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軒轅禮
兩人從三皇子府出來,天色已晚,然而一路馬車向南,竟是與瑞王府方向背道而馳。
“我們這是去哪?”撩起簾子看了一眼,荊長安疑惑地回頭看向魏延祯。
“泡溫泉。”迎着荊長安納悶兒的目光,魏延祯頓了頓道:“我在南郊的一個莊子,裏面有一口天然溫池,正好明個兒休沐,咱們不回瑞王府了,去那邊住兩天吧。”
之前大把空閑時間,也沒見提,卻挑這麽個時候去……
心中雖然狐疑,但荊長安并沒有多問什麽,點點頭便放下了簾子。
“遠麽?”過了一會兒,荊長安又問。
“不遠。”魏延祯拉過荊長安,攬着他往懷裏帶:“看你多喝了幾杯,難受麽?”
“還好。”荊長安搖了搖頭,拉過魏延祯的手,捏手指玩兒,眼神卻有點呆滞,但确實沒醉,他腦子還清楚着:“我也沒喝幾杯。”
魏延祯笑了笑,低頭拿下巴蹭荊長安耳朵:“酒量還挺好,看不出來,咱們長安還是個貪杯的小家夥,好喝麽?”
荊長安頓了頓,從魏延祯懷裏起來,斜眼瞅他。
“怎麽?”魏延祯見狀,愈發逗的起勁:“不小麽?”
“我沒喝醉。”荊長安無奈靠到車壁上,抱着胳膊懶洋洋道:“你別拿忽悠醉鬼的語氣忽悠我,腦子沒糊塗呢,忽悠不着。”
魏延祯笑了起來:“我哪兒忽悠了?你本就比我小啊,小好多呢。”
荊長安……荊長安閉目養神,懶得搭理。
“困了?”魏延祯看着,連聲音都跟着放輕了。
“沒有。”荊長安一點不客氣:“就是懶得搭理你,也沒見喝過頭,盡說醉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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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延祯一愣,便又笑了起來。但很快他便收了笑,拉了拉荊長安,讓他躺自己腿上:“你這麽靠着不舒服,坐一會兒吧,到了我叫你。”
荊長安沒有拒絕,順着便枕着魏延祯大腿躺了下來。原本只是想養養神,結果這麽躺着,竟真的睡着了。
馬車搖搖晃晃,憑魏延祯腰牌出了南城門,直奔城郊的溫泉莊子。
不遠的路程,沒多久就到了。
莊子坐落在一片桃林之間,春暖乍寒之際,桃花稀稀疏疏摻雜在綠葉間,沒有花開爛漫,卻也雅趣悠然。
只可惜晚上黑乎乎的看不清楚,遠遠看着,只有宅子大門外的兩盞燈籠最紮眼。
房門虛掩着,顯眼莊子上的人得了吩咐,還沒睡下。
魏延祯放下簾子,沒有叫醒熟睡的荊長安,直接把人抱下了馬車,大步朝前走去。
車夫在前頭提着燈籠照明,等到了地方,沒等魏延祯吩咐,便小跑過去推開了大門,然後側身站在一邊,恭敬的等着魏延祯進去。
魏延祯腳步未有半點停滞,抱着荊長安便跨過門檻,大步朝裏面走去。
門房原本留門來着,就內急去了個小解,回來就見人到了,虎軀一震,忙上前行禮。
“魏将軍到了?”這裏的人不像瑞王府那邊稱呼他世子,而是直呼其将軍,态度比起瑞王府下人的恭敬,還多了些敬畏。
“嗯。”魏延祯腳步不停:“房間可都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就靠近溫湯池那邊,過去湯池很近,湯池那邊也備了酒菜水果。”随即看到魏延祯懷裏的荊長安:“将軍今兒還過去湯池那邊麽?”
魏延祯低頭看了看睡得正香的荊長安:“暫且不過去了,他睡着了,我帶他回房,你們也別耗着,都去歇了吧。”
“是。”雖是這麽應着,但門房還是拎着燈籠,親自把兩人送了過去。
至于車夫倒是沒有跟着,自行套馬車去了。
到了房裏,魏延祯把荊長安放到床上,也沒有折騰什麽,跟着脫了衣裳躺了下來。說好來這泡溫池,結果竟是來睡了一覺,好在第二天還有一日可以放松,倒是沒什麽遺憾。
不知道是不是晚上多喝了幾杯的緣故,兩人雖然沒有醉,但第二天都起得挺晚。吃過早飯,魏延祯本來想直接拉荊長安去溫湯池的,但荊長安被這裏的環境吸引,提議四下走走轉轉,于是只得作罷。
比起夜裏樹影重重的幽靜森然,白日的桃林果然雅致多了。桃花三兩藏葉間,粉綠相間随風綻散,不熱烈爛漫,卻一如那含羞姑娘年華正好,芬芳怡人。
山林錯落,小河涓流,包攬着山間野趣萬千,如畫般漂亮,是個好地方。
“這地方風水不錯。”荊長安在田頭停下腳步:“哥居然買了這麽個莊子,真有眼光。”
“你還會看風水?”魏延祯斜睨他。
荊長安一派淡定搖頭:“這不肉眼可見的麽?”
魏延祯笑道:“好是好,不過這裏好的可不是這些,而是湯池。”說罷拉起荊長安的手:“走,我帶你去看看。”昨晚睡着了沒舍得叫醒,今兒說什麽都得拐過去一趟。
荊長安倒也不拒絕,只是忍不住納悶兒:“你怎麽老愛帶我泡池子?”
當初朔縣擎峰山是,現在又是。
魏延祯聞言就笑了,幹咳一聲湊到荊長安耳邊:“當然是……看你脫啊,不過,我更喜歡……跟你在水裏做。”
魏延祯其實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特別熱衷在水裏,尤其喜歡在大點的池子裏,那樣的荊長安不着寸縷的樣子格外誘人。之前兩次在擎峰山,看了摸了蹭了,就是沒吃到,至今想起來都遺憾,特別是荊長安溺水那次,雙腿主動攀上他的腰,游動間那裏磨着蹭着,旖旎又撓心。
很顯然,經魏延祯那麽一提醒,荊長安也想到了在擎峰山那幾次,臉微微有點紅。
“其實山洞那次也是,你***坐我懷裏,我就恨不得鑽你身體裏,占有你,弄哭你。”荊長安害羞可不常見,魏延祯越說越來勁兒:“今兒咱倆好好玩玩兒。”
荊長安臉紅歸臉紅,倒是放得開:“你想怎麽玩兒?”
“去了再說。”魏延祯沒說那邊特地讓人準備了東西,賣了個關子,興沖沖地就要帶荊長安過去,然而剛走回大門,還未進去,就被人給叫住了。
兩人循聲看去,便看見他們的馬車後頭不知何時也停了一輛馬車。車上的人下來,竟是稚氣未脫的六皇子軒轅禮。
沒想到這人居然會找來這裏,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挑了挑眉頭。
軒轅禮是幾個皇子中最小的,今年剛過十五,精致俊俏的臉上還帶着嬰兒肥,此時穿着一身天水碧素雅錦衣,打眼一看,稚氣的很,然而近看就會發現,他身上自有一股沉着穩重的氣質,眼神深邃堅毅,便是很多年長的,都比不上他。
兩人自打回京,一直沒明面上與對方接觸過,沒想到竟是對方找上門來。
“臣見過六皇子!”魏延祯裝出一臉震驚惶恐,忙拉着荊長安過去見禮:“不知殿下來這裏是?”
“我是來尋魏将軍的。”軒轅禮話是應的魏延祯,眼睛卻瞄了瞄荊長安:“當然,也是來找荊大夫的。”
兩人對視一眼,魏延祯道:“外頭露重,殿下裏邊請。”
軒轅禮沒說什麽,點了點頭,吩咐随從外面等着,就跟兩人一起進了宅門。
魏延祯直接把人領去了主院的堂屋。
“殿下此番來這,可有要事?”待奉茶水的人出去,魏延祯才開門見山問上座的軒轅禮。
“昨個兒魏将軍跟荊大夫,去三哥哪兒了?”軒轅禮端起茶盞淺飲,言語直接,态度卻分外随意,好像純屬好奇,随口一問而已。
魏延祯笑了笑,他就喜歡軒轅墨直來直去這股勁頭,當下便也不拐彎抹角:“是啊,說是三皇子妃那事,特地答謝荊大夫,說起這個就不得不說兩句了,我倆本來是來這泡溫池的,結果就因那貢酒後勁兒大,到這就睡到天亮,這不,剛準備去呢,您又來了。”
“看來,我是攪和二位雅興了。”軒轅禮非旦沒生氣,反而還笑的開懷,好一會兒才收了笑容正色道:“既然二位尚有急事,那我就直說好了,我這有關于當年江家案的一些卷宗,對翻案,應該能有些幫助。”
這話一出,兩人皆是一怔。
軒轅禮放下茶盞,清越的聲音不急不緩:“算是,之前那份大禮的……回禮。”頓了頓又道:“當然,若能跟荊大夫交朋友,就更好了,只是我很納悶兒,太子哥哥,二哥,三哥,他們哪一個不是德才兼備,為何荊大夫偏偏就把禮送給了我?”
那句德才兼備,從軒轅禮嘴裏說出來,雖然語氣誠懇帶着俏皮,卻諷刺的緊。撇開确實能力卓絕的三皇子不談,誰不知道太子二皇子是什麽樣的人,德才兼備,簡直笑死人。
這損人的調調,竟跟荊長安頗有些相似,別說,還挺對胃口。
荊長安笑了笑:“如果我說,是因為六皇子好看,會不會被打?”
“我是不會。”軒轅禮指了指魏延祯:“他會。”
玩笑間,雙方心思皆是摸了個底,心裏都有了數。