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寒塵

第11章 三年

日子在一天天地流逝，亦寒這原本冷冷清清的山洞也被柳清塵布置得很有人間煙火的味道。柳清塵在歪脖子樹下又搭了一個小涼亭，裏面放了桌椅。這山頂上雖然終年布滿積雪卻并不寒冷，那棵歪脖子樹為一棵桃樹，每到春季樹也會像山下的樹一樣綻開滿樹的花苞，一片淡淡的粉色與這皚皚白雪之景交相輝映煞是好看。

每到這時，柳清塵總是喜歡在小亭裏泡上一壺清茶，或寫字，或作畫。微風略過，會卷起些許花瓣飄落到柳清塵的茶杯裏，硯臺上。柳清塵也不去管，索性就着這花飲茶，又将花瓣研入墨中，墨色淡了些，花香卻濃了。亦寒則總喜歡化成狐形跳到樹上睡大覺，偶爾會有花瓣落到他雪白的絨毛上靜靜地躺着，直到亦寒翻身才戀戀不舍地向地上的白雪飄去。開始時，柳清塵見這花開得這般好看也想去樹上坐坐，不過每次都會被亦寒踹下來，這才搭了這個小亭子。偶爾亦寒也會從樹上跳下來坐在桌上靜靜地看着柳清塵作畫寫字。有意或無意間，柳清塵會向亦寒甩甩筆，讓亦寒雪白的皮毛上濺上幾點墨汁，亦寒也不惱，只是微笑着把柳清塵挂在樹上，知道柳清塵說盡好話才放他下來。

狐火雖明亮美麗但畢竟沒有溫度，每到冬日柳清塵都會買些炭火回來燒，紅紅的炭火把洞裏烤的暖暖的，亦寒在這時節也越發懶了，蜷在石床上便不願意下來了。柳清塵借着炭火會做一些吃的，每次也都要喚亦寒嘗一嘗，亦寒因許久不進食對吃食倒沒有多大興趣，但卻很喜歡柳清塵煮的糯米飯，糯米香香軟軟的泛着微微甜味，柳清塵因覺糯米單調，也放了諸如紅豆、蓮子、薏米等等其他雜糧，沒想到很對亦寒的胃口。兩人伴着洞中的炭火，捧上一碗糯米飯，些許湯羹，望着洞外紛飛的雪花，無比惬意地享受着這份寧靜與溫暖。

或許是這樣的日子太過美好了，美好到亦寒有些隐隐的擔心，他其實很珍惜這段日子，他發現自己也會害怕這段日子走到盡頭，怕眼前的這個凡人有一天會不在，沒有人再給他煮糯米飯，沒有人再給他泡一壺熱茶，更沒有人能容他愛惜與欺負。

不過時光不會等誰，一轉眼，已是三年的光陰，從前亦寒一覺就可以睡去三年，醒來時還要嘆時間過得忒慢。不過此刻亦寒卻忽然覺得，三年，不過一瞬，他親眼看着當年那個毛頭小子長大了。柳清塵現在差一點就和亦寒一般高了，一張棱角分明的臉上脫去了幾分稚氣，多了些許沉靜。兩人的性子也在相互影響着有了些許的改變，柳清塵的性子中融入了亦寒的淡泊與沉着，亦寒則多了幾分樂觀少了些許冷漠。于是在這段平靜安然的歲月裏，兩個靈魂也慢慢有了絲絲縷縷的融合交彙。直到梓末的到來梓末在一個燦爛的春日來拜訪亦寒，腳步剛站穩就被這裏的一番景色驚得又趔趄了一下。亦寒和柳清塵此刻正為鍋裏的最後一碗糯米飯争得不可開交。

“老狐貍你好意思嗎，你不吃飯半點事沒有，但是我會餓死的你知道嗎？”柳清塵恨恨地說道。

“你餓死跟我有什麽關系，我比你的老祖宗都大，你難道不應該孝敬我嗎？”亦寒一臉孺子不可教的表情對柳清塵說道。

“我就問你，我若餓死了，誰給你煮糯米飯？”柳清塵反問道。

“”亦寒無語，但還是死死拽着鍋不肯放。聽到聲音才轉頭看見了梓末道了句：“梓末，你來啦”

梓末半張着嘴怔怔地站着，怎麽也想不到亦寒會這樣和一個凡人搶飯吃。

柳清塵趁着亦寒分心，用手抓了鍋裏的飯向梓末奔去，沖着梓末微張着的嘴就塞了進去，邊塞邊道：“給你吃給你吃，千萬不能給那老狐貍。”随即一溜煙一般跑了開去。

還沒等梓末反應過來，亦寒也一陣風似地從梓末身邊略過了，還不忘大叫：“柳清塵，你今天別想從樹上下來。”

梓末還是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嚼了嚼嘴裏的飯，別說，還真挺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