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主墓室有兩個籃球場那麽大,棺椁端端正正的擺在正中間,但是我們一進去就疑心是不是走錯了地方。
因為棺椁周圍一直到墓道門口都擺了滿滿的陶缸,肚子大口小,不像尋常的酒缸模樣,個個半人那麽高兩個胖子那麽粗,足足有一兩百個,整整齊齊的碼在棺材四周。
這種造型的陪葬品多是糙貨,沒有擺在主墓室的道理,難道這裏頭的是位嗜酒如命的主?臨死還要弄幾百壇子酒放邊上?
我仔細的觀察之後發現這裏确實就是主墓室的規格,如果是故弄玄虛,未免太精細了。麻煩就麻煩在,我們想知道棺材裏面是什麽,就必須把這些水缸都給挪開,或者踩着走過去。
我對這種封起來的東西很有陰影,開了好幾次不是鼈王就是猴子屍體,本能的抗拒,用大白狗腿小心的敲了敲,生怕裏面是什麽活物。我知道面對這樣的東西,最好就是不要打開,連那個棺材最好也不要動。
經歷了這麽多事,我對我的體質也産生了一點懷疑,好像只要有我在,棺材一開就會出幺蛾子。這個墓室這麽奇怪,這些酒壇子也這麽奇怪,打開了裏面是個禁婆也不一定。
一想到那些頭發我就後脖子癢癢,打了個激靈,我對胖子道:“這些東西好古怪,小哥又不在這裏,我們還是別碰比較好吧?”
“屁,都走到這了不讓老子開,你還不如拿二踢腳把我炸死。小吳啊,你不能一你男人不在就犯怵,像個小媳婦似得,哦,當家的不在就不出門買菜了?”
我呸了他一大口,讓他別亂扯雞巴蛋,胖子擺了擺手一副了然的樣子,他崇尚心動不如馬上行動,跟我說話的功夫已經拿着匕首在扣缸上面的封泥,對我的話置若罔聞。
我來不及阻止他,想着反正我已經阻止過了,阻止不了就不能怪我了,自己站的遠遠的偷看。
胖子一邊扣一邊問我:“小吳啊,你猜這裏頭是什麽?會不會是酒啊?還是他把好寶貝都封在裏頭了?”
我道你難道忘了猴頭燒?萬一你打開裏面都是猴子屍體怎麽辦,胖子說只要不是口中猴他都能接受,屍體什麽的他看的太多了,現在渴的要命,如果真的是酒就立刻喝一壇。
關根一說話我們就打擊他,現在幹脆不說話了,只是攥緊了自己手裏的小鏟子,有點緊張的樣子。
那些封泥封的很死,胖子扣了半天才扣掉,剛扣了一個縫隙就有一股古怪的腥臭味傳出來,我站在很遠的地方都被熏的難受,差點把胃裏所剩不多的東西都吐出來,胖子站的近直接被熏的後退幾步。
我發現關根毫無反應,好像完全沒聞到這個味道一樣,忍不住問:“你聞不到嗎?這個味道太可怕了……”
“有味道?對不起我鼻子不太好,聞不到,怎麽了,很難聞?”關根這才恍惚回神,問我道:“是什麽樣的味道?”
我捂着口鼻,差點把自己憋死,斷斷續續道:“臭味呗,什麽味道……就有點像臭雞蛋發酵的味道……不過比那個臭多了……嘔……”
我不止要聞到這種讓人惡心的味道,還要把它們跟自己腦海中以前聞到的惡臭聯系起來,這實在太考驗神經。我懷疑這小子是故意的,因為他問我的時候表情有點小賤,好像對自己聞不到這件事非常得意。
胖子道:“這酒是不是壞了?嘔……什麽鬼味道!”
我道:“你聞着這味他娘的像酒嗎?你是傻逼嗎?這個味道說是鹹鴨蛋放壞了還差不多!”
胖子恍然大悟:“哦,你是說躺在裏面的那位特別愛吃鹹鴨蛋,臨死了還閹了幾百壇子鹹鴨蛋給自己陪葬?這口味牛逼啊!”
我已經臭的沒辦法跟他鬥嘴了,從背包裏翻了個口罩給自己套上,胖子立刻湊過來問我讨,我說沒了最後一個,大學預算少,一人只配一個口罩。他罵我不講義氣,我只好掏了紗布給他讓他裹住臉。
關根走到那個被胖子扣開了的缸邊,用小鏟子撬開其餘的封泥,伸到裏面攪了一下。他那一下堪比攪屎棍,臭氣立刻充滿了整個墓室,我幾乎要崩潰。
胖子果然不愧是胖子,也許是鼻屎太多堵住了他的嗅覺,也許他是怕裏面有什麽好東西被關根摸走,顧不得臭氣熏天也跑過去看,瞄了一眼立刻喊道:“哎呦卧槽,天真你牛逼啊,還真是腌蛋嘿!”
我心說不會吧,我随口瞎說的也能成真?胖子奪過關根手裏的小鏟子,舀了一勺舉起來給我看,一邊看一邊道:“可惜這些蛋也不知道放了多久,估計是不能吃了,哎呀一看見這個胖爺我還真有點餓……”
我定睛一看,發現他舀起來的那堆蛋還黏糊糊的耷拉着綠不拉幾的粘液,跟痰盂裏撈出來似得,要多惡心有多惡心。再說這蛋的大小也不像鴨蛋,反而像一種鳥蛋或者蛇蛋,有幾個已經破了,裏面流出的東西估計就是這些綠色的液體。
我忍不住道:“這種鬼東西你他娘的還想吃?”
胖子把鏟子裏的東西倒回壇子,磕了幾下,滿不在乎道:“這有什麽大不了的,你別說天真,這味道聞多了還有點小過瘾,要是沒這些綠玩意,胖爺我就知道敲開吃了它!”
我連忙擺手:“千萬別!你忘了西王母的那些鼈王了麽?萬一這裏面也是類似的鬼玩意,咱們仨可就全折裏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別再弄這個了。”
胖子一看裏面是不值錢的東西也沒興趣開別的了,把那個沾滿粘液的鏟子朝關根身上一丢,撸起袖子道:“行,小吳同志說的話一定要聽的,那咱們也別啰嗦了,把這些玩意搬開,開那個大的!”
為了挪開這些壇子我們三個累的大汗淋漓,一個酒壇至少五六十斤,等好不容易開出一條路來,連胖子的胳膊都快擡不起來了。
關根一直不對我們的決定提任何意見,他對自己的定位很準,只是在胖子拿起洛陽鏟的一頭當撬棍的時候,突然開口道:“真的要開這個?我感覺不太好,給你們提個建議,還是小心點好。”
胖子的眼睛一直黏在棺椁上,恨不得立刻就撬開摸個腦滿腸肥,自然不把關根的話放在心上:“不開?你傻了吧,哥幾個幹嘛的你忘了啊?賊不走空懂不懂!你不想開你就出去,正好省了你那份,說好了啊,胖爺我來開,開出來的全歸我!”
關根拿他沒辦法,把目光轉過來對準我,好像希望我能幫忙勸勸胖子。我也感覺不太好,但是廢了這麽半天勁不開實在有點可惜,最多開出來一窩蛋,還能有什麽呢?而且我很不爽這個叫關根的态度,于是就道:“就是,賊不走空,胖子放心大膽的開!就算跳出個粽子來,咱們有小哥,上掐粽子下擰海猴子,怕個屁!”
胖子啪的拍了我一巴掌:“還是小吳同志覺悟高!來來來,搭把手搭把手,看胖爺我開個大的!”
論開館,胖子稱第二沒人敢說第一,充當撬棍的洛陽鏟朝下一咔嚓,棺材就給起開了一個縫。胖子還沒來得及進一步撬,就有一堆黑乎乎的發絲狀的東西冒了出來,扭動着好似活物一般。
我一看那玩意頭皮都炸了,心說點怎麽這麽背啊,想啥來啥,買彩票要有這準頭我還倒什麽鬥啊。我後退幾步慌亂的大喊:“詐屍了!媽的胖子你快下來!詐屍了!”
胖子撬棍一扔一個飛撲,試圖将翹起的棺材再壓下去,想把那東西逼回棺材裏面、關根和我也連忙沖上去想幫忙,但是那堆頭發行動非常迅速,刺溜一下就掉了出來,朝我快速的沖将過來。
它速度極快,瞬息間我看清了那東西的真實面目,那不是什麽禁婆粽子,居然是一條長滿了黑毛的小腿粗細的大蛇,一張嘴滿口的毒牙明晃晃的讓人心悸,直接就朝我腿上來了。
老子是誰啊,老子可是玩過狂蟒之災的,這種大小的蛇對我來說早就不算什麽了,但是它渾身上下居然長滿了頭發一樣的毛,我對頭發是最最恐懼的,兩者一結合更讓我惡心。
我心說這三個人呢,怎麽又沖我來了?難道這些東西也先挑最弱的?太欺負人了吧。我一時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掄起大白狗腿就朝它砍了過去,然而沒砍中,好在有胖子,他反手一槍就把蛇頭崩開了花。
“娘的!是什麽鬼玩意!?”胖子努力按住棺材板,他的角度看不清那是個什麽東西,還以為是粽子。
我吼道:“娘的是蛇!居然是蛇!那些壇子裏的都是蛇蛋!!快跑!!”
胖子怒道:“怎麽跑!?下面的東西要頂出來了!胖爺我快撐不住了!”
關根幾乎整個人都爬上了棺材,用體重拼命的朝下壓,可惜他太瘦了,那點重量屁用沒有,他喊:“不行!不能讓它們跑出來!跑出來咱們就完了!”
胖子怒吼一聲四肢并用死死的扣住棺材邊,太陽穴的青筋都冒了出來,但是即便有他泰山壓頂,棺材蓋還是不停的突突突的朝上抖。棺材就好像是煮開了的鍋,那些黑毛不停的從縫隙裏漏出來,抖的胖子渾身肥肉直顫。
胖子加上關根少說有個三四百斤,足可見下面的力氣有多大,如果都是這種尺寸的蛇,那連跑的必要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