山洞裏回響,好好的調子被他唱的很悲壯:“小三爺你大膽的朝前走啊~朝前走~莫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