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悶油瓶并沒有提他進來的原因,我也沒有問,別說那些他不樂意說的,就是他剛剛告訴我的也是真假參半的。至少那些學生的下落是假的,他怎麽可能放任那些人在墓室裏亂竄,他跟着考古隊難道就為了混一張考古證明?這樣以來又繞到了最開始的問題上。
我覺得很心酸,我身邊所有人都在騙我,我三叔首當其沖,我來這個墓就是被他騙來的,偏偏我還拿他沒辦法。面對悶油瓶就更心酸了,他跟我說的話本來就很少,而這些有限的話裏還有一大半是假的,真是辛苦他了,處心積慮的編這些看起來合理的瞎話蒙我。
我覺得很累,身體也累心也累,本來想找到他就質問的話也懶得說了,無力的揮了揮手:“你說啥我信啥,那現在咋辦,下面都是蛇,而且上面我們不小心放進來一只粽子,胖子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還有關根。”
悶油瓶問道:“他們是朝哪個方向跑的?”
我指了指,他告訴我那個方向通向蛇母所在的位置,是最危險的方向,如果他們真的跑到了那個地方,驚動了蛇母,我們沒有一個人能跑出去。
沒找到悶油瓶前我覺得很絕望,沒想到找到他更絕望,我們沒別的好辦法,只能朝那個方向走,希望能找到胖子和關根。
悶油瓶還算有點良心,沒放任我一個人在後面要死要活,他抓住了我的手,拉着我朝前走避免我會跟不上他的腳步。不過現在手牽手不能激起我任何的幻想,因為我的手心疼的要死,他還攥那麽緊,疼死老子了。
山洞裏靜悄悄的,只有我和他的腳步聲在山壁之間回蕩,怕胖子他們誤觸什麽機關,我們走的又快又急,跟跑差不多。
說實話遇到悶油瓶我還是挺開心的,畢竟他可比關根胖子他們靠譜多了,有他在至少不用擔心自己的小命問題,如果他都對付不了,那也只能等死了。
與此同時我發現腳底下的路變了模樣,不再是跟山壁融為一體的石頭,變成了一種灰不灰泥不泥的物質,悶油瓶沒有對這個現象表示任何疑問,我就也沒吭聲。
悶油瓶的手電筒看樣子是他自己準備的,結實耐用電量充足,我就着那些光悄悄的打量他的背影,發現比起上次見面他瘦了一些,也不知道這段時間是怎麽過的。
像他這種時不時就失憶的體質,八成記不住銀行卡的密碼,也記 不得自己有沒有買房子,難道這些日子一直睡橋洞翻垃圾桶?
走着走着我覺得脖子涼涼的,以為是山道滴了水下來,随手摸了摸,才發現那是從我臉上流下來的血,應該是長好的傷口因為運動掙裂開了。我心裏有點不是滋味,我搞成這個樣子,悶油瓶也沒關心一下,死沒良心。
有悶油瓶拽着我走我就放空了,滿腦跑火車想到最後也不記得自己想了什麽。事實上這種習慣很不好,我沒有留意我的身體狀況,超負荷的運動加上體力透支。等悶油瓶終于停下來,我的兩條腿都僵了。
“嘶——怎麽了小哥?”悶油瓶一聲不吭的停下來,讓我很是心驚肉跳,生怕他是看到了什麽不好的東西。更糟的是,這麽一停我一時半會可能沒辦法再走了。
悶油瓶把手電筒調到最小,道:“歇一下,現在還沒有動靜,他們應該沒有朝蛇母那裏跑,不用着急了。”
我如蒙大赦,靠着石壁整個人癱坐在地,兩條腿抖的像篩子一樣,摸煙的手都直哆嗦,點了半天沒點上幹脆放棄不抽了,反正也最後一根了,留着壓箱底。
悶油瓶坐在我身邊,他的身體素質比我強的不止一倍兩倍,大氣都沒喘一下。他從背包裏摸了半天,摸出一包開了封的壓縮餅幹和半瓶水給我。
我已經餓的沒感覺了,狼吞虎咽的吃了幾口才緩過來一點,也吃不太多。我把吃剩下的遞回給悶油瓶,他沒吃又收回背包裏,估計那也是他僅剩的食物了。
有悶油瓶在我終于有閑心查看一下我身上的傷勢,我的衣服擋不住爆炸沖擊波,差點全都成了條條,到處都插着瓷片,有的一掃就掉了,有的扣都扣不出來。
“小哥,你包裏有繃帶嗎?”我呲牙咧嘴的從我小腿肚子裏拔出一片瓷片,本來凝固的血立刻就噴了出來。
這死大學,摳門的要命,什麽東西都只給一點點,紗布只給一小包,創可貼也只給一個,回去就舉報他們貪污公款。
悶油瓶從背包裏掏出一小包紗布,我一看還是這大學的手筆,決定加上一條草菅人命。小拇指粗細的一卷紗布,我拿着它也不知道裹哪裏好,比雞肋還不如。悶油瓶從我手裏接了繃帶過去,幫我把腳踝上的傷口固定了。
他下手比我狠多了,我半天扣不住來的他使勁一捏就全擠出來了,疼的老子喊都喊不出來,太他娘的狠了。
托他的福,我身上的傷口都被處理了一遍,也又從頭疼到了尾,我一邊在心裏罵娘一邊扯起袖子用力擦臉上的血。
悶油瓶阻止了我自虐一樣的行為,把剩下巴掌大的一塊紗布用水潤了潤,捧着我的臉一點點幫我擦血。也許是燈光太昏暗的關系,他的面癱臉看着還有點小帥,我沒由來的老臉一紅,想說我自己來又有點舍不得。
畢竟這家夥三天兩頭就玩失蹤,我能好好跟他說句話也沒機會,人家談戀愛再不濟也能在小公園裏溜達溜達。我倆倒好,天天跟機關墓道裏溜達,左邊是幹屍右邊是粽子,比恐怖片還驚悚。
難得見面,我挺想問問他,那次在賓館的事到底是什麽意思,他是憋得太久所以葷素不忌了呢,還是真對我有那麽點意思。回想一下,那次的事情好像是我主動的成分居多,但是天地良心,我只是想互相撸撸,結果他給我來了個全的,還是他捅我。
我畢竟是一米八的大老爺們,又不是大胸美女,他應該不是抱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心理,肯定也是對我有那麽點意思才會提槍上馬的。然而我慫不是一天兩天,實在不敢問,萬一他現在又格盤了問我是什麽事,我該怎麽解釋,這個問題太複雜了,我自己都沒搞清楚。
悶油瓶很細致的把我臉上所有的地方都擦到了,我覺得額頭那裏疼的特別厲害,就問他:“小哥我臉現在怎麽樣了,是不是特別慘不忍睹?有沒有毀容?沒事你大膽說,我能扛得住。”
悶油瓶很認真的端詳了我半天,我都被他看的不好意思了,他才開口道:“沒關系。”
沒關系是什麽意思,是說傷口沒關系不會留疤,還是毀容了也沒關系反正我長這樣毀容等于整容?還是反正都會毀容所以沒關系?跟這個家夥對話需要一分鐘原諒他八百多次,如果不是打不過他,我絕對會先揍他一頓再說別的。
我心中百轉千回,嘴上只是道:“小哥你這沒關系是什麽意思啊,我這臉是毀了還是沒毀啊,你可得給我說清楚了,我還沒娶媳婦呢,毀容了可怎麽辦啊。”
悶油瓶的重點很與衆不同,他問我:“娶媳婦?”
我竊笑,一本正經的說道:“對啊,娶媳婦,不然我攢那麽多老婆本不就白瞎了麽。”
悶油瓶用一種很古怪的眼神看着我,我想起我那負資産的賬本和貼滿催繳水電費的鋪子大門,不由咳嗽了一聲。那怎麽了,這年頭娶媳婦講究的是心意,不是膚淺的金錢。
“老婆本?”悶油瓶又重複了一遍我說的話,問我:“你準備多少?”
我的本意是刺激他一下,結果他居然跟我探讨起結婚的彩禮問題,我真是氣不打一處來,随口道:“那我家好歹是名門吧,結個婚娶個媳婦怎麽也要準備個一兩百萬,不然多不趁頭。”
悶油瓶道:“那夠了。”
我還沒來得及問什麽夠了,他就突然湊了過來,手順勢箍住我的後腦勺,嘴巴一下啃上我的。我正準備說話所以嘴巴正好張開,好像是我主動一樣,他的舌頭一下就鑽進了我嘴裏,毫不客氣的開始攻城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