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走了約莫半個小時,這條墓道居然還沒到頭,七扭八拐的讓我懷疑這條墓道其實是個圈兒,我現在就像裝在倉鼠球裏的倉鼠或者眼睛蒙布的黑驢,只能活活走死在這裏。
我有點洩氣,就地坐下點了根煙來抽,醒醒腦子也歇歇腳。在黑暗中行走很費體力,因為看不見全身的肌肉會不自覺的收緊,一放松就不想再站起來。我懶洋洋的靠在墓道上,想着那些學生有沒有發現我不見了,悶油瓶又該如何解釋。
正想着,我突然聽到好像有一種窸窸窣窣的動靜從牆裏面傳出來,吓了一跳,連忙把耳朵貼上去仔細聽——這個聲音就像、就像有人拿着洛陽鏟從我身後打盜洞……
我立刻跳起來,差點撞到頭,慌慌張張的關掉手電筒拿起我的“武器”躲到一邊,準備等那個人出來以後就給他當頭一擊。
那些學生肯定不會現在破壞墓裏的任何東西,也不會是悶油瓶,他既然知道進來這裏的機關,就沒必要再打盜洞,就算是他,我這一棍子下去也斷不會傷他一根頭發。
那會是誰?除了我們這些人,還有誰在這個墓裏活動?是前面進來的盜墓賊?
在墓道裏遇到人比遇到粽子更讓人不寒而栗,盜墓賊多半喪心病狂,畢竟盜墓這種事一旦被抓刑罰是很高的,這種荒山野嶺,殺一個人埋起來簡直太輕松。
我攥着鐵尺,手心都出了汗,努力回想着胖子掄人的那股勁頭,這武器太簡陋我不用擔心把對方打死,頂多打暈,這就夠我逃跑的了。以不變應萬變雖好,但是在對方毫無察覺的時候最好先下手為強,這是胖子教我的。
眼見墓道的磚頭被一塊塊的敲出來,我把武器盡力舉高過頭頂,在那個人探頭的一瞬間打了下去。
“哈——!”
“哎呦——!”
我的一擊必殺很有用,不過對方也不是吃素的,立刻撈起一塊磚頭做了個格擋,我的武器太簡陋,一打之下就震飛了,年久失修的磚頭也被我一下打碎了。
那個哎呦聲非常的熟悉,我沒顧得上去想,撲上去就跟他扭打在一塊,抓了滿手的肥肉。我不分青紅皂白的上來就揍激怒了對方,對方怒氣沖沖的呵道:“哪裏來的小兔崽子,敢偷襲你胖爺我!看胖爺我不把你弄死哇呀呀呀——”
我跟胖子坐在烏漆墨黑的墓道裏,一人叼着一根煙抽的十分疲憊。我頂着一個烏眼圈,他膀子上有被我砸的幾道血痕,就在半個小時前我跟他在這裏打了一架,純屬誤傷,打的毫無意義。
“這麽說,胖子你一個人來倒鬥的?”我聽胖子說了半天,原來他是來這倒鬥的,他是從一個靠譜的好友那裏得到的消息,聽說這裏有肥鬥,覺得沒什麽難度,就自己跑來了。
他來得比我早多了,三天前就進來了,進來以後發現這鬼地方大的出奇,他一個人挖的也慢,只摸到幾個小棺材,還沒找到正主的棺椁。
胖子嗦了最後一口煙,瞥了我一眼:“別說得那麽驚訝,你不是來倒鬥的?天真同志,幾日不見長本事了,敢自己來倒鬥啦,還敢偷襲人啦?你要慶幸胖爺這次手氣不順,沒弄到槍和雷管,不然你現在就已經死了。你說說你,沒胖爺的本事就別整那些偷襲的西洋景,下次遇到這樣的事你掉頭就跑懂不懂?”
我道:“我怎麽知道會是你,這裏可是墓,有活的東西動喚是你你不去看看?還有,我這次真不是來倒鬥的。”
胖子就道:“不是來倒鬥的?那你來墓裏幹啥,考古啊?”
我拿出背包上李教授給我的考古證,一本正經的理了理領子,認真的道:“鄙姓吳,考古界小王子,非常高興認識你。”
“……”
有胖子在我的底氣足多了,他聽我說悶油瓶也來了高興的不得了,直嚷嚷好久不見小哥了想得慌,倒鬥界的鐵三角終于又湊齊了,這次還不摸他個腦滿腸肥。
我從胖子那裏知道了關于這個墓的一些事情,他一路走來三天多沒遇到什麽機關暗器,挺安全的一個鬥。他是從側墓室摸過來的,但奇怪的是他不論怎麽摸都摸不到主墓室,所以他幹脆背道而馳,随便找了個地方打盜洞,結果撿到了我。
胖子聽說已經有考古隊的進來了立刻就着急了,他可是沖着主墓室裏的棺椁來的,要是被那些老學究搶先一步要哭死。我說你的革命覺悟太低,你都摸了多少東西了,給國家給歷史文明研究留下一點不行嗎。
胖子道別瞎雞巴扯淡了,你摸的破壞的比胖爺多多了,別戴個證就真整的自己跟國家建設有關系一樣。了不起他拿一半,給那些學生留一半,交個作業。再說了,他提前給他們把路探好了,棺材打開了,還省他們的事了呢。
我知道都到這一步了不讓他拿東西肯定不可能,轉念一想不對,這地方多少盜墓賊三進三出過,哪還有東西剩下?胖子就笑我半路出家,他來的時候就看過了,這地方雖然來的人,八成沒人摸進裏面過,那些盜洞打的位置都不對,多半都打偏了。
我看不出這些門門道道,只好讓他快點,如果遇上考古隊的學生,就我們倆以前幹過的那些事抓住了能槍斃一年。
我們商量了一下,決定一邊找主墓室一邊找悶油瓶,按照悶油瓶半路失蹤的性格,他現在肯定已經跟考古隊的人分開單獨行動了,不論他要幹什麽他肯定要去找主墓室,都是一樣的。
那些學生走的路是胖子挖錯的一條墓道,結果塌方了漏出來。根據胖子的記憶,那條路走到頭是個死路,他只好退出來重新打了一次,那些學生肯定走不到裏頭來。
胖子在側墓室摸到了幾件明器,都是金的,走路上的時候我看了一下,品相挺不錯的,拿出去以後肯定能賣個好價格。側墓室都有這麽好的東西,主墓室的東西肯定更好,胖子眼睛裏都冒星星,幹勁十足,拽着我拼命的朝前走。
拐了幾個彎以後我們找到了一個盜洞,我和胖子同時皺起了眉頭,因為這個盜洞尺寸太窄,很明顯不是出自胖子的手筆,是一個偏瘦的盜洞。我和胖子對視一眼,都覺得這個洞是悶油瓶打的,泥土還是新鮮的,現在追肯定能追上。
為了避免出意外,胖子走前頭我跟後頭,這個洞窄的有點過分,我爬都有點困難更別提胖子了。丫一進洞口就被堵的死死的,幾乎要趴在地上蠕動了,他一邊爬一邊罵娘,罵小哥歧視胖子。
他罵雖然罵,爬的倒是挺快,一會兒就不見影了,我還沒爬出盜洞,只聽到胖子大喝一聲:“什麽人!”
緊接着就是搏鬥的聲音,我心叫遭了,該不會是那些考古隊的學生吧?胖子沒見過那些學生,估計是把對方當敵人了,他那個力氣能直接把弱不禁風的學生拍牆上扣都扣不下來。
想到這我連忙加快速度爬了出去,手忙腳亂的從背包折了兩個冷光棒丢出去,大叫:“胖子住手!那是考古隊的學生!!”
胖子一腳踩在那個人身上,手裏還拿着一支不知道哪裏摸來的手槍,聽我這麽喊扭過頭問:“什麽?考古隊的學生?你家考古隊的學生還帶這個?”
我定睛一看發現被胖子踩在身下的是個男人,燈光太過昏暗看不清長相,看感覺大概有個三四十歲,絕對不是考古隊的學生。等熒光棒完全亮起來,我才看到這人一身的裝備和放在身邊的洛陽鏟手電筒,立刻就明白了,感情這位是同行,也是來倒鬥的。
據胖子說他一露頭就發現對方不是小哥,看起來也不像善茬,當機立斷一個惡狗撲食撲了出去,用自身的體重壓住了那個人,奪走了他手裏的槍,慢一慢他估計就被爆頭了。
我有點樂,這人和胖子一樣都是單槍匹馬,考古隊卻派了十二個人來,而且十二個人裏我和悶油瓶也是盜墓賊。怪不得現在的考古都叫搶救性發掘,來的慢一慢胖子連棺材板都不會留給他們。
那邊胖子已經把同行捆了起來,正在摸他身上有沒有什麽武器。他這個毛病我一直看不慣,不過也沒什麽辦法,萬一對方不是善茬,留了武器我們就危險了。
那個人被胖子抓了也不惱,完全放棄反抗,面無表情的甚至有點安詳,仿佛這一切都跟他無關,他只是做了個夢一樣。
是個怪人,我想。
“呦呵,這刀不錯,好像叫啥大白兔子,這麽輕的刀我用着不順手,天真你拿着防個身!”胖子有槍就足夠了,冷兵器沒興趣,就把刀丢給了我,我接過來一看發現是大白狗腿,當即對胖子無語。
“文盲不文盲啊,這叫大白狗!什麽大白兔,那是糖!”
我在我三叔的藏品裏見過這種刀,這是一種軍刀,名叫冷鋼大白狗,大部分人叫它大白狗腿,因為這把刀外形很像一條狗腿。
此刀頭重腳輕,前寬後窄,背厚刃薄,掄砍時力量集中在刀的前部具有斧子的殺傷力,非常适合肉搏砍殺和在從林中行進時候開路。這個牌子很有名,生産的刀把把削鐵如泥,而且非常貴。
我正愁沒武器防身,這刀正順手,有好康的當即不客氣的收下了,我覺得我是被胖子帶壞了,這種不道德行為越做越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