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賜婚
越往京城走,天氣就越冷,趕上大雪封路,行程硬生生被拖延了月餘,回到京城,已是冬日近尾臘月開頭。
冊封的事宜早早就定下了,只待正式封賞,但消息确實早就遞回京城傳到了工造司,鎮國公府邸老早就動工,因着是前朝一個王爺的廢舊府邸修葺改造,竣工比較快,只等主人入住。
倒是順安侯府因為擇址新建的原因,反而慢了些,竣工少說得等到年後去了。
不過不管竣工與否,在正式冊封之前,都不能入住。兩人本可以回瑞王府,但都沒有。
魏延祯的意思是住客棧,但被荊長安否決了。
“之前京城的生意雖然處理掉了,但宅子還在,我們可以先住那邊。”當初何廣義留下宅子,也是考慮到荊長安找完人還會回來,所以才給留下的,倒是沒想到,這麽快就派上了用場:“就是久不住人,少了人氣,宅子可能會朽,住的可能沒那麽自在。”
“沒事,有的住就行,先過去看了再說,該拾掇的拾掇,該清掃清掃,收拾好了一樣。”魏延祯道:“怎麽也比住客棧自在。”
“可你其實可以回瑞王府……”
“你在哪我就在哪。”魏延祯打斷荊長安:“回去也肯定是要回去的,但不是現在,等賜婚一事塵埃落定再說。”
說到底,還是當初瑞王個荊長安下毒給魏延祯留下了陰影,再不敢冒險把人帶回去,自己也不敢分開,怕這期間出什麽意外,畢竟他回來的事,瑞王府那邊肯定是一早就得到消息的。
荊長安見他堅持,便沒再多說什麽,點點頭,便給車夫指了路,直接帶人去了那處宅子。
如荊長安所料,宅子空置缺乏人氣,确實朽的厲害,雖然不至于荒宅那般蛛網遍布雜草叢生,但也充斥着一股難聞的黴味兒。好幾處還被積雪壓斷了檐角,瓦片松動,有點漏雨,也就是雪壓的厚,不然指不定還真就雜草叢生了。
左右都要自立門戶的,魏延祯看過後出門,直接去牙行買了幾個仆人回來,大家幫忙着,該收拾的收拾,該鏟雪清道的鏟雪清道,廚房也清理出來,鍋碗瓢盆的再一置辦,倒是很快就拾掇出了個模樣來。
晚上吃飯的時候,荊長安有個想法,就提了出來:“往後這宅子怕也是閑置,若姐姐姐夫想要留在京城過日子,住這就不錯。”
不過江盈玥跟楚桓都拒絕了荊長安這份心意。
楚桓是過慣了鄉下日子,江盈玥卻是厭倦了京城繁華,想過粗茶淡飯你耕我織的平凡日子。京城這個地方,承載了太多好與不好的回憶,每當想起來,都是痛,沒什麽好留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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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冶州到京城,雖然路途遙遠,但都是大路,車馬便宜,姐要想你了,給你姐夫過來看你也方便,你呀,就好好過日子,別操心我們了。”想了想,還是不放心,江盈玥囑咐道:“你們此番雖榮華加身,但京城不比外面,當萬事小心,多多保重才是。”
“我們省的,姐,你放心吧。”荊長安點點頭道。
這哪裏是說放心就能放心的,但荊長安既然跟了魏延祯,就注定不可能去過普普通通的平凡日子。再者男兒志在四方,江盈玥也不能因為自己向往平凡,就限制弟弟的抱負和前途,便也就沒再多說。
冊封一事很快下來,魏延祯榮升一品鎮國公,可以搬去國公府。但荊長安的順安侯府還未建成所以不能入住,可也沒再繼續住宅子那邊,直接被打包帶去了國公府。
雖然賜婚聖旨還沒下,但兩人的夫夫關系毋庸置疑,沒必要做那套表面功夫,分開來住。魏延祯就大大方方把新晉順安侯捎家去,全然不顧滿朝文武的異樣眼光和閑言碎語。
荊長安同樣不是在意這些的人,跟魏延祯去的心安理得,小日子該怎麽過還怎麽過。就是江盈玥夫婦沒有跟着過去,堅持留在了宅子那邊。
盡管沒有住一塊,但兩邊距離不遠,來往串門很方便,倒是沒什麽影響。
這邊日子過得紅紅火火有條不紊,瑞王府那邊卻是連日來的低氣壓。
要說魏延祯被封鎮國公,對于瑞王府來說是無上榮光,是天大的喜事,但瑞王夫婦卻高興不起來,非但高興不起來,反而愁悶不堪,尤其有人巴結道喜時尤甚。原因無他,只因魏延祯回京這些天,連瑞王府大門都沒跨過,情願住在外頭也不回家,這态度,跟決裂也差不多了。
瑞王妃整日以淚洗面:“都怪你當初做事太絕,兒子才不回家,這是不要咱們這父母了呀,我,我的祯兒啊!”
“他敢!”瑞王吹胡子瞪眼,啪地把茶盞拍桌上:“就為了個男人,家都不回,如此不孝子,本王真是白養了他!”
“祯兒的性子你還不知道,當初都說了要慢慢來不要急躁,你非得弄那一出,把他給惹急了,他能不鬧麽?”瑞王妃抹着眼淚:“一個男人,還真能寶貝一輩子不成,等他過了新鮮,總有厭棄的時候,到時候自然迷途知返,人都不免逆根,越是不讓就非要擰着,咱們順其自然什麽也不做,多讓他接觸女人,他興許沒多久就過了那興頭,你這麽一弄,反倒讓他起了逆反心,更加寶貝當眼珠子護着,現在倒好,那賤人枕頭風一吹,人直接過家門不入,我……”
瑞王妃越說越委屈,話沒說完就又哭了起來。
瑞王被哭的心煩,幹脆不再搭理,起身去了小妾院子,留下瑞王妃,哭的更凄慘了。
瑞王氣的其實不光是魏延祯不回家,還有當初的胳膊肘往外拐,但事到如今,他也知道大勢已去,再翻浪無疑找死,憋屈也只能憋在心裏。但對魏延祯,卻不可能不埋怨,別人都來巴結恭喜他兒子榮升鎮國公,殊不知他一點也沒覺得高興,反而聽的越多,心裏越煩。
瑞王本來想着朝會見了找魏延祯好好說叨,但魏延祯有傷在身,打從回來就一直養傷根本沒來上過朝。心裏憋着實在不得勁,這天下了早朝,他就特地繞道去了鎮國公府,然而人卻出門了不在,不得不打道回府。
魏延祯兩人确實不在,一大早就去了宅子那邊。
因着考慮到婚後夫婦兩就要回冶州,到時候天遙地遠不定猴年馬月能見上一面,所以特別珍惜這段相處的日子,能聚在一塊兒都會聚。再者,江盈玥夫婦每次到鎮國公府都不太自在,夫婦兩嘴上不說,但魏延祯兩人都看在眼裏,也就幹脆他們過來,左右在哪聚都一樣,無外乎一家人坐下吃飯,姐弟倆再交心說一些叮囑的體己話。
不過大多還是三個男人坐一塊兒聊天的多,江盈玥則時不時帶着仆人出去置辦些東西。
“姐就是閑不住,這宅子你們走了也是空置,要我說差不多湊合就行了,不然東西置辦回來,也是放着。”荊長安這幾天光看着江盈玥為自己這宅子忙進忙出,心裏頗不是滋味。
“随她去吧,咱們這一走,回頭再見不定什麽時候去了,你一個人在這邊她不放心,這樣忙活能買她安心也挺好。”楚桓提起自家娘子,滿眼都是柔情。
荊長安挺高興楚桓這麽寵着江盈玥的,聞言笑了笑,沒再繼續說這個,轉頭看向魏延祯,欲言又止。
“嗯?”魏延祯倒茶的動作一頓:“怎麽了?”
“你……”荊長安還是說了出來:“當真要拖到賜婚聖旨下來才回瑞王府麽?”
“我不是說過了?”魏延祯倒好茶水,将茶壺放到托盤裏。
“其實,你現在回去也沒什麽。”荊長安還是覺得,魏延祯回來照面都不去瑞王府打不太好,百善孝為先,這樣容易落人口實:“我現在雖就一虛銜并無實權,但怎麽也是個侯爵,跟以前不一樣了,瑞王再不喜,也不會再冒然對我出手,你這時候回去不影響什麽,左右不久聖旨下來,瑞王反對也沒用,倒是你這樣不好,會被人說三道四,那畢竟是你父母,還是該早些回去看看的好。”
魏延祯本來還是想等賜婚下來,但想想荊長安的話是這個理,再者他也挺挂記瑞王妃,便點了點頭,沒再堅持。
“成,那我明兒過去一趟。”魏延祯沒有提帶荊長安,主要是不舍得他跟着去受白眼委屈。
然而沒等魏延祯去瑞王府,當天傍晚回去國公府,軒轅禮的賜婚聖旨就到了。
這事傳到瑞王府,瑞王妃哭的不行,瑞王則氣得砸了一堆東西,氣得癱坐椅子上,好半天沒緩過勁兒來。
“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瑞王喘着粗氣:“他這是要我魏家斷子絕孫啊!什麽一品鎮國公,哈哈哈……好狠,真狠吶!也就那孽子沾沾自喜,不孝子,不孝子啊!我死都沒臉去見列祖列宗,我恨吶!哭哭哭,就知道哭,看看,都是你生養的好兒子!”
不管瑞王如何大發雷霆,聖旨一下,便是板上釘釘的事,容不得他忤逆,這婚事,便是捏着鼻子也只能認下。
“事已至此,再反對也沒用。”瑞王妃哭夠了,終于冷靜下來,一邊捏着手帕拭淚一邊道:“祯兒這是鐵了心要定江家這小子了,別說有聖旨,就是沒有,他也不會聽我們分了,一個男人,能有幾年青春,也就占着年輕,等過兩年年老色衰,祯兒自然會浪子回頭,休妻不行,到時候納幾房小妾,也不至于真絕後斷了香火。”
瑞王雖然生氣,但也不得不承認,瑞王妃這話在理。要是他兒子多倒也罷,偏偏妻妾成群,也就魏延祯這麽一根獨苗苗,除了緩兵之計先把人穩住,別無他法。
于是夫妻倆一合計,決定另辟蹊徑,假裝接受荊長安,對荊長安好,以此瓦解魏延祯的逆反心,沒了逆反心做這感情催化,喜新厭舊便是遲早的事。
夫妻倆商量了半天,一拍即合,且說幹就幹,沒等第二天,趁着天色還不是太晚,便讓方管家親自去那國公府叫人。一面又吩咐廚房,張羅了一桌豐盛酒菜,只等魏延祯跟荊長安過來。
魏延祯跟荊長安剛回國公府不久,瑞王府的方管家就到了。待道明來意後,兩人面面相觑,滿臉驚訝。
介于前車之鑒,魏延祯并不太信瑞王真的會接受荊長安,下意識把人護住,目光警惕地看向方管家:“你确定父王是說的讓我帶長安回去?”
“千真萬确,瑞王親口給老奴說的,王妃也在呢。”方管家忙點頭哈腰道。
即便方管家回答的言之鑿鑿,魏延祯依舊沒有放松警惕,他沒有立即答應下來,而是轉頭去看荊長安,征詢他的意見。
“去麽?”不等荊長安表态,魏延祯又忙補充道:“你若不想過去,就在家待着,我過去看看就回來。”
荊長安看了方管家一眼,淡淡道:“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