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下毒
軒轅禮像是随口一提,說罷也不看荊長安反應,便低頭繼續批閱起奏折來。倒是荊長安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溧陽公主是誰,沉默了好一會兒。
不過撇開溧陽公主不談,軒轅禮突然提起這個,荊長安心裏就有了譜。不愧是不動聲色拿下皇位的人,當真好一招抛磚引玉。
荊長安笑了笑,當即行禮:“謝陛下恩典!”
“荊大夫是個聰明人。”軒轅禮忙碌着頭也不擡:“不過你倒不必謝朕……沒什麽事,就退下吧。”
“長安告退。”都是聰明人,有些話不必說的太透,荊長安目的達到,也沒有繼續逗留的必要,便拱手告退,離開了皇宮。
從皇宮出來,荊長安沒有回瑞王府,而是轉道去廣義糧油鋪見了何廣義。
何廣義正巧就在,看到荊長安還挺驚訝,忙放下手頭的事情把人帶去了後院。
“今兒怎麽突然想着過來?”一邊将人領進屋子,何廣義一邊問道。
“正好無事,過來看看。”荊長安方才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大夥兒在忙碌整理存貨交接,這會兒直接問道:“廣義叔已經準備回去了?”
“是啊。”何廣義示意荊長安自行入座,給他倒了茶水放到面前:“事情已了,再呆下去也沒意思,就想早些回去,以後估計也不會再來,就想着把生意處理下,這事兒是我擅作主張了,都還沒來得及給您提呢,賬本都已經整理好了,本想回頭就讓人給您送過去,您這過來,倒是省了。”
何廣義給荊長安倒好茶水,片刻沒耽擱就有出去了,不一會兒就抱了一摞賬本和一個一尺方正的木箱子回來。
“這是近半年的賬本,都在這了。”何廣義把木箱搬到一邊放好,掰動鐵扣打開箱蓋,露出裏面的銀票和黃金白銀,以及一些銅板:“這箱子裏的,是近半年的盈利,還有出賣鋪子的錢,我得先走一步,這些我就不帶走了,留給主子做盤纏,在京城剩下的這些時日,興許也有需要打點的地方,手頭寬裕總歸方便些。”
“生意的事本該先給您知會一聲才是,只是這個處理起來耗時還麻煩,我這又走的急,總不好留着讓主子來操心,就越俎代庖一回,先斬後奏了。”何廣義說完頓了頓,走到荊長安對面的位置坐下,猶豫着問道:“您……要走的吧?”
“嗯。”荊長安點點頭,沒有翻看賬本,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道:“要走的,不過……我想各地走走看看,暫時不回去了,至于生意,廣義叔處理的對,左右都是要走的,以後什麽時候回來都不一定,留着還得你來回奔波,确實麻煩,這些年,勞你受累,也是時候享享清福含饴弄孫了。”
“主子要去雲游?”何廣義訝然:“想好去什麽地方了麽?”
“沒想好。”荊長安搖頭:“到處走走看看吧,實不相瞞,我,想去尋找家姐,這世上,我就剩她一個至親了,總要找到人,才心安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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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然聽荊長安提到江盈玥,何廣義微微一愣,旋即也跟着紅了眼眶。
“那……”何廣義猶豫半晌:“魏将軍,他同意麽?”
“已經跟他說清楚了。”荊長安恍惚地笑了笑,随即斂起笑容:“其實今日過來,是有一事,還需廣義叔幫忙的。”
“哦?”何廣義正在給自己倒茶,聞言放下了:“何事?”看了荊長安的臉色,轉念一想,就明白了:“聽聞,瑞王那邊近來多不安分,主子可是為了這個?”
“嗯。”荊長安點頭:“他要如何與我無關,只是他要作死,別連累了将軍。”
“主子盡管吩咐。”何廣義道。
“他正想利用将軍迎娶溧陽公主,以此拉攏太皇太後。”荊長安勾了勾嘴角:“你只管給攪黃了就行。”
“這溧陽公主可是太子胞妹。”何廣義腦子一轉就知道瑞王打的什麽心思:“太子和二皇子雙雙毒死獄中,而這登基的是當今聖上,各種緣由,其實心知肚明,皇後必然恨之入骨,憤然報仇無可厚非,而當年之事,雖然讓皇後沉寂多年,但畢竟是六宮之主太子之母,手中勢力必然不可小觑,若真聯手瑞王和太皇太後那邊,确實夠當今聖上頭疼的。”
“大局已定,蛇蟲鼠蟻再團結,也不過以卵擊石,自尋死路。”荊長安淡淡道。
“可不就是這麽個理?”何廣義啧啧搖頭:“皇後這是為子報仇,抱着玉石俱焚的決心去的,太皇太後與陳皇貴妃又是遠親,我聽說啊,自打三皇子帶着陳皇貴妃一起遠赴封地,陳家被新皇一再打壓,這太皇太後就發過老大一通脾氣,這通攪和,明擺着是還想助三皇子東山再起呢,這些人不管什麽心思,都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态去的,光腳丫無賴,這瑞王一個穿鞋的,跟他們攪和,什麽毛病?”瞥了瞥荊長安,還是沒忍住吐槽了一句:“兒子那麽厲害,怎爹竟是個草包?”
荊長安沒接何廣義的話,而是問道:“廣義叔還跟宮裏那邊有聯系呢?”不等對方回應又道:“該斷就斷了吧。”
“放心。”何廣義道:“都是前幾天得到的消息,以後就斷了。”
荊長安放下心來:“那溧陽公主那邊……”
“主子。”何廣義提醒荊長安:“其實,這婚事成與不成,關鍵還在魏将軍。”
“但若是太後指婚,即便是當今聖上,也不好反對。”荊長安嘆道:“若真到那個地步,願不願意,就不是他說了算了。”
“主子想要我怎麽做?”何廣義正色道。
“原本這事我做更方便的,只是我在知道這個之前先辭了太醫院的差事,所以,只好再麻煩你一回了。”荊長安遞給何廣義一個藥包:“你想辦法,把這藥給溧陽公主服下,不過,別動用之前那些人脈,斷了就斷幹淨,總之不可跟宮裏那邊再有牽扯。”
“那……”何廣義一時犯了難:“可是,不動用之前的人脈,要如何尋到機會?”
“過幾日就是每年一度的祈天節,屆時新帝會親率皇親擺駕銅雀臺祭天祈福,溧陽公主也會在。”荊長安喝了口茶道:“這藥也不是什麽穿腸***,只是會讓人渾身起疹發熱,酸軟乏力一段時間罷了。”
“一段時間是多久?”何廣義好奇問道。
“短則半月,長則一月。”荊長安垂下眼眸:“這點時間,足夠了。”就這段時間,若還擺不平這點殘餘隐患,那軒轅禮這皇帝也太廢了,而軒轅禮要真那麽廢,眼下這皇帝就不會是他了。
何廣義明白了,當即把藥包給收進袖子:“主子放心,我一定給辦法,只是,不知魏将軍那邊,是個什麽态度?”
“我信他為人。”雖然這事魏延祯只字未提,但荊長安就是堅定他不會背叛自己。
何廣義張了張嘴,話到嘴邊,想想又給咽了回去。
荊長安交代完事情,就打包一堆賬本,抱着個木箱從糧油鋪離開了。這次沒有在外頭逗留,徑自回的瑞王府。
剛把東西放好,就有人來敲門。
“公子,世子臨走前特地吩咐廚房給您炖了紅棗銀耳湯,可是現在給送來?”是丫鬟的聲音。
荊長安一聽是魏延祯讓人準備的,便揚起了嘴角:“送來吧。”
沒一會兒,東西就被送了過來。
丫鬟并沒有打擾荊長安食用,放下後就退了出去。
荊長安擦了擦手,走到桌前坐了下來,端碗正要吃,房門推開,魏延祯就走了進來。
“你回來了?”荊長安當即便把碗放下了,轉頭沖魏延祯露出笑容。
“嗯。”魏延祯應了一聲,走到桌前:“在吃什麽?”
“你讓廚房給炖的銀耳湯。”荊長安拉着魏延祯坐下:“剛送來的,還熱着,你要一起吃點麽?”
“我什麽時候讓廚房給炖銀耳湯了?”魏延祯卻是一愣:“我今兒一早就出門去的軍營,走的急,都沒顧得上。”
“不是你讓丫鬟吩咐廚房準備的?”荊長安剛端起的碗又放了下去。
“不是。”魏延祯搖頭,頓了頓跟着看向碗裏,眉頭就蹙了起來:“送來的人說是我讓準備的?”
荊長安點頭。
魏延祯想到什麽,當即起身去拿了根銀針出來,放進碗裏浸了浸,不過眨眼,那原本白淨的銀針就變成了綠黑色。
湯裏有毒!
見狀,兩人皆是變了臉色。
魏延祯勃然大怒:“送湯的是誰?”
這可問到了荊長安,他方才忙着放東西,丫鬟問話的時候門關着,送東西來的時候他在洗手,壓根兒沒見到人,又因着當時在幹別的,連聲音都沒用心聽,以至于,根本不知道是誰。
于是,他搖了搖頭:“不知道,我洗手來着,沒看見。”
魏延祯安撫地拍了拍荊長安的肩膀,端着碗起身就走了出去,站在門口一聲沉喝:“來人!”待下人聞聲而來,他目如陰隼一一從那些人臉上掃過:“這湯,誰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