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為了平息戰火,李教授拉着張禿子走遠了,估計是安慰他去了。我看着張禿子憤憤不平十分激動的臉色,在心裏默默的為悶油瓶的演技比了個大拇指。
這逼裝的,跟真的似得。
看來悶油瓶扮演的這個張教授在學生中人緣很不好,我擰完他以後有一個學生甚至還偷偷的給我鼓掌,我朝他拱了拱手:區區小事何足挂齒。
說歸說,張起靈既然會混進考古隊伍肯定有他自己的目的,我想我的出現一定在他的意料之外,他現在肯定也有點蒙,不知道該怎麽面對我。
悶油瓶從來不做沒有意義的事情,這地方再怎麽看下去也就一髒活,他何必親力親為?我看着張禿子的背影,突然意識到這次下鬥可能沒有表面上看的那麽簡單。
三叔真的只是為了幫朋友的一個忙,才不遠千裏的把我趕到這裏來幫忙嗎?一隊學生的課外活動而已,如果真的只是一個很安全的鬥,有必要叫上外援嗎?
我意識到我很有可能又入套了,悶油瓶一出現我就知道這事沒那麽簡單,我們要下的這個鬥肯定有什麽重大的隐情。如果是以前的我,我現在一定會立刻揪着悶油瓶的衣領逼問他,問他到底來幹嘛的。
但是呢,我已經不是一開始的那個傻逼了,我當即決定靜觀其變。這是我近日來摸索出來的道理,要以不變應萬變,敵不動我不動,即便要動也偷偷的動,等他們發現也為時已晚,到了那個時候誰算計誰就未可知了。
為了等我,這些學生已經在這裏呆了兩天,早就躍躍欲試。我一到他們就鬧着要下墓室看看,我根本來不及多休息,拿上他們給我的裝備就匆匆上路了。
考古隊的裝備跟倒鬥的裝備大同小異,只是沒有武器,倒是有很多小刷子啊密封袋啊照相機啊尺子啊這些玩意,對現在的我來說屁用沒有,還重的要死。在幾個學生手裏,我還看到了一些作為建築學專業絕對不陌生的工具,讓我恍惚間回到了當年的大學時光。
墓道口因為塌方已經露出了很大的一個洞,也不知道暴露了多少天。我看到一些人為的打洞痕跡,還很新,應該是個老手打的盜洞,開的很漂亮可以直通某條墓道。
撇開悶油瓶不說,下這個鬥我的心情其實還蠻輕松,一是因為這個墓已經有人趟過了;二是這次跟着的都是些學生教授,跟大學旅游似的;三是因為有悶油瓶在,雖然張禿子不承認,但是有九成的可能他就是張起靈,有這個發丘中郎将在,什麽血屍粽子都只是小菜一碟。
想到這我又恨得牙癢癢,張起靈不去當影帝真是可惜了了,他這演技咋地也能得一打子小金人,還倒什麽鬥啊,浪費人才。
墓道不算長,也沒什麽東西,周圍畫着一些壁畫,我對鬥的結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興致缺缺。偏偏學生們是第一次下地,每一寸土地都恨不得拍下來摸下來才好。
我不禁開始懷念跟胖子在一起的時候,胖子只對棺材感興趣,有這個功夫,他早就把棺材開了八百多回了。怪不得這些考古的總是落在盜墓的後頭,實在太拖沓了。
我轉悠了半天,只對壁畫還有點興趣,拿着手電筒照着看了幾眼,發現它們都褪的差不多了,已經看不出什麽模樣來。這就有點無聊了,我随手在上面撣了一下。
“哎哎哎!你怎麽能伸手摸壁畫不帶手套呢?還說什麽經驗豐富,這種低級錯誤都能犯!”那個女學生沖了過來拍掉了我的手,一臉怒氣沖沖。
我才想起這事來,雖然被她打了一下,但這事上我确實理虧,只好悻悻然的收回手,任由他們對着壁畫長籲短嘆大叫可惜可惜。
這個墓規格很正式,可能是什麽王爺甚至更高位置的人的墓,不過碑文壁畫破壞的都很嚴重,只能看出大概是西周那個年代的。提起這個年代我心裏一禿嚕,想起了很多不太好的事情,神經質的左顧右盼,生怕哪裏就竄出來個鼈王。
“同學們同學們,你們能看出這個墓室是哪個朝代的麽?這是非常典型的,我看看哪個同學知道啊?”張禿子在那邊聒噪的提問,這些問題可能關系到學生的學分,有幾個愛表現的已經口若懸河滔滔不絕起來。
我懶得聽他們背那些長篇大論,心說背那麽多書有個屁用,老子開過的棺比你們看過的書還多,幹這一行重要的是實地考察。
想想挺可笑的,以前下鬥什麽時候這麽悠閑過,都是前有粽子後有鼈,墓室裏要麽寂靜無聲,要麽鬼哭狼嚎。結果現在整個墓室回蕩的都是學生積極的回答問題的聲響,有一種後現代的錯位美感。
我無聊的左看右看,突然瞄到有一處壁畫的一角翹了起來,湊過去一看發現這裏畫的居然是雙層壁畫,就跟上次胖子發現的一樣。可能是年代久了,外面這層風幹剝落了一部分,因為位置比較低,不仔細看完全不會發現。
我偷偷的瞄了身後一眼,那張禿子還在跟學生們上大課,沒人注意我這邊。我知道就算把這件事情告訴他們,他們也不會立刻把外面這層剝掉看裏面。他們會記錄下來,拍照,然後量尺寸,等下次進來帶上專業工具再剝,避免損壞文物。
下次進來可就沒我什麽事了,我這個人好奇心可是很重的,文物不文物的,盜墓賊三進三出早就沒剩多少了,多一樣少一樣的不都差不多,要怪就怪我這個人覺悟低素質低。
我彎下腰,露出我的大拇指,悄悄的把手按上牆,想用它把上面的壁畫剝下來。孰料我的腳才剛剛踩上一塊地磚,牆裏面就傳來讓我非常熟悉的後背發涼的動靜。
我好死不死的踩到了一個機關,這個看着屁點大的墓室居然有機關,我腦子嗡了一聲,扶着的那面牆轟隆閃了一條縫,我一個重心不穩就朝裏面栽了進去。
完了完了完了,吾命休矣,三叔你害死我了。
墓道後面是一個幾乎有七十度的大斜坡,我大頭朝下連滾十八九個圈,兩手只能胡亂的抓根本停不下來,不知道滾了多久才咚的一聲撞上牆壁。
那一下撞的蕩氣回腸,我趴在原地半天爬不起來,後背的背包太重壓的我喘不過氣,腦子都快晃蕩成豆腐腦了。緩了一會,我一摸腦袋濕噠噠的,肯定流血了,渾身都疼也不知道骨折沒有。
按理說我不該這麽大意,只是我先入為主覺得有人趟過了,再加上跟那些學生呆在一起的氣氛太過輕松,這才馬失前蹄。
不對,那一塊來來回回不止我一個人走過,為了進一步查看那些壁畫,那些學生比我湊的還近,為啥單只有我一個人掉下來?難道那墓道還有人臉識別功能,發現是吳邪就啓動?
我緩了一會,腦子漸漸清明起來,回想了一下方才發生的事情,突然明白了這事不是偶然的,它是人為的。
那個壁畫我一開始看的時候确實裂開了,但是沒有翹起來,那個翹起來的部分太過刻意,是有人故意扣起來吸引我的。等我湊過去看的時候就觸發機關,讓我滾下來,和那些學生教授分開。
會這麽做的人只可能是悶油瓶,因為我湊近的時候餘光瞄到張禿子詭異的動了一下。他用這一招暗算我已經不是一次兩次,只是不知道他是來過一次早知道有這個機關,還是查看的時候無意中發現,借機拿來對付我的。
悶油瓶想把我和學生們分開,這樣才方便他做事,我猜到了,只是沒想到他會用這麽簡單粗暴的方法,也不怕把我給摔死了。
“天殺的悶油瓶……”我咒罵了一句,用很別扭的姿勢摘下背包,從裏面掏了手電筒出來。
這學校預算看起來不咋地,手電筒很小一個,照明度也低,沒用的東西倒是一大堆,能真正派上用場的沒幾樣。
知道這裏有機關我的心态立刻就變了,明白這裏不是表面上看的那麽簡單,态度也認真嚴肅起來。背包裏有藥水和紗布,我把傷口簡單的包紮了,然後用背包裏的鐵尺和兩個小鏟子做了個武器,滑稽是滑稽了點,總好過沒命。
為了減輕負重,我把沒用的東西都扔了,背包立刻就癟了下來。被算計的感覺很不好,我一個人沒槍沒武器,只有倆鏟子一個鐵尺,看起來要多蠢有多蠢,現在如果有人想殺我,我幾乎毫無還手之力。
我用手電筒朝上照了照,完全看不到頭,而且坡道挺高的我肯定不可能原路爬回去。墓道的其中一頭用封石堵死,我只能朝一個方向走,這或許也是悶油瓶設計好的。
這條墓道沒岔路,沒壁畫,高度約莫兩米。我朝前走啊走,看不見的地方一片黝黑,仿佛沒有盡頭,只能聽到我的腳步聲在狹隘的墓道裏無限擴大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