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寒塵

第10章 過年

“亦寒，真的會有再世輪回這回事嗎？”回去的路上，柳清塵這樣問道。

“會，會有三生石，會有孟婆湯，會有轉世後完全不一樣的你。一切重新開始。”亦寒道，他聽過太多執念成癡的故事，然而一碗孟婆湯喝過後，一切的癡情悲歡不過化為了過眼雲煙，随風而散，沒有人會再記得。也有人會掙紮着不肯忘記，不肯飲下那碗孟婆湯，最後只能在一片花開不見葉，葉生不見花的彼岸花之間永遠徘徊。

人間悲歡不過離離散散，可又有幾人能夠看得清、放得下。

柳清塵此刻在心中為母親祝福着，縱然心中有太多的遺憾與不舍，他還是希望母親的來世能夠幸福。

亦寒看着柳清塵懷裏抱着的一堆紅紅的東西直皺眉，往昔過年亦寒都會離有人煙的地方遠遠的，他嫌吵，噼裏啪啦的鞭炮聲實在是很難聽。這回可好，這鞭炮怕是要炸響在自己家門口了。

一回到洞中，柳清塵就琢磨着該怎麽挂這個燈籠，柳清塵準備把它挂在門口的歪脖子樹上，亦寒不同意，他實在讨厭紅色，不管柳清塵怎麽哀求都是不同意挂的。實在是被柳清塵說得煩了，亦寒随手一揮，把一團狐火挂在了樹上。柳清塵看這藍藍的狐火怪好看的也就不再鬧着挂什麽紅燈籠了。亦寒搖頭嘆着總算清淨了，柳清塵微微笑着仰頭去觀賞這一團漂亮的狐火，火光映着柳清塵清澈的眼，亦寒平靜的心湖忽然泛起了一朵漣漪。

除夕的那天早上，亦寒是被一聲突如其來的鞭炮聲吓醒的，柳清塵看着這只一臉不知所措的狐貍大笑。不過下一秒，柳清塵就被這只狐貍追得滿山跑了。柳清塵那跑得過這只狐貍，很快就被這狐貍撲到了。柳清塵大笑着求饒，亦寒這才把踩在他身上的爪子拿開，化為了人形。

“那個，亦寒，今兒是除夕，不如我們晚上去山下逛逛吧，一定很熱鬧的，我都沒怎麽見你下山逛過。”柳清塵倒不是喜歡湊這份熱鬧，他實在怕自己在這種應該合家團圓的日子裏胡思亂想。

亦寒卻是實在不願意往人多的地方去，但也知道柳清塵一定不願意就那樣呆在山上，想了片刻說道：“不去城裏，我帶你去一個其他的地方可好。”

回到洞中，亦寒掘出了埋在歪脖子樹下的雪蓮酒，柳清塵看着這兩壇酒就開始咽口水了，他還記得這酒的味道：甘冽清甜，餘味悠長。酒壇上面滿是泥土，亦寒看了看自己這身白衣服便把酒壇扔到了柳清塵的懷裏，柳清塵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看在雪蓮酒的份兒上，還是聽話地把酒壇上的泥土扒幹淨，抱在懷裏跟着亦寒下山了。

他跟着亦寒走了很久，走到了一座道觀內，一位老道見是亦寒來訪，笑着迎了上來。

“叨擾了，我與朋友想借用此地敘敘舊。”亦寒對那老道說道。

老道微笑着點了點頭，微微側身，擡起右手道了句：“請。”

亦寒帶着柳清塵走了進去，在道觀的後部有一個露天的平臺，平臺下是垂直的懸崖，從平臺望下去靖陽城內的景色一覽無遺，此刻的靖陽城燈火通明，人流來來往往，一幅熱鬧祥和的圖景。

柳清塵不由得驚嘆于眼前的景致，自己從來沒有在這個方位看過靖陽城，此刻，将靖陽城的每一片景物一同收入眼底讓他不由得有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你是怎樣找到這裏的，你一個妖，居然還住過道觀嗎？”柳清塵問道。

“這道觀的上一任觀主曾試着降服過我，不過多次未成，我看他實在太不自量力了，幾次折騰把自己累了個半死就給他送過兩次雪蓮酒。他死後，囑咐後人視我為友，僅此而已。”亦寒回答。

柳清塵聽着這故事想笑，亦寒居然怕自己的敵人累到，不過仔細想想，亦寒的做法挺明智的不是嗎。

柳清塵斟了兩杯酒，将一杯遞給了亦寒，望着腳下的靖陽城，品着口中的雪蓮酒，忽然有種歲月應如是的感覺。他望向亦寒說了句：“亦寒，謝謝你。”

亦寒遠望天地交接之處淡淡地說：“你便把我當做是兄弟吧，謝謝二字不必再提。”

柳清塵感覺一股暖流在胸口流淌，他知道未來的日子會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