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追随
如魏延祯所料,距離祈天節還剩下兩天,軒轅禮那邊就有了動作,在大朝會上,大刀闊斧地将皇後餘衆連根拔起。至于擁趸三皇子的那群烏合之衆,因太皇太後的關系,手段相對溫和,卻也革職罷免了兩人,殺雞儆猴。
瑞王興風作浪,正是借了這兩撥人的勢,而今這兩邊勢力被瓦解,就猶如斬斷了他左膀右臂,那點能耐,立馬就不夠看了。原本還心有不甘,但當魏延祯被一聖旨支去冶州那個比朔縣還要窮困的苦寒之地,且無召不得擅自回京,他才不得不歇了心思。
但軒轅禮并沒有因此就放過瑞王府,揪了個瑞王春闱受賄的錯處,便将人下了大牢,随後更是取消了爵位世襲,這便是他對魏延祯透露過的,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了。
因為這一變故,荊長安原計劃的祈天節後離開,也随之提前。
魏延祯倒是可以晚些時日再動身,但未免夜長夢多,他選擇了跟荊長安同一天離京。動身前特地去牢裏看了瑞王,不出意外,被罵了個狗血淋頭。
魏延祯任由他罵了個過瘾,等他累到閉嘴才道:“父王還沒看明白麽?”見瑞王怒氣未消,嘆了口氣,接着道:“您當真以為,這一切,是兒子插手就能扭轉的麽?若真是那樣,陛下就不是陛下了,您應該慶幸長安向陛下請求,否則,您不可能安然無恙,瑞王府也不會太平,你我父子,可能已經腦袋搬家,您沉住氣,只要時機到了,陛下自會放您出來,屆時好好忏悔,別再執迷不悟了,我明日便要動身去往冶州,以後不能來看您了,您要好好照顧身體,母妃……還等着你回去團聚呢。”
“就非荊長安不可了?”那些話,瑞王不知道聽進去了多少,但提起荊長安,卻少了許多戾氣,神色滄桑,仿佛瞬間老了十歲。
“是,非他不可。”魏延祯應的堅決。
“他到底有什麽好的,能讓你執着十幾年,當年,當年還是個乳臭未幹的小屁孩兒呢,能懂什麽,怎麽就把你弄得這麽五迷三道呢?”這是瑞王一直想不通的點。
但魏延祯聞言卻笑的甜蜜:“不知道,大概,這就是所謂的緣分吧,長安是我的劫,有他可活,無他,了無生趣,父王,你不該動他的,他若沒了,兒子也活不下去的。”
“滾吧!”瑞王又隐隐又要發怒的趨勢。
魏延祯倒也利落,跪下叩了三個響頭,起身離開了。
回去辭別了瑞王妃,第二天,就跟荊長安一起,打包離開了京城。
“你準備往哪走?”出了城門,魏延祯問馬車上的荊長安。
荊長安撩起簾子,望向馬背上一身玄衣英俊挺拔的魏延祯:“左右是沒有目的的瞎找,不如先跟哥往冶州走一趟。”頓了頓又道:“哥,到馬車上來吧,我一個人無聊。”
聽聞荊長安要同路去冶州,魏延祯心裏很是高興,沒有拒絕他的邀請,當即棄馬上了馬車。一身棕毛油光水滑的馬兒打了個響鼻,甩動尾巴噠噠跟在馬車一側,時不時跑到前頭或者路邊嚼兩口青草,倒也樂得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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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長安看了好一會兒才放下簾子,轉身就被魏延祯拽進了懷裏。
“幹嘛,大白天的。”荊長安嘴上這麽說着,眼底卻笑意勾魂,不見半點慌張。
“長安,此行到冶州,僅有兩個月的路程。”魏延祯勾着荊長安的腰帶。
“嗯。”荊長安斜眼瞅他:“所以呢?”
“要是運氣好去的路上尋到玥姐還好,若是……咱們冶州一別,不定得什麽時候再見。”這還沒分開,魏延祯就快害上相思病了。
“你不是提前啓程的麽?咱們可以走慢點。”荊長安按住魏延祯在腰上亂動的手:“遲個十天半月也沒關系,這段時間,咱們好好珍惜,你想怎樣就怎樣,我都依你。”
“想怎樣就怎樣?”魏延祯眉頭一動。
荊長安挑眉回他個眼神,直接起身坐他懷裏,捧臉就吻了起來:“對,你想怎樣就怎樣,我都會依着你。”
說到底,恐受離別苦的,又豈止魏延祯一人。
兩個多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可一旦給這段相守套上時間期限,那每一天每一刻,就都變得彌足珍貴起來。因為不舍而珍惜,因為珍惜而黏糊,越是黏糊,越恨不得時時刻刻都糾纏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兩人出行第一天,就幹柴烈火在馬車裏颠鸾倒鳳好幾回合,魏延祯還好,荊長安卻是有些吃不消,下馬車時,腿都是抖的。
“你還好吧?”魏延祯接住從馬車上下來的荊長安,半摟半抱承受了對方大半的重量。
“還好。”荊長安眼觀鼻鼻觀心地搖了搖頭,都不敢去看車夫的表情,好一會兒才擡頭看向眼前的客棧:“我們今晚住這麽?”
“嗯。”魏延祯帶着人往裏走:“你在客棧好好休息,我去周邊打聽一下,看看能不能問到一點玥姐的消息。”
他沒忘記,荊長安此行是出來找人的,雖然早就知道江盈玥很可能去了赤邬,但路過一個地方,還是得打聽打聽,萬一呢?
“我跟你一起去。”荊長安強打起精神。
“你呀,站都站不穩,還一起呢?”魏延祯揉揉荊長安的頭:“你安心休息就是,有我呢,放心,我會仔細打聽的。”
荊長安低頭看了看自己軟成面條似的腿腳,無奈點了點頭:“嗯。”
雖然是很想一起去找,但現實條件不允許,只能這樣了。
在客棧開好房間,魏延祯将荊長安安頓好,水都沒喝一口,就出門了。
荊長安一開始還焦慮的睡不着,後來實在扛不過身體的疲憊,才睡了過去。這一睡,便一覺睡到了半夜才醒。
嚴格來說都不是他自己醒的,而是被魏延祯給親醒的。
荊長安迷迷糊糊擡手摟住魏延祯脖子,一邊本能回應,一邊低問:“回來多久了?”
“剛回來。”魏延祯說着就開始剝荊長安的衣裳:“你睡吧,我自己來。”
話音剛落,就被荊長安龇牙咬了一口。
“你-女幹-屍呢?還自己來。”荊長安沒好氣:“白天才放縱過,又來,我遲早死在你床上。”話是這樣,配合卻一點沒帶猶豫的。
屋子迅速升溫,床板嘎吱作響,兩個盡情歡愛的人,誰也沒提江盈玥的事情。
談不上失望與否,這麽多年都過來了,不差這點時間,荊長安也沒想過出門就能立即把人找到,在找到人之前,他們需要做的,就是珍惜每一刻朝夕相處的時間。
事後魏延祯還是主動提起這事:“你別急,只要耐心找下去,總
會找到的,赤邬那邊斥候這麽久都沒消息,那人就不一定在赤邬……”
荊長安靠在魏延祯懷裏,捏他手指玩兒,有些懶洋洋的:“沒事,天下之大,哪是說找就能找到的,你不用安慰我,我沒事。”
“嗯。”魏延祯放下心來,親了親荊長安發頂:“睡吧,明兒還趕路呢。”
兩人晚上折騰得狠,第二天并沒能起早,用過午飯才退的房間繼續趕路。
車夫興許是頭天被刺激的狠了,看到荊長安還下意識臉紅,連看都不敢看一眼,等兩人進去後,更是揪了兩團棉花塞耳朵裏,這才安心趕車上路。
但他顯然是多此一舉,昨天放縱太過,今兒個兩人便是有那個心也沒那個力,荊長安身體根本吃不消,以至于上了馬車就開始枕着魏延祯大腿補覺,半天就這麽睡過去了。
晚上沒能趕到下一個城鎮,一行三人只能露宿荒野。有馬車倒也還好,就是吃食方面粗陋一些,幹糧就水湊合,着實有些難以下咽。
不過三人都不挑。
吃完便歇下了,車夫在車轅靠着睡,兩位主子在裏頭,沒有繼續妖精打架,讓車夫很是松了口氣。
月明星稀,萬籁俱寂。
就在三人昏昏欲睡之際,忽然被一陣馬蹄聲驚醒。
魏延祯跟荊長安當即就坐了起來:“怎麽回事?”
車夫也行了,他沒有立即回答,跳下馬車看過後才道:“将軍,好像是有人朝這邊過來了,隔着遠看不太清楚,不過,就一人一騎,應該不是山匪。”話音落下沒一會兒,距離近了,車夫才借着月色看清楚,來的是個女人:“是個女的!”
說話間,來人已經到了近前,竟是追出京來的溧陽公主。
認出來人,車夫腿一軟,當即便跪下了:“小人見過公主殿下!”
他特地喊的大聲,裏面的兩人也聽得清清楚楚。
公主殿下?
兩人皆是一愣,随即不待魏延祯出聲,荊長安就擡手撩看了簾子,一眼便看到馬背上一襲紅裙的……小丫頭。
雖然換了女裝,但看着跟之前太醫院那次并沒有什麽不同,嬰兒肥的臉還帶着稚氣,可愛嬌俏,眉眼間卻不似上次的天真靈動,隐隐透着郁郁之色,還有委屈。
溧陽公主顯然也還記得荊長安,瞪了他一眼,就眼巴巴望向他身側的魏延祯,卻不說話,只是腮幫子氣鼓鼓的。
“公主怎麽來了?”魏延祯頭疼的皺眉,幾乎是下意識就把荊長安護在了懷裏。
溧陽公主被他這舉動刺的,當即紅了眼眶,卻嘴硬道:“大路朝天,許你魏将軍走,本公主還不能走了不成,你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